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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梨亭一语不发,强行压下涌上气血,绵绵徐徐一招“苍山归鹤”,毫无半分退却。他心知今日是决计斗不过成昆,却全然顾不得这许多,却忽觉的身侧一阵劲风闪过,定睛看去心下大惊,竟是路遥以迅捷至极的身法急攻成昆,云晴双剑上剑招狠辣异常,招招有去无回,毫无守意只求创敌,便是成昆自己也被攻得冷汗倒悬,疲于应付。
“小遥!回来!”殷梨亭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路遥竟然忽出险招,正要强提内力将她带回来,却见到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路遥云晴二剑几乎同时直刺成昆喉头,身上几乎门户大开,成昆何等功力见识,长袖一挥卷住路遥双剑,“着”的一声尖喝,一指戳中路遥肋下,复又一掌击中路遥右肩,“砰”的一下,路遥被一掌打了出去。两人动作迅如闪电,伤后的殷梨亭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揽住被推出来的路遥。
殷梨亭双眼几乎血红,他何尝不知成昆这一掌便是打在自己身上也是难捱,更何况功力身体都远逊自己的路遥?此时已然顾不得成昆如何,也来不及查看伤势,出手如风连点路遥二十余处大穴,试图护住路遥心脉,一掌抵住路遥后心,勉强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度入路遥体内,但觉路遥体内脉息极是紊乱,寒凉逼人,就连贴着她后心的手掌也被冻得发木,不错眼珠的盯着路遥铁青面色,心中只能祈求上天。
路遥方才那两招一出手,就算好了成昆必然如此回掌,已然将全部内力用来护住心脉,是以才勉强在中掌后未有立时毙命。然则只觉得整个身体由肋下中指的地方由四处蔓延,寒气仿佛如冷厉的冰水,虽血液渐渐扩散开来,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幸得殷梨亭由后心送入的和暖热流,方稍稍缓解冰冷态势。
成昆见得此景,得意冷笑,“死丫头这点道行竟还敢同老夫动手,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样,这幻阴指的滋味可好受?这一指便是你们武当宋元桥挨了怕也是难捱,你这小丫头便等着去见阎王吧!”
殷梨亭听闻,心中前所未有惊骇惶急,见得路遥惨白泛青的脸色,双唇瑟瑟发抖,知晓成昆所言不虚,当下忍住胸腹内伤,强运武当九阳功,将纯阳内力毫无断绝的送入路遥体内,只盼能缓解一二。
成昆此时见得殷梨亭神情,更是得意,“你便是度她再多内力也是杯水车薪,她自己内功修为不济,这股寒气足以取她性……”说着忽然一哑,下半句话竟然再也说不出来,一手死死按住自己喉咙,面颊瞬间泛出金色,一只手指住路遥,“你、你……你……下、下毒?”
路遥此时周身悉数被殷梨亭纯阳内力略略回暖,幻阴指的伤势也被强行压下几分,于是扯了扯唇角道:“难道你以为我蠢到自己捱这一指一掌就……就为了几乎不能仍刺到你的那一剑?你不用试了,这毒也是我新配,没得解。发作到毙命只需一盏茶而已。”说着瞥了苏笑一眼,“他也解不了,这次……可没骗你。”言罢呼吸急促,缓解阵阵在殷梨亭的内力压制下尚未平息的寒意。
苏笑此时已然奔到成昆身边,一搭脉息,眉头皱紧,脸色如死灰般看着路遥,颓然向成昆摇了摇头。这毒发作及其猛烈,成昆只觉得心脉似是被千万针刺一般,死死瞪向苏笑,口中“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声音。
苏笑泪盈于睫,却是无法。路遥所配此毒路数诡异,给他三五个月或可配的出解药,然则此时却实在无法,眼看着成昆眼口鼻中均是溢出鲜血,便要断气,“爹……”言罢眼中泪水落下,沾湿衣襟。成昆却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颤巍巍的抬手,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最终一口气缓不过来,“啪”的一声手落在地上,终于断了气。
路遥一叹,“苏笑你……莫、莫怪我,你为了护你所爱之人……我也有我所爱之人要护。”说着一手按住抱着自己的殷梨亭,低声道:“六、六哥……抱我去……床上。”
殷梨亭伤的不轻,但是终究尚不致命,见得路遥开口能言,心中大喜,一时间眼泪竟也要下来,“小遥,你、你哪里痛……你,对了,药……药在哪?”
