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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小厅的男人扫视一圏已经就坐的众人,目光锁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身上,道:“怎么想着在部队吃饭,你这不是麻烦大家吗?”
这连名儿都不带的熟稔口气让在座众人一惊,这两位人物莫非不是同姓这么简单?
“我不借着这些领导同志的面子,能见得着您?”那空军上将扯唇一笑,“过来坐吧。”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顾垂宇上前,与部队大小领导握了手,坐到了上将的旁边。
上将顾延宇带笑打量他一番,才转过头笑道:“垂宇是我们家老三,老小来着,爷爷让他当兵,他偏跟着二叔走了政界,天生反骨,咱们家也拿他没办法。”几句话点明了这位京城顾家三少的尊贵地位。
“原来是亲兄弟,我说怎么看怎么像!”总算了解了这位副市长的大后台,一干部忙笑道。
“哈哈,是啊。”众人附和。
“我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一个,以后还得请在座长辈兄弟多多关照。”顾垂宇拿起酒杯,“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一桌人忙起身举杯。
酒过三巡,席间天南地北地聊天,不知怎地聊到了女兵的发展前景上,席中只有两个女人,还都是文艺兵出身的,顾垂宇停了筷子,颇感兴趣地道:“我认识连队的一个女兵,叫做商净,那女娃很优秀,借调古墓群的时候,她一人抓了个小偷,还在抗洪时表现突出,很不错,”他转头对他大哥道,“要是她在你的手下,我非得建议你破格提拔才行。”
“哦,是吗?”顾延宇挑眉,他难得看他为个女人这么积极。
顾垂宇继续道:“我听说她正申请提干,怎么样?她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难得听你夸人,我都好奇了,李政委,事情有结果了吗?”
这头李政委正是李亚歆的父亲,他一直想转移话题却始终插不上嘴,此刻已经有些冷汗涔涔,“这个,由于她跟部队另一名女兵都表现突出,一时难下定论,所以我们采取了投票选举的形式。结果……商净同志以几票之差落选了。”
“顾市长,我敬您一杯。”席间有几个知情的,见状不妙试图转移他们注意力。
顾垂宇笑着干了。
“这个先河开不得,士官提干主要是要求他们有真本事,要是只靠人缘好就能提干,谁还拼搏奋斗?天天与同志们嘻嘻哈哈就行了。”顾延宇不赞同地皱眉。
“首长说得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商净与顾垂宇有关系。
“年轻的女士官里头还有一个跟商净同志表现一样突出,可真是难得,那个女兵也是通迅兵?”顾垂宇问。
“……不,她是文艺兵。不过在部队多次演出获得嘉奖,也是个有前途的女孩儿。”
顾延宇眉头皱着更深了。
办公室主任看顾上将脸色不对,与李政委对视一眼,果断弃车保帅,“其实商净参加过国际联合演习,表现优异,按理有个二等功的,就是文件还没批下来,这头文件又必须上报,所以……”
“胡闹!”顾延宇怒喝一声,饭也不吃了,站起来道,“我倒要看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连长从头至尾不发一言,他为商净争取过,但一人的话语终究没有用,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是个糟蹋事了,没料到居然还有转机,这位顾副市长……究竟跟商净是什么关系?
当所有人都认为是一件小事,但商净在接到通知的时候,部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顾延宇彻底追究此事,李政委为女儿寻私情暗箱操作,几名领导知情不报,几个电话下来,李政委已经停职查办,李亚歆被迫提前退伍,知情干部统统处分处理。
各大军区接到通知都惊了一惊,一位上将亲自处理连部风纪,这要不是他闲得慌,就是他杀鸡儆猴了。听说他此次还会抽察几个军区,一时人人自危。
教导员也胆战心惊,告诉商净的同时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你跟顾副市长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么硬的后台不先用,难道是故意等着李政委他们倒马?
商净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事不寻常,果然是顾垂宇手笔吗?“没关系。”
这女孩还挺管得住嘴。教导员也不好多问,只是听说在酒席间顾市长句句维护商净,说没关系谁信呢?
周连长也在晨训过后找商净问话,他问了与教导员一样的问题,得到一样的答复,但区别在于教导员没信他信了,沉吟片刻道:“看来顾副市长很欣赏你,这事虽然掺杂了其他因素,但毕竟他帮了你一把,你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他。”
“……是。”
见她应得不情不愿,周连长道:“他既然看重你,这个机会你要把握住,虽说不能寻私舞弊,但人脉圈仍旧很重要。”
商净提了干,跟她做对的退了伍,按理她应该感到高兴,但她没办法笑出来。她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而这种现实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心头,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几番深思,她借由提交古墓群工作的事,到了市里直接找了顾垂宇。
第八章
顾垂宇等的就是她这个电话,他跟她约在一家茶庄,进了包间,商净已经到了。
“净净。”顾垂宇凝视着她,笑得很开怀,“你早到了。”
“顾市长。”商净淡淡唤道。
顾垂宇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我想问清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顾垂宇轻笑,“我只是关心你,你看,我都没向你邀功。”
商净知道自己口头上肯定不是顾垂宇的对手,她索性直言以对,“顾垂宇,我不想被人认为当了□还想立牌坊。”
“商净!”顾垂宇皱眉轻斥,他不喜欢她这么贬低自己。
商净反而笑了,“你想让我当的就是这个角色,却又不让我说?”
