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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脸颊利时一片嫣红,他那抬起的左掌上有着一圈红色的印子,晶莹流转……那人见到这种怪诞异常的样子,心头一震,目光畏缩了一下,但仍运掌攻将过来。
李剑铭双唇紧抿,他闭上眼睛,左手飞快地往前一推,一股炙人的热焰,似是在空气中燃烧起来似的,轰轰地往那人身上撞去。
“嘭——”一声震耳的巨响,震荡了整个空间。
冰雪飞溅,翻起地下的沙石,布满了整个空中,李剑铭一开眼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右手又往前一拍——那中年人刚将掌力击出,便碰到李剑铭击出“赤霞神掌”,双方掌劲一触,顿时有如热汤泼雪,他的寒煞气功,竟然消失无存。
他这下欲退不能,只得硬拚上去,两股掌力一撞,他的身子受到大力一击,好似脱了线的纸鸢似的,倒飞出去。
他在空中连翻数个斛斗,方始脱开那汹涌的掌劲,落在地上。
他一运气,发觉自己内腑没有受伤,正在庆幸之际,却发觉李剑铭又伸出右掌,半边脸上的青色,使得他打了个颤。
急忙间,他滑步后撤,“呛”地一响,已经拿出一条飞索,两眼紧紧的盯视着那扬掌的落星追魂。
突地——
“铭哥!不要这样——”
这是刘雪红惊喊出来的声音,李剑铭闻声缓缓回头,望了一下两眼睁得大大,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刘雪红。
他吁了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将那提起的右掌放了下来,他那高高鼓起的衣袍,此时也恢复原状。
他回过头来,说道:“今天饶了你,但是总有一天我跟你们‘天娱宫’里,会有一次大决战,那时我们再见吧!”
他的脸色仍又转白,不再有那吓人的模样了,睨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他说道:“你把这尸体带回去吧!”
那中年人嘴唇蠕动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说道:“我代家父河套煞君约阁下於年初三到敝行宫一行,尚请大侠能够前来一结恩怨。”
李剑铭点头道:“在下一定在初三正午赶到。”
那中年人望了一眼场中各人,道:“此地在场各位,也请一并光临!”
他再也没有说话,俯身抱起地上的尸首,掉头便走。
李剑铭沉吟了一下,便走回到老叫化这边,刘雪红迎了上来道:“铭哥,你刚才好怕人哟!”
他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见得能赢他,不过他看我们这儿几个人都非平庸之辈,所以将帐记下,容后再算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那刘怀冰真是你哥哥?不会错吧?”
刘雪红道:“我上次给你的那只玉马呢?我要拿给哥哥看看。”
李剑铭从怀中掏出那只玉马,交给刘雪红道:“恭喜你们兄妹重逢,不过——”他压低嗓子说道:“不过你给我多带来个大舅子,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刘雪红没想到李剑铭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开起玩笑来,她啐了一声,骂道:“狗嘴巴——”老叫化凑下一句道:“红烧最好吃。”
场中各人齐都哄然大笑,只有公孙飞鸿皱了皱眉,望着晕红着双颊的刘雪红,心里直替自己姐姐打抱不平,但也不好马上就问,只好闷在肚里了。
刘雪红走了过去,拿着手中的玉马道:“这是那年逃难时,妈给我挂上的,不知你的可是一样?”
刘怀冰也将自己玉马掏出,双方对照之下,简直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相差的是一只是绿玉雕成,而另一只则是白玉的。
他摩娑着手中的玉马,回想着这十几年的飘萍,过去的一切,不禁又流出泪来,他呜咽道:“不知道妈现在怎样了,十多年来的分开,几乎都记不起她老人家的模样了,造化弄人,却使我们今日得能相逢……”他擦了擦眼泪,对着李剑铭一揖道:“舍妹承吾兄照顾,弟……”李剑铭还没等他说完,慌忙恭然一声道:“那里那里!刘兄客气了,小弟实不敢当……”老叫化哈哈一笑道:“好啦!都是自己人,免客套了,现在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为要。”
他转身对黄沙一鸥道:“敝祖师曾言及贵派与敝帮武功生尅相同,故可融合一起,另创新招。敝帮祖‘绝代异丐’,曾与贵派祖师‘浮萍子’合创一套功夫,封於中原一大山之中,阁下现在是来找寻这套功夫?”
