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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岚忽然想起冰魄夫人临走时送给她的雪莲子,说伤好之后,再行服用,不由望着柳琪道:“琪妹,你伤好了,该服药了呢!”
柳琪可不懂他的意思,霎着眼道:“我伤好了,还要吃什么药呀?”
江青岚道:“咦!琪妹,你怎地忘了,那位老前辈送给你的三粒药,说等伤好之后再服。”
柳琪哦道:“岚哥哥,你是说雪莲子……”
她“雪莲子”出口,蓦地警觉,要待缩住,已经不及。
果然!离火真人双目乍睁,两道精光,射在柳琪脸上,猝然问道:“女娃儿,你说什么?雪莲子,从那里得来的雪莲子?”
江青岚暗暗叫糟,冰魄夫人嘱咐自己,千万不可说出她夫妻的名氏,如今柳琪却露了口风。就在沉吟之际,离火真人又急急的问道:“小娃儿,你们是在何处遇上了冷白衣?”
江青岚根本不知道冷白衣是谁,闻言摇头道:“老前辈说的冷白衣是谁?”
离火真人陡的厉声笑道:“冷白衣是谁?小娃儿,你们敢欺瞒真人?冷白衣就是送雪莲子给你们的人,快说,你们在何处碰上了他?”
柳琪噘着嘴道:“老前辈,干吗生这么大的气?我们当真不知道冷白衣是谁呀?啊!岚哥哥,你把碰上那个叫什么夫人的事儿,说给老前辈听罢!”
离火真人给她说得脸色稍霁,哑然失笑道:“唉!我真人潜修了二十年,火性依然未除,小娃儿,因为雪莲子天材地实,只有大雪山才有,常人要想得到一粒,难如登天,此人一送三粒,那除了冷白衣本人,还有谁呢?冷白衣,你们当真不知道?咳!你们总听师长说过‘量天寒尽毒冰轮’的量天寒尽,他就是冷白衣!”
“啊!”江青岚和柳琪同时哦了一声。
只听离火真人又道:“因为二十年前,真人和他小有过节。
咳!其实也说不上过节,真人练的是‘三昧神功’,他练的是‘冰魄寒光’,两种互有克制的功夫,真人就找他试试,结果,闹得两败俱伤,是以方才经你们一提,真人就有点忍不住了!哦!你们遇上的是他妻子冰魄夫人!咦!这又奇了,他们夫妻俪影双双,从不轻离,怎会她一个人到中原来呢?晤!小娃儿,你倒说给真人听听,她怎会无缘无故的送你们三粒雪莲子?”
江青岚听他口气,似乎和冷白衣夫妇的宿嫌,并不太深,心中也宽慰了许多。这就毫不隐瞒,从自己在小酒店窗前偷瞧说起,燕山双杰如何以假参王欺骗冰魄夫人,黑大侠如何从他们身边摸来,后来如何又遇上冰魄夫人,送了她三片千年参王,她指点自己前来,并赠送雪莲子,详细说了一遍。离火真人听得频频点头,慨然说道:“想不到以‘冰魄寒功’驰誉武林,名列六绝的冷白衣,结果还伤在极度寒冰之下,走火入魔!哈哈!善水者溺于水,玩火的焚于火,真人将来总也得伤在火里!”
江青岚道:“老前辈神功绝世,那会……”
离火真人脸色一正,摇手道:“小娃儿,别给真人脸上贴金,要知除了玄门正宗,循序渐进,功力纯出自然之外。
像真人和冷白衣这种,所练武功,各走极端,原属旁门,本身功力越高,危险的程度也越大,可不慎哉?不慎哉!”
他说到这里,忽然笑向柳琪道:“不过冰魄夫人,可也太小觑了真人,她送你雪莲子,果是一番好意,但她却把真人当作二十年以前看待,怕我‘三昧神功’和‘纯阳指’的纯阳之气,太以霸道,才要你伤愈之后,服上一粒雪莲子,清清火气。”
“其实,哈哈!真人……”柳琪忙道:“老前辈,那我不吃就是!”
