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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
陈皇后见着,除了冷眼相望,也再无任何动作,由着珍沫扶着离开,唯独心里的恶气难消。
站在殿堂之外,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人,还有南烈羲。
如今殿堂中央臣子已经全部走开,但他已经从方才臣子的议论中,听到了几分端倪。
她就在方才,被小皇帝,奉为邹国的清夫人。
“韩王,您怎么在这儿?午宴才刚开始准备,您请稍等片刻。”
宫人从一旁走过,望着停留在殿堂之外止步不前的蓝袍男人,狐疑地问了句。
没有任何言语,南烈羲面无表情地转身,疾步走下阶梯,穿越长廊。
“往后姑姑在宫内,当然来去自如,你放心,我自当不忘跟右丞相杨大人学习处理国事,你若是想念家里,这几日正当新年,回去看看也可以。”
鹤越眼望着那个蓝色身影一闪而过,他眼神清澈,依旧说的很是老成懂事。
“殿下,真的是越来越体贴人心了。”琥珀挽唇一笑,夸赞孩子般的语气,在鹤越听来,也是万分甜蜜。
她倒真的是想念桃园一家了。
“姑姑——”鹤越见她就要转身那一瞬,他拉住了琥珀软嫩的小手,如今他的手掌也已经跟她的一般大了,何时,他就可全部包覆她的小手,跟个成熟的男人一样?!
她微微怔了怔,侧过脸来,他却在下一瞬松开了手,笑了笑,宛若孩童一般腼腆。
“姑姑因为我而受伤,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否则,我就良心不安了。”
琥珀笑着,心里的尖锐,仿佛也被这个孩子而软化了冰山一角,她点点头,继而离开。
在鹤越的目光之中,她渐行渐远,一手紧握那卷轴,穿过后花园的时候,蓦地被一手拉过,等她回过神来,已然被压在假山之上,站在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南烈羲。
“这个名号,是否就够了?”
他冷沉着俊颜,黑眸闪耀着逼人的光辉,那光,烫的胜过火焰。
“这一回是被奉为夫人,下一回——”是不是就是当今皇后?这一句话,他还未曾说出口来,已然被琥珀生生打断了那一句话。
“我得到的,也是应得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往后,用自己的力量,也可以保护桃园,让任何人不能轻易践踏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好么?”
她的眼底,是一派从容的光华,她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
她并不曾贪心,以前她只剩下一个人没关系,如今,桃园有皇奶奶,永爵哥,楚炎,姜乐儿,冷大夫……但现在,她要保住所有人的安危。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如今停下,也是于事无补。
“在你看来,我无法保护你在乎的人,告诉我,是这样吗?”俊颜满是阴霾颜色,南烈羲的心绪繁杂起来,说没有任何怒气是假的,但他已然压抑到了最低的程度,偏偏听到她的真心话,他觉得胸口闷闷的,很难释怀。
“我接受这个封号,就这么难以理解吗?”
她弯了弯嘴角,眼神透过南烈羲的身躯,仿佛蓦然变得复杂难辨。
南烈羲几乎像是被大力打了一拳在胸口,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让人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无力。他没曾想过,琥珀的想法,会产生这么大的分歧,在彼此之间的距离,画上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淡淡睇着她,面色凝重,这些话,他不想说,却还是溢出唇边:“你迟迟不答应一起生活的缘由,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从未对我坦诚过。”
“然后呢?”琥珀笑意不变,明明晶莹剔透的肌肤,明明精致明媚的眼眸,明明还是那张笑脸,却已然多出几分不善不耐的口吻。
“什么?”南烈羲的黑眸一闪,胸口那一阵闷痛,愈发明显,仿佛裂开了一样,他很难忽略。
“一起生活之后,是何等样的展望和前景?我很难看到,不如你说给我听。”琥珀笑的灿烂,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仿佛浮在半空,触碰不到。
她要听他诉说,他们的未来。
南烈羲的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他无声紧握拳头,在他的眼底,难道夫妻要过的余生,就会显得不同?他也无力回答这个疑惑。他牵扯一抹笑意,在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神也平和几分,不再显得咄咄逼人。“跟平常人一样,有自己的孩子,有一起吃饭的家人,可以很悠闲,也可以很忙碌……”
日子,是要亲自过着才能知道个中滋味。即便他是一朝王爷,跟自己女人的生活,用言语来形容,也是司空见惯的寻常。
“听起来都乏味,不是吗?这样的生活,或许过几天就腻烦了吧。”琥珀微微皱了皱眉形好看的柳眉,漫不经心地丢下这一句话,看似说的不经意,却已然让南烈羲不敢置信。
他以为她闹着小脾气罢了,不让自己过度紧张认真,扬起唇边的笑,一手拉过她,直直望入那浅棕色的眼瞳:“琥珀,你说的不是真心的。”
琥珀却蓦地敛去所有的笑容,她安静地说道,却一手缓缓拉下他温热的手掌。“真心话,才会这么难听,这么不顺你的心意。”
他紧蹙俊眉,俊美面容,也显得阴沉铁青。
“偶尔也会觉得这段感情很模糊,甚至不知为何,就愿意停留在你的身边,太快的东西即便很美很绚烂,却让人觉得满是不安。”她望入那一双墨黑的眼瞳,毫无保留的开了口。“我是否爱你,是否跟你一样为这段感情沉迷,我并不确定。”
“我说过会等你。”他说不出口,他会爱她到永久这等的甜言蜜语,但他能够给她的承诺,是否也看起来不值得信任。
是否,他这样的人,就不值得交付终生?
