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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宛妤使劲地想,使劲地想,最后终于给她想到了一个理由,“他很高呀,比我爸爸还高。”
一个“爸爸”,比什么都有效,老医生神色尴尬了一下,看向谢悠然咕哝了一句:“原来真的是□啊”,才开始认认真真问起宛妤的病来。
听到谢悠然说医生怀疑孩子有白血病,他立即气得笑了:“哪里来的庸医?白血病有她这么好精神的?我都不用检查,就知道孩子顶多也就是一般的病毒性感冒,感染了嘛。”说着又批判起来,“现在有些小医生,就是什么都不懂,样样靠检查结果,完了结果出来还不敢下决定,愣是要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小病也要折腾出大病来……”骂完不靠谱的医生他开始说宋建辉,“你老婆死了也好几年了吧?别一提她你就跟我摆那死样子,她死又不是你的错,你至于这副样子给人看吗?活得一点人气都没有,真是让人太看不惯了,我看你就是缺女人,阴阳不调所以你看,连眼神都开始硬化了……”
谢悠然一开始还挺认同他的,老医生训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她确实是被那帮子医生给吓坏了,就算只是“疑似”,那也是很恐怖的一个决定啊!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话锋一转就骂起宋建辉来了,其用词之刻薄专业,听得谢悠然是目瞪口呆。
宋建辉倒是没事人一样地站那儿任他说,连表情都没有,言语就更是欠奉了。
他们三个人,像是他学生一样站那儿被他训了半天,才几乎是灰头土脸地给赶了出来。
走到医院大门口后,谢悠然才反应过来,说:“他好像没讲宛妤这病该怎么办吧?”
宋建辉顿了顿,说:“他不开药也不让你们检查,就是要你继续在原来那地方治的意思。”末了还难得补充了一句,“放心吧,他临床很丰富,孩子应该是没什么大毛病。”
谢悠然松了一口气,偷偷地拿眼睛看向宋建辉,刚刚老医生透露的信息量其实挺大的,比如说这男人是因为老婆出事才强行要求退的役,然后好几年了,似乎都还没有走出丧妻的阴影来。
她完全没想到,宋建辉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在。
而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是个长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呃,如果顺利,就两更吧,把昨天没更的补回来。
☆、39、更新之后(加更)
谢悠然再一次深深地觉得;所谓“人不可貌相”是怎么回事情。
隐隐地,她还有些羡慕那个女人;女人一生里最盼望得到的来自丈夫的宠爱;至死都没有被削薄一分。
不过她也不可能拿这话在宋建辉面前感叹出来,只确实,她对他的所有惧怕之感都在这一趟意外的求医当中给消弥了。
甚至于,她还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个丧妻的可怜男人罢了。
说起来;大人可怜,所以孩子也才遭罪。
宋建辉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眼里可怜兮兮的女人居然会也将他归为可怜的一类,以他的性格;以他们的交情,他自然不可能在谢悠然面前解释什么,于是把她们母女送回医院后,他也照常离开了。
七天之后,宛妤果然就出院了,出院当天那个细菌培养的结果也出来了,如那老医生所说,并不是什么白血病,就是严重感冒引起的病毒性感染。
谢悠然尽管在心里腹诽过医生吓人,但是她也没想跟他们计较什么,于她来说,确诊怎么着都比误诊要好。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地跟她回家,那已经是绝大的意外之喜了,至于过程经历过怎样的艰熬,在这个结果面前,都已经不值一提。
她是个不愿意回望过去痛苦的人,因为每跟人计较一回,自己心上的伤就加重一分。
她不想跟自己太过不去。
宛妤出院时,钟君她们已经回来了,老两口顶风冒雪,其间还步行了很长一段路,辗转换了几趟车,一路艰难才回到家。
钟君问起住院期间的事,谢悠然都已经可以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已经过去了”来对付了。
她忘了自己在得到“疑似”结果时的痛苦、害怕和惊惶,也忘了宛南平在宛妤病期的表现,她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钟君问她“有没有通知那个男人”时,谢悠然也只是说了声,“通知了。”
钟君问起下文,谢悠然就叹了句:“妈妈你还想要什么下文呢?”
钟君说:“没有照顾孩子,那起码钱要给吧?营养费要出吧?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啊?”
谢岚山在边上一直都没说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不都已经姓谢了么?”
