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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林毓秀颦起秀眉,愕然问道。
“依我看,或许……”
任逍遥话未说完,殿内倏地响起陆岩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大伙快瞧,任逍遥那狗贼来啦!”
黑压压的人群潮水般从大门涌出,顷刻将任逍遥围在中央。
“诸位,你们……”
任逍遥愣立当场,茫然不解的环顾四周,希望能从众人眼神中找出情由。
“任逍遥,纳命来!”
陆岩一声嘶吼,挺剑直刺。
他重伤未愈,脚步虚浮,任逍遥略微侧身立时闪过。
“唰唰”左右两人旋又包抄攻来,赫然正是王超、李哲。
任逍遥不明就里,生怕贸然出手伤及无辜,当下双掌微扬,故伎重施,劈手将他俩兵刃夺下。
“你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
陆岩指着任逍遥鼻端,破口大骂。
“陆岩,我招你惹你啦?”
饶是任逍遥宽宏大度,当着几百人面给陆岩痛骂,也不禁心中有火。”
“你……你杀了我师父!”
陆岩双目泪涌,悲呼道。
“什么?”
任逍遥虎躯剧震,失声惊呼。
第十一章 含冤莫白
“住口,都给我进来。”
林非凡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语音遥遥响起。
“任逍遥,你等着。”
陆岩、王超等人不敢违背掌门之命,讪讪丢下句话。
趁着众弟子入内的当儿,卫思函悄然走到任逍遥身边,压低声音道:“昨晚等到亥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怕打扰你和秀秀……所以先离开了,谁知道……唉,竟然发生这事。”
“他们凭为什么认定是我做的?”
任逍遥愕然道。
“一言难尽,你还是听掌门说罢。”
卫思函轻叹道。
任逍遥追悔莫及,聪明反被聪明误,造谣者没能擒住不说,反被人家将计就计,诬陷一把,这个跟头栽得够大。
“掌门,求您为师父作主。”
李良斌门下二十七名弟子齐齐跪倒,哭告道。
“你们放心,李师弟遇害之事我一定会彻察清楚。”
林非凡仰首望天,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恸,肃容道。且不说李良斌位列衡山三剑,乃本派举足轻重的人物,单就他俩几十载的同门情谊,便决不容凶手逍遥法外。
“邓风、高强,昨晚负责值夜的是你俩吧。”
独孤虹沉声道。
“正是。”
邓风、高强越众而出,回禀道。
“具体情况。”
林非凡面色铁青,示意道。
“昨晚戌时前后,李师叔独自返回卧房,我俩本想上前请安,却见他面色阴沉、艴然不悦只得作罢。”
邓风回忆道,“三更时分,李师叔卧房内突然亮起烛火,接着便传出零零碎碎的声音,似乎……似乎是在和谁争吵。”
“似乎?不能肯定么?”
林非凡正色道。
邓风、高强同时摇头。
林非凡知他二人武功低微,本也不抱幻想,追问道:“后来呢?”
“我怕有甚意外,急忙上前探问,李师叔含含糊糊的答应两句,便吹熄了灯。”
高强皱眉道,“过得约莫盏茶功夫,弟子突然瞧见有个人影从后窗窜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及时入内查探。”
陆岩气急败坏的抓住高强衣领,大吼道,“或许……或许你早些进去,师父他还有救。
“不是弟子不肯入内,实在是……实在是……”
高强满腹委屈的说道,“唉,李师叔的脾气大伙都知道,休息时万万容不得旁人打扰,否则非把我俩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再说,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的瞥见,根本就拿不准。”
高强哑声道。
“是啊,人影一晃而过,瞬间便没了踪迹,我俩……我俩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所以没太在意。”
邓风讪讪道。
“你……你们这是渎职!”
王超大怒道。
“师兄误会啦。”
高强陪笑道,“我和邓师弟怕出甚岔子,特意打起灯笼四处查探,直到把方圆十余丈地段寻了个遍,确认并无歹人躲藏后,这才回去休息。”
“凶手作案后肯定逃得无影无踪,会呆在屋舍附近让你们逮么?”
林非凡虎目精芒电闪的打量着二人,顿足道。
“弟子知罪。”
邓风、高强吓得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陆岩,你是几时发现李师弟死在屋内的?”
独孤虹勉力提起精神,问道。
“今天一大早,我去向师父请……请安,谁知敲了半点大门都不见他老人家来开。”
陆岩痛哭道,“我在外头试探着喊了几句,师父也没答应,后来进去一看……”
说到这他已泣不成声。
“李师弟遗体现在何处?”
林非凡转向王超、李哲,哽咽道。
“正在殿外。”
王超颤声答道。
“抬上来!”
林非凡压下内心剧痛,沉声道。
威震江湖的“落雁剑”李良斌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他痉挛僵直的脸部肌肉上,从他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眼珠里,从他近乎歪曲的口形中,无不透出一股恐惧,一股某可名状的深度恐惧,在场弟子大半受到感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林非凡、独孤虹相顾骇然,以李良斌的江湖阅历和武学修为,若非遇上极其骇异的事情,决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
“任逍遥,你做的好事。”
李哲大怒道。
“李前辈之死与我何干?”
任逍遥愕然道。
“杀死师父的就是你。”
李良斌门下弟子齐声喝道。
“诸位师侄,说话得有凭据,不能平白无故的指责任少侠。”
林非凡肃容道。
“衡山上下只有任逍遥一个外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陆岩脱口便道。
“对,把他拖出去取心沥血,凌迟碎剐,为恩师报仇。”
王超、李哲齐声道。
“这也算是证据?”
