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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顾望了眼,“夜狼”聂荣道:
“是总……总管‘太阴手’曾大元的授意……”
听来十分意外,“摘星飞龙”骆雍冷然一笑,道:
“你三人做出这等下三滥,江湖不齿的勾当……先是向宗盟主自称‘铁鹫堡’中人,此刻又把曾总管牵累在内,分明是找人顶罪……”
宗元甲接口道:
“骆堡主,此三人在外掳劫之事,贵堡总管‘太阴手’曾大元,可能知道其中内情……”
微微一掀眉,骆雍问道:
“此话怎讲,宗盟主?”
宗元甲道:
“吾等插手林先生幼子遭人掳劫勒索之事,事前并不知‘夜狼’聂荣等三人内委底细,但另外有件事,却牵涉到‘铁鹫堡’曾总管身上……”
骆雍诧然一怔,接问道:
“另外又是何事,宗盟主,请道其详?”
宗元甲道:
“‘铁鹫堡’掳劫民间年轻女子,作为少堡主‘锦蛟’骆奇泄欲取乐的工具……此事就由贵堡总管‘太阴手’曾大元所筹划……”
这些话听进“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耳里,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但,铁铮铮事实摆在眼前,说出这些话的,乃是睥睨江湖,扬誉天下武林的“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以这位宗盟主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又岂会空穴来风,说出乱朱成碧之话?
但自己身为“铁鹫堡”一堡主,竟毫不知情。
“摘星飞龙”骆雍心念闪转,脸肉微微起了一阵抽搐!
宗元甲又道:
“其中有个‘范迎真’的年轻女子,是‘青岩坪’镇上书生冷仲秋的妻子,三日前遭‘太阴手’曾大元派人所掳,此刻囚禁在令朗骆奇所居的‘铁鹫堡’西端的‘明园”秘室中……”
在无比的羞愧、愤怒中,“摘星飞龙”骆雍却又暗暗称奇,本来想问:
“你如何会知道这样清楚?”
但,如果这话问出口,那不啻在自己脸上结结实实掴下一记大巴掌。
向侍立边上的家人,骆雍吩咐道:
“去‘明园’将少堡主传来大厅……还有总管曾大元,也一起传来!”
这名家人哈腰一礼,疾步进入大厅通往里间的侧门。
从眼前这位“铁鹫堡”堡主骆雍的神情判来,宗元甲相信他并不知情……宗元甲分担了骆雍心头一部份的沉重,把本来不愿意问的话,问了出来:
“骆堡主,‘太阴手’曾大元在‘铁鹫堡’所作所为,您并不知道?”
摇摇头,骆雍吐出一缕疲惫而颓然的声音道:
“太阴手曾大元来‘铁鹫堡’,已有二十多年,自从拙荆去世后,老夫膝下单丁独子的奇儿,平时就由曾大元所照顾……”
大厅上正在谈着时,通往里间的那扇侧门处一暗,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脸上削瘦,枯黄,已失去了一般年轻人所有的青春气息……驼着背,偻着腰,走进大厅时,掌心掩上嘴,还在“咯咯咯”的一阵干咳!
“摘星飞龙”骆雍看到自己膝下独子,这副模样的一刹那,骤然找出了积压自己心胸多时的一个答案……炫儿如何会如此削瘦,枯黄,衰弱到这等地步?
本来认为是这孩子,身患无法治愈的疑难痼疾,但刚才经“啸天盟”宗盟主这一说……掳劫民间女子,作为泄欲取乐的工具——才是把这年轻人糟塌成这般模样的主因。
骆奇来到厅上,向父亲施过一礼,道:
“爹,大清早您吩咐家人把奇儿叫来这里,有什么事……”
话还尚未中落,掌心掩上嘴,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干咳。
看到自己膝下唯一的爱子这副模样,“摘星飞龙”骆雍以怜悯,痛心,替代了刚才无比的愤怒……
轻轻叹了口气,骆雍无法掩瞒的道:
“奇儿,为父数百里方圆替你请来名医大夫,无法治愈你这副衰弱的病体,原来你是自己在糟塌自己……”
白苍苍的脸上,起了一层红热……骆奇故作不解的道:
“爹,奇儿在‘明园’攻读书经,练练把式,何有糟塌自己之处?”
