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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面色已变,急对柳德道:“老人家,你快从侧门走吧,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柳德摇摇头道:“阁下之意老夫越听越不明白,吃得好端端的为何要走,又有什么来得及与来不及呢?”
“唉哟,您老莫非不知刚才入室的紫袍人是谁?”
“是谁,莫不是吃人的魔鬼?”
“他就是江南第一刀海思柳?”
“海思柳?莫非是一刀断愁海啸天之子?”
“是的,一点不差。海啸天已派了三百名杀手追杀您老,海思柳又在龙祥雅室一头撞上您老人家。试想,这危机不是已从天而降了吗?”
柳德又仰脖灌下一杯问:“海啸天三十年前想杀我,不曾得手,今日他儿子就能成功?”
小二急得满头是汗说:“今日的江南第一刀比三十年前的—刀断愁有过之无不及。您老若再不走恐怕悔之不及了。”
柳德又问:“老夫的性命为何使阁下如此着急,阁下究竟又是何人?”
小二急答:“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是神雕殿的神雕四老之一,千面雕童无欺。这下您老总该相信了吧。”
柳德白须飘动,惊问:“阁下是昔日黄河四杰千面神童无欺?”
“是的,不过昔日黄河四杰已改为神雕四老,老大冲浪神改为冲浪雕童古坛,老二酒雨神改为酒雨雕童兵刃,老三化血神改为化血雕童长戈,我便是千面雕童无欺。在下兄弟四人全是您老独女柳媚娘的贴身护法,正因为柳殿主唯恐您老先到松鹤酒楼品赏杯中之物,才吩咐在下三天前便在此应了小二之差等候老人家了。不过海氏贼子也知悉您老的习惯,所以每日均有人在松鹤楼查访。也许刚才您老进酒楼时已被海氏眼线发现,特意通知了海思柳。因此,海思柳才会亲自来此认清您老。所以您老眼下必须立即离开姑苏城,否则恐怕……”
话音未落,珠帘一动闪入十条黑影,个个蒙脸黑衣,根本看不清是哪一帮哪一派的。
千面雕童无欺伸手在腰间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柄缅铁软剑。他挡在柳德身前大叫道:“柳前辈快走,在下先挡一阵!”
眼前冷电闪眩,一把披风刀,三柄长剑已经猝然发难,寒芒闪烁,一片光影罩向千面雕。
千面雕身形飞旋,龙祥雅室空间不大,要避开*来的一刀三剑几乎没有可能。但见他挪步,矮身,软剑翻飞,动作如电贴地暴进,软剑轻轻在地板上一拍,剑尖弹出,—缕寒光直射入舞动泼风刀的黑衣杀手。
嗥叫突起,一篷血雨洒下,泼风刀“叮”地一声劈进红木桌面,一个魁武的身躯轰然倒下,砸烂了满桌的碗碟。
千面雕并没有停顿,软剑一进又退,疾然回扫,一名剑手双脚齐腕削断,血淋淋的残体撞出丈余。
另两支剑同时刺入千面雕的左侧,童无欺“嗷!”地叫了一声,凌空倒射,软剑破空而过,窄长的剑页犹如一泓流动闪烁的冷冽电光划过两位执剑手的腕部。血裹着残手利剑冲天而起,撞在天棚上,又狠狠砸向地面。雪白的天棚上留下朵朵鲜红的雨点。
十中去四,另外六名杀手齐声嗥叫着,六把刀同时由左向右一划。迈进一步,又由右向左一划,再迈进一步。龙祥雅室中出现了一张光刃组成的死亡之网,正一步步朝千面雕童无欺*近。
童无欺趁隙回首一望,这位武君子居然还贴着板壁站着,并没有离开雅室。他急吼起来,声音十分嘶哑:“柳前辈,你为什么不走?快走呀!”不过,刚喊完他就明白了,武君子柳德不精武功,此刻除了一扇敞开的窗可以作为逃路外,前门六柄刀锋挡住了逃跑的希望。千面雕谓然长叹,目眦欲裂,手中软剑一挺,身子朝后退了一步大声问:“你等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没有声息,仍然是左一刀、右一刀地并肩*上,距离越来越近……此时,双方反倒静寂下来,龙祥雅室犹如坟墓一般,那墓碑上已刻上了四名黑衣杀手,再应该添上谁的名字?