“我说过不只是肉体关系。”
“对我来说一样!”商净斩钉截铁,“我不管你们夫妻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我绝不可能出卖自己当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那晶亮的眼神夺去了顾垂宇的目光,他从头至尾就是被她这种蓬勃的生命力所吸引,她笑的时候很灿烂,调皮的时候很滑头,认真的时候很努力,愤怒的时候很真实,他在咖啡厅时就想拥抱这种他缺失的东西,所以他才放了耐心去接近她,感受那种心旷神怡。只是时间愈久,他便压抑得愈发难受,想要碰她,想要抱她,想要独占她。
“净净,你们现在女孩儿哪个是找一个男朋友就谈婚论嫁的?你还年轻,就当跟我谈次恋爱积累经验不好吗?我非但不会让你吃亏,反而会让你得到许多女人得不到的东西。”顾垂宇没追过女人,他身边的所有情人、情妇包括妻子都是自动送上门的。在商净之前,他在S城有个情妇,是个地方公务员,他看上她的娇媚,甚至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已经主动呈上了娇躯,几个月后他新鲜感过了,把她升调到省级的政府部门,人也欢欢喜喜地接受了。商净就不能像这些女人一样吗?
“我俩的价值观不在一条线上,多说无益,”商净摇摇头,“顾市长,你的帮忙我很感激,但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越过这条底限,所以,能不能请你放过我?”
顾垂宇与她对视许久,缓缓道:“我顾垂宇看上的东西,没有拿不到手的。”
那一瞬间,商净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般,心头一寒,她喝了口热茶才压下这种感觉,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的一厢情愿了,我管不住你,但我管得住我自己。”
她转身便要出门,手刚握到把手处,顾垂宇出声了,“商净。”
她顿一顿,回头。
“我有很多种手段让你不得不到我身边来,但我不想用,不要让我等到失去耐心的那天。”他如此说道。
商净看向逆光中的俊脸,沉默几秒,扭开门把出去了。
走出茶庄一段落,她摸出口袋里刚买不久的录音笔,倒回去听了一段,拨了个电话。
“净净?”那头传来顾垂宇的声音。
商净没说话,直接让他听录得十分清晰的对话。
“你设计我?”那头声音冷了下来。
商净见达到目的,轻笑道:“女人总该懂得自保。顾市长,目前为止我没有利用的想法,也请你不要让我有这个想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希望我们都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电话另一端沉默许久,才突地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净净,做得好。”
这个男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商净是想要激怒他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般不愠不火,“谢谢夸奖,顾市长,再见。”她突然不敢再跟他说下去了。
挂了电话,她呆站了一会,总算感到肩头松了许多。
茶庄里头的男人脸色阴沉,他头一次这么大意,还被个小丫头设计抓到了把柄,要不是笃定她现下不会有所动作,他都要采取非常手段了……不过,的确做得好,他家净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思及此,他才松了眉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总算没有顾垂宇的影子了,她才渐渐放下心来,又跟周迟约了几次会,总觉得没那种感觉,接吻了一两次,她却不愿承认还比不过顾垂宇的那次强吻带给她的身体反应,轻叹一声,还是打算分手。
周迟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在他亲眼看到这个爱笑的姐姐两三拳解决了武术社的社长后,觉着自己的本命还是御姐向。他没看出来她的意向,擅自决定加深两人感情,于是打算启用杀手铩——钱。他跟商净约会向来是AA制,或者这次让他付了,下次她也一定会请回来,并且她在当兵,衣服化妆品饰品什么的完全没需求,搞得他的金卡都派不上用场,这次约会他决定给她买个情侣机啥的,展现一下他小爷慷慨大方的气势。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商净打电话来道歉,说接到家里一通急电,要立刻赶回去,现在她已经到了火车站。周迟只得作罢,想去火车站来着,又怕他赶去她已经上了车,也就想想过了。
商净是接到了在老家的好友电话,说母亲突然晕倒了,她心急如焚,立刻给部队打电话请了一天探亲假,赶到火车站买了票后又记起给周迟打了个电话,一夜一天的时间回了在B市县城的老家,她风尘仆仆地冲进小公寓中,“爸——妈——”
房子没人回应。
商净转了一圈看到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药,见主卧房门紧闭,正要进去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商母披了外套走了出来,一见是自家闺女,惊喜顿时全都挂在脸上,“小净,你怎么回来了?”
“妈!”商净笑着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
“想你就回来了呗。”她笑嘻嘻地轻轻往她肩上靠了靠。
“你这孩子,在部队里头也这么随随便便的。”商母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小朱那丫头对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商净装傻。
自家娘还不明白女儿脸上那点小心思,她唉了一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专程跑回来。”
“那你怎么没去上班?”
“这不是顺便能有个假吗?”
“是晕倒了吧?”
“没晕倒,就有点贫血。”
“医生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