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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笠迅速的道:“时间不多了,曹五,简单的把你心中的打算说给我听!”
曹五道:“可是太过冒险,宫大哥。”
宫笠急切的道:“说说看,若是不行,尚可另谋他策,据我观察,对方的条件除了那门火炮之外,并没有其他更为有利的倚恃。”
咬咬牙,曹五似是豁出去了:“在下的预计是这样——待那拦截在我们前面的那条敌船,靠近上来准备洗劫的时候,我们的船就要把握时机,将船立逼敌船的侧面,也就是说,使两船重叠,用他们的船身不断掩遮我们的船只,并以最快速的方法将来船的敌人歼灭,不使他们有退脱逃离的机会……”
宫笠道:“很好,然后呢?”
曹五迅速的道:“当我们动手歼杀来船上的敌人的当口,对方负有监视这责的那条船必然会很快发觉,但他们自己的船却横在前面,因此,他们投鼠忌顺,不一定会开炮攻击的,然后,我们要尽可能的占领这条敌船,如此一来,加上我们自己的船,就有两条船了,用这两条船一齐冲向那艘远处的敌船,动作越快越好,对方虽然配置得有火炮,但一次只能发射一发火弹,且装弹过程相当缓慢,我们两船齐动,在对方惊疑慌张的情况下,瞄准亦即不若平素之稳定,只要我们的两条船有任何一条冲近的话,这场仗,我们就等于胜券在握了!”
宫笠沉着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切都以尽快冲向敌船为原则,不使他们有多发火弹的机会?”
用力颔首,曹五道:“在下正是此意,只要限制他们少发一炮,则我们生存并致胜的机会便大一分;宫大哥,敌船现在约五十丈开外,我们双船加力齐冲,在渡过这五十丈的海面间隔中,以在下经验,对方可能有三至四次的发炮时间,如若我们能够把握形势,迫使他们只能发射一或两炮,我们的希望就会大为提高了!”
廖冲忐忑的忙着插口问:“但是,万一人家仍旧沉稳不乱,照发那多炮数,又怎么办?”
曹五笑得有点涩:“那就只有寄望于他们准头有失,打不中我们,前辈…”
倒吸一口冷气,廖冲哑着嗓门道:“若不幸打中了,则如何是好?”
曹五脸色苍白的道:“设若我们不幸中炮,前辈,便只好认命了!”
宫笠平静的道:“让我们试试看,命中注定的这一场风险里,谁是生,谁是死吧!”
廖冲心惊胆颤的道:“娘的皮,听你说得恁般轻松法,倒好像是抽签拈彩头一样,我的天,这可是在玩命啊……”
宫笠淡淡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廖兄,我们尽人事,成功与否,便只有听天命,慌张疑惧,适足坏事,对于眼前的逆境乃是毫无补益的!”
廖冲急道:“我可不是含糊,老弟,只对这海上交锋,硬是有些莫名的惶恐,从来还不曾在海面上耍过这等把戏,好比大姑娘开怀,尚是头一遭啊……”
宫笠一笑道:“不必惶恐,廖兄,一动上手,就没有时间再叫你去想别的!”
曹五道:“我们只要配合得适当,进展快速而顺利,赢这一仗的希望是颇大的!”
一直注视着敌船动态的凌濮忽道:“注意,来船隔着我们近了,大概只隔着十来丈的水面啦!”
望着那条徐徐来近的深青色细长船只,宫笠低声道:“曹五,等歇一待交锋,由我们几个专夺取对方那条船,你自己的船,仍由你指挥,但别忘了赶紧派遣十来二十名你的手下过来帮我们驾驭俘来的敌船,正如你方才所说,一切行动都要适当配合。”
曹五道:“宫大哥放心,在下自会应合。”
鲍贵财跟着道:“曹曹五,开开战的当当口,别——别忘了使火火流星猛猛打!”
曹五道:“在下会的,贵财兄。”
像打了个冷颤,廖冲又似想起了什么,忙问:“对了,曹五,这条靠近来的贼船上,会不会也装有火炮?”
