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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元甲沉默下来……并未作进一步的解释,把话题转了过来,带着试探的口气,道:
“柳门主,龙爪时修已入土安葬,您准备将这孩子如何处置?”
柳天鸣感慨之余,却又激起一股怒火,恨恨地道:
“老夫与‘龙爪,时修,何异同胞兄弟!时修遭此惨变,岂容这逆子逍遥法外?!”
顺着对方的口气,宗元甲道:
“要将这孩子置于死地?”
脸色凝重,“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不错,把这逆子活口擒来,血祭灵堂,以慰时兄弟在天之灵!”
用了婉转的口气,宗元甲道:
“柳门主,这孩子自称‘铁翎’梅少琪,不承认是‘玉哪吒’时骥,这情形又该作何解释?”
脸上微微抽动,柳天鸣道:
“这是逆子时骥,畏罪的借口,以此摆脱逆伦弑亲的的罪状。”
还是用了试探的口气,宗元甲问道:
“时骥冠上‘梅’字此姓,柳门主,是否有他特殊的意义?”
微微一蹙眉,换上个话题,“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时兄弟惨遭逆子所杀之事,不能没有一个交待,宗老弟,您陪同老夫湘中一行,如何?”
微微一顿,又道:
“到时活擒逆子时骥,姓‘梅’姓‘桃’让他自己亲口解释。”
没有拒绝,也未作应诺,宗元甲目光移向岳申、田敏两人,问道:
“岳兄、田兄,您两位发现时骥,和那年轻女子在墓地前……他们前往墓地您二位是否看出是为的何事?”
回忆了下,田敏道:
“墓碑前放着纸钱、香烛,敢情是祭拜墓中人……”
“旱地蛟”岳申接口道:
“这是官道边一块平坦的山坡地,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坟墓后面,还有一座大得出奇的半球型坟墓。”
似乎这一细节使宗元甲注意起来,又道:
“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坟墓,您二位可注意到墓碑上刻着的是何等样的姓名?”
岳申怔了怔,朝田敏看来。
摇摇头,田敏道:
“我和岳大哥发现到‘玉哪吒’时骥行踪,就没有注意到墓碑上刻着的是谁的姓名。”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目光投向柳天鸣,道:
“柳门主,宗某带了僧浩、孟达,陪您赶湘中一行,搜访时骥行踪下落,但尚希岳兄、田兄两位结伴同行……”
微微一怔,柳天鸣道:
“湘中一带老夫十分熟悉,既知逆子时骥出没湘中,不需他两人同行,老夫自会找着……”
一笑,宗元甲道:
“宗某请岳兄、田兄结伴同行,乃是请他们两位带路,看看时骥和那年轻女子所祭拜墓地,墓碑上留下的是何等样人物的姓名。”
殊感诧异,柳天鸣道:
“这有何值得您注意之处?”
宗元甲慨然道:
“一个细节上的疏忽,很可能会造成一件无法挽转的误会……柳门主,您认为宗某说的对否?”
柳天鸣轻轻“嗯”了声……但并不把对方话意,完全会意过来。
静静听着的孟达,不期然中冒出一句,道:
“按理说,时骥的老家在湘东‘溪口集’,湘中新化郊外,就不会再有他祭拜的祖坟了,”
已听出弦外之音,宗元甲点点头,道:
“说的也是,孟达……不过我们先看看墓碑上留下的姓名是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孟达和宗元甲的对话,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无法理会,直直朝两人看来。
官道左边,一大片迤逦而上,坡势平坦的山坡地……山坡地上有大小两座冢墓。
前面那座,跟一般看到的墓地一样大小,后面那座却大得出奇,敢情还是大堆尸体合葬的墓坟——这里是湘中新化东南端,“青岩坪”镇间的东郊。
六匹骏骑,在山坡地下端的官道边,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们是来自》……湘东株州的“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僧浩、孟达,“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旱地蛟”岳申,和“云中鹏”田敏等六人。
田敏一指山坡地上前面那座墓地,道:
“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就是前面那一座坟墓……”
宗元甲翻身下马,道:
“我等前去墓碑一看,便知道墓中人,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僧浩、孟达也跟着下马——岳申、田敏下了坐骑后,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却是一脸迷惑不解之色,跨下马背。
宗元甲领前走在前面,衔尾而行的是僧浩、孟达、岳申、田敏,“乾坤双飞”柳天鸣殿后。
来到墓碑前,宗元甲蹲下身,伸手向旁边泥地上撷下一束草,在墓碑上拭了几下,然后,细细朝矗立泥地已成灰黑色的墓碑看去……
墓碑中央骈列两行字,左边是先妣康颖,右边是先考梅铮,这两列字的下端,是“合穴之墓”数字。
墓碑左侧下方,是子“梅少琪”女“梅香吟”两列字。
宗元甲细观墓碑时,众人已站立后面。
僧浩问道:
“盟主,墓穴中埋的是谁?”
视线投向“乾坤双飞”柳天鸣,宗元甲嘴里在回答僧浩,道:
“梅香吟和梅少琪姐弟俩的父母亲,梅铮和康颖合葬的墓穴。”
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乾坤双飞”柳天鸣一副不解的神情,道:
“逆子‘玉哪吒’时骥祭拜外姓人墓地,宗老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指着岳申、田敏两人,宗元甲道:
“那年轻女子指时骥是‘铁翎’梅少琪,不是‘玉哪吒’、‘金哪吒’……”
“乾坤双飞”柳天鸣蹲下腰,朝墓碑上看去,嘴里轻轻念出“梅香吟”、“梅少琪”两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凛,道:
“时兄弟扶养二十多年的时骥,难道是墓中人梅铮、康颖夫妇俩的儿子?!”
