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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拿不准蒙面青年的来路,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高良杏奈落在他的手里,却又没把握在不伤害高良杏奈的情况下直接抢人,只好悄悄跟在后面,暗中观察着蒙面青年的举动。
很快他得出三个结论:第一,蒙面青年的轻功很高,抱着高良杏奈依旧健步如飞;第二,蒙面青年的修为不弱,至少和真宫寺美奈是一个级数;第三,蒙面青年背囊里的兵刃绝不亚于他的冰魄玄霜剑,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丝丝寒气。
就在任逍遥试图拉近和蒙面青年的距离,以便探知更多确切的情报时,头顶劲风乍起,前方不远处的繁茂枝叶爆炸开来,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片松针,兜头盖脸朝的任逍遥面门激射而来。
换过是别人,定会以为敌人躲在树冠后,先以指风掌劲一类的方法带动树叶枝杈作为首轮攻势,自己则跟在后面伺机而动。可是任逍遥却晓得这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对方真正的位置应该是在他两侧。今时今日的任逍遥武功已臻宗师级的境界,谁要偷袭他而不令他生出任何警觉,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此人能使任逍遥摸不准他的位置,委实极端了得。
果然,在他以精妙身法避开松针的侵袭后,耳畔倏地响起轻微的铃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左侧悄然杀来。任逍遥再无暇去想蒙面青年的问题,冷哼一声,“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径直往对手扫去。
刀气破空而至,“嗤”的一声,对方运剑的速度陡然暴增,竟比任逍遥预期中快上一线,在他功力未使足前,和冰魄玄霜剑击在一处。
初时锐如利刃的指劲似能洞墙透壁,轻易突破任逍遥未及凝聚的护体真气,遁由手臂而上,直侵心脉。
任逍遥忙运功抗御,孰知指劲竟奇迹般消去,变成个无底的空洞深潭,任他送出多少真气,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就在他难过得要喷血之际,对手忽然飞起一脚,直取他腹下要害处,迅若闪电,角度奇奥,叫人防不胜防。
任逍遥大叫不妙,晓得对方把自己的真气全部借去,这一脚等若他和自己合力踢出,若被踢中,哪还有命?且是挡无可挡。
情急之下,他冷喝一声,冰魄玄霜剑猛往前推,左手撮指成刀,使出东岳剑掌,丝毫不理下面踢来的一脚,直朝对方胸口插去,摆明是同归于尽的格局。
他心知肚明,凭借自己的先天无上罡气,硬捱这招汇聚两人功力的“手刀”未必会死,但对方若给他查中心脏,决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对方愣了一愣,忽然现出冷笑,脚下原式不变,照旧踢来。
“他不要命了!”
任逍遥心中大骇,他可不愿为了个悍不畏死,连脸都没瞧清的对手白白给打成重伤,匆忙间伏地一滚,趁着对方那一愣空出的细微余暇,在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避让开去。
以任逍遥现今的身份,竟使出形如“狗吃屎”般的丢脸招数,实在大跌脸面,好在他步法精妙,退开后足尖微撑,旋即站起,接连两个转折,平平稳稳的落在数丈外,总算不是太过难看。
任逍遥转过身来,终于看清了对手的容貌,此君年纪在三十七、八许间,体型健硕,皮肤黝黑,轮廓清晰突出,高挺轩昂的身材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像,浑身上下的每寸肌肉都充满力量,散发着迫人的霸气。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颊,横七竖八的至少有十几道伤痕,左眼带着眼罩,似乎已经瞎掉,竖起的头发穿着无数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鼻梁过份高耸和弯钩,令他本已锋利的眼神更深邃莫测,光是看着就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亏得是这响声,负责他不可能抢先预知对手的偷袭行动。
更加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中那把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武士刀……不,与其说是把武士刀,倒不如说是块铁片,因为黑沉沉的剑柄上本该属于锋刃的地方已然满是缺口,无数细微的裂缝中散布于剑身,有的甚至已经延伸到剑脊处。
横看竖看,这都是一把残缺不堪、几近损毁的铁片,然而却能挡住冰魄玄霜剑全力一击且安然无恙,任逍遥表面从容冷静,心中却翻起连天巨浪,叫苦不迭——高手,此人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决定高手。
那人抢先开口,阴森而缓慢,一字字缓缓道:“小子,你有伤在身?”
任逍遥闻言一惊,厉叱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暗施偷袭。”
那人神情木然,冷冷道:“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伤。”
任逍遥拿不准他是何用意,随口答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那人出乎意料的咧嘴笑道:“如果有伤我就让你一招,懂么?”
“什么,让招!”
任逍遥闻言一愣。
“对,先让你刺我一剑,不管哪里,随便刺。”
“你……”
“顾名思义,出血大赠送,来吧。”
那人眼神一扫任逍遥,赫然冷锐如剑。
“你糊涂了吧,让我刺一剑,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任逍遥厉叱道。
“我是来找你厮杀的,不是找死。”
那人的表情居然十分认真。
“阁下武功超卓,用不着玩这种骗我出手,然后突施偷袭的把戏吧。”
“偷袭?哈哈哈,在你一剑刺完前,我决不出手。”
“对不起,本人剑下从不斩没有防备的对手。”
任逍遥感觉遇到了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准确来说是个修为超卓的武疯子。
“你的心很好,不过在我面前,还是收掉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人一扯衣襟,现出肌肉虬结的胸口,“刺,朝这刺,刺完之后便即开打,无论是杀还是被杀,反正都是种莫大的享受。”
“你……你把和我当作享受!”
