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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风双目射出迷离之色,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按说纤云已和大哥相好,我不该再插足其中,可……可是这份感情我始终放不下,要我眼睁睁看着纤云成为别人妻子,我……我做不到!”
任逍遥岂忍看他为情所困,沉声问道:“你打算和龙堂主争夺柳姑娘?”
张风沉吟半晌,摇头道:“不,既然他们真心相爱,那……我可以等,等到纤云和大哥分手,然后再……”
任逍遥打断道:“等?等多久?三年?五载?假如龙堂主和柳姑娘结为夫妻,你怎么办?终身不娶?等上一辈子?”
张风被他连珠炮般的问话弄得头晕目眩,一时愣在当场。
任逍遥趁热打铁,追问道:“老实说,你对柳姑娘一往情深,是出于幼时萌生的情愫;还是人不风流枉少年的天性释然;抑或一时冲动,难以自制?”
张风摇头道:“我保证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纤云,我爱他胜于一切。”
任逍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徐徐道:“其实你根本不懂爱,你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才是男女间真正的感情。”
张风抑制不住的大呼道:“我不懂爱?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再到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难道不是真正的爱么?”
任逍遥缓缓摇头,一字一顿,沉声道:“真正的爱不是缚获伊人芳心,将其纳为私宠,而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张风愤然道:“纤云嫁给我不是一样能得到幸福么?”
任逍遥目光灼灼,肃容道:“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如今柳姑娘喜欢的是龙堂主,只有和他结为伉俪,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张风反驳道:“何……何以见得日后纤云不会喜欢上我?”
任逍遥断然道:“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短时间内柳姑娘是不可能垂青于你的。”
张风迫不及待的问道道:“为什么?”
任逍遥沉声道:“论武学修为,你不如龙堂主;论军功战绩,你也不如龙堂主;论资历、论声望你还是不如龙堂主!”
张风哑口无言,过得许久方才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任逍遥拍拍张风肩膀,正色道:“你应该尽一切努力超越龙堂主,向天下人证明你比他更优秀,你比他更有资格夺得柳姑娘芳心。”
他停顿片晌,油然道:“武功上想要胜过龙堂主,绝非一朝一夕,但即将发动的北伐确是你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虎翼军是贵教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既然由张老弟掌控,自当好好把握。”
张风立时醒悟,失声道:“对啊,教主当年本无寸功,只因随太祖皇帝出征时单枪匹马生擒荆南国主高继冲,这才平步青云,由默默无闻的帐前亲兵一跃成为世人敬仰的不败战神。”
任逍遥见张风总算明白过来,不失时机的补充道:“田猎大典本是你展现自我的最佳时机,但较量弓马你着实逊于龙堂主,夺魁的把握微乎其微,所以你该做的不是和他一争高下,而是在贵教数千青年才俊中竖立年少有为、英武不凡的光辉形象,让虎翼军八千将士心悦诚服的听命于你。”
张风恍然大悟,喃喃道:“任少侠所言极是,虎翼军被牵扯进叛教事件,军心涣散,人人自危,如果我以新任指挥使的身份在田猎大典中将各军统领比下去,必能恢复八千将士的信心,使他们重新萌生一往无前的斗志。”
任逍遥暗叹儒子可教,附耳道:“狩猎开始前找你几位副手多叙叙话,最好再让麾下参与田猎的青年将领随你一同出行,方便行事。”
张风双目射出感激神色,拱手道:“多谢任少侠提点,张风这就去办!”