黄沙一雕冷冷望了老叫化一眼:“帮主适才之功夫恐未将精妙之招使出吧?”
老叫化一愕道:“什么?我老叫化所受祖师传授的武功,也就只这么一点,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精妙之招,怎地你竟知道?那么请你教教我吧!”
李剑铭一听老叫化之言,心知其中一定有着原因,因为刚才老叫化确未施出绝招出来,只零零落落的使出十几招打狗棒法而已,故而会败在玉面煞魔手里。
这时黄沙一雕被老叫化数言,把话给堵住了,他一时为之语塞,望了一下李剑铭在侧,也没多言,拱了拱手便飞身跃走。
李剑铭问道:“这怎么回事?”
老叫化呵呵笑道:“这个等下再告诉你,现在你到底要到那里去?”
李剑铭道:“我要先到二郎庙去看看那武当山的老道,你先带着雪红和她哥哥回客栈去吧,我很快就去。”
他侧首向刘雪红问道:“好吗?”
刘雪红点了点头,便偕同刘怀冰与老叫化一起朝杭州城里奔去。
李剑铭对公孙飞鸿道:“我们走吧!”
冷月斜挂,空野寂寂,两条人影飘飞在黑夜里,转眼消失在苍茫中。
※※※
疏星更稀,寒月冷照。
雪地上的黑影被拉得更长了,随着寒风在摇幌着,这正是两株已经掉了树叶的枯枝。
李剑铭站在树枝下望着面前土岗上的一幢黑影,对公孙飞鸿道:“这就是——二郎庙?”
公孙飞鸿道:“嗯!正是二郎庙。”
李剑铭问道:“这庙里祀的是宋代杨家将里的杨二郎?还是那打虎的武二郎。或者就是封神旁里的杨焐二郎神?”
公孙飞鸿耸耸肩道:“这个我倒不知道,我和师祖也是昨晚住进去的,只见区上写的二郎庙,今天一早我就出来与师祖一起到那宫里去救出姐姐——”李剑铭问道:“你怎知道你姐姐被他们捉到那宫里去?”
公孙飞鸿道:“这倒是师祖偶然听到一个独臂大汉说的,故而……”李剑铭哦了一声,说道:“现在我们去吧!”
他们相偕而行,两个纵跳便已来到庙前。
这座二郎庙并不大,墙上灰泥脱落,都有着几个大洞了,而瓦檐上的油漆也剥落得斑斑点点,呈现一片灰色,看来阴沉沉的。
只不过奇怪的却是大门好似新装修的,竟然全新一片,他走近一看,只见大门旁边刻了数行字。
於是趁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道:“夫天下之大,莫大於为善,伪善之大,莫大於修庙,修庙之大,莫大於修二郎爷之庙,修二郎爷之庙之大,莫大於修二郎爷之庙之山门之大。夫二郎者,老郎之子、大郎之弟,三郎之兄,而二郎特出乎其间者也。左悬钟,右悬磬,钟咚咚,磐嗡嗡,一咚一嗡,一嗡一哆,不哆不嗡,不嗡不咯,於是乎为记。”
他一看之下,不禁捧腹大笑,心想天下那有如此之妙文,他背诵道:“夫二郎者,老郎之子,大郎之弟,三郎之兄,而二郎特出乎其间者也!哈哈!好一个特出乎其间也!哈哈……”公孙飞鸿在旁突见李剑铭如此大笑,不知其妙何在,也凑前一看,紧跟着,他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好半响,他们方始止住笑,公孙飞鸿摇摇头道:“我这么两天也没有看到,想不到其妙如此!”
李剑铭道:“好了,我们不必进去了,你师租一定不在,我看你留个纸条,我们一起到城埋去吧!”
