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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拾生“嘿嘿”冷笑道:“你平日不是自夸独具法眼,明察秋毫?”
燕十三道:“你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实在大出我意料。”
严拾生道:“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燕十三摇头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文绉绉的?”
严拾生道:“当然是现在,不说这种话你也不知道我肚子里才华有多少。”
燕十三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捧捧自己,尽管说出来,然后再让我们听听你的遭遇。”
严拾生反问:“什么遭遇?”
“譬如你怎会变成诸葛胆方面的人,到底跟到哪里去,又怎么放弃追踪,溜到这里来?”
严拾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这叫做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燕十三五人怔怔的望着他,等他说下去,他也是有意卖关子,左一转右一绕,好一会才接上话。“你们跑了去唐门,我已是疲倦万分,才留在路旁休息,无论如何是不肯再动的了,到一觉醒来,正要找什么打发时间,便又看见诸葛胆等人走来。”
燕十三这才问严拾生道:“于是你便又跟在他们后面,一跟跟了去海沙帮总坛?”
“看准了机会,我便弄来了一套他那些手下的衣衫混进去,当时大家都忙着搬运海盐,多了我一个也没有人在意,然后给我混到了船上,也是给你们一阵追吓,乱成一片,到完全安顿下来,已经入夜,到了目的地,大家又忙着搬运海盐,我打听清楚,再跟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也就趁他们忙着,偷了那叶小舟,悄然离开。”严拾生说到兴奋之处,“哈哈”连声。
燕十三听着连连点头道:“我早就说你运气不错,果然不错。”
严拾生不同意地道:“也要有不错的本领配合,你以为那叶小舟偷来很容易?”
“当然不容易,莫说偷,就是拿钱买也买不到,否则,我们也不会现在才跑到这里来。”
“遇上我也算是你们的福气,否则就是给你们找到那四条船也没用。”
“是了——那四条船现在哪儿去了?”
“卸下了海盐继续航行,在适当的时间沉掉或者烧掉。”
“诸葛胆是考虑到我们可能追上来。”
“也所以我才肯定他们的老巢必然在那附近。”严拾生又打了一个“哈哈”。
燕十三点头道:“那么多盐车走在路上,很难掩人耳目,若非已到了目的地,诸葛胆是不会弃船不用的。”
练青霞兴奋的嚷道:“我们现在立即赶去那儿。”
严拾生立即摇头道:“我以为你应该先去调动大批官兵,浩浩荡荡杀奔前去。”
练青霞道:“也不是一件难事。”一顿,接道:“若是有神武营的人在附近,事情更容易解决。”
长孙无忌道:“神武营的人俱都经过严格训练,即使不能以一敌百,敌十应该绝没有问题,比起一般军兵当然优胜得多。”
燕十三接道:“所以你们若是动用神武营的人我完全赞成,一般军兵也就罢了。”
严拾生大笑。“你以为我们都有以一敌百的本领,就这样六个人杀入对方巢穴?”
燕十三目光转落严拾生面上。“你不是一向自夸英明神武?”
严抬生道:“那是说我的仪表智慧。”
“以你的智慧,加上我们的武功,还不足够?”燕十三看样子很认真。
严拾生大摇其头道:“你这是开玩笑,这个时候难得你还有这个心情。”
练青霞忽然想起了什么的。“燕大哥那样说也很有道理。”
严拾生冷笑道:“你认识他日子还浅,当然不清楚他有时候的行动接近疯狂。”
练青霞道:“可是他仍然好好的活到现在。”
“那是他的福气,我可没有这种福气。”严拾生摇头。“既然有军兵可以调动为什么不调动,要冒这个险?”
长孙无忌道:“那些军兵在战场上绝无疑问可以发挥人多势众的威力,在这种环境却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怕反而打草惊蛇。”
严拾生大摇其头,道:“你们不肯,我也只好做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
燕十三笑笑。“千里太远了,你总得带我们到附近。”
“那不是很危险?”严拾生嘟囔着。“一个毒书生,两个刀枪不入的金甲人,就只是这三个人已经不容易对付,天晓得他们老巢里头还有什么高手?”
燕十三道:“若是以毒书生的行事作风还不够出来对付我们?”
严拾生灵光一闪点头道:“由开始到现在跟我们周旋的好像只有他们三人。”
燕十三接道:“他们若是还有一群厉害的手下,也不会要挟乌鸦一伙杀手来跟我们作对。”
严拾生突然又摇头,盈盈忍不住插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顾虑?”
燕十三替严拾生回答:“他是在生气,为什么我们不早些告诉他这些,那他现在就不会有这许多废话。”
严拾生接问:“那是为什么?”
燕十三道:“因为我们才想通。”
严拾生又问:“那你们是否已肯定他们的老巢中还有什么高手?”
燕十三道:“最低限度有一个,他们的头儿。”
严拾生道:“那可能是一个只懂得快乐的怪物。”
“怪物?”燕十三有些奇怪。
“若非怪物怎会想出这条怪方。”严拾生接道:“我还是有些担心。”
燕十三笑接道:“担心他们以毒气来对付我们?”
严拾生打了一个寒噤。“毒气之下,我们还有什么本领可以施展出来。”
燕十三道:“我也考虑过,他们要炼制那种毒气瓷球相信不容易,所以才会间歇出现,而从他们这样急运送那批海盐,可见存量有限,再说,他们除非准备同归于尽,否则不会随便爆发毒气的。”
严拾生道:“这是说,我们也不要将他们逼得太紧,以免赶狗入穷巷,回咬一口。”
燕十三笑了。“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早?”
