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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护自己的时候,也伤害着别人……
莫岑哲静静地坐在长椅另一端,陪着她等她口中的父亲,他却很清楚夏父是不会来的,因为夏父已经将夏佳仁的监护权改定给自己了,但他说不出口,去伤害一个女孩,像花一样稚嫩的女孩,他做不出来。
父亲,夏佳仁从来不渴望有一个父亲,可是她只不过是在逞强,其实她需要,她非常的需要,她要一个父亲,一个背影像大山一样高大雄伟的父亲,在她难过、开心时,可以用强而有力的臂膀拥抱着她。
她只是一直在伪装,伪装不要父亲,伪装可以不需要父亲,其实她需要,因为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如果上帝将门关上,一定会另外开一扇窗户,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那扇窗户。
一件大衣落了下来,披在夏佳仁瑟瑟发抖的身体上,“纽约早晚温差大。”
她脸上有些尴尬,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了一声谢,“谢谢你。”
莫岑哲笑了,其实她也不是很讨人厌。
过了一会儿,莫岑哲离开了,夏佳仁看着他消失在转弯处,接着有几个肤色黑黑的外国员警叽哩呱啦地对她说了好多话,她犹如石头般僵硬在那儿,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父亲没有来,他也走了,所以,她又一个人了,一个人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环境。
最后员警终于放弃与她交流,不仅仅是语言不通,这个小女孩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看着那个不断对她释出好意的员警,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离开,她缩起双腿,将脸埋进了膝盖中,一阵香味传进了她的鼻子,熟悉的温柔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饿吗?”
夏佳仁又惊又喜地抬头,看着那个原本离开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的手里捧着一杯暖暖的热饮,一个袋子挂在他的手腕上。
莫岑哲把手里的咖啡放在她的手里,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热腾腾的汉堡,“喏,这附近没有中式料理,先吃麦当劳,好不好?”他哄着她。
夏佳仁呆愣了很久,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看他,又看看他递过来的食物。
他挫败地惊呼,“你是铁打的吗?都不饿!”
莫岑哲迳自将汉堡塞在她的手里,自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体积可观的巨无霸汉堡,大剌剌地咬了一口,满足地叹息一声:“真好吃!”
一股热气从夏佳仁的手心烫了过来,直烫她的心,她的肚子应景地响了响,又安静了,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专注地吃着汉堡,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
夏佳仁吞了吞口水,将咖啡放在凳子上,双手小心地打开包装,一股扑鼻的汉堡香差点引得她口水直流,她小口地咬着,第一次发觉两片面包夹着肉的滋味实在美味,没有再矜持,她大口大口地咬着。
在母亲过世后,每个人都教她不要悲伤,却没有人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你怎么了?”莫岑哲解决完手里的汉堡后,发现她竟然满脸泪痕,“你……你……”他紧张地结巴了。
“我父亲是不是不会来了?”夏佳仁用掺杂着哭腔的声音稚嫩地问。
莫岑哲默不作声,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皮鞋,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声音,他转过头去,惊讶地发现她像饿了很多天似的,愣愣地看着她快速地解决汉堡,一双泪眸还是直盯着自己看。
他会意地把袋子里的另一个汉堡塞进了她的手上,他没有想过,她的胃口会这么大,莫岑哲不知道的是她不是胃口大,而是饿。
当初夏佳仁的母亲受不了亲朋好友异样的目光,离家出走,独立抚养夏佳仁,母亲去世后,办完后事,根本没有胜多少钱,要不是方律师过来找她,告诉她父亲要见她,自己也许真的是孤立无援。
当夏佳仁真的以为自己要成为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时,父亲,那个绝情的男人,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我以后要跟你一起住吗?大叔……”夏佳仁问道。
莫岑哲差点就把嘴里的咖啡给喷出来了,他看起来真的有这么老吗?不过她的资料上写着是十四岁,他今年二十四岁,所以……她叫他大叔也算正常,可……就不能叫哥哥吗?
“是的。”
“大叔有女朋友了吗?”夏佳仁又问。
“没有。”
“大叔,那……”
“小妹妹,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夏佳仁眨着不解的大眼望着他。
“拜托,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叔。”莫岑哲挤出滑稽的笑容。
“可是你不像哥哥呀!”
童言无忌,莫岑哲要自己心胸宽阔一点,“那我像什么?”
“大叔!”
“我只比你大十岁!”莫岑哲脸皮抽搐地说。
夏佳仁放下汉堡,打量他一番,诚恳道:“还是大叔呀!”
咻咻,莫岑哲死于万箭穿心,话都说不出口了,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夏佳仁的眼里闪过一抹类似恶作剧的光芒。
这个男人,真是很好玩!她本来心情不是很好,可她发现戏弄这位大叔,她的心情会阴转多云、多云转晴。
“大叔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目前没有。”
“是不是大叔太花心了?”
“不是。”
“那大叔就是喜欢男人了?”
