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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新任巫女动用了星灵力让自己浮到了空中,险险地躲开了这一击──然後她发现,对面的新任骑士,不知道是什麽缘故──大概是不熟练、星灵力不足或者不堪承受装甲的负重吧,并没有展开背後的双翼追上来,只是站在地面,用面无表情的脸正对著她。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怎麽攻击!”
发现了自己的优势之後,塞拉菲尼尔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伸手开始凝聚红色的星灵炮,然後对著地面的人影发射过去──
但是,星灵炮却被对方手中那把红色的巨剑给挡住,并打散了。
然後,地面上的那道人影,将身子躬了起来,做出了弹跳的准备动作。
巫女的脸色再次变了──但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对面的骑士已经助跑了几步,用力一蹬地面,将巨剑的剑尖对准了她,猛地冲跳上来!
身穿这麽重的铠甲,竟然能跳得这麽高吗?!──巫女还没有惊讶完,就被巨剑划伤了肩膀,发出了闷声,被打落在地。
“……可、可恶!”
落地的塞拉菲尼尔想要再次升空,却被北宸挥出的红色剑气给打断了动作,此刻正愤怒而又无措地後退著。
然後,一种愈来愈强的不甘的感情,在她心中渐渐成型了。
为什麽?为什麽她永远是正牌的一个,将她的地位狠狠压在下面,无论是身份还是在凌霜心中的地位?──现在就连战斗力也不如对方,被她逼到了这麽狼狈的地步?
不行,不能如此窝囊!
我已经取代了她!我已经成为了新的赤月巫女,我是杀星者,怎能被你这个失败者给逼退!
塞拉菲尼尔咆哮起来。
她手中同样也出现了一柄红色的星灵巨剑,然後压低了身子对北宸疾冲过去!
机动战变成了近身格斗,两柄体积相同的红色大剑,撞出了刺目的红色星火。
一时间,偌大的高台之上,再次只剩下了兵刃的对撞之声,以及星灵力炸响的劈劈啪啪的噪音。
一边为了复仇而渴望杀戮,一边为了破坏而渴望杀戮;
一边冷笑著挥舞著双臂斩出了道道红色的月牙,一边狂笑著高举巨剑劈开了周遭的空气;
一边将剑刃附上了暗沈的憎恨,咄咄逼人地进攻,一边为剑刃武装上狂热的憎恨,不顾一切地展开了反攻──
漫天的杀气中,巫女身上的黑色战斗服,骑士身上的银白铠甲,都被那锐利的剑气划开上了一道道口子,高台的地板,被那星灵力碰撞带来的重压,压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坑,一道接一道的剑气,带出了鬼哭般的凄厉风声,将这安静的、遍地是血的高台,衬得宛如地狱一般!
疯狂的搏杀,还在继续著。
黑祸抱著亚加德的尸体来到素劫附近──他们已经把周围的同伴的位置移到了一起方便保护,但除了辜银岳,其他的战器们似乎依旧没有彻底清醒的意思。
双子转头,焦急地看向北宸的方向。
虽然方才几次想上前帮忙,但却发现,那被凶雾笼罩的战场,根本没有他们可以插足的机会。
北宸已经开始体力不支──毕竟盔甲太重了,手中的巨剑虽是星灵力组成的剑刃,但剑柄也并不轻,而塞拉菲尼尔这边,也因为潘多拉之匣所储存的星灵力开始不足,攻势也渐渐迟钝起来。
但两人的眼中,却依旧燃烧著几近病态的战意。
恨吧,恨吧,憎恨是我来到这世上的唯一使命,只有憎恨,才是我的存在价值,是我力量的源泉──
恨吧,恨吧,憎恨是我此刻脑中仅剩的感情,如果憎恨能让我获得更多的力量,那麽再恨一点都无所谓!
兵刃落地,铠甲消散,星灵剑也回归虚无,但战斗却依旧没有结束。
白刃战,变为了赤手空拳的搏斗。
可若说赤手搏斗,自己又怎麽会输──
骑士笑了起来。
怒笑著打出直拳,冷笑著给出肘击,狂笑著曲起双指卡向对方的脖子,狞笑著抬起双腿对对方腹部横踢,恨笑著高高举起手刀,带著想要劈断对方的手骨的决意,毫不留情地狠狠斩下,而在这些攻击都被那带著狂乱之气的闪躲和反击中回避後,她收回手,一口咬住了那格挡自己的臂膀,呲地一下就撕下了一大块肉──
满身伤痕的巫女披头散发挥舞著四肢宛如凄厉的女鬼般绝叫著;
而失去装甲骑士则压低身子,躬起脊背,甚至如同猫科野兽那前扑的准备动作一样,用指尖轻轻触地,化身成了一只捕猎中的野兽。
然後如同一道红色的流星一般,重重撞向了对面的敌人,给出了决定性的一击!
锵!!
巫女被那腹部的重重一击打得向後飞出几米,而落地的时候,她腰间的一块晶石被她的体重给压碎了。
她的形象,慢慢出现了变化。
……变回了那个,让北宸十分眼熟的人影。
那个在赛厌国,被自己喂下药物洗去了一切记忆的落难公主的模样。
原来如此──北宸眯起了毫无感情的黑色双眸。
对啊,亚加德曾经说过,投影人格,没这麽容易和别的躯体融合──除非,这个身体已经被洗去了本身的意识。那麽,这个因为失去记忆而变得一片空白的躯体,不正是最好的容纳投影人格的容器吗?
而看到这一幕,一边的凌霜的脸色,猛地变了。
北宸停下了攻势,没有继续追击,而得到逃命空隙的巫女,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去了凌霜的脚边。
“凌霜,救我!”
