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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袖竟合拢起来,撞在剑锋的两旁,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付龙渊迅猛无比的一剑,立时难作寸进。他心知不妙,正想抽剑猛退,已智障藏在袖内的右手,一指弹在剑尖处。
以付龙渊五十余载的深厚功力,竞全然抵受不住,胸口如受雷殛,差点喷血,被反震力带得重重撞在路旁一棵大树上。
“咯啦!”
脆响声中,大树断成两截,付龙渊全身骨骼也给震得像要散将开来似的,浑身酸痛、气血翻腾,幸好他练得是玄门心法,底子极厚,猛运真气,勉强化去对方攻入体内的真劲,但仍跄踉退了两步。
邓磊见势不妙,扬手疾挥,两道白色的光芒,似电光一般,飞旋打出!
他和智障的距离不近不远,恰好使暗器的速度达到顶峰,加上从背后发动,几乎可以说是一击必中。
几乎?那就是还有例外。
智障就是例外!
他僧袍疾绽,凌空一个旋身,居然在暗器打到前移开稍许,袖袍一兜,竟然罩住了邓磊射出的两枚钱镖。
“波!”
钱镖裂袖而出,智障“咦”了一声,又是三枚铁莲子打到。
智障猛跳一步,五指如钧,硬是用手去抓,指间甫一触及,如遭电殛,震得五指一阵乱抖,二次运劲才给抓了下来。
手接暗器!毫发无伤!
邓磊傻了,他这一手“弎星破”和唐门三大绝学之一“九宫飞星”并称于世的暗器奇招,当今天下能躲过它的不超过十个,用手接!
独孤宇、任逍遥都未必行啊。
孟飞、易天寒、付龙渊何尝不是瞠目结舌。
任逍遥一看打起来,料得智障是在发病,赶紧冲过去试图阻止。
智障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一起打,劈手就是一招“无相劫指”十指倏挥,源源而出,每指都是凛厉的杀着。
任逍遥急呼道:“智障大师,是我啊,你不认得……”
话到一半已经说不出了,因为智障的招式实在太猛太快!
任逍遥闪挪腾移,刹那间幻变出七种身法。
七种身法俱冲不出智障的指风。
就在这时,任逍遥忽然完全不闪躲了。
指风袭入他周身要穴,但任逍遥的身子,竞似腐朽了一般全然没有反应,又好像春日的柳絮,无论多强的劲风打过去,仅只荡荡而飘,全失去了效用。
任逍遥的神情与身影,也如韦睿临阵,轻袍缓带,乘舆坐椅,轻舒慢捻,俨然已到武学中至高境界:以缓赶急,以慢打快,以后夺先,以静制动。
无相劫指,一时受挫,智障立时变招。
参合指!
食指代天,中指代人,无名指代地,专破内外家真气的参合指!
他的易经筋心法已逾化境,辅以截断真气,锁断命脉的强横指力,即便对手是独孤宇、鬼冥神君、恨天亦要左支右拙。
但任逍遥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有天下第一神功——先天无上罡气。
任逍遥侧步横移,扬手在空中划个半弧,体内真气阳动极而静,阴静极而动,非守非忘,不收不纵,无增无减,自然神通变化,聚于身畔,形成圆中带方,方中带圆的气劲,自具一种与天地同其寿量,与圣真齐其神通灵应的玄妙感觉。
参合指指力甫一攻到,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天无上罡气!”
智障凛然一惊,吓得撒腿就跑,嘴巴还嚷嚷着,“唉呀,风任秋!不得了,不得了,打不过他的。”
眨眼功夫便窜进树林,溜的没了影。
“这和尚怎么回事,见着咱们都打!”
易天寒冲过来满脸愕然的道。
“智障大师脑袋受过重创,时常办晕半醒,行事作风和孩童……”
任逍遥话至一半陡然虎躯剧震,似乎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易天寒手,喘着道,“没时间了,我们五人立即启程,不眠不休,星夜赶往少林!”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急?”