离火真人又道:“女娃儿,真人是说给你听听,她既然送了你,此时服上一粒,对你自然有益无损。
哈哈!女娃儿,此物对真人也大有用处,我用一瓶‘纯阳散’,换你一粒如何?”
柳琪忙道:“老前辈,你费了这么大劲替我医疗,你要,这三粒都留着好啦!”
离火真人喜道:“真人从不求人,岂能要你女娃儿的东西,真人是拿‘纯阳散’给你换的,而且一粒已足。女娃儿,你别小觑了真人的‘纯阳散’,任他天下最歹毒的阴功所伤,只要三寸气在,一服就愈,你们行道江湖,带着有备无患。”
柳琪从衣囊中取出丝帕小包,呈了过去,离火真人解开一瞧,啧啧叹道:“这三粒当真是雪莲子中上上之品!”
说着随手取了一粒,又要柳琪服下一粒,然后又把绢帕包好,递还给她。柳琪一定不肯,要离火真人把两粒一齐收下,离火真人摇头道:“女娃儿,真人这也是备而不用之物,因为方才听小娃儿说起冷白衣走火入魔之事,使真人有了警惕。
像我这种练‘三昧神功’的人,一旦如果走火,只有雪莲子才能收水火既济之功,何况你的雪莲子又是冰魄夫人从千百粒中精选之品,自然一粒已够,此物极为难得,女娃儿你收起来罢!”
柳琪听他这么一说,只好依然收下。离火真人也从蒲团上一跃而起,用磁瓶把雪莲子放入,贴身藏好,一面又从屋内取出两个小小磁瓶,递给两人,道:“这就是真人的‘纯阳散’,你们各人一瓶,用时只要少许已够,千万不可多服。”
两人唯唯应命,一齐收起。只听离火真人又道:“女娃儿,你刚才服下雪莲子,赶快运一会儿功,真人方才也消耗了不少真气,要到丹室里去,待一会,天色黑了,右边是厨房,你们自己做着吃好了。”
说着一手拎起蒲团,迳自往左边屋中走去。江青岚连忙要柳琪遵照离火真人所嘱,
在蒲团上运功行气,自己也就在地上坐下,守在一旁。
茅屋中立时静闷下来,静得连半点声音也没有了。敢情离火真人也在丹室之中,运功调息,修复他方才为柳琪疗伤时耗的内力。江青岚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纵横飞掠的高大人影,离火真人称他大师兄。他们果然是同门师兄弟,那么为什么说找了二十年,原来托庇在天痴老儿卵翼之下。
又说区区榴火乙木阵能躲得住么?再不出来,莫怪老夫把这座榴林毁了!他这种口吻,当然是寻仇来的!尤其方才那种慑人心神的厉啸,充满暴戾之争,想来决非善类,是以离火真人要多方回避着他!
唔!今晚三更,他们在南山绝顶相见,自己何不偷偷的跟去瞧瞧?
酉牌时分,太阳缓缓地落到山后,但天际的余晖流霞,更照得榴林中宛若抹上了一层胭脂。
柳琪运功完毕,只觉身子比没有负伤之前,还要轻灵!当然!她服下两片千年参王和一粒雪莲子,这种天材地实,正是武林中增长功力的灵药,还加上离火真人耗损真气,施展“纯阳指”,打通奇经八脉,气机流畅,内力倍增!
姑娘家因祸得福,自然喜上眉梢!不!最使她高兴的,还不在此。因为自从中了“绝情针”以后,她不但没有绝情,反而得到了情之所钟。这时她娇如春花的脸上,笑意方浓。原来她正缠着他,迫不及待的在茅屋前面,小小的空地上,练着“紫罗十二式”呢!