曹五道:“大概不会,来船吃水不深,行驰轻灵,不像装配有笨重火炮的模样!”
宫笠低声道:“威胁乃来至远处监视的那艘敌船,廖兄,靠近来的这一条,是否装置得有火炮并不足虑;再是如何犀利的火炮,一旦接近了,便发挥不了多大威力…”
曹五道。“是的,宫大哥说得不错。”
廖冲喃喃的道:“这一遭,可真是够我消受半辈子了,奶奶的……”
于是,大伙皆静止下来,各人的眼睛,都是那样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敌船的接近,那是一条船首高昂于水面,吃水部位成菱锋形双面斜滑的快船,深青色的船体,衬托着业已半落的黑帆,充满了一股横霸肃煞的意味,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狞邪之气,仿佛它一出现,便注定是偕同血腥一起来临的!
来船的船头及左舷上,挺立着数约二十余名怀抱大砍刀的黄衣大汉,另十余名汉子则早已竖起了黑乌乌的铁钩爪,打量着拗爪飞扣这边的部位,此外,隐约的人影晃闪,也映出了隐约的刀箭寒芒。
对方的船楼上,那个打着旗号的汉子,突的双旗分张又直指向下。
宫笠小声问:“那打旗号的又在表示什么?”
曹五恨恨的道:“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及企图——‘金牛头府’要‘筹粮’。”
宫笠道:“筹粮?”
曹五叹了口气:“就是抢劫的别称,好比‘出草’,他们总不能明着说要掠夺。”
笑笑,宫笠道:“用词倒是相当客气。”
廖冲疑惑的道:“难道这些王八蛋没有发现你这条船上所装置的武器?他们居然一点也不引以为顾虑……”
曹五摇头道:“这是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缘故,何况他们要有所恃——他们另一条船上有尊火炮正在瞄着我们,他们不以为我们敢予反抗!”
宫笠忽道:“这条船上似是不见装配得有火炮。”
曹五目光巡扫来船,道:“是的,这条船上没有。”
现在,双方距离只有不足四丈远近了。
“金牛头府”那条船的船头上,站出来两个瘦长人物,其中一个方脸的角色用手圈成喇叭状凑在嘴上,声如破锣般厉吼:“兀那条破船上给我听清楚了,我们是‘金牛头府’的巡海船只,遇上你们正乃你们的运气,容得你们有这份光彩贡献财物给‘金牛头府’充粮添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们就生受着吧!”
站在那人旁边的一位也暴烈的吆喝:“不管你们是干啥的,都给我老实点待着,也别想耍鬼弄玄,瞎动手脚,否则,休怪爷们刀落箭发,人船不留。”
方脸仁兄又高叫着:“我们业已看见你们船上的几具强弩,但我警告你们切莫轻举妄动,这点玩意济不上事,只要你们稍有反抗的模样,一轮火炮便足够轰碎你们这条破船,都把招子睁亮,我们另一条船上的火炬正瞄着你们!”
于是,来船已接近至两丈左右了。
宫笠悄声吩咐:“曹五,把船转向内侧位置。”
曹五点头,右手挥展。
那名目不转睛的舵手见状之下,猛扳舵把向右,只露出一个头在船板上的鼓手也立即配合,击鼓三响!
本来十分缓慢,似是准备“俯首就擒”的这条船,突的排桨齐飞速度加快,船首斜偏急进,冲向了敌船的内侧位置!
来船的方向,原是要在左侧靠近,他们也早已算好位置,不便自己的船身挡着友船的炮口,但变生肘腋事起急骤,这些“金牛头府”的朋友却未曾料到眼中的“羔羊”敢来这一手!
站在船头的两个人最初的反应是一愣,一愣之后随即勃然大怒——两丈的距离太过接近,仅是指顾之间,双方的位置业已形成,无以改变;那方脸仁兄猛的拔出他的长剑,焦雷般大吼:“好杂种,你们是想找死?”
