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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逸见干爹态度骤变,心知必死无疑,双眼一翻,吓得晕厥在地。
寇准冷冷道:“王大人,虽说你言者无意,但信口雌黄,滋扰办案的罪名却脱不了,我看你还是摘去顶戴,主动到囚车里蹲着得好。”
王若钦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下官……”
寇准面有不虞,冷冷“哼”了一声。
王若钦吓得立刻改口,颤声道:“犯官知罪,犯官甘领责罚。”
心里却狠的牙痒痒,暗忖有朝一日我王若钦得势,定要你寇准不得好死。
八贤王见大局已定,朝众随从使个眼色,几名亲信立刻抢上将王若钦、钱逸五花大绑的押了下去。
任逍遥拱手致谢道:“幸得八贤王、寇大人及时出现,逼得王若钦认罪伏发,否则倒还真放跑了这两个祸国殃民的败类。”
寇准欣然笑道:“冠军侯神机妙算,抓了个人赃并获,我和王爷不过略尽薄力,真正的功劳应该属于侯爷你啊。”
龙菲芸挨到八贤王身旁,纤手挽着他右臂,小鸟依人般说不出的娇美动人,嫣然道:“八叔,您不会怪侄女昨晚在酒楼时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您和寇大人吧。”
龙吟啸乃太祖义子,与太子、八贤王等均称兄道弟,彼此亲密的很,龙菲芸幼时常在八贤王府上玩耍,八贤王对她也极是痛爱,只是相隔十年,龙菲芸已经长大,昔日英俊潇洒、风华正茂的八贤王也成熟许多,所以都没认出来。
八贤王欣然笑道:“不怪,当然不怪,昔日你在我家桔园嘻闹时,就觉得你横看竖看实在不像个男孩。怎么样,当真让我猜中了吧,吟啸视若珍宝的孩儿果来是位公主。”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尽显长辈的温和慈祥。
任逍遥好奇问道:“王爷和寇大人也在暗中调查钱逸?”
八贤王正色道:“是啊,我俩赶赴江南,本为征调粮饷,半月前圣上传来旨意说北伐暂缓,粮饷的事情先放一放,让我俩立刻回京赴命,我俩心想这江南不能白来一趟,打算顺路收拾几个贪官,也好整顿朝廷吏制。”
寇准续道:“钱逸在扬州的所作所为早有御使暗中承报给王爷,我们本打算暗中查探,待收集到足够证据后再行拿人,不想倒被侯爷占了先……呵呵,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免得我和王爷耽搁行程。”
八贤王拍拍任逍遥肩膀,爽然笑道:“早便听说逍遥你聪明绝顶、智计百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来耶律斜轸栽在你手里半点也不冤呐。”
他不称任逍遥为冠军侯或是任教主,却直呼逍遥,登时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任逍遥分外感觉到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超乎寻常的平易近人,像个大孩子般笑道:“王爷过奖了,今番的计策大半出自菲芸,逍遥不过略尽绵力。”
寇准打趣道:“那还不立即上表谢恩,感激圣上赐你个智勇双全的贤内助。”
龙菲芸俏脸立告通红,害羞的垂下螓首,接着拍拍胸口,一副娇憨少女的动人神态,赧然道:“寇大人,您就别取消我啦。”
寇准哈哈大笑,欣然道:“怎么,嫁了个如意郎君还怕我提起。”
龙菲芸倏地霞生玉颊,呐呐道:“我和逍遥还……还没成亲哩。”
寇准捋须笑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冠军侯既然要学霍去病,老夫也就盼着万邦朝觐、四夷宾服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八贤王插言道:“逍遥不在巽风城执掌教务,怎生和菲芸来到扬州?”
任逍遥恭声道:“独孤前辈托我南下出海,邀请几位武林耆宿重返中原。”
八贤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感慨道:“家事、国事、江湖事、天下事,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切记身体是建功立业的本钱,任何时候都不要太过辛劳。”
简简单单一句叮嘱,却让任逍遥生出热血澎湃的激昂感觉,热泪盈眶道:“王爷教诲,逍遥必铭记于心。”
寇准肃容道:“巽风城一役,辽兵大败,相信短时间内边境地区暂时不会再有战事,冠军侯可放心处理江湖事务。”
八贤王补充道:“钱逸贪墨案自有寇大人协同本王处理,逍遥尽管南下,不必担心他逃脱罪责。”
任逍遥拱手道:“逍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答应。”
八贤王欣然笑道:“尽管说,但叫本王力所能及,无不应允。”
任逍遥简单扼要的叙述过东郊百姓贫苦窘迫的境况,最后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钱逸贪污所得多半由百姓处搜刮而来,是否能考虑……”
话至中途,寇准倏地仰天大笑,打断道:“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冠军侯竟和王爷想到一块去了。”
任逍遥双目生辉,动容道:“莫非王爷……”
八贤王洒然道:“本王早便打算用这些赃款来救济百姓,光是其中的四十万两白银足够在东郊兴建大批民房,至于变卖后的珠宝则用来抵充两年的税赋。”
任逍遥、龙菲芸对视一眼,均各欣喜不已。
第七章 天子门生
艳阳高照,风清气爽,宏伟壮阔的卞京攻宫城外忽然出现两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领头的是位龙眉皓发,峨冠博带的白衣老者,虽然皱纹满面,却仍是一副精华内蕴丰神俊朗的样貌,跟在后面的俊秀青年一身淡蓝色宽袖长袍,长得英伟不凡,气魄慑人,嘴角带着一丝仅可觉察,既高傲自负又带点对其他人轻蔑的笑意,挺直鼻子上的一对眼睛神光闪闪,似蕴藏着用之不竭的智慧。
把守城门的禁军立刻上前阻拦,各执兵刃将他俩围在中央,大声喝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禁宫重地。”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块令牌,在领头的禁军队长跟前晃了晃。
禁军队长态度骤变,打个眼色示意众士卒放下兵刃,恭声道:“请两位稍后,末将这就去请吴统领。”
说罢转身便走。
不消盏茶功夫,禁军统领吴浩明如飞赶至,毕恭毕敬的向白衣老者施了个全礼,欣然道:“独孤前辈,您老总算来啦!圣上盼你盼得好辛苦啊……”
说着目光投向俊秀青年,沉声道:“嗯……敢问这位是才……”
白衣老者含笑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盟总瓢把子——叶知秋。”
吴浩明动容道:“原是名动天下得傲雪寒剑,久仰久仰!”