刚才骆雍吩咐传“太阴手”曾大元来大厅的那名家人,从侧门进来大厅,向骆雍哈腰一礼,却是一片迷惘、困惑之色,道:
“回堡主,小的寻找曾总管,遍找不着……他卧室房门开得大大的,大清早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话听进宗元甲耳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一轩剑眉,轻轻“哦”了声。
骆雍带着恼怒的口气,向这名家人道:
“难道曾总管还会离开‘铁鹫堡”不成?!”
宗元甲缓缓一点头,接口道:
“不错,骆堡主,此‘太阴手’曾大元,发现东窗事发,可能悄悄离‘铁鹫堡’而去……”
听到“东窗事发”四字,“摘星飞龙”骆雍心头不由暗暗为之一窒,脱声道:
“难道‘太阴手’曾大元……”
话到此,顿了下来。
骆奇指着宗元甲等数人,困惑问道:
“爹,这数位清早找来‘铁鹫堡’,为了何事?”
骆雍把“赤麟”宗元甲的身份来历,告诉了儿子骆奇,接着道:
“宗盟主偕同武林道友来访‘铁鹫堡’,为的是曾总管之事,但也是为了你奇儿的事……”
似有所思中,骆奇轻轻“哦”了声。
以“赤麟”宗元甲江湖上的阅历、见闻,在这个“铁鹫堡”少堡主“锦蛟”骆奇的身上,却有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发现
这年轻人虽然削瘦,枯黄,带着浓浓的病容,但绝不像江湖上辣手摧花,采花盗匪之类的人物。
年纪看来有二十五六岁,却是十分稚嫩,在他隐含着书卷气中,还带着一份童心未泯的神态。
像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掳劫民女,加以奸淫?
宗元甲心念游转,觉得令人百思不解。
带着试探的口气,宗元甲问道:
“少堡主,有个叫‘范迎真’的年轻女子,可在你住的‘明园’中?”
那张白苍苍的脸上,又一阵红热起来,但骆奇并不替自己隐瞒,点点头道:
“是的,宗盟主,那个范迎真还在‘明园’的秘室中……”
听到“秘室”两字,这位“铁鹫堡”堡主骆雍不由心头一震,接口道:
“奇儿,为父昔年替你盖造‘明园’,虽然有房有厅,有庭院,却并未建有‘秘室’之类的屋子?!”
骆奇目光移向父亲这边,道:
“这是后来曾总管找人来,加盖起来的……”
原来抑下的心情,又激荡起来,骆雍望着膝下唯一的爱子,沉重又苦涩的道:
“为父派人四出邀请名医大夫,诊治结果指你气血亏弱,想不到你竟瞒了爹,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来……”
掌心掩上嘴,骆奇又是“咯咯咯”干咳了一阵……脸上泛起一层红热,轻轻道:
“奇儿原来不会想到那回事上……曾总管给我服下一种白色的粉沫后,就会想到那上面了!”
“彩鹰”梅香吟是个年轻的姑娘家,但她身怀绝技,肩负“侠义”两字,不下须眉男儿,听到少堡主“锦蛟”骆奇这些话,并无一丝忸怩,不安之色。
骆奇话到这里,梅香吟目注宗元甲道:
“宗大哥,‘太阴手’曾大元给少堡主服下的,敢情是一种毒物?!”
宗元甲也已注意到这上面,一点头,道:
“不错,曾大元给少堡主服的,是种催情药物!”
脸肉微微起了一阵震颤,骆雍指着骆奇道:
“曾总管给你服下这种药物,奇儿,你因何不将此事告诉你爹?”
骆奇分辩似的道:
“爹,曾总管服侍奇儿,无微不至,也并无其他的恶意……”
骆雍“哼”了声,道:
“‘并无其他恶意’……若不是宗盟主等数位来访‘铁鹫堡’,揭开这个谜,奇儿,你这条小命丧在曾总管手中,为父还毫不知情呢……”
指着站立一边的“夜狼”聂荣等三人,把经“太阴手”曾大元授意,掳人勒索“青岩坪”首富林裕明黄金五百两的经过,骆雍也告诉了儿子,又道:
“不但我骆门一脉后裔,丧在‘太阴手’曾大元之手,武林中‘铁鹫堡’三字,亦将为之蒙羞,指作令人不齿的‘强盗窝’!”