他的伙伴也嗔目怪叫:“不受抬举的一干陋夫,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曹五目光冷凛回首,用力点头。
随着他的头往下一点,反应之快宛似更在他做此暗示之前——“崩”声弹响,船首部位的强弩机簧震动,一团赤红泛绿的火焰,已“呼”声飞向敌船!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这团“火流星”的去势便更形强劲,有若一块燃烧着的殒石,在砸翻两名抱刀大汉之后,更“砰”声射入了对方船舱之内。
紧接着,又是“崩”的一声,一包石灰随后飞到,石裂灰扬,刹时仿佛撒起漫天的白雾,也刹时传来一片呛呼号的声音。
就在这时,对方船上也立时箭矢纷射,呼啸而至,连串的吼骂叱喝声里,但见铁爪抛舞,“蹬”“噔”不绝的扣抓上这边的船舷!
曹五再度举臂摇摆,示意停止己方弩弓以火器再行攻击——他要暂时保有那条敌船不遭火焚,他没有忘记那条船尚有利用价值。
铁爪的发力齐扯中,两条船迅速靠近了,但是,不待敌船上的刀斧手冲扑,也不待曹五的手下们反抗,金盾闪处,凌濮已抢先越过,横斩两名敌人!
廖冲身形腾起,一个旋闪,六名“金牛头府”的刀斧手已尖号着抛下了海!
横跃于空,宫笠打着回转飞去,但见他身形旋动,“铿、铿、铿”之声不绝于耳,七八名敌船上的钩爪手业已鲜血四溅的滚跌向七八个不同的方向!
鲍贵财却绕船奔走,脚踢手抓,当者披靡,不是被他踢翻下海,便是吃他抛上了半空,惨号尖嗥之声,几似在杀猪宰羊。
四个人齐一动作,只在照面之间,那条敌船上的朋友业已被捣翻了一半还多;宫笠斜身又躲过一柄大砍刀,他连眼皮子撩也不撩一下,反手掌,一名黄衣大汉的脑袋便砸成了一个烂柿子,血糊淋漓!
这条船上为首的两个人物,同时厉吼着冲了过来,方脸的那一位嗔目如铃,运剑疾刺,宫笠身形起,凌空一腿,把对方整个人踢飞丈远,连人带剑一头栽进海里,哼也未及哼出一声。
另一位双手各握“分水刺”,刚刚举起欲扎向宫笠下盘,斜刺里人影倏闪,那双家伙已被夺去,他乃抖着几似裂碎的两手,尚未看清对方是谁,一颗头颅已“嗷”的一记由一双手生生扫进了颈腔之内。
嗯,是廖冲。
廖冲飞起一脚将这位缩头入腔的仁兄踢翻下海,呵呵大笑:“娘的,除了那一尊鸟炮,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嗽”声锐响,一只利箭便射向廖冲眉心!
廖冲不躲不接不挡,他手上的“分水刺”蓦的横敲,那只躲来的利箭尾部受击,立时回转,借着这股回旋之劲,倒飞而回,快得不可言喻的穿过舱板,将隐伏在舱门边的那个放箭者透颈钉死!
空中,凌濮横掠而过,船楼上那个舞旗者一声长号,带着一蓬血雨倒栽而落!
又是六七个牛高马大的身体被鲍贵财绣球也似的掷起,又手舞足蹈的纷纷跌向海里,溅起了一股股的浪花。
廖冲大笑着,双手上的一对“分水刺”投海而去,正把两名浮沉泅逃的黄衣大汉钉了个转,血水涌处,背脊朝天!
这时,二十余名曹五的手下已跃过船来,并极其熟练的各就各位,扯帆转舵,直向五十丈外的另一艘敌船驰去。
宫笠迎向自舱顶上跃下的凌濮,大声问:“船上还有对方的人么?”
凌濮浑身沾染着血迹斑斑,他手上的银枪一竖,摇头道:“没有了。”
舱门中,鲍贵财也钻了出来:“俺俺刚进舱舱里搜搜了一遍,二二叔,不不见鬼影一条…”
宫笠正想说话,船尾上,一个人奔了过来,单膝沾地:“爷,我又来侍候你啦!”
那是崔水蝎子。
宫笠笑道:“崔朋友,有劳你了,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