夏天的天日较长,但过了这么一会,也慢慢地昏黑下来。他们在厨房中,淘米,做菜,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当然吃得挺香。离火真人始终没有出来,他们也不敢去惊动他。
入夜了,轻微的山风,吹入茅屋,也有点凉意,江青岚在地上铺了一件长衣,就要柳琪先睡。柳琪似乎还想说话,江青岚出其不意,轻轻的点了她睡穴,然后又替她盖了一件衣服。
自己就靠在墙根,假装入睡,一面静静的倾听着左边丹室的动静。时间差不多过了二更,丹室中果然响起极其轻微的声音,要是换了旁人,断难听到。这声音当真轻微已极!不!简直快速已极!声才入耳,离火真人敢情已离开茅屋。
江青岚大吃一惊,赶紧提起真气,轻灵无比的飘出身去。略一审视,果然发现一条红影,已腾空跃起,身形之快,简直莫可比拟!不好!他这榴火乙木阵,自己白天已尝过厉害,就是连他师兄,都不敢轻易深入,他如果走远了,自己如何走得出去?
心念转动,立即跟着跃上榴林!离火真人穿着那袭火红色的宽大道袍,衣袖飘忽,踏林而行。江青岚可不敢过份逼近,远远的跟着。四月将晦,四外黑蒙蒙的没有月光,好在江青岚目能夜视,虽然相隔很远,还能依稀辨认。
不过离火真人何等功力,他脚下不点地,宛若御风而行,飞行神速。江青岚提着一口真气,尽量施展轻功,才勉强跟在后面,没被丢落。眨眼工夫,业已驰出谷口,离火真人沿着溪边小径,往南首一座山顶上飞扑而上。江青岚心知已到地头,敢情他们所约之处,即在此山顶上。自己一时好奇,冒昧追踪,万一引起误会,反为不美。是以小心翼翼地隐蔽身形,穿林而上!
峰顶上,是一片不太大的平台,有着十几棵古松。离火真人就站在平台之上,独立苍茫,情绪显得有点不安。高大个子敢情还没有来?
江青岚更不敢大意,悄悄的掩到林边,贴着树身,摒息凝神,一动不动。蓦听左侧幽谷一端,响起一声震摇山谷的尖锐厉啸,声音摇曳,直似破山而出。离火真人脸上微微起了一阵痉挛,两道目光,闪电般往啸声来处投去。江青岚自然也急急的跟着向左望去!这不过是刹那工夫,一条黑影,业已随着啸声,宛若浮矢掠空,飕的向平台飞落!
那正是白天见过的高大人影。广额、凹目、耸额、鹰鼻、白须黑衫、骨瘦如柴老者,轰然而立。两眼神光如电,望了离火真人一眼,喉间发出嘿嘿冷笑:“你倒早来了。”
离火真人打了个稽首道:“小弟特来参见大师兄。”
黑衫老人又是嘿的冷笑:“你躲在天痴老儿卵翼之下,老夫就找不到了吗?”
离火真人躬身道:“小弟并无此意。”
黑衫老人怪笑道:“那你就把烈火旗拿来。”
离火真人略一迟疑,道:“这个……”
黑衫老人不耐的道:“这个什么?难道你想占为已有?”
离火真人突然面现凄色,颤声说道:“大师兄,这是先师遗命……”
“哈哈哈哈!”黑衫老人仰天厉笑,声若裂匹!
“先师遣命?姓耿的,你口口声声先师遣命,你的先师,是老夫何人?”
离火真人脸上又是一阵痉挛,答道:“先师自然是大师兄的先人。”
黑衫老人暴喝道:“你既知烈火旗是祝家之物,还不双手奉上,难道真要老夫亲自动手?”
江青岚躲在树后,听得十分清晰,暗想原来这两个师兄弟,是在争一面什么烈火旗。一个是先人遗物,一个是先师遗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听离火真人浓眉一皱,徐徐的道:“大师兄之命,小弟自当遵奉,只是此举关系本门存亡,小弟断难应命。”
“好哇!你真当老夫收拾不了你?”
黑衫老人厉笑一声,一件黑衣长衫,立时鼓起,夜风之中,居然纹风不动。全身骨节,格格暴响,脸上突现黑气,越显得狞恶无比!
离火真人心头大震,往后疾退三步,颤声喝道:“大师兄,你当年出走,当真投在北海玄灵叟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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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衫老人一步步往离火真人身前逼去,口中狞笑着道:“你此时就是献出烈火旗,也为时已晚!”
离火真人满面惶急,一步步后退,大声叫道:“大师兄,你难道忍心背叛先师?”
黑衫老人道:“嘿嘿!告诉你,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