路遥抓住殷梨亭的手无甚力气,“药……都在包里……六哥你别……别急,我……就、就是冷……得、得哆嗦……”
殷梨亭管不得苏笑如何,急忙抱起路遥,极尽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贴在她后心的手却不敢收回,将三床被子悉数盖在路遥身上,盼能缓解路遥寒战,听得路遥道:“六哥,我包袱暗袋里有……有几个药瓶,你……你拿来……”
殷梨亭不得已,这才收了手掌,极快的取了路遥要的东西,轻声道:“小遥你要哪个,我拿给你……唉,我还是找个大夫来……”
路遥叹息:“六哥,我就是这里最好的……大夫啦……六哥你取红……红色瓷瓶里的丹药一粒,白瓷瓶的两粒,黑色瓷瓶的一粒,柔……碎了。”
殷梨亭依言而为,混好递给路遥,却见路遥摇头道:“这是给你的药。”
殷梨亭一颤,“你莫管我,你自己用什么药呢?我立时配!”
路遥看着殷梨亭,心中一动,垂下眼睛道:“那箱子里有一个银瓶,里面三丸丹药,帮我就热水服下。”
殷梨亭立时起身,几乎眨眼功夫就弄来了热水,轻轻扶起路遥,将丹药喂下。见得路遥虽然仍就发抖,脸色却好了些,这才顾得上擦了擦眼睛,一口吞下方才那些药,连水也来不及喝,连连去探路遥脉息,却听得路遥道,“六哥,苏、苏笑……呢?”
“他方才携了成昆离去了,未曾留下话语。”
路遥点了点头,“你胸腹中掌,方才那药可以护你脏腑,遏制伤势,眼下虽然好受些,但不可托大,待会你自己运功疗伤,配合那丹药当可回复,可若想痊愈,便须得好生调养……”
殷梨亭打断路遥,“小遥,我的伤势我有数,可你得怎样?那幻阴指要如何治疗?右肩一掌要如何治?”
“六哥亏得你纯阳内功……这会子寒意下去不少。”
殷梨亭皱眉:“那治标不治本,小遥你莫要蒙我。”
路遥微微一叹道:“我知道的。六哥……你取我金针来。”
殷梨亭依言而为,取了金针回来,不知路遥要如何,却听得她道,“我没法自己……动手,六哥,我说你做。”
殷梨亭闻言点头,知她内伤不轻,此时不过是被自己纯阳真气强行压制,却每说句话都很是费力,“小遥你简单说便好。”
路遥点点头,身体仍旧冷得哆嗦,微一咬牙忍过一波寒意,开口道:“六哥,扶我坐起,将我上衣除去。”
第八十六章 南陌传书急
殷梨亭闻言,狠狠一愣,手上一抖,险些将装有金针的包落在地上。
路遥继续道:“这、这幻阴指寒气太……厉,需以金针制……制伤,六哥你……坐到、到我身后。”
“小遥你少说话,我来就好。”殷梨亭见得路遥说话愈发艰难,心中大痛,顾不得种种事由,当下落下帐子,小心的扶起路遥,手上微一迟疑,极轻的解开了路遥中衣扣子,露出白皙肌肤清秀锁骨,莹莹烛火下旖旎异常。殷梨亭呼吸一窒血液到涌,急忙移开了眼。衣袖一抖卷上手掌,刚刚触及路遥肌肤,竟立时觉得一阵森然冷意席卷而来,“小遥!”,他全然没想到方才已然被自己用内力压制下去得寒毒竟然这般快的涌了上来。
“这寒气诡异、诡异的紧……”路遥仿佛觉得呼吸之间都是凛冽寒气。
殷梨亭难受以极,哪还想得到其他,当下目不斜视,扶正路遥双肩,轻轻将她中衣脱了下来。而路遥纵然背对着他,也感得到他心中所想,轻声道:“掌伤……不难治,可这寒气先、驱散了再、再说……”殷梨亭纵是不通医术,但是武学造诣深厚,这又怎会不懂,听得路遥道:“肩井入针三分五厘,秉风入针三分八厘,天宗入针三分八厘。”