她费力地起身,扑在了凌霜的怀中,摇著他的肩膀。
“凌霜,我才是最爱你的人!相信我,杀了她,我会给你最好的!你不是想杀掉所有人类吗?!我会帮────”
新任巫女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凌霜面无表情地用手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我又被骗了,他明明说──你和北宸长得一样,原来也是用特殊灵晶变的吗。……那麽连相貌都和她不一样的你,究竟有什麽资格当替身啊。”
他静静地在巫女瞪大的双眼的凝视下,如此说著。
“凌霜、你──”
“我连我最爱的人都可以背叛,何况你?”
堕暗种少年冷笑了一声,幻化出了一柄黑色的长枪,再次将对方的心脏狠狠捅穿,然後再毫不留情地拔出!
“啊啊啊啊──!”
巫女发出了最後的绝叫,然後身体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一边的北宸突然轻笑起来。
巫女身体中,那个黑色的小立方体再次飘了出来,北宸走过去伸出手,它立即如同找到了真正的主人一般,迫不及待地融入了北宸的掌心。
“小宸──”
凌霜带著有些邀功的纠结又混乱的笑容,随手将尸体甩去了一边,对她靠近了一步。
“你看,我没有帮她,我还帮你杀了她──我做到了,你──”
“啊啊,我知道。”
北宸再次对他露出了妖媚的笑容,并未阻止他的靠近。
“我会履行我说的话,你可以以凌霜的身份留在艾里席恩。”
“真的!?”
凌霜的表情狂喜起来,他上前猛地按住了北宸的肩膀。
“我以为刚才的话你只是在开玩笑,小宸,我──”
他本想道歉,但那句“抱歉”还没说出口,就中断了。
轰!
北宸,将手放在他的胸口,近距离发射了星灵炮。
几秒之间,凌霜的胸口,被轰出了一个大大的洞。
咕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凌霜摇摇晃晃地後退了一步──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是非常地惊讶,只是用著悲凉和沈痛的眼神,凝视著在他对面狞笑的脸庞。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我会让你以真正的身份留在艾里席恩的。──只不过是以国耻,以遭万人唾弃的尸体的身份呐。”
“小……宸、”
凌霜的嘴唇费力地开开合合,想要对她说“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但马上,他就想起来,对方那所有的负面感情,似乎全是因自己而起啊。
於是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向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对红色的眼眸,空洞地看著头顶的天空。
北宸走到他身边,蹲下,嘲讽地盯著那出气多进气少的堕暗种少年。
“真是可怜呢,那个塞拉菲尼尔,成也凌霜,败也凌霜,不知道她在地狱里,会有怎样的感想?”
她歪头轻笑了一声。
“你呢,凌霜?杀死了最爱自己的人,然後被最爱自己的人杀死的滋味,开心吗?下地狱去和塞拉菲尼尔好好交流交流吧,你们一定会很乐意见到对方的对吧?”
凌霜没有回答她,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他的身上正散出黑色的光芒,然後变回了一柄断成两截的长枪。
“呵。”
北宸站起身,低头俯视著脚下的尸体,从胸腔中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她就这麽如同塞拉菲尼尔一样,爆发出了满是快意的扭曲笑声。
那笑声中充满了黑色的愉悦,但也带上了压抑而沈重的悲凉,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数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後悔。
如果当初就杀了凌霜的话,
如果再对亚加德好一点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输给血昙花露的毒瘾的话,
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不会被苏末玩弄在掌中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狂笑,一边从眼眶中流出了带著淡红色的液体。
可纵然笑得再大声,笑得喉咙已近嘶哑,那悲伤却无法发泄丝毫,依旧丝丝缕缕地沈淀下来,想要堵住她整个心口。
她就这麽笑著,却没有发现,大量的带著凶性的红色星灵力,正在缓缓汇聚起来,向她身体中涌去。
““北宸!!””
辜银岳醒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亚加德那凄惨的尸体,远处的双子拼命想要靠近她,却被那星灵力旋流给推阻开了。
……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亚加德会死?和刚才众人遭受的幻觉有关系吗?
辜银岳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
那红色的星灵力的旋流又是怎麽回事?潘多拉之匣再次开匣了吗?北宸的表情又是怎麽回事,简直像是真正的灭世巫女一样──是因为,亚加德的关系吗?
辜银岳想上前查看亚加德的尸体,但显然,远处的情形状况更糟,於是他只是用沈痛的表情,轻轻地抚上了亚加德大睁的双眼。
“对不起,回头再来安置你。”
他轻声如此说道,然後左右看了一看──胧云和那罗迦还昏迷著,而远处的北宸,依旧在高声大笑著吸收星灵力,黑祸和素劫的声音,已经被那星灵力形成的噪音──所掩盖了。
连黑祸和素劫的声音,都已经传达不过去了吗。
辜银岳双眉拧了起来。
然後,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了一个画面。
而因为想起了这一幕,他立即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杀月刀柄上──然後下一秒,他拔刀,发出了一声低沈的大喝,切裂了这星灵力的旋流,冲到了北宸的跟前,然後将刀身捅进了她的胸口,将她整个人向後撞了出去,然後被钉在了高台的其中一根柱子上。
一切,宛如三年前的那一幕的再现。
那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幕,钩命银月手持长枪,将她钉在了背後的墙上。──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和上一次那样,只是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和她解释。
他也跟著冲到了她的面前,握著刀柄,搂著她的身躯,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了。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我说过,你不用担心,你如果要成为‘巫女’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