易天寒满头雾水。
“当年我和智障大师分别时,他曾说过一句……”
任逍遥冲到千里追风前,翻身上马,恨声道,“你我倘再相见,中原武林必惨遭浩劫!”
第四章 决战神君
沸腾了,沸腾了!
眼见任逍遥一骑当先,易天寒、付龙渊、孟飞紧随气候,全场都沸腾了。
连重伤吐血的唐云鹤在瞥了眼邓磊后,也两眼放光,刹那间精神全复。
身为盟主的柳玉虚更是激动的身子一颤,连招呼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救了,有救了,他们一来中原武林有救了!
“逍遥因事耽搁回来稍迟,让诸位担心了。”
任逍遥有意放慢马速,潇潇洒洒的一拱手,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和凝重。
他的刻意放松愈发使得濒临绝境的中原群豪信心百倍,人人立起高呼,声势浩荡,和片刻前还死气沉沉、静寂无声的场景相异迥然。
“哼哼,易天寒、付龙渊、孟飞,哈哈哈!”
鬼冥神君不屑暼三人一眼,仰天大笑,“跳梁小丑、螳臂挡车,就凭你们也想和本君斗。”
“你说什么!”
易天寒性烈如火,管你是谁,袖袍一撸就要上场。
任逍遥微微一笑,悠然道:“伯父莫急,说好是七场比试,不会少了您的。”
说罢翻身下马,飞步冲到各派首脑的座位前。
“独孤前辈,我回来了。”
任逍遥双膝跪地,语带哽咽。
“岳父大人正在逼毒……”
林非凡忙道。
“不,我在等他。”
独孤宇忽然睁开眼睛,苍老的眸子透着关爱和慈祥。
“那岳父你说得……”
“酥荼化骨散世之奇毒,岂是说逼就能逼出来的。”
独孤宇捋须而笑,“老夫所以假装运功逼毒,乃是为了安定当时的混乱局面,好让上场的各位免去后顾之忧放手一搏,真正对抗鬼冥神君,维系中原武林的是任教主啊。”
任逍遥回返中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信衡山把习得先天无上罡气的经过如实相禀,独孤宇深悉天下第一神功的莫大威力,自然坚信任逍遥就是中原武林的救星。
“这……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从见到逍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中原武林一旦遭逢劫难,必定将由他亲手挽救。”
独孤宇一字一顿,重逾千金。
这是何等殷切的希冀,这是何等壮阔的论断。
这样的胆色,这样的气魄。
这样的深谋远虑,这样的高瞻远瞩,也只有雄霸天下第一高手之位长达六十载的独孤宇才配!
任逍遥的眼睛湿润了,胸中陡然间涌起万丈豪情,哽咽道:“前辈放心,逍遥纵舍却性命,也决不负您所托!”
说着霍的站起身子,面向高台,朗声道,“鬼冥神君,你给我听好了,我任逍遥一天尚在,一天绝不容你染指中原武林!”
瞧着眼前豪气干云、一无所惧的任逍遥,独孤宇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忘年挚友、任逍遥的父亲任憔悴。
看吧,任老弟,你儿子已经成长了,彻彻底底的成长了,不光是外表的显著变化,还有思想和心智的大大成熟,现在的他已经有你当年的风采,再非旧时那放荡不羁、处处留情的江湖浪子,而是像你一样顶天立地的真好汉,大英雄!
柳玉虚愕然道:“独孤前辈,您的意思是让、让任教主出战,和鬼冥神君打?”
