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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我们家里都是老虎,会生吞了人的?”女子眨着大眼睛,笑着说道,转而面向顾思陌,“我们家里我最小,从来都是我话最多,您可别听了不高兴……我叫唐欣,是唐宇的表妹。姐姐是做什么的?”
这个唐欣,在唐家的身份地位可不一般。
顾思陌看着她,缓缓说道:“我现在做一家娱乐公司。”
唐宇的家里果真是一场硬仗,一般的女人根本应付不来。唐老太太并不怎么说话,唐欣确是仗着年纪小问题层出不穷,且句句都盘问到底,唐宇的姑姑偶尔也会问上几句,饶是顾思陌态度平和,始终不卑不亢地应对有理。
“是唐宇带朋友回来了?”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个中年女人,和唐欣一样长着一双大眼睛,当她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唐家静了下,唐老太太发话了:“是啊,就说等会让唐宇带着上去见见呢。”
中年女人笑了笑,说道:“兆北刚醒。”说完转身走了回去。
唐宇对顾思陌道:“我们上去跟父亲打声招呼。”
上楼梯的过程中,唐宇低声道:“思陌,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他那个妹妹古古怪怪,问的问题句句带刺,听到顾思陌无父无母的身世,嘴角那抹笑遮都遮不住。
唐家的宅子很大,唐宇领着顾思陌走在走廊上,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
顾思陌闻到了一股药味,刚站在门口,门就开了。
刚才在楼梯口出现的中年女人说道:“兆北,他们来了。”
“呵呵”几声,唐宇带着顾思陌走进去,才看到正中的大床上躺着个嘴歪眼斜的老人,他歪着嘴发出“呵呵”的声音,费力地抬起手来,指了指顾思陌。
唐宇说道:“顾思陌,我的女朋友。”
唐家的形势太复杂,唐宇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所以也从未有多说过家里的事,每次谈及他都是寥寥几句,提到的更多的只是自己的母亲谢微。
从唐宇父亲的房间里出来,顾思陌只觉得这样一个家里,虽然看上去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她只是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那种表面热络心里算计的隔阂感,更何况是唐宇这样身在局中的人。
他静静地走在她身边,侧过脸露出个微笑:“今天你辛苦了。”
唐宇和顾思陌同时看到快要走到的楼梯口投射出一个人的影子,唐宇自然地牵起顾思陌的手,她也很配合,走至下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唐欣笑盈盈的脸:“看过爸爸了吗?二叔刚到家,要见你们呢!”
83 谢幕(上)
唐宇应了一声,和他牵手的顾思陌却忽然感觉到了唐宇不自觉用力的手心。
唐宇的二叔,唐兆南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唐家到现在也唯有他客气地表示了对顾思陌的欣赏,当唐兆南表达了立场之后,轻易感受到唐宇姑姑更加热络起来。
“晚上都在家吃吧,我看安排吃什么……”唐宇的姑姑招呼道。
唐宇拒绝了:“不用了。”
“第一次到家来,怎么能不招待人吃晚饭?”唐老太太说道,对顾思陌也比方才和颜悦色,“兆南也难得回来。”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唐宇。
唐宇却仍是拒绝:“思陌晚上还有别的事,今天就算了。以后还有时间,奶奶不用这样客气。”
唐兆南倒是没说什么,特意送了唐宇和顾思陌出门。
“唐宇,没事就带着顾小姐来家里坐坐。”
唐欣跟在唐兆南的身边,也是笑语盈盈地挥挥手,等到唐宇他们走了之后,明丽的女孩子才有了丝哀怨的情怀,唐兆南看了她一眼,说道:“什么事都不要摆在脸上,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看看唐宇带回来的这个女朋友,你跟她比太嫩了。”
说完唐兆南转身进房间,唐欣委屈地要了下嘴唇,又笑着跟了进去。
“唐宇,你没说过你们家这么不好对付。”顾思陌说道。
“辛苦你老人家。”唐宇说道,“晚上去哪儿?”