独孤宇、叶知秋随吴浩明由丽正门进入都城,丽正门装饰华丽,门为朱红色,缀以金钉,屋顶为铜瓦,镌镂龙凤天马图案,远望光耀夺目,门墙上得城楼,是皇帝举行大赦的地方,极其雄伟壮观。
前有兵卫开路,后有兵卫随行,饶是成为总瓢把子后过惯了前呼后拥的日子,但在皇宫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给叶知秋的感觉仍颇为古怪,使他有点不大自然,相反独孤宇看起来倒是好整以暇,显然来得决不只一次两次。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皇城围护在宫城的南、西、北三面,呈“凹”形,东面与宫城遥遥相望。所有城墙都是夹城,分内外两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分布有四条横街,呈东西走向,与南北两条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堂、阁、斋、楼、台、轩、观、亭等星罗棋布,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叶知秋尚是首次踏足都城,行走在由丽正门到兴圣门长达数里的御道,被御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宏伟建筑所慑,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只是这条都城内的御道已足令他叹为观止,宽可容八马并驰,两侧开有御沟,沟边植槐栽柳,树影婆娑里隐见无数亭台楼阁,听吴浩明介绍,其中有观赏牡丹的钟美堂,观赏海棠的灿美堂,四周环水的澄碧堂,玛瑙石砌成的会景堂等。
通过兴圣门后,三人终于踏足宫城,宫城呈长方形,长有六、七里,周廻二十里,四隅各有一个角楼,宫城的正门为崇天门,自宫外引出的水渠从崇天门前流过。但见重楼迭阁、珠宫贝阙、山水池圃,巧夺天工,四周植满石榴、桔子、槐树和杨树,树绿榴红,悦目沁心,美景如画。
一座大殿矗立前方,檐角起翘,装璜华丽,单是基座便高达数丈,从地面至殿顶的鸱尾,差不多有二十丈,窗为朱红色,镶以金线,窗楹镂刻云龙图案,上铺一层黄金,用玉板明花没纸糊成。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在左右偏殿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气势磅礴。
吴浩明介绍道:“这座就是皇上平日听政的紫宸殿,无论召见群臣,还是举行朝会皆尽在此。”
紫宸殿前是个百余亩的大广场,地面以锦石铺成,光滑生辉,四周广植各种树木,华殿绿叶相映,置身其中几疑远离人世。
叶知秋但左望右瞧,近看遥窥,尽是庭园楼阁,忍不住问道:“吴统领,宫内究竟有多少殿台建筑?”
吴浩明正色道:“说出来叶总把或许不相信,殿宇的总数有八百多间,东旁的殿有移清、会宁、成平、叡谟、凝和、崑玉、群玉;阁有蕙馥、报琼、蟠桃、春锦、叠琼、芬芳、丽玉、寒香、拂云、偃盖、翠保、铅英、云锦、兰薰、摘玉;西侧的殿有繁英、雪香、披芳、铅华、琼华、文绮、绛萼,阁有琼华、绿绮、瑶碧、清荫、秋香、从玉、扶玉、绛云。此外有许多独立于宫城的皇家苑囿,如聚景园、玉津园、富景园、屏山园、玉壶园、琼华园、小隐园、集芳园、延祥园等。
众人朝文德殿行去,此殿位于紫宸、垂拱两殿之间,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作为建康宫内最宏伟壮观的建筑物之一,文德殿共分十二开间,象征一年十二个月份,两旁有南、北二堂,主殿高十丈,长三十四丈,宽十二丈,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娑所有人全都经过精心挑选,个个虎背熊腰,高挺膘悍,武功修为亦自不俗。
负责带队的将官是殿前都指挥使侯崔翰,显然他也和独孤宇十分熟谂,恭恭敬敬的施过礼数后,竟连兵刃也不用二人解下,当先引路带着独孤宇、叶知秋跨槛登堂,进入文德殿。
殿内的布置并没有想象中奢华,靠窗放置一排十多张太师椅,以茶几柑隔,正中坐着的是位身穿明黄色便服的中年男子,体型修颀匀称,身材健硕挺拔,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朴实古拙的貌相,没有透露丝毫内心的情绪。
叶知秋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宋氏王朝的九五之尊——赵光义,不但因为殿内只他一人,且坐在居中主位,更因其好整以暇的闲适姿态和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
赵光义的神倩有点疲惫,他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执而坚定,充盈着强大的自信,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即使是初次见面,叶知秋已敏锐的感到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智慧武功绝不在江湖中任何成名高手之下。
纵使坐在椅上,赵光义的腰板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正捧起茶盅呷茶的双手纤长稳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大宋天子,确是气概不凡。
叶知秋的直觉判断出他不喜欢摆皇帝的架子,但仍是依礼下跪叩首追:“草民叶知秋,拜见皇上。”
赵光义神态雍容的放下茶盅,淡然道:“给朕平身!侯将军可以退下。”
叶知秋给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突然生出种似曾相视的怪异感觉,但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有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