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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你是受了谁人委屈,如此想不开,要投环自尽?”
那人席地坐着,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嘴里轻声的道:
“家破人亡,活着无味,不如走向幽冥地府……”
牛眼一瞪,胳臂一挥,孟达道:
“操他奶奶的,是谁害了你,咱孟达替你要回这个公道来!”
中年人摇摇头,道:
“这位大哥,小的叫‘佟伦’,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孟达一听,两眼一直,找不出说的话来。
佟伦流泪又道:
“小的气死爹娘,逼死妻子,留下两个孩子,还狠下心肠卖给人家做童仆……”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佟朋友?”
佟伦喃喃道:
“输了想翻本,翻本再输掉……”
怔了怔,僧浩指着这个佟伦道:
“你……你是说赌博……赌钱……”
点点头,佟伦眼泪婆娑的望着僧浩,道:
“不错,就是这个‘赌’字……”
这下才会意过来,孟达道:
“结果本没有翻成,输个家破人亡,连自己这条命也赔了进去?!”
重重叹了一口气,佟伦就这样替代了回答。
“赤麟”宗元甲乃是武林“啸天盟”盟主,江湖大豪,对于江湖上五花八门的那些鬼怪伎俩,离奇勾当,是知道得太多太多了……
剑眉微微一轩,宗元甲道:
“你是中了朋友的圈套……佟朋友,你是给人家翻了门槛?”
摇摇头,佟伦吐出一缕喑哑的声音,轻轻道:
“不……不是朋友,那是—个赌场里……”
宗元甲听佟伦说出“赌场”两字,心头暗暗一沉,知道情形不是那么单纯了……
在这民情朴实的湘北一带,居然还有“赌场”这玩意儿?
“把舵万家的又是何等样人物?”
此刻看到的是这佟伦的中年男子,去了赌场,落个家破人亡,最后自己投环自尽。但,还有尚未看到,遭这家赌场所害,遭遇到跟佟伦同样命运的人,不知还有多多少少呢!
心念闪转,宗元甲问道:
“这家赌场开设在何处,佟伦?”
佟伦指了指大道前端,道:
“前面去是‘浣花塘’镇上,那家赌场开设在‘浣花塘’镇的南郊……”
一顿,又道:
“这家赌场对外的名称是‘福海饭店’……是栋很高很大的房子。”
轻轻念出“福海饭店”四字,宗元甲一脸诧异之色,道:
“是家饭店……你在‘福海饭店’输掉多少银子?”
一副苦恼怨忿之色,佟伦叹了口气,道:
“前后算来有一万两银子左右……落得今日家破人亡,身无分文……”
孟达接口问道:
“你家也住‘浣花塘’镇上?”
摇摇头,佟伦道:
“小的家住离‘浣花塘’二十里的‘凌安集’镇上……”
把“凌安集”镇上住家的地点说了出来。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你暂且回去‘凌安集’镇上,佟伦,我等前去一探究竟,若是果真遭这家‘福海饭店’所欺诈,我等会替你找回一个公道来!”
佟伦从三人的器宇外貌看来,已知道是身怀武技的“游侠”之流,是以听到宗元甲此话,含泪点头。
取出一锭银子给了佟伦,宗元甲又道:
“这件事错已错在前面,回头是岸,重新做人,佟伦,别再想不开打‘绝’主意!”
含泪跪地一礼,佟伦道:
“多谢您这位大爷……希望能从那家‘福海饭店’替小的讨回一个公道来!”
点点头,宗元甲道:
“你安心回家就是,佟伦!”
佟伦站起身,蹒跚的朝向大道的那端走去。
僧浩望了佟伦离去的后影,感慨不已的道:
“盟主,这个‘赌’字,可真害死了不少人呢!”
抬脸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
“我等此去前面‘浣花塘’镇上,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三人上了马,往“浣花塘”镇的方向而去——孟达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这桩闲事管不得……”
侧过脸,宗元甲问道:
“你说,孟达,如何才管得?如何才管不得?”
舌尖舔了舔嘴唇,孟达道:
“赌钱本来就是碰运气嘛……谁都有输赢,如果光赢不输,谁是输家?这是那个佟伦自己找来的晦气,又怨得了谁?”
点点头,宗元甲道:
“话是不错,孟达——我等不妨先探听一番,那家‘福海饭店’掌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僧浩接口道:
“不是我僧浩多嘴,盟主,除非我们找去‘福海饭店’,‘浣花塘’镇上人地生疏,找谁去探听这件事?”
剑眉微微一皱,宗元甲道:
“不错,‘福海饭店’当家的,如果真是红眉毛绿眼睛那流角色,‘浣花塘’离‘福海饭店’就在咫尺之间,酒肆饭馆的店小二,掌柜的,谁也不会替自己惹来那些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事……”
孟达突然想了起来,道:
“我孟达有个主意,盟主,不知行不行?”
侧脸望了眼,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孟达道:
“那天‘枫林湾’‘万盛客栈’,‘七海穷神’曲挺给您一支什么‘令’的玩意儿,说过天下丐帮弟子见到这支‘令’如见帮主本人,赴汤蹈火也要走一遭……”
笑笑,宗元甲道:
“你说是‘如意令’?”
点点头,孟达道:
“对了,‘如意令’……丐帮弟子就是要饭的,大城小镇那里都有要饭的,盟主,你不妨找个要饭的来,亮一亮这支‘如意令’,请他们跑腿探听一下。”
宗元甲含笑道:
“你这个主意不错,孟达,丐帮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如水银泻地,无孔不钻,地方上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他们耳目……”
僧浩接口道:
“盟主,丐帮中弟子身份也有大小之分,要找个见过世面,懂得人情的才行……”
三人骑在马背上谈着时,纵目看去,前面炊烟袅袅已是“浣花塘”镇上……
来到镇上大街,找到热闹处,街边一块招牌上面有“顺来来酒店”四个黑漆大字。
宗元甲一指,道:
“就是这家“顺来酒店’吧!”