“去看看他们买衣服买的怎么样了。”顾思陌对于唐宇的家庭只字不提,唐家的平静与热闹下隐藏着隐约的剑拔弩张,每个人的眼神后都隐藏着一些别的情绪,唐宇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有些抗拒,但是表现的并不明显,就如同他对于其他人的第一印象,有些客气的淡然,和谁都不熟络。
手工礼服订制店里,两个年轻的女店员正围着一个客人忙活。
服装店的装修是欧式古典风格,宽大敞亮的穿衣镜前,瘦削苍白的年轻男子穿着三件套的西装,西服有些大,店员记下尺寸好留着修改。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法国设计师,不少明星也会来这里特别订制礼服,但是眼前的这个客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惜眼睛看不见。
那双隽秀的凤眸定定看着一个方向,眼神是空泛没有聚焦点的。
等穿戴妥帖,一直坐在那儿的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走上来,为他理了下领口,说道:“这套也不错。”
这是个大主顾,已经连订了好几套衣服,店员格外殷勤地记了下订的单子。
顾思陌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裕哲,笑道:“穿成这样,是要弹钢琴吗?”
裕哲的神情一亮,欣喜转向顾思陌的方向:“姐姐。”
接连的试穿已经让裕哲体力不支,他微微喘息着坐在沙发上。
这样高档的订制衣服,就算加急赶工,制作也要花费时日,薛叶订了这样多,却没有立刻就能穿的,然后他们又去了商场,依然是薛叶的大采购,看到喜欢的在裕哲身上比划一下就买下来。
薛叶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情绪,这样的购物发泄显得合情合理。
顾思陌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裕哲走着。
裕哲问道:“那位唐先生呢?”
顾思陌:“他还有工作,总不能一直占用人家的时间。”
裕哲笑了笑:“他想要追姐姐,当然要付出精力和时间。”
顾思陌:“你又知道了……”
裕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想要说什么却被薛叶打断:“小哲,大概想过登台的时候穿什么吗?”他们现在站在一排T恤前,这些款式都很潮,这些流行的东西,顾思陌也不太懂,她取下一件黑色的T恤,中间一颗铆钉镶嵌出的骷髅头,在裕哲身上比划了下,有点想象不出他穿上后的效果。
裕哲的音乐风格变化多端,从喧嚣的摇滚乐到抒情的爵士,他都能唱。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在灯光中登台,那样华丽至极的吉他SOLO,惊艳的开场到演出的高潮,他一直都是那么地耀眼。
薛叶似乎也沉思着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是强势的,签下裕哲声称要捧红他,却在无能为力的现实发现自己的渺小与脆弱。
如果人生不过一场绚烂烟火,就让爆发的那一刻更加炫目吧!