“赤麟”宗元甲已听出其中内委曲折,就把当初书生冷仲秋所说,衙门县太爷不予受理的那段经过,也告诉了“摘星飞龙”骆雍,接着道:
“衙门县太爷敢情跟‘太阴手’曾大元有所交往?!”
骆雍听到这些话,不由为之愕然——骆奇接口道:
“这是曾总管替我想出的主意……家父跟县衙门相识,由我用了家父名义,送了县太爷一笔重礼——所以接连民女失踪,又悄悄放了她们回去,这件事也未曾声张出来,外面并不知道……”
“摘星飞龙”骆雍,百思不解道:
“‘太阴手’曾大元在老夫身上下此一手……宗盟主,究竟用意何在?”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骆堡主,这是报仇方式之一……”
听到“报仇”两字,骆雍不以为然,道:
“老夫与曾大元并无夙怨新仇……二十多年前投入‘铁鹫堡’,曾大元自称稍谙武技,江湖有‘太阴手’之称,老夫令他露了一手,果然有武功底子,于是就在‘铁鹫堡’充了一名护院之职……”
微一顿,骆雍又道:
“曾大元来‘铁鹫堡’后,克守本份,从不懈怠……那时奇儿渐渐长大,老夫替这孩子在‘铁鹫堡’西端盖起一座‘明园’,将曾大元也提升‘铁鹫堡’总管,由他在‘明园’照顾这孩子……”
轻轻念出“太阴手”曾大元这一名号,宗元甲微微一扬眉,问道:
“江湖上改名易号之事,时有所闻,骆堡主,在你回忆中,昔年是否在敌友之间,有‘曾’姓此人?”
经宗元甲一说,“摘星飞龙”骆雍进入深邃的回忆中,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似的道:
“不错,有此‘曾’姓之人……曾平……‘扑天枭’曾平……”
宗元甲接口问道:
“骆堡主,‘扑天枭’曾平是何等样人物?”
“摘星飞龙”骆雍道:
“‘扑天枭’曾平和‘玉面枭’曾瑜是同胞兄弟,昔年江湖上有‘金巢双枭’之称……”
宗元甲接口问道:
“您和‘金巢双枭’结下过节?”
浓眉微微一蹙,骆雍道:
“这件事说来已有三十多年,‘金巢双枭’横行赣皖等地,女淫掳掠,无恶不作,当时老夫踪游赣皖两省,闻得此事,追踪拦截‘金巢双枭’……其中‘玉面枭’曾瑜,丧命老夫之手……”
宗元甲接口道:
“另外那个‘扑天枭’曾平却漏网脱走?!”
“摘星飞龙”骆雍道:
“当时只有‘玉面枭’曾瑜一人在场……”
宗元甲缓缓一点头,问道:
“骆堡主,‘扑天枭’曾平是何等样长相?”
“摘星飞龙”骆雍道:
“‘金巢双枭’中‘玉面枭’曾瑜虽然丧命老夫之手,另外那个‘扑天枭’曾平并未谋面见过,就不知他是何等样长相……”
宗元甲慨然道:
“江湖恩怨,因应相报,改名易号之事,时有所闻……照此说来,蛰居‘铁鹫堡’二十多年的‘太阴手’曾大元,极可能是昔年‘扑天枭’曾平所改名易号……”
微微一顿,宗元甲又道:
“如果‘太阴手’曾大元,正是昔年‘扑天枭’曾平的话,他玩出这一手,虽然用心良苦,但并不高明,可能他自知技艺不敌,无法跟你骆堡主正面交上手,才‘卧薪尝胆’,来‘铁鹫堡’充作一名底下人……”
站在边上的“野蝎子”何申、“铁斧”杨昆两人,他们已把肩背上盛放黄金的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