“对,你我皆已中毒,普天之下只有他能对付鬼冥神君。”
此话一出,举坐皆惊。
除了曾在听雨轩和任逍遥切磋比试,亲身体验过先天无上罡气莫大威力的熊啸天,谁都不敢相信他拥有这样的实力。
是,任逍遥是罕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天赋秉异、资质超卓。
是,任逍遥是身兼无数绝学,随便拿出一种都能独当一面。
但他毕竟年轻,毕竟只有二十来岁,纵然日后的成就注定无可限量,现在却绝非鬼冥神君的对手。
邓涛被鬼冥神君魔功所慑,本已虚脱乏力,被帮众扶下高台后靠着座椅几欲睡去,这时候一听要让任逍遥出战,强撑着坐起来嘶声叫道:“不可啊,独孤前辈,万万不可啊,鬼冥神君魔功大进,远胜往昔,任教主武功便再精进……”
“邓癞子,你个废物叫什么劲,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十年辛苦不顶一年,武功都他妈白练了。”
易天寒笑骂道,“邓癞子”是邓涛早年的外号,因为有几分戏谑他秃发的意思,自邓涛升任丐帮副帮主,已有十几年没人敢叫。
邓涛不敢计较,也无暇计较,惨然道:“我……唉,我没用、我对不起熊老帮主,可……易老哥,任教主毕竟年轻,无论如何也……也赢不了鬼冥神君啊。”
“易大侠,还是你上场罢。”
“是啊,易大侠,只有您才能一战。”
八大高手中易天寒排名第五、付龙渊第六、孟飞第七,一时间全场群雄都嚷嚷着要易天寒出战。
没有人注意到,自任逍遥进场,鬼冥神君目光中立刻燃起两簇幽幽的火苗,足令任何人心寒的充满仇恨的残酷厉芒,一瞬不瞬地瞅着任逍遥。
易天寒素来好勇斗狠,那日五打一没能留住智障早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耳听全场呼声雷动不由起了争胜之心,走过去大力一拍任逍遥肩膀,笑道:“要不……我先上去会会他,实在打不过了再换你。”
“易老鬼,七场四胜的比试我们已输三场,这一战非胜不可,你若上却去又打不过岂非遭人话柄。”
付龙渊拉过林非凡,简单问清楚了情况,朗声道,“逍遥,别拖了,过去和鬼冥神君一战,让世人看看你三年历练的成果。”
孟飞亦道:“青出于蓝而胜于兰,这决定武林命运的一战由你来打!”
任逍遥正蹲在独孤宇身前听他面授机宜,这时恰好说完,袖袍一展,“哗”的站起身来,前一刻还在拱手执意,后一刻已然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闪身掠上了高台,站在鬼冥神君的对面。
好快!
这一下身法竟无人看清。
联系易天寒、付龙渊、孟飞一致推任逍遥出战,所有人都呆住了。
鬼冥神君站在那里眼窝深陷,眉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双目凶芒大盛,冷冷盯着任逍遥。
“第五场,你的对手是我。”
“是么。”
鬼冥神君出乎意料的露出一丝笑意,冰寒凄冷的,淡淡道。
两人相隔近五丈,但不知如何,任逍遥的感觉却是对方已近在咫尺,只要他动手,狂风暴雨般的杀着会立即迎面而来,没有片刻空隙,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
面对一代邪道宗师、天下第一大魔头,任逍遥不敢有丝毫怠慢,自登场一刻,精神、反应、心智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先天无上罡气自然生出反应,与鬼冥神君魔功相抗,岂知他竟忽然忽然扭头,森寒冷冽的目光望向孟飞。
孟飞隐居椰岛,勤修苦练二十载,穷半生之功开创九转归原劲只为有朝一日杀死鬼冥神君,为大哥、大嫂和死去的家人报仇,这时理当怒目以视,毫不相让,但不知为何他竟不敢与对方目光相接。
鬼冥神君的脸色暗沉下去,寒声道:“二十年前……”
孟飞身子一颤,居然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鬼冥神君对任憔悴的深仇大恨绝非言语能够形容,若他知晓任逍遥身份,这就不再是一场关乎武林命运的比试,而是两代人、三十年恩怨情仇的对决……不,死斗,一方不死决不罢休的死斗!
无可否认,今天的任逍遥拥有足以和鬼冥神君叫板的实力,且在扶桑经历无数大战历练出的胆色和气魄也决不输给对手,但鬼冥神君一生毁在任憔悴手里,对他的怨恨倾三江五虎之水也难洗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