宗元甲并没有顺着对方话题回答,他虽然已推断出其中内委细节,仍试探着问道:
“柳门主,你可知道墓中合穴埋葬的这对夫妇,是何等样人物?”
一指墓碑,“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梅铮昔年江湖上有‘剑中影’之称,其妻子康颖,有‘飘雪】【书】【网】’的称号,乃是当年一对‘管鲍双修’的神仙剑侣……”
听到这些话,已知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对梅铮、康颖夫妇俩的渊源底细十分清楚。
“乾坤双飞”柳天鸣,喟然又道:
“二十多年来少闻他们夫妇俩动静,想不到已埋骨此地!”
宗元甲从这两句话意中听来,似乎柳天鸣并不知道“剑中影”梅铮一家,遭人屠门惨害之事。
又移转到刚才那话题上,道:
“时骥怎么会是他们夫妇俩之子?”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十八章 龙飞凤舞
一指墓碑,宗元甲道:
“墓碑上留有‘梅少琪’的姓名,时骥自己承认是梅少琪,这就不会错了。”
脸色一寒,“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即使时骥是梅铮夫妇俩之子,我时兄弟扶养他二十多年,也不该恩将仇报,落个块肉分尸下场!”
宗元甲慨然道:
“梅少琪一旦发现自己二十多年来,认贼作父,可能在他愧恨交并之下,才在‘龙爪’时修身上,下此毒手!”
嘴里念出“认贼作父”四字,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骤然震住。
僧浩和孟达两人,已走到后面那座大得出奇的墓冢……两人蹲下身,朝墓冢前的墓碑上看去,依稀模糊中,还可以看出上面刻出的字迹:
“宁河轩庄院,男女殉难义士合葬之墓”……墓裤左下一列小字,是“开碑手”尤杰,立。
看到墓碑上这数字,孟达“哇”声吼叫,站了起来,转身朝向宗元甲,大声道:
“盟主,这座大冢墓里,埋的是被灭门杀害,梅铮家里所有的人呢!”
向孟达缓缓一点头,宗元甲替代了回答——目光移向柳天鸣,道:
“不错,梅少琪认贼作父——二十二年前梅门一家,除了剩下人海遗子的一对子女外,悉数丧命在‘龙爪’时修之手。”
脸色接连数变,“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老夫知道‘剑中影’梅铮此人,但并不清楚梅铮和时修之间的恩仇过节。”
宗元甲道:
“您和‘龙爪’时修有数十年交情,但,柳门主,您不会完全清楚时修在江湖上的行径……”
微微一顿,宗元甲又道: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柳门主,任何一桩变故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我宗某人蒙您柳门主一见如故,不见外以‘老弟’相称,这件事就此作个了断,如何?”
沉思了下,“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您这份盛意,宗老弟,老夫心领,但我时兄弟死得太惨,不念二十余年养育之恩,这小畜生竟将时兄弟落个块肉分尸……老夫定要他交出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山坡地边,离墓坟两三丈处的一片树林间,闪晃出来三人影……
头前那个一身疾服劲装,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是前有“玉哪吒’之称的时骥,此刻易名换号的“铁翎”梅少琪。
中间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她是过去丐帮分舵主“星狐”贺刚喻作“比玉生香,比花解语”的“彩鹰”梅香吟——也就是梅少琪的胞姐。
殿后是个老者,身披一袭长袍,身材魁梧,背部微微隆起……他是这双姐弟俩的义伯“开碑手”尤杰,看来年岁已有七十开外。
三人从树林露脸出现……
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似有所算,是以并不感到过份惊奇。
“乾坤双飞”柳天鸣,双目炯炯,利箭寒冰似朝三人游转看去……
视线落向“铁翎’梅少琪身上时,“嘿”声一笑道:
“逆伦弑亲的逆子,你终于露脸了?!”
气定神闲,没有半点火气,“铁翎”梅少琪道:
“我梅少琪并未‘逆伦’,更无‘弑亲’,柳庄主,那是你错看了人……”
柳天鸣厉声道:
“龙爪时修扶养你二十余年,小畜生,你竟将他块肉分尸,置于死地……”
不愠不火,梅少琪道:
“龙爪时修死有余辜,死得活该……当初我梅少琪不知自己身世来历,认贼作父,才在‘卧龙庄’逗留了二十多年……”
一顿,又道:
“现在我知道了……我姓‘梅’叫‘梅少琪’,时修是杀害我梅家一门,是我梅少琪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就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梅少琪话未落,“乾坤双飞”柳天鸣双目喷火,大喝一声,道:
“小畜生,休在嘴上得逞,老夫要将你活口擒下,拿回‘溪口集’‘卧龙庄’,血祭灵堂,以慰我时兄弟在天之灵。”
冷然一笑,“铁翎”梅少琪道:
“你能将我梅少琪拿下,柳庄主,梅某听你摆布就是!”
这次湘中之行,“乾坤双飞”柳天鸣随身携带一口“锯齿狼牙刀”……
嘿声一笑,铮铮两响,拔出肩背这把亮银似的狼牙刀……立刀一抱,厉声道:
“小畜生,老夫即使不能活口将你擒回湘东,也要叫你血溅七尺,落个身首异处……”
微微一点头,梅少琪道:
“柳庄主,不必手下留情,梅门人海遗子,就跟你手中见过高下……”
话未了,柳天鸣叱声道:
“少说废话,看刀!”
狼牙刀一晃,宛若长蛇窜舞,“猿猴进果”,直向梅少琪当胸点进。
眼前,“彩鹰”梅香吟,“开碑手”尤杰,“赤麟”宗元甲和“金戈双卫”,及“寒川门”中的岳申、田敏纷纷作壁上观。
“铁翎”梅少琪长剑未出,只是向前一步,一个“寒蝉易枝”之势,这把狼牙刀业已剁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