任逍遥冷笑道。
刘东明朗声道:“李师兄武功大伙是知道的,要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将他击杀,只怕鬼冥神君亲临也未必能够。”
“刘师叔在替任逍遥开脱?”
陆岩忿忿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陆师侄且先听完。”
刘东明沉声道,“据邓风、高强所说,李师兄遇害只是刹那间的事,我怀疑对方是否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没错。”
王超恍然道,“师父的表情十分蹊跷,内里定有古怪。”
“纵有古怪,也是他任逍遥一手设计的。”
陆岩不分青红皂白,低斥道。
“笑话,我与李前辈无冤无仇,何必杀他。”
任逍遥不屑道。
“昨日大会上,李师叔还向任少侠连声道谢来着,诸位可都看见了罢。”
卫思函立刻帮腔道,“大家说任少侠有伤害李师叔的理由么?”
“哼,没过两个时辰,师父便当众对他吹胡子瞪眼,你以为这事瞒得过我们。”
陆岩驳斥道,“至于其间发生了什么,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猜到吧。”
众人议论纷纷,多半认为任逍遥与李良斌之间定然产生某些新的矛盾,任逍遥一怒之下,这才将他杀害。
第十二章 谁是凶手
“就算有杀人动机,也不能认定凶手就是我。”
任逍遥盯着陆岩,沉声道。
“我问过负责清扫客房的师弟,昨天你根本就没回去,请问一整夜的功夫你都干什么去了?”
陆岩胸有成竹道。
“我……”
任逍遥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原先打算在半山亭擒拿造谣者,结果却一时把持不住和林毓秀共赴巫山吧。
卫思函见任逍遥任逍遥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自己本可为任逍遥作证,但瞧他表情显然不想将师妹牵涉其中,只好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缩回肚里。
陆岩步步紧逼道:“高强说凶手身法极快,他只略略瞥见个影子,这不正附和你轻功高绝,来去无踪的事实么?”
“陆兄认为,我是如何杀害李前辈的?”
任逍遥心中一动,反问道。
“当然是以卑劣手段暗施偷袭了,否则凭师父的武功焉能让你得手。”
陆岩恨恨道。
“说得好,李前辈湮浸剑术三十载,实乃当世一流高手,我任逍遥出招再狠,手段再毒,也不至于能让他半点声响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罢。”
任逍遥冷笑道。
“邓风、高强,你们俩真的确定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林非凡急欲证明任逍遥清白,喝问道。
“徒儿以性命担保,除了那几声含糊不清的对话,决没有任何响动。”
邓风、高强齐声道。
陆岩紧咬任逍遥不放,辩驳道:“或许你先用毒药、迷香之类的东西将师父弄倒,然后再……”
任逍遥不待他说话,倏地打断道:“李前辈何等身份,岂会栽在这点微末伎俩上,若是换成陆兄你倒还有些可能。”
陆岩被他当面讽刺,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反唇相讥,林非凡干咳两声,抢先道:“朱师弟,烦您仔细检视李师弟遗体,给众弟子一个交待。”
他口中的“朱师弟”名叫朱韬,拜入衡山派前曾在衙门当过几年仵作,对此颇为在行。
朱韬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蹲下,先从四肢查起,接着是胸腹伤口,最后翻开眼皮,详加检查,这才肃容禀道:“李师兄被人一剑穿心,当场身亡,从种种角度分析,临死前他的神志十分清醒,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
“师叔是指毒药、迷香之说均不成立?”
李函惊讶道。
朱韬缓缓点头道:“对,李师兄是在完全正常的状态遭到杀害的。”
“这……这怎么可能。”
周凯难以置信的说道,“就算是恩师出手,也……难道凶手不止一人。”
朱韬现出凝重神色,缓缓道:“光从尸身上很难判断,必须亲临现场。”
林非凡断然道:虹儿、周师弟、焦师弟、刘师弟、朱师弟、任少侠、思函、陆岩、王超、李函你们十个随我来,其他人都呆在大殿,谁都不许离开。
“掌门,我也去。”
焦伟华目泛泪光,恳求道。
林非凡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为华,全派上下就属你与李师弟交情最深,不是我有意将你撇下,实在……实在是怕你触景生情,悲恸过度啊。”
焦伟华双眼通红,凄然道:“我要亲自揪出凶手,为师兄报仇,求掌门成全。”
说罢,“扑”的跪倒。
“焦师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你这又何苦呢。”
林非凡赶紧上前搀扶。
焦伟华一把将他推开,热泪完全不受控制滚滚泻下,摇头道:“掌门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林非凡被他一腔热血打动,点头道:“王超、李函,看好焦师叔,千万别让他太过激动。”
言下之意便是应允了。
“谢掌门成全。”
焦伟华伏地拜倒。
桌椅、床铺、烛台。
李良斌卧室只能用一切如常四个字形容。
如果不是墙角那滩血迹,没有人会相信几个时辰前这里发生过命案。
为以示公允,林非凡只带独孤虹、朱韬两人入内,余众皆在门外等候。
任逍遥不会放弃任何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悄然来到卧室窗外,仔细寻找着能够揭开事件真相的线索。
轻功练到一定程度,便有“踏雪无痕”之说,但并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只是细微到常人难以察觉的地步。孟飞轻功天下无双,自然擅长追踪,对于寻觅足迹有着极其精深的造诣,任逍遥得他亲传,毫不费力的从台阶旁找到一个特殊的鞋印。
衡山派门人着装是有严格规定的,就男弟子而言,外袍、鞋袜必须统一,不得私自混穿,有了这个脚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