公孙飞鸿道:“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在?”
李剑铭道:“我们这么大笑一场,你师祖也没出来,当然他还没回来。”
公孙飞鸿哦了一声,摸了摸头,推开大门往里面走去,果然没有看见自己师祖回来,他於是拔出宝剑,在桌上刻了几个字,便又走出庙外。
李剑铭道:“刻好了吧!怎么说的?”
公孙飞鸿道:“我说我们已经到杭州城里等他老人家。”
李剑铭道:“你没告诉他,我们住在那里?”
公孙飞鸿道:“他老人家自己会找到的,我们走吧!”
下弦月更加斜西,远处响起第一声爆竹,夜将过去,白天即将来到了。
黎明前的一刹那是黑暗的,似墨的夜色很快地便吞没了他们两个矫捷的身影。
寒风呼呼而过,爆竹声已断续响起。
熊熊的炭火,映得墙上的几个黑影,在摇幌不定。
室内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笑声道:“哈哈!我老叫化可从没今天这么痛快地过年守岁,而且又碰到刘家兄妹重逢,所以大家该乾了这一樽……”“什么?这么一点酒都不能喝?我老叫化已经灌下快两坛酒了,可也没喊吃不消,不行,非喝不行。”
李剑铭呵呵笑道:“在这儿各位,又有那个能跟你相比的呢?你这是醉不死的酒鬼,而且你虽然喝了那么多,可是你一连上了几次厕所了?”
老叫化笑道:“我老叫化上毛厕有什么关系?你不服气尽管也在毛厕里睡一觉如何?”
李剑铭笑道:“这个在下可不敢领教,也没那么大的雅兴,不过,老叫化哥哥,我们来个联字酒令如何?有念不出的就不能吃酒。”
老叫化将头摇得跟筛米似的,他说道:“我老叫化喝酒可行,但是酒令可不行,要我不喝酒,那可要了我老命。”
李剑铭一笑道:“我这个酒令你一定会,现在你听我说几个字,你就说几个字……”他朝室中各人眨了下眼睛,起令道:“雨。”
老叫化一听,喜不自胜地道:“这个简单,我老叫化也会对。”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道:“风。”他端起酒樽,仰首喝了一口。
李剑铭点头笑道:“花雨。”
老叫化呵呵答道:“酒风。”
“飞花雨”李剑铭很快接上说道。
“发酒风。”
“点点飞花雨。”
“回回发酒风。”
“檐前点点飞花雨。”
“席上回回发酒风。”
“皇天有道,檐前点点飞花雨。”
老叫化搔了搔头,沉吟了一下,方始说道:“祖上无德,席上回回发酒风。”
他这话一出,室内哄然大笑,李剑铭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少喝点酒就不会发酒风了,害得你自己都说祖上无德。”
老叫化一瞪鼠眼道:“这明明是你设下的圈套,偏叫我钻这个……”李剑铭道:“好了,我现在说一个白字先生的笑话给大家听听,算是补偿你这一杯少喝的损失。”
他说道:“一监生爱读白字,喜看书;一日看水浒,适友人来访,见而问之:‘兄看何书?’”答曰:‘木许。’友诧问道:‘书中所载均是何人?’答曰:‘有一李达。’友更诧道:‘李达是何样人?’监生愠道:‘尔真笨蛋,岂不知李达手使两把大爷,有万夫不当之男?’他刚一说完,惹得满室大笑,公孙飞鸿笑道:“我也想起一个白字先生的笑话来,现在也一并说出,好让大家一乐。”
他说道:“一训蒙先生爱读白字,东家议明,每年东修谷三石,伙食四千,如教白字一个,罚谷一石,如教一句白字,罚四千。”
“到馆后,其东家在街上闲走,见‘泰山石敢当’,先生误认‘秦川右取堂’。东家说:‘全是白字,罚谷一石。’”“回到书馆,教学生读论语,把曾子曰读作曹子日;卿大夫又被念为乡大夫。东家说:‘又是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