说罢,纵马离去。
第四章 箭术比拼
渭河南岸旌旗似海;营帐连绵。任逍遥携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流域修置身于营地西北角的一处平顶小丘上,极目俯览,遥望远近形势。
天极教果不同于寻常江湖组织,立营安寨,全依军规兵法,鉴于附近地势平坦,无险可恃,所以设的是矩营,上百大帐依次罗列,法度精专,井井有条。
因教中年轻一辈均参与田猎,负责戍卫的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老成教众,他们分列东西南北四面,布成方阵,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营地,至于龙骧、虎翼两军,则在远方设营,遥遥把住通往猎场的道路。
龙吟啸的王帐位于中军,左右白旌黄钺,金银旌节,前后围绕,三百忠贞不二的近卫负责把守四周,当然这只是依据朝廷礼制度设下的仪仗,否则凭“风云剑圣”超卓的武学修为,又何须他人保护。
另有七座营帐乃为秦怀玉、张劲宏及五堂堂主所设,其余则留给教中各职司人员的家眷亲属们歇脚休憩,每三座间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走道交错处是大片设有马栏和练习骑射的空地,让参与田猎者舒展筋骨,比拚骑术抑或射箭练练,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第一轮比试即将开始,所有参赛者都聚集在王帐外的空地,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巾帼军的数百少女巧笑倩兮的围着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时不时的问这问那,有意追求她们的青年教众,大多都拥到这里来找寻机会,不少人甚至大胆邀请他们中意的对象观看自己稍后的精彩表现。
长风拂来,旗帜猎猎作响,战马嘶喧,响彻营地上方。
手持黄罗销金伞盖的两班内卫,拥簇着龙吟啸走出王帐,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照例的一番训话过后,龙吟啸命人取出一领红锦战袍,朗声道:“田猎讲究弓马娴熟,比试开始前老夫想先考考诸位的箭术,待会谁能命中红心,这领战袍就赠给他,权当小小奖励。”
言毕,身旁肃立的荆嗣油然步出,亲自走到两百步外竖起箭垛。
众人虽跃跃欲试,但珠玉在前,如此遥距想要射中已然不易,更何况直贯红心。假若不慎失手,就得当场出丑,一时间竟无人应答。
柳凝涛出言激道:“本教数千少年英豪,难道连个敢试试的都没有吗?”
“让我来!”
长啸声中,一人越马冲前,正是刘清平幼弟,朱雀堂副堂主刘易钧,参加田猎的青年教众中除龙飞云外属他职司最高,辈分则还在龙飞云之上,可说是田猎头名的有力竞争者。
刘易钧凝神运气,缓缓拉开长弓,“飕”的一箭射去,正中红心,全场立时金鼓齐鸣,人人均喝起采来。
龙吟啸大喜过望,正要让荆嗣取战袍给刘易钧,忽听一人喊道:“且慢,请教主先待属下表现,再作决断。”
众人侧目而视,见说话的乃永兴军副指挥使赵懿,纷纷大觉诧异。赵懿今年二十七岁,投入白虎堂已近十载,先前两次田猎他均未参与,显然不擅弓马,何以竟也出场争夺战袍。
赵懿拈弓纵马,一箭射出,亦正中红心,众人方始得知,原来他故意隐瞒实力,打算出其不意的在今次大会中一举夺魁。
赵懿兴高采烈,大呼道:“取战袍来。”
话尤未落,秦襄扬弓叫道:“你二人箭术何足为奇,看我的!”
说罢策马往来,奔驰三次,猛地后仰翻身,背射一箭,亦中红心。三只劲箭齐刷刷的攒在箭垛中央,好不壮观,秦怀玉捋须微笑,暗叹历城秦家后继有人。
张风最擅把握机会,知道若在此刻技压群雄,必能令虎翼军上下斗志重燃,高嚷道:“二哥翻身背射,不过尔尔,看我夺射红心!”
张劲宏见爱子豪气盈贯,甚是欣慰,朗声道:“风儿,爹为你擂鼓。”
说着亲自取过鼓锤,咚咚咚的敲将起来。
张风有意卖弄,先向抱拳施礼,然后掣出刺日弓,以内功催动弓弦发出“锵”的一声清响,接着取出一支劲箭,架到弦上,将宝弓拉成满月,瞄向靶心,“唰啦”呼啸射去,正在三箭当中,直插红心。
震天价的叫好声中,张风勒马按弓大叫道:“诸位,此箭能夺得锦袍么?”
