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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奉先眉锋一皱,道:“阁下,你知我纪奉先为人。”
萧涵秋道:“自然,所以朝野同钦。”
纪奉先道:“那不敢当,不过,阁下既知我纪奉先为人,就不该自称什么江湖草民,要知道,纪奉先老早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官民之分,也没有什么身分悬殊,你只当我是半个武林人纪奉先好厂,其实,那总督二字,你也未必放在眼内……”
萧涵秋截口说道:“总督,萧涵秋不敢。”
纪奉先又复眉头一皱,道:“昂藏须眉大丈夫,盖世英雄顶天立地,阁下,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第一奇才未免令人失望!”
萧涵秋道:“那非我之过,皆因总督虎威太以慑人。”
纪奉先扬眉笑道:“这才不愧第一奇才,骂人的本领的确高明。”
萧涵秋道:“总督,我句句由衷!”
纪奉先道:“阁下又怎知我不是字字发自肺腑?”
这位奇豪虎将好犀利的词锋。
萧涵秋笑了笑,改口说道:“白日难进皇城,只好夜晚登府拜谒,惊扰之处,尚祈……”“又来了。”纪奉先截口说道:“阁下看得见,我现在是个闲员,所以我这府中没有—个会武的护卫.几个下人,如今睡得也正香甜,便是敲锣也轰他们不醒,我是早发觉有人划空而来,只不过,我不知道阁下是路过,还是专为找我,所以我未便冒然出声现身,算起来该是我迎迓太迟!”
怪不得萧涵秋站了半天,未闻动静。
萧涵秋道:“总督奈何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纪奉先呆了一呆,失笑说道:“好,算我说错了话,以后不客气了,行么,走,阁下,我不能在屋面上待客,你我客厅谈去!”
不由分说,拉着萧涵秋纵身下屋,穿过别院,直奔大厅,半途,一名下人模样的黑衣汉子睡眼惺松的仓惶奔来。
他近前刚躬身施礼,纪奉先已然摆手笑道:“你不错,居然有点警觉,有贵客到,把厅收拾一下,然后沏壶茶,快去,快去!”
那黑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这人办事不差,手脚挺利落的,及至纪奉先与萧涵秋双双来到客厅,他已然把客厅收拾好了,点燃了灯,站在厅外候驾了,一见二人来到,立刻躬下了身。
纪奉先摆手吩咐:“别在这儿站着,沏茶去吧!”
然后,他拉着萧涵秋进了大厅,边走边笑道:“阁下,深夜客来,我只好以茶当酒了。”
萧涵秋道:“深夜打扰,惊人好梦,我深感不安!”
客厅中,分宾主落座,坐定,纪奉先目光深注,笑道:“夜色朦胧,已见绝世丰神,灯下观之,益显脱拔不凡,阁下,你令纪奉先自惭形秽,羡煞,妒煞!”
萧涵秋淡淡——笑道:“总督英豪盖世,奈何也以貌取人。”
“不然。”纪奉先摇头说道:“纪奉先平素颇以品貌自诩,今日始知逊人多多,不过是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言不虚而已。”
萧涵秋笑了笑,没说话。
纪奉先又道:“我早就听说阁下到了北京,本想出城拜识,奈何琐务缠身,一直抽不出时间,不想阁下竟先我而动,今夜突然降临,如果我所料不差,阁下当是有为而来!”
萧涵秋道:“总督高明,萧涵秋今夜此来,一来为拜谢总督救助敝亲大恩,二来想借这机会见见舍表妹……”
纪奉先满面歉疚地摆手道:“阁下,休提什么救助大恩,纪奉先归途路过,一步迟至,只有甄姑娘吉人天相,福命两大,未曾遇害,我不过举手之劳,顺便把她带来了北京,多年至今,纪奉先无能,也—直让那些杀人贼寇逍遥法外,那敢再当什么恩……”
话锋微顿,接道:“至于阁下要见甄姑娘那是理所当然,千该万该,表兄妹重逢,亲人团聚,纪奉先只有为阁下喜,为阁下贺,甄姑娘现在后楼,稍时我命人告诉她一声就是!”