钟君暴跳:“那姓谢了也还是他宛南平的种!”噼哩啪啦就是一顿臭骂,骂完宛南平无情无义就骂谢家父女两个性子软没出息,就只晓得给人欺负。
谢岚山和谢悠然给骂得恨不能抱头鼠窜。
钟君老两口没回来的时候,谢悠然很想他们快些回来,也好给自己分担一些肩上的担子,但他们回来了,她又觉得自己辛苦一些也没什么,至少耳根子清静啊。
她一点也不想天天被钟君拿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耳提面命要她做这做那,尤其是还因此逼着她快些寻个男人另组家庭。
钟君才不管谢悠然想不想愿不愿意,骂完之后就捏着女儿的耳朵只管讲她的道理:“像这一次,孩子住院,你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几乎是□乏术。那以后怎么办?孩子大了,不在身边了,我和你爸爸也归西天了,你不找个人,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只怕死在家里也没有人晓得。”
谢悠然被钟君捏得耳朵生疼生疼,却不敢反抗,那一刻也不晓得是怎么来了灵感,一下抱起旁边的谢岚山,“哎哟哎哟”叫唤了一声,说:“爸,你看你老婆,快把你女儿掐死了啦。”
其实她纯粹是让钟君念得烦了,又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反抗不得又沉默不得被逼之下才走了这步棋,不曾想效果还出奇的好,钟君被她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撒娇加无赖样子给气得笑了,松开手跟谢岚山说:“嘿,她倒是长进了,现在还晓得跟你告状了。”
这个女儿,自打懂事后好像就没跟她撒过娇了,这感觉,钟君觉得很稀奇。
就是谢岚山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儿一眼,笑了笑。
谢悠然眨巴眨巴眼睛,觉是自己似乎无意之中,劈开了什么,找到了什么。
这找到的,大概就是她和自己父母的相处之道,想通这一点后,谢悠然也觉得挺无奈的,都活到这年纪了,她似乎才真正的在意过父母的感觉,才知道自己其实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他们疼爱的一个女儿罢了。
自此之后,但凡钟君再念叨,她不是蹭上去撒几句娇,就是跟谢岚山联合起来插科打诨,弄得钟君好气又好笑,倒念叨得她少了一些了。
宛婷她们考试那天,钟君和谢岚山想着在家没事,就跟谢悠然一起去学校接孩子,本来说好了,难得放假,他们一家人带孩子上外面好好吃顿饭。
结果在学校他们跟老师一聊二聊,晓得谢悠然一直都还有帮忙照顾别人家的孩子,钟君一离开教室就着恼了,讽刺女儿说:“你倒是有闲心啊,这么喜欢孩子,我看你开个幼儿园好了,一辈子就跟孩子们打交道。”
谢悠然看一眼宛婷和宛妤,还有走在旁边不发一言的宋仁轩,不想钟君把气氛搞得太难看,就摸着下巴状似思考地说:“嗯,这个意见好,我正想着以后做什么赚钱,开幼儿园倒是挺好的。”
钟君见她好似还较上真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掐了她一记:“你还真想啊?”
谢悠然笑嘻嘻地放开宛妤,反手抱住钟君的胳膊:“那是,我总要想办法赚钱啊,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们都靠着我哩,我总要自己能站得稳,你们才靠得我住啊。”
“嘿。“谢岚山这几天和谢悠然配合是越来越默契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自己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啊,我女儿也晓得这样想了,老婆子你可以放下心来了。”
谢悠然却听得哭笑不得,果然女儿在父母眼里就是长不大的么?她都三十几了还被谢岚山这样夸。
不过她也知道,这其实也是自己爸爸在委婉地劝钟君不要再插手女儿事情的意思,钟君哪里不明白?她就是忍不住担心,而且不念几句她也不痛快。不过谢悠然这话还挺熨贴她心的,要晓得,这女儿可以几十年没跟她讲过一句贴心窝子的话了,心里舒服面上却还是很不以为然的:“这就喊懂事了?切,晓得你们父女连心,我就是个多余的。”
谢悠然笑:“您哪能是多余的?您可是我们家的一面旗帜,指引着我们一家人正确的行走方向。”说着还朝宛婷使眼色,“是吧,宛婷,妈妈说的对不对?”
宛婷最近迷上清宫戏,闻言立时点头,说:“对,奶奶就是我们家的老佛爷。”
一句话,说得钟君哭笑不得,谢岚山和谢悠然倒是觉得她形容得挺贴切的,都不约合同地朝她竖大拇指。
宛妤更是十万分积极地喊了一嗓子:“老佛爷。”
脆生生响亮亮的,喊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走出学校,突然听到一串喇叭声传过来。他们扭头去望,发现宋建辉的车停在门口不远处,而他,就半倚在车子旁。
有许多人闻声望过去,钟君自然也不例外,看了一眼那人后颇有些不屑地问宛婷说:“那男的站那儿,你觉得他是耍酷还是耍帅?“
谢悠然和宛婷听到,顿时都有些尴尬,一起将目光移向宋仁轩。
她们本来是感到挺抱歉的,因为钟君不知情,但她评价的可是他爸爸啊。谁知道宋仁轩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忽然天外飞仙地接了一句:“耍帅!”
谢悠然和宛婷都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宋仁轩却已经背着小手往宋建辉那里走过去了。
这时钟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讲的是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无所谓地说:“原来是那小孩子的爸爸啊?”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望着谢悠然,问她,“他没有老婆的么?”
谢悠然看着她妈妈,心里顿时就浮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就是个家长里短的文,所以,是慢热的啊。
谢谢追文的一直没放弃。
☆、40、
谢悠然拉着她妈就想走;不过钟君同志向来是独断专行惯了的;哪容得了她女儿说撤就撤?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一到关键时候就塌台的女儿;宛婷小朋友听到外婆那么问,就十分详实地报告了她所知道的消息:“外婆哦,我告诉你,宋仁轩没有妈妈的,他妈妈死了好多年啦。”
钟君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蹲□去抱着宛婷又问:“那他爸爸现在找了么?”
宛婷说:“没有。”
很是斩钉截铁的。
钟君表示怀疑:“哦;你这么清楚?”
“当然啦;妹妹生病的时候我就住在他家。”
谢悠然:……
钟君立刻站起身来,看着谢悠然有些责怪地说:“我就讲你怎么不把宛婷放你姨妈家;原来是麻烦了他了。我说你也是,这么麻烦了人家有给人家好好道过谢么?”
她指责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浑忘了刚刚还不高兴谢悠然多带了一个“人家”的孩子!
说完了谢悠然,看着那对父子还站在车边说着什么,她眼珠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