千面雕干涩地咽了口唾液,猛地怒吼一声,旋风般扑了上来,软剑舞出一圈又一圈的流灿惊霞,恨不得一剑斩了面前这六人,当然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刚才斗败对方四人,自己左肋还中了二剑,如今面临六把刀以及自己不住流血的伤口,能一击而胜吗?他摇了摇头,自忖无力对抗如此强大的刀阵。不过,他的责任便是对抗外来侵略的人。能不战而降?想都别想,面前唯一的条路,就是——拼!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象一头出洞的白睛猛虎。蓦地,缅铁软剑幻成一圈旋绕着的银色光带,锋刃破空之中犹如猛虎低啸,所有的毕生修为已凝在手中软剑上。他没有时间拼上几百、几千招,因为时间就是柳德的性命,海思柳决不会只派这十名杀手来劫杀武君子的,第二批杀手也许正在赶向松鹤楼。
软剑突然暴长一倍,银蛇流莹般削向六柄钢刀的刀锷后。
六名黑衣杀手同时止步,刀身一转,刃口朝前,齐齐推出。
犹如炸碎了一遵铜像,金星四射,银芒乱飞,刀剑在空中一撞即分,冰冷的芒焰四溢。
几乎是同时,六把钢刀一起推入了千面雕的胸膛,而童无欺的软剑狠毒地削断了六只手腕。
这是何等的悲壮场面,千面雕胸前嵌着六把钢刀,刀柄上还连着六只右手腕,五指发白紧紧地捏着刀柄。也就是说六把刀、六只手全挂在千面雕的胸膛上。血水渗出,立足之地也染成红红的一片。
六名失去右手的杀手突然怪叫一声,六只左掌十分霸道、凶猛地挟风劈到,劲锐的罡风泛漾着窒息的死气。千面雕大吼一声,软剑脱手飞出,双掌继而拼命袭到。
软剑削起一颗敌人的脑袋钉在板壁上。龙祥雅室中突然炸起一声巨响。“轰隆隆”,天棚四壁统统震毁,倒塌。几条人影在一片尘埃中摇摇晃晃了许久才一个个倒下。
此时,临街的窗口,一条人影象凌空飞翔的大鹏巨雕,张开双臂从松鹤楼上跳下,惊得满街一片唏嘘。
环秀山庄。石舫。
寒山寺方丈虚空神僧正端坐在蒲团上,面前一炉线香正袅袅升腾着烟霞。
“报,柳德已抓到。”
虚空神目乍张,喝道:“带上来!”
一位杏黄布袍的白须老人被推入石舫。虚空凝神注目,看了一刻,道:“你是何人?”
老人一声不吭。
虚空冷哼一声;“假货!”右袖微拂,一道电光射出,白须老人的颈畔白光一绕,脑袋已滚落,尸身“嗵”地一声倒地。
虚空在怒吼:“传令一邪三妖,全部出动,全城追拿武君子柳德!”
上方山。五圣殿。
中间虎皮靠椅上坐着一袭金袍的金雕亢天。两侧坐着无妄山炼气士石撼山、八公山红尘道长扬垂柳、阴山天地双煞天煞星罗残阻、地煞星罗碎尘、黑雕熊霸、飞雕沙青、玉雕梅柔帐、兰霜别墅夫人兰梦夜、飞霜公主兰雯雯、怪面兽、百媚生、机关楼主万窍怪翁祝同、四川唐门掌门人唐白雪以及黑妖墨星、白妖雪飞等二十余名黑道一流高手。
忽有探子报来:“禀殿主,十二名假柳德均被环秀山庄抓去,五十名雕翎杀手也找不到真柳德。本殿神雕四老之——千面雕童无欺在松鹤楼被杀。环秀山庄已派出狂邪毒龙兽、澎湖三妖在城内追拿柳德,少殿主请求速派增援。”
金雕亢天双眉一紧,问:“少殿主可曾提到主人消息?”