三人下了马,把马拴上大门边木桩,走进店堂——店伙哈腰相迎,请他们来店堂中央一张座头,宗元甲回顾一瞥,沿墙有扇敞开的窗,贴着窗槛处有张客人尚未坐下的桌座。
用手一指,宗元甲含笑道:
“店家,就是这里吧!”
三人坐下桌座,店伙端上酒菜,宗元甲从囊袋取出那支精致珍藏,晶莹剔透,五六寸长的玉如意,把这枚“如意令”放在敞开的那扇窗的窗槛上。
僧浩道:
“这主意不错,盟主,窗外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来来往往人中,就有丐帮中要饭的,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吃喝谈着……宗元甲面对窗口,僧浩、孟达两人,分坐左右两边。!
突然,窗外冒出一张蓬头垢脸,邋里邋遢的脸孔,朝窗槛上这支“如意令”看了看,又探头朝窗里桌座上的宗元甲直愣愣看来……
宗元甲抬起脸,不由吃了一惊……这张邋遢脸孔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拔腿飞奔离去。
“盟主,刚才那张一辈子没有洗过的脸孔,可能是丐帮中的小要饭……”
点点头,宗元甲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僧浩,丐帮中那些要饭的,身份也有大小之分……”
孟达接口道:
“那小要饭发现窗槛那支‘如意令’,可能去禀报这里‘浣花塘’镇上,有份量的要饭的……”
三人吃喝谈着,窗外又冒出一张睑来……那张脸干干净净,头顶上还梳了一个发髻,一张长方脸型,年纪有四十多岁。
窗外那人一看窗槛上“如意令”,又朝宗元甲投过一瞥,急急走进店堂来……肃穆、恭敬的站在宗元甲身边。
宗元甲缓缓转过脸看去,这人穿了一套灰色的短衫棉裤,虽然打了不少补钉,却洗得很干净。
这人见宗元甲回过脸来,垂下头,躬身一礼,问道:
“窗槛上这支‘如意令’,是这位爷放下的?”
宗元甲含笑一点头,道:
“不错,是在下宗元甲……”
这短衫袄裤的中年人,垂手道:
“见‘如意令’如见帮主……丐帮湘北分舵舵主‘莲花手’邹青见过宗爷……”
话到此,屈膝跪倒地上。
急急把他扶起,宗元甲道:
“邹分舵主,切莫行此大礼,宗某担受不起……”
随即吩咐店伙端来一张座椅,添上一副杯筷,替僧浩、孟达两人引见过后,又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邹分舵主,宗某与贵上‘七海穷神’曲挺,乃是忘年之交!”
坐下座椅,“莲花手”邹青拘泥于礼的问道:
“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与宗爷名讳相同,是否……”
替邹青杯里斟下酒后,宗元甲微微一点头,道:
“不错,正是区区‘赤麟”宗元甲……”
“莲花手”邹青知道宗元甲的身份后,而丐帮帮主的信符“如意令”会在此人手里,就并不感到意外了。
欠身一礼,邹青问道:
“宗盟主召见丐帮弟子,不知有何谕示?”
宗元甲道:
“宗某有一件事,想请教邹分舵主……”
邹青道:
“‘请教’两字不敢,宗盟主,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详!”
宗元甲道:
“这里‘浣花塘’镇南近郊,有一家‘福海饭店’,邹分舵主是否知道?”
听到“福海饭店”四字,脸色微微一怔,“莲花手”邹青道:
“小的知道,这家‘福海饭店’虽然用了‘饭店’两字,其实是个杀人不见血,噬人不吐骨的赌场……”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又问道:
“把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不错,江湖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丐帮中弟子耳目……这位丐帮湘北分舵主“莲花手”邹青道:
“‘福海饭店’把舵当家的,名义上是黑道绿林中,一个有‘黑蝎子’之称的刁炳……”
听出弦外之音,宗元甲接口道:
“幕后又有何许人,邹分舵主?”
“莲花手”邹青道:
“这家以‘福海饭店’名称开设的赌场,是‘青冥会’的财路之一……”
“赤麟”宗元甲听到这些话,感到十分意外——误打误撞。又撞上“青冥会”。
目光投向宗元甲,邹青问道:
“宗盟宅召见小的,问到‘浣花塘’镇南郊的‘福海饭店’,敢情……”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就把途中救下佟伦的这段经过说了出来,又道:
“照此看来。那是佟伦陷入此泥沼,才落得如此下场!”
邹青感慨不已的道:
“何止佟伦一人,不知有多少人跌进此一陷阱,落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试探的,邹青问道:
“宗盟宅,准备要向‘福海饭店’采取行动?”
宗元甲道:
“不错,但用兵之术必须‘知己知彼’,是以宗某才邀丐帮中弟子详细一问……找去那家‘福海饭店’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沉思了下,这位“莲花手”邹青道:
“据小的知道,去那处赌场不少都是熟门熟路‘老客人’,若是陌生人贸然而去会使里面的人暗中注意……”
微微一顿,邹青又道:
“您三位衣衫鲜明,不妨先去‘福海饭店’对面的那家‘祥福茶楼’一坐……”
听了百思不解,孟达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衣衫鲜明,跟那家‘祥福茶楼’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邹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