殷梨亭当下收敛心神,提起金针,依路遥所说万般小心的入针,生怕有半分错处。
“大抒两分,风门两分三厘,神堂两分三厘。”
一开始路遥尚有力气独自坐稳,到了后来却不得不靠殷梨亭左手揽住靠在他怀中,方能强撑。殷梨亭此时同她肌肤相贴,温香软玉尽在咫尺,药草幽香萦绕鼻端,他却早已顾不得腼腆害羞,只盼自己入针深浅确凿,止得路遥伤势恶化。然则他二十多年习武,这行针却是这辈子第一回,还是直接便在路遥身上试手,哪敢有半分大意,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路遥肩头后背已然刺入近上百金针,直到殷梨亭最后一针刺入心俞穴,路遥忽地一震,“哇”得一口乌黑血液吐了出来,染红雪白中衣。
殷梨亭心中一骇,“小遥!”,却觉得路遥按住自己左手,小声道:“没事……”
吐出来的血液成乌黑之色,本是治疗内伤的好兆头,想来应是方才那一掌之伤有所缓解。然则殷梨亭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竟乱了方寸,听得路遥提醒方才反应过来,收紧的心终是微微放开。稳稳扶得路遥斜倚在怀中,另一只手端着杯清水,一点点喂了路遥喝下去。
路遥此时已然耗尽体力,头中昏然,勉强提神道:“红色瓷瓶的丹药……给我一粒,六哥……我……睡一会儿……”
殷梨亭探她脉息,虽然仍旧混乱,却已然不如方才那般将断未断,柔声道:“小遥你好好休息。”言罢收了金针,将她衣衫细细拢好,复又丹药取来喂她服下。见她一身吐出的污血,想来这脏衣穿的难受的紧。殷梨亭脸上一热,踌躇片刻,终究从包中取出自己一身干净的中衣,闭紧双目,替已然昏睡的路遥脱下脏衣,换上了干净衣衫。此时他不似刚才那般全心全意用在行针制伤顾不得其他,是以根本不敢睁眼。其间指尖难免碰到路遥柔腻肌肤,次次心中狠狠一跳,却又次次如受惊的兔子般收回,反复半晌才将衣衫给路遥换好,自己坐在床头一边看护路遥,一边运功调养伤势。
路遥给他服用的药的确异常有效,成昆那一掌虽重,幸得路遥拉开他及时避过最凌厉的掌锋,外加武当内功更可谓独步武林,这不轻的内伤在他运功助药力发挥以后,到不再恶化,内息也渐渐摆脱方才涩滞之感。殷梨亭心中一喜,如此下去用不得半月,这伤便或可回复得**分。然则尚未高兴起来,殷梨亭心中忽地沉了下去,盖因察觉到昏睡的路遥此时却是全身隐隐发出寒气,隔着三重被子都凛然逼人。他全然没意想到这寒气竟然仍旧未能除去,探向路遥脉息,却觉得路遥整个人触手生寒,当下心中大急,看路遥此时已然不似熟睡而是昏阙,连忙一把将其抱起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抵住其后心,一手抵住其小腹,运起武当九阳功将和暖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他心中异常焦急害怕,可又无论如何叫不醒路遥,万般后悔为何当初未同路遥学些医术,此时也不至于全然不知如何用药,当下只得将内力不断送入路遥体内。
幻阴指本就是成昆以前的看家本事之一,其功力可想而知,加之全然便是要置路遥于死地,是以这伤只有更重。殷梨亭一开始以武当九阳功压制,本来极是有效,却没想到极快这寒气便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