萧涵秋欠身说道:“无论怎么说,舍表妹得蒙收留,萧涵秋都该视为不敢言谢之大恩,今生不敢或忘,日后当有一报……” “好了,阁下!”纪奉先—摆手,道:“这件事到此打住,不谈了,谈别的,行么?”
萧涵秋道:“总督有谕,萧涵秋不敢不遵!”
纪奉先皱眉道:“阁下,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受……”
忽地眉头又皱深了一分,略作迟疑,接道:“阁下,有件事我 愧疚至今,阁下被指为勾结北敌,企图谋叛,我明知那是朝廷有人嫉才进谗,甚感愤慨不平,但闲官势微,有心无力,每感不安……”萧涵秋道:“萧涵秋尚未谢过总督仗义执言,卫护无辜之德,多日前有幸拜识边师爷,边师爷对我语之甚详……”
纪奉先挑眉说道:“好快嘴的边子风,他怎么没对我提起过?”
萧涵秋道:“总督莫怪边师爷,那皆因萧涵秋身为叛逆,多有不便之处,故而请他暂时不要禀报总督……”
纪奉先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道:“边子风由来嘴快,不想他独对我瞒得这么紧,这么说来,令表妹跟我的事,他也告诉了阁下了?”
萧涵秋只觉心中一阵刺痛,点头说道:“不错,边师爷也对我语之甚详,我以为舍表妹能得夫如总督,那是她的福气,我深为她贺!”
纪奉先眉锋猛地又是一皱,道:“怎么阁下也这么说?纪奉先岂是这种人,我一再拖延,只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也希望能等得阁下来劝她几句,却不料阁下如今竟也这么说……”
萧涵秋道:“总督,舍表妹这么做并没有错!”
纪奉先摇头说道:“我不敢苟同,我带令表妹回北京,只是请她在我这儿暂住,倘若我就此纳她为小,纪奉先还成了什么人?
再说,我也不能委屈令表妹为侧为小……”萧涵秋道:“总督,这是他感恩图报,自愿的!”
纪奉先正色说道:“我不敢以为恩,就算是恩我又岂能施恩图报?这件事我绝不能答应,阁下倘视纪奉先为朋友,还请勿再多言!”
萧涵秋自不便再说什么,可是他脸上已难掩心中的无限感激,那已不用多说一个字。沉默了一下,纪奉先自己又道:“我请甄姑娘来此暂住,就是等候她的亲人相寻,如今阁下来得正好,我今夜就把令妹交给阁下………”
萧涵秋忙道:“总督,那不是我今夜的来意。”
纪奉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该把令表妹交还阁下!”
萧涵秋道:“那么,总督是逼我告辞了。”说着,他就站起。
纪奉先急了,忙道:“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萧涵秋未动,道:“总督,这不是你我可商量的事。”纪奉先叹道:“阁下,你这是陷我纪奉先于不义。”
萧涵秋道:“总督错了,总督既有当初之收留,怎好如今把舍表妹交给我这钦命捉拿的叛逆,带个人不方便,再说……”
纪奉先抬眼说道:“阁下这是欺我,我听说阁下的罪名已被免除了。”
萧涵秋呆了一呆,脸一红,道:“总督是怎么知道的?”
纪奉先笑道:“纪奉先在朝为官,这点事都不知道那还得了,阁下,你如今还有什么托辞,尽管说吧?”
萧涵秋暗一咬牙,毅然说道:“萧涵秋不敢再有托辞,但我绝不能带走舍表妹!”纪奉先苦着脸道:“难道你阁下就不要令表妹了?”
萧涵秋道:“亲戚永远是亲戚。那倒不是,只是,我认为让她跟着总督比让她跟着我江湖上到处流浪要好得多!”
纪奉先道:“难道你阁下就不能帮我个忙么?”