任逍遥心中一懔。
“和谁厮杀对我来说是种享受。”
那人左手举刀,仰天笑道,“来吧,脖子也好、肚子也好,眼珠也行,或者一剑把我干掉。”
“你知不知道,你的护体真气根本架不住我的剑锋。”
任逍遥皱皱眉头。
“我知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分明满不在乎,却没有半点戏谑的语调。
“你知不知道,我若一剑刺中你要害,你必死无疑。”
如果是一般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但愈发感觉到对手极不简单的任逍遥却没有贸然出击。因为他十分清楚,对方并非一味张狂或是目中无人,而是有着极其强烈的自信。——如果不能先在气势上将他压倒,就算出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
回答仍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你知不知道……”
“不用说了,出手吧!”
第十二章 身陷窘境
“你真不怕死?”
任逍遥微微一笑,握剑的手紧了紧。
“死?对于我们忍者来说,死在刀剑之下是种无上的荣誉。”
那人也微微一笑,锋芒凛凛的眼神不露半点波澜。
“他……他的自信比我还强!”
任逍遥暗道不妙。高手对决,比得就是信心和斗志,武功修为尚在其次,如果不能改变眼前现状,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就算任逍遥有着天下无双内功和剑法也会变得十分被动。
“怎么,不敢出手!是怕一招杀不死我,还是怕……”
“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我不想这么快就取你性命。”
任逍遥仰首上望,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
两人尚未开战,周围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不,准确来说他们之间的比拼从见面起就在进行。
当然,这并非指武功上的对决,而是心理和精神的双重较量。
“你为什么还不出手,是不是怕是一剑杀不死我。”
那人若无其事的突然问道,“或者是不愿在心理上先输一筹,非要把我的气势压下去才肯开打。”
“他……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任逍遥心中一惊。
“是不是很惊讶我竟然猜到你的想法。”
“你……”
任逍遥面色骤变,骨髓深处陡然涌起一股凉意。
输了,心理上的较量他已经输了,直到现在,他完全拿不准对方在想些什么,而他的想法对方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语言的上的对峙再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出手,必须依靠雷霆万钧的攻势重新把信心找回来。
“接招吧!”
任逍遥大喝一声,冰魄玄霜剑化作青芒,疾取对手胸口要害,将近身时,单足猛往地面一顿,疾冲之势陡然增快,先天无上罡气流转全身,漫空剑雨融汇“嘶”“嘶”剑啸,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
甫自交手时便用八成功力,这是任逍遥出道至今从未有过的事情,用惊天动地,骇人听闻八字形容再好不过。
面对如此凶狠凌厉、纵是真宫寺龙炫亲临亦未必敢擅摄其锋的迅猛招式,那人竟纹丝不动,既不出招格挡,也没有任何要躲闪退避的意思。
他活得不耐烦了!
任逍遥大惊失色,右手劲力急收,冰魄玄霜剑去势猝然止歇。
无奈他的招式太快太猛,待得宝剑完全停住,闪耀着寒芒的锋刃距对手眉心仅余半寸。
对,半寸,只要任逍遥的动作稍慢一些,对手必定给他劈成两半。
收束不及的凛冽剑气早已割破了那人的皮肤,鲜血缓缓渗落,触目惊心。
然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一下,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仿佛不知道刺过来是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绝世神兵。
任逍遥虎躯剧震,“腾腾腾”倒退两步,不能置信的瞧着对手,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角渗落。
天呐,眼前站着的是个人吗?
如果是人,那就是疯子、十足的疯子。
“为什么突然停住,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那人伸出中指,抹了抹眉间鲜血,放到唇边一舔,“哈哈哈,鲜血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啊,不过比起它来,我更喜欢厮杀的感觉!”
毫无花巧的一刀砍来,乍看似是平平无奇,可是配合他的步法剑劲,却有令人躲无可躲的威势,深得大巧若拙之旨。
任逍遥在心战输的一败涂地,此刻若再闪躲避让,借以观测对手的真正实力,未免太过窝囊,当即举剑还击,使得正是烈火擎天剑中的一招“偏映虹霓〃白刃分光化影,眨眼间一分为三,连刺左侧肩、胁、髀三处空门!
“噗噗噗”三声,居然全数刺中,那人衣上顿时被扎得绽开血花。
要知原是两虚一实、甚至三剑皆虚的精妙招数,意在催敌自固,从而抢得攻击的先机,谁知那人竟不闪不避,任由锋刃及身。
任逍遥根本没想到会一击既中,剑上的劲力绵软,无一致命,平白损失一记妙招,更严重的是他以攻代守的策略彻底失败,对方的武士刀轻而易举的中宫直入,正中他胸口,好在先天无上罡气及时生出反震力道,任逍遥又反应极快,一觉情形不对,立刻抽身避让,仅被对方划破长袍,躲过了一剑穿胸的厄运。
“你能看破我的剑招!”
任逍遥退开数步,至三丈许处方式立定。
“什么剑招不剑招的,我只知道对方攻来能挡就挡,挡不住就和他对攻,比比看倒底谁狠,谁快!”
那人哈哈一笑,揉身复上,武士刀发出如龙吟于深渊的呼啸,起始时仅可耳闻,旋即变成如暴雨狂风般,充天塞地的惊人啸叫。
任逍遥锐气尽失,唯有使尽浑身解数,硬挡对方一浪接一浪三波的攻势,心中的惊骇实在难以形容。
如今的他绝非当年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中原武林各路高手差不多都曾会过,来到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