严拾生道:“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否则你们杀得性起毒气爆发了也不知。”
练青霞道:“好了,你要不要歇息一会。”
严拾生道:“当然要,你们以为我是铁打的。”
燕十三道:“本来你说清楚位置,大家都可以在船行的时候休息,问题却是在他们的老巢不知是否就在河边,那船只经过,必然引起他们的注意,有所防备。”
严拾生一怔。“你不是建议我们走路吧。”
燕十三笑问:“前面河道是否还有岔口?”
“有——”严拾生双眉一扬,“我们就在那儿下船,船向另一条河道进去,不就可以了。”
燕十三看看严拾生,道:“真是一言惊醒。”
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现在你们明白有我在一切都事半功倍了。”
练青霞、长孙无忌不由点头,他们不能不承认,燕十三说得很对,严拾生武功虽然不太好、头脑也欠灵活,但瞎打误撞,往往就给他找出线索来,这除了福气运气,实在难以找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长孙无忌随又不由一声叹息:“难怪一般人时常挂在口边,一命二运三风水,命运好的人,无论做起什么事都是顺利得很。”
严拾生摇头。“这种命运不要也罢,若是真的好,我便早已得拜名师,武功就是没有燕十三的好,也应该差不多,做不成大侠也做一个小侠。”
练青霞说道:“你现在不已是一个大侠?”
“哪一个说的?”
“我说的。”练青霞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以你这种行事作风若也不配称为大侠,还有什么人配称为大侠?”
严拾生笑应:“你就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长孙无忌接道:“若是我也这样说,应该就不是玩笑的了。”
严拾生道:“你也这样说?”
长孙无忌非常认真的点头,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正要说什么,燕十三已接道:“你这个大侠若是要与我这一个大侠齐名,当然还要花一些时间,多做一些锄强扶弱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就是要我离开,我也不会离开的。”严拾生左顾右盼,目光转向盈盈、纤纤。
盈盈立即道:“我们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有许多地方开罪了严大侠,但严大侠胸襟广阔,当然不会记在心上。”
“当然了,否则又怎叫大侠?”纤纤接上口。
严拾生大笑道:“你们两个就是怕我跟你们算旧账?”
盈盈追问:“严大侠到底算不算?”
“左一句大侠,右一句大侠,我若是算了,岂非立即变回小侠?”严拾生沉吟着。“也罢,到我厌倦了不想做大侠,才好好的跟你们算清楚。”
盈盈吐了吐舌头,道:“原来还是要算的。”
严拾生接问燕十三。“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燕十三道:“只想问清楚严大侠我们还要走上多远?”
严拾生说道:“这可不清楚,总之吩咐船家看见岔口便缓下来,让我们上岸好了。”
燕十三道:“我们也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会。”
说来他面上仍然有笑容,练青霞看着一声叹息。“我若是有你的一半镇定便好了。”
长孙无忌道:“这其实不难,多找这种经验便可以。”
“好像这种经验,一次也太多。”练青霞摇头苦笑。
“的确一次也太多。”燕十三说着一个身子倒下来。
严拾生一看大笑道:“这个人睡觉的本领也是很大的,可惜连这个本领我也学不到,一想到一会要杀入虎穴,便紧张得连眼睛也闭不上了。”
长孙无忌笑了笑,盘膝坐下来,练青霞表面看似没有什么,其实也非常紧张,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未有机会与那些人物的头儿接触,一个能够炼制出那么厉害的毒气的人,当然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身手与他炼毒的技术一样高明。
她没有再想下去,亦自盘膝坐下,调息运气,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一场恶战。
诸葛胆并不知道严拾生混进来,一直下来都是一片混乱,到完全确定燕十三等人没有追上,还是不放心,虽然在夜间,仍然不让船只停下来。
船只在夜间泊岸,运载海盐上岸又是一片混乱,严拾生的一叶轻舟悄然离开,当然又是没有人在意。
诸葛胆也实在很小心,到海盐都上岸,立即吩咐船只继续前行,直出大海,然后沉掉。
吩咐妥当,他才走在盐车之前,与金银甲人先赶去报告一切。
一路走来都是出路,三里之后进入一块谷地,那块谷地相当宽阔,一侧建着烧窑,部份还没有建妥,另一侧是一幢很奇怪的庄院,依山而建,骤看来就像是给那一面断崖吞掉了一半,又像是从断崖中长出来。
诸葛胆与金银甲人,三人走进这座庄院内。
庄院一片寂静,与外面的热闹完全不同,仿佛没有人居住似的。
来到了大堂门前,诸葛胆才停了下来,往门上拍了三下,稍等了一会,再拍三下。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内传出来:“可是诸葛?”
“金银也来了。”诸葛胆应道。
“有急事要见我?”
“万二分火急。”诸葛胆语声沉重。
“进来——”那个声音更阴沉。
诸葛胆这才将门推开,与金银甲人一齐走进去。
大堂内是一个石坛,周围倒挂着一条条绳子,上面却没有缚着什么东西,也不知什么用处。
石坛的正中放着一个漆黑的大瓮,高放在檀木刻成的座子上。
诸葛胆、金银甲人也就向着这个大瓮一揖,齐声道:“帮主安好。”
“还不是老样子。”阴沉的声音竟就是从瓮内传出来。“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