萧涵秋道:“这种忙,总督要恕我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纪奉先还要再说,萧涵秋已接着又道:“总督,请莫逼我,否则我马上就走,倘我打算一走了之,我相信总督还留不住我。”
纪奉先默然不语,良久始喃喃说道:“阁下,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忽地凝注萧涵秋,道:“阁下,倘若她在见着阁下这位亲人之后,突然改变了心意呢?”萧涵秋道:“总督,舍表妹不是这种人!”
纪奉先道:“我是说万—!”
萧涵秋淡淡说道:“我会劝她留在总督府中!”
纪奉先—怔,摇头苦笑说道:“阁下,你这是……”
一阵步履声传来,大厅门口行进适才那名黑衣汉子,他手捧香茗,躬身哈腰,低头趋前。纪奉先适时吩咐道:“传话后院,请甄姑娘与二姑娘!”
萧涵秋忙道:“总督,如此深夜,怎好再惊动二姑娘……”
纪奉先笑道:“你阁下那里知道,舍妹心仪阁下不下于我,她跟令表妹如今又是闺中密友,情同姊妹,无话不谈,要是让她知道你阁下来了,我没有叫她,日后那个罪我吃不消!”转望黑衣汉子摆手说道:“快去,快去!”
那黑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急步而去。
望着那黑衣汉子出厅,纪奉先突又摇头说道:“阁下,你这是何苦!”
萧涵秋淡淡说道:“总督,我是为她好!”
纪奉先道:“阁下怎好为了自己的亲戚就害了朋友?”
萧涵秋正色说道:“总督该知道,这称不得不义,她愿意,我这身为表兄的也愿意,并非出于总督的强迫!”纪奉先苦笑说道:“阁下,我不跟你辩了,只希望你……”
萧涵秋截口说道:“总督难道有意不许我跟舍表妹见上一 面?”
纪奉先道:“我怎会……”
萧涵秋扬眉说道:“那么,萧涵秋斗胆,就请总督收回成命,勿再多言!”纪奉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他垂说的话变为一声莫可奈何的苦笑,摇头不语。沉默了片刻,萧涵秋忽然说道:“我想向总督打听两件事,不知能蒙赐告否!”纪奉先有气无力地道:“我这个人最乐于助入,阁下只管说!”
萧涵秋未理会他那前一句,道:“总督可知那东西两厂的总统领,是朝中那一位大员?”
纪奉先呆了一呆,摇头说道:“这恐怕只有皇上跟他自己知道,阁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他奉圣旨行事,那不能怪他!”
看来,那位东西两厂的总统领委实称得上神秘,他是谁,连这位当朝柱石的总督纪奉先都不知道。
很显然地,纪奉先误会了萧涵秋的意思,可是萧涵秋对这件事也不便深说,只淡淡一笑道:“总督误会了,我只是问问!”
纪奉先道:“但愿我误会了,阁下,你那罪名虽然是无中生有,但免除不易,千万别再为自己招麻烦了!”
萧涵秋道:“多谢总督提醒,萧涵秋省得!”
纪奉先道:“其实,我也知道你阁下不在乎那什么罪名,便是倾天下兵马,也不见能奈何得了你,不过,那总是件不大好的事,阁下以为然否?”
萧涵秋道:“说得是,无端背上个罪名,那的确不是件好事!”
纪奉先道:“那么,阁下问那第二件事吧!”本小说 由。ūмDтхт。 сοм提供下载
萧涵秋道:“萧涵秋遵命,总督可知道皇城中有个天下第一教的组织?”
纪奉先一怔,道:“皇城中有个天下第一教?谁说的?”
萧涵秋道:“我见过,并且宫中一位胡公公也是教中人!”
纪奉先诧声说道:“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一丝儿也不知道?
……”话锋微顿,接道:“阁下,这天下第一教有什么劣迹恶端么?”
萧涵秋摇摇头说道:“那倒称不得什么劣迹恶端,他们只是曾经企图绑架过北虎铁胆神力霸王索飞的手下,灵鼠谷飘风!”“竟有这等事。”纪奉先砰然一声拍了茶几,挑眉说道:“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