拜托,现在的少女都这么成熟吗……
一辆跑车停在了一幢美式别墅前,少女下了车,男人停好车,拿着她的行李,打开门,领着她走进别墅。
别墅的前面还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坪,莫岑哲给夏佳仁安排的房间比她原来的房间还要大上两三倍,有独立的浴室,小型的沙发椅,棕红色的木板上还讲究地铺着一层软绵绵的白色地毯。
“怎么站在这不动?”莫岑哲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不喜欢吗?”他很少跟小女生有交流,对于她这个年龄层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他还真的是一点也不懂呀。
“这是我的房间?”她好像作梦一般。
“是的。”莫岑哲小心地观察着夏佳仁的模样,发现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喜欢的神情,他想她大概是不习惯吧。
“大叔……”
“嗯?”一路上费劲心思都无法令她改口,莫岑哲已经放弃了。
“你真好!”不仅仅给她吃、给她住,还给她这么棒的房间,如果说十四岁之前的生活是恶梦,那么现在就是像一个美梦。
莫岑哲愣了一下,“你……”他抓住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感动,他的嘴边也跟着绽放出一朵花儿,她还真的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生呀。
“我父亲给了你多少钱?”天使的脸庞转而挂上了像恶魔一般冷冷的笑容。
莫岑哲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觉得自己有空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时好时坏的心情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
这个年记得女生不是应该想着谈恋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吗?其实她也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的眼神太过成熟,如果光从她矮小的身材上来说,莫岑哲以为她最多就是十一、十二岁,她很瘦,脸色也很苍白,好像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像是一个生病的人,莫岑哲的眼眸深处闪着睿智,这个女孩也许真的有病,心理疾病。
“你父亲确实是给我钱了……”他喃喃道。
夏佳仁脸色一黯,可下一刻她又恢复了正常,早熟的她早不相信这社会有什么好人,每个人都有目的,都是伪善的人。
“不过我没拿。”他冷静道:“因为你父亲曾经帮过我,所以他请我帮忙照顾你时,我很乐意。”
夏佳仁的脸上一阵尴尬,他说出的实情让她脸上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瞬间瓦解,她心虚地看了他几眼,他的神色自然,并没有任何隐瞒。
夏佳仁噤口,不再说出那令人厌恶的话语,她静静地看了一圈房间,主动接过他手上的行李,低着嗓子说:“谢谢。”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她才有了一个照顾自己的人,她不该这么偏激,认为任何人都是坏人,可她习惯了,她几经习惯把所有人都当做是敌人。
就像童子琳,她明明知道童子琳是一个很善良,想跟她做朋友的女生,她却很怕,怕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太多,自己已经说不清了,她得到的东西一向太少太少,就连母亲都无法给予她太多的母爱,她怕得到的太仓促、太短暂,一个转身,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不置一词,看了她一会,带着温暖的笑意,喊着她的中文名字,“佳仁,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她的脸儿一红,不服输地顶回去,“大叔,我才不要做你的家人。”
“为什么?”磨岑哲摸摸下巴。
“因为我没有家人。”她没有情绪起伏地说。
“什……”
“砰”的一声,夏佳仁将莫岑哲关在门外,同一时间将自己的心也关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青少年的叛逆期?莫岑哲莫名其妙地瞪着门,一肚子的恼火。
第二章
一个月后,夏佳仁在莫岑哲的安排下进入了当地的一所私立学校,然而某一天的中午,莫岑哲就被通知“问题少女”跷课了。
是了,问题少女,这位问题少女非常有个性,她没有到处惹是生非,她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很显然读书不是她的兴趣。
那什么才是她的兴趣呢?
莫岑哲站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看着问题少女笑容满面地为客人点餐,从她熟悉的动作来看,一定是在这里工作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这一个月来她都这样吗?莫岑哲因为这一段时间在忙自己的博士论文,所以没有多少时间来关心夏佳仁,没想到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当起了“童工”。
他真不知道,这家咖啡店怎么会敢用她这个未成年少女,或者问题少女用了什么方式使那敦厚老实的老板有了勇气与国家法律对抗。
但莫岑哲不否认,不会说英语的她以灿烂的笑容和丰富的肢体语言,轻松地驾驭着这份工作,她很聪明,只是用错了地方。
他默默地点燃一支又一支的烟,等到他脚下丢了一堆的烟蒂时,问题少女踩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来。
夏佳仁一走出门,立刻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进她的领子,她缩着身体,缓慢地移动着,左边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使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
莫岑哲脸上写着冷意,以往的招牌笑容已经不见,此刻的他更像是要冲过来打她一顿的样子。
夏佳仁缓慢地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好巧!”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他的声音冷冷的,活像是摄氏零度下的冰柱。
夏佳仁低下头,看着他脚边的烟蒂,默默地数着,一个,两个……数不清了,他肯定站在这里很久了。
“没有话说?”莫岑哲反问:“不喜欢读书?”
夏佳仁仍是不做声,一阵冷风吹过,她瑟缩了一下,一件外套马上盖在她的身上,头顶传来他的斥责,“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不多穿一点?”
夏佳仁仍是保持沉默。
莫岑哲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他应该带着她回家,跟她好好谈一下,而不是像一个疯子一般地骂她。
“走吧。”他率先上了车,夏佳仁踌躇片刻,默默地上车。
“坐副驾驶座。”他开口。
站在车外的夏佳仁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上莫岑哲的下巴紧绷着。
瞄到她有一头乱得可以的头发,男人瞬间改变了主意,握着方向盘的大掌往另一个方向开去,一直低着头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方向发生了变化。
直到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