探子答:“没有。”
金雕亢天环顾两侧,下令:“飞雕、玉雕速去少殿主银雕亢君处协助制造假柳德,转移敌方追杀目标。请红尘道长率领阴山兄弟,兰霜夫人率领飞霜公主,怪面总管和百媚付总管速出上方山,寻战一邪三妖,格杀勿论!”
红尘道长、飞雕等人听令后很快离开了上方山。
金雕又问探子道:“可有各门派的消息?”
探子道:“少林、武当、峨眉、少华、点巷丐邦八大门派都集中在灵岩山上,暂时没有动静。隆生客栈中的昆仑派和松竹兰三怪也无异常,从不见有人露面,似乎全在调息运功。”
金雕亢天想了想,道:“继续探。”
探子退去。金雕亢天大声道:“算来还有两天,神雕殿便将以寒山寺一役为第一仗。望诸位能同心协力杀尽海氏门人,为我们主人报仇雪恨!”
一旁无妄山炼气士石撼山问:“不知殿主的主人,也就是神雕殿的真正殿主是谁?”
金雕亢天兄说了一句:“二天后诸位便能一睹本殿主的主人是谁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旭日驱散了山间的晓雾,一条石阶山径蜿蜒在巷郁的松林间,清晨的山间古刹没有钟声,没有诵经念佛声,仿佛死了一般一片静谧。
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老人沿着石阶山径奋力爬着。身上的衣衫破成碎片,唯有一只青布小包仍然紧紧地抱着怀中。爬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望见了磴道尽头一道褪色的黄墙,他似乎看到了救星,潜能大发,身子一顶终于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冲到山顶。
黄墙破败不堪,到处是累累苔痕,处处塌陷。泥金大门上垂挂着藤蔓和蛛网,那块半挂半坠的匾额上倒是三字醒目,“苦禅寺。”如此荒芜之景使老人不住地倒吸凉气,自语道:“想不到昔日繁华之地已成废墟,三十年沧桑,世事真是如此无情?”
他举手推开半虚的木门,入目是一片杂草败叶满地,通向大雄宝殿的甬道也看不清了。
蹒跚着,一步挨—步走向苦禅寺的正殿。“卟啦啦”杂草丛中一片响,吓得老人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倒在地。细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两只灰羽山雀子振翅射入云天。一个人若到了草木皆兵、心惊肉跳的境地,日子也十分难过的。
白须老人跨过正殿高高的门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岁月侵蚀的破败和人意破坏的碎乱,尽管苦禅寺是昔日香山一流工匠的杰作,建筑结构的精妙和古雅仍然无法掩饰流水无情的衰落景象。老人绕过释迦巨像,突然“呀”地惊呼出声,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在他面前是一个奇迹——一团浓裂的光雾之中依稀盘坐着一个倩影,宝像端庄地微闭双眸,琼鼻中两股筷子粗细的气息左出右进,右出左进不断地循环着,头顶五寸之上一朵五彩祥云袅袅升腾,祥云之中似隐似现出现一只玉凤,双翅拍动,凤冠挺直,两爪微曲在祥云之中舞来飞去,形态十分*真。
老人看的出了神,半晌才惊讶道:“奇迹,奇迹七十多年来老夫仅有所闻,从无所见。
今日总算在荒山破庙之中惊观人间奇迹、武林仙境。元神出壳,翱翔于头顶—尺之间此乃天人合一,至高无上的境界呀!”说着,老人一改衰弱之态,迅速地打开青布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册厚厚的线装蓝面书和笔砚,稍顷已墨浓笔饱,翻开书册,在其中一页上飞快落笔,扬扬洒洒写了百十来字。继而,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双目一眼不眨地盯着对面一丈之外的雾汽。
一个时辰之后,雾汽缓缓稀淡,五彩祥云和汽状玉凤也收敛入体。老人这才看清,对方居然是位芳龄少女,沉鱼落雁之容连这位白须老人看了也怦然心动。
“老人家久候于我,可有什么见教?”是那姑娘在问。
老人赶忙答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所习何功,最好能报出师承来历。”
老人只管顺口问,却不知对方柳眉紧皱,玉面生寒,已有三分怒意。老人一说完,姑娘便冷冷说:“你问这些为什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