他的左手边和右手边,都是在意的人。自从打完针剂后,裕哲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无时不在的疼痛好像消失了,因为压迫神经引起的手指麻痹也好了很多。
左手边的是姐姐,右手边是薛叶,身后是阿泰。
他们都在他身边,陪着他在华彩中心的广场慢慢地逛着,薛叶说话的时候好像就停不下来,不停地说着周边的事物,直到走到逍遥酒吧。
陆飞扬早就接到了电话,一早就在门外等着,见到薛叶说了一句:“都准备好了。”
逍遥酒吧里面早就装修一新,被布置了一番。
进了酒吧,薛叶的声音变得很轻:“跟我来。”
原本那个舞台扩修的更大更高,舞台周围堆满了大束的鲜花,薛叶扶着裕哲登台阶,“小心。”裕哲摸索着,这是舞台,是他长大的地方,带来无数欢乐与安慰的地方,他站在舞台中央,松开了薛叶的手。
酒吧里空荡荡的,陆飞扬打开了音响,发出嗡的一声。
“姐姐,想不想听我唱歌?”裕哲问道,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台子上。
顾思陌站在台下,仰头看着他。
舞台上的灯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那儿再一次说道:“我还没有在你面前表演过。”
有工作人员陆续地走进来,架起机器。
顾思陌沿着舞台走到最前排坐下,回应他:“好啊,我很想看到。”
薛叶走到顾思陌身边解释了句:“要录送去报名的录像带。”
裕哲的手指流连在他的吉他上,调试了几个音节,喊道:“阿泰。”
阿泰跑上台子,他站起来,说道:“我要去换身演出的衣服,请稍等。”他微微侧了下身,舞台上的礼仪丝毫不错。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歌唱是他唯一的爱好,所以裕哲才这么在乎。
薛叶跟过去为他换了衣服,黑色的骷髅T恤,破洞的黑色牛仔裤,薛叶低着头在他的手腕上一圈圈绕上了黑色的皮绳,最顶端有个小小的铃铛,那枚铃铛跟了他多年,从来不肯让旁人触碰,却就这样系在了裕哲的手上。
“保平安的,别取掉。”薛叶温热的嘴唇掠过他的手心,站起身来再次为他理了理头发,“小哲,你姐姐就坐在台下,一定要好好地表演,让她知道你唱的有多好。”
裕哲点点头。
阿泰原本想蹲下身来为裕哲系上鞋带,却被裕哲阻止,他挥了挥手,阿泰抱着衣服出了更衣室。
薛叶蹲下身去,颤抖着手指好几欼?都没有系好,反而成了一个死结。
“小哲,我想和你过一辈子。”薛叶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你放不开的太多,我不过是自己凑上来的,在你心里也许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过,我不知道你曾经遭遇过什么,让你再也不肯相信别人……”他缓缓站起身来,手掌按在裕哲心脏的地方,“可是这里有没有一小块地方,是留给我的?”
裕哲伸出手去,一点点地抚摸着薛叶的脸。
盲人的手指就是眼睛,他抚摸过他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子,略显轻薄的嘴唇,然后握住薛叶的手按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沉默着。
更衣室里有着新漆的味道,裕哲叹了口气:“你怎么和我一样傻气?”
裕哲摇了摇头,却凑上来亲了亲薛叶的脸颊:“薛叶,我死了之后,别再记得我这个人,太脏,我从来都是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别这么傻,为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薛叶将他抱在怀里,生硬的骨头顶在身上,疼痛直锥向心底:“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自己,我说过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应该有比我更好的人和你在一起。”裕哲轻轻叹了口气,“你帮我的,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薛叶愤怒道:“我不要你的报答!我……”他想说我要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可是巨大的无望瞬间让他失语。
裕哲慢慢地离开薛叶的怀抱,摸索着往门外走去,回首的刹那如同流光划过星空:“我要登台了哦。”
灯光暗了下去,黑暗中有人来到了顾思陌的身边。
一束光出现在舞台上,映射出下面一个修长俊秀的身影,弦音急促,依然是他最那首的华丽喧嚣至极的开场SOLO,所不同的只是,今天他所要演唱的,全部都是自己写的歌。
灯光全亮,抱着吉他的黑衣男人站在舞台中央,开口说道:“第一首歌,献给所有已逝的过往。”
那样爆发力穿透的声音,浓烈的反抗意味,那是铮铮铁骨被碾压的时候才会发出的怒吼,顾思陌从来都不知道,裕哲的内心有着这么多的愤怒,歌声中,对于命运残酷的指责句句直指人心,原来他从来不曾释怀过。
顾思陌坐在那儿,认真地听着,像最虔诚的歌迷。
小时候听话粘人的裕哲,对她有着固执依恋的裕哲,生病时陪伴她给她唱歌的裕哲,那些照片里在台上认真表演的裕哲,坐在低矮的小房间里弹吉他的裕哲,后来衣着华丽跟在不同男人身后的裕哲……他人生里最残酷的过往,她是永久的缺席,唯有这最后一瞬的灿烂,她在。
84 谢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