虎翼军上下齐声回应道:“能!”
声震全场,响彻四野。
龙吟啸目视爱子,欣然道:“飞云,你也试试吧。”
龙飞云本想成全张风,让他风光一把,奈何父名难违,只好点头答应,朗声道:“论射术准头儿子委实不如二弟,唯有耍手连珠箭以搏各位弟兄一笑。”
龙吟啸打个手势,荆嗣立刻换上崭新的箭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飞云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个人,更关乎整个天极教的声望颜面。
龙飞云策马扬鞭,背对箭靶,接过三枝长箭,夹在指隙处。
全场肃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视,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
龙飞云旋风般转过娇躯,“嗤嗤”声中,三枝劲箭连珠迸发,一枝接一枝向箭靶流星逐月般电射而去。
“笃!”
的一声,第一枝箭命中红心,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相继命中,组成品字形图案,煞是美观。
全场先是鸦雀无声,旋即采声雷动,久久不竭。
刘易钧、赵懿、秦襄、张风均心悦诚服,四人自问再练上个三五八载,也未必及得上龙飞云。
龙吟啸长身而起,人人都以为教主要将战袍交予爱子时,他却走到任逍遥身边,含笑道:“久闻任少侠箭术精湛,何不也露一手看。”
第五章 帐内度宿
任逍遥呵呵笑道:“晚辈学艺未精,岂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
龙吟啸日光闪闪的端详着任逍遥,语重心长道:“有些时候不必掩饰锋芒,该出手时就出手,方为男儿本色。”
任逍遥双目精芒迸射,坦言道:“请恕晚辈直言,龙堂主等已将箭术的技巧发挥到极致,晚辈若要试射,唯有以力量搏诸位一笑,只是我的弓太软,怕……”
龙吟啸会意道:“这好办……左右,取我的神臂弓来。”
少时,军校将神臂弓并一壶雕翎箭送到,任逍遥珍而重之的伸手接过,用力一拽,高叫声:“好!果然是把千里挑一的宝弓。”
龙飞云笑道:“那当然,此弓乃太祖皇帝御赐,随爹爹东征西讨、南伐北战,不知射杀过多少名敌军大将。”
任逍遥耸然动容,缓缓提聚真力,将神臂弓将拉成满月,心智晋入空灵晰透、止水不波的至境,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双臂经脉渐渐突起,血行倏忽加速。
任逍遥仰天长啸,瞄准、施射、收弓等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眼睁睁的瞧着,谁都难以想象。
站在箭垛旁的荆嗣尤为震惊,他只眨了眨眼,箭矢已来到眼前五丈许处,不但余势未衰,且有更增快加速之象,几乎肉眼也无法辨别。
凛冽的劲风迫得荆嗣眼角辣辣生痛,虽说他的金钟罩已逾化境,终究练不到此处,唯有稍加闭目以免为其所伤,然而待他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发现箭垛上竟空无一物。
“脱……脱靶!”
荆嗣骇异莫名,险些冲口而出,倏地瞥见红心中央的圆孔,登时心下恍然,任逍遥隔着两百步射来的那箭竟将垛靶生生洞穿!
除孟如烟外,所有人均相顾愕然,任逍遥的武功素来讲究以柔克刚,如此威猛的劲力不该从他手里使将出来,其实任逍遥用得乃是弹指烈焰,经过大半年的江湖历练,他的各项均修为颇有进境,比起当日在听雨轩内牛刀小试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神臂弓、雕翎箭加上弹指烈焰至刚至强的迅猛劲力自然无坚不摧。
龙吟啸哈哈大笑,转向熊啸天、叶知秋道:“依熊帮主、叶总把看,这件红锦战袍当由谁获得。”
熊啸天沉吟道:“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