她闻到此处,微微一笑,垂下眼眸来,望向那不远方的蔚蓝天空。
“如果你当真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一开始的疑惑,你就不会有,更不会问,我是否沉溺在这些虚华和权力之内,我到底还要多少才能够满足,才能看到你,才能心甘情愿回到你的身边当你的韩王妃。这些疑惑,统统不会有……”
他怔住了,许久不曾说话。
“陈皇后想要用巨大的代价换来我和殿下的性命,你没有帮她,多谢了。”琥珀攥住卷轴的左手,五指渐渐发白,她笑着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们的这一层关系,或许一场纷乱无法避免,更或许,她跟鹤越会死在宫门外。
如果不是她,她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够彻底扳倒陈皇后,让她失去所有实权,永远无法在鹤越面前抬起头来。
“我不是不帮她。”他冷着俊颜看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眸蓦地只剩下一派死寂,南烈羲的嗓音冷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不是想要救那个小皇帝的性命。”
琥珀猝然被他的冷漠刺伤,仿佛看到以前的韩王,她不进反退,但若不是后背就是假山,她想她可能会走远。
他的冷笑,带着不屑,翻滚而来。“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死是活我何必在乎?谁得势谁失势我何必在意?他们争夺的死去活来,与我何干。”
他的血,是冷的,曾经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温热。但并非因此,他就能够性情大变。他还是危险的猛兽,是冷魅的恶魔,他并非温柔多情的良人,更非善良无害的君子。并非有人恳求,他就要答应。
南烈羲冷冷淡淡瞥了她一眼,口吻再无一分温存,更像是恶意的警告。“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清楚。”
她,只觉南烈羲那番话,教她胸口微震。就像是身陷一个孤岛,他的每一个字,都足够掀起万丈高的巨浪,将那个孤岛淹没摧毁。
“适可而止吧。”
南烈羲突然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了解全部的她,他丢下这一句,语气冰冷。
他不准琥珀落得与他相同的煎熬!
不准!
“如今罢手,为时未晚。”
她如今在邹国的位置,已经很高,到底要到何时,她才能低头看看他们的将来?即便他说的不太美好,太过寻常,但如果他们在一起,不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挑眉看他,神色莫辨。“我在暗中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他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琥珀体内住着两个她,一个,是善良纯真有情有义,一个,是心狠手辣城府深沉。
“杀了不少人,有时候是亲自动手,有时候是假手于人……”她微弱的笑了,她迟疑片刻,最近才了解原来百里山的争夺者,也有南烈羲,她的心事太多太多,仿佛都要满溢出来。
南烈羲清楚她要说的话,猛地扼住她纤细的手腕,沉声道。“我不在乎。”
她默默眯起眼眸,流光溢彩的瞬间,全部被熄灭。
“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下地狱吗?”他摊开她的手心,白嫩的肌肤,清晰可见的纹理,宛若娇生惯养大小姐一样的柔嫩小手,即便沾染不少鲜血,也绝不会是他松开手的理由。
“那气话狠话你也记在心里?”她一瞬间血色全无,幽幽地问了句,笑容全部消失不见。
“在我听来,不知为何,更像是愿意跟我耗下余生的一种承诺,更像是一句甜言蜜语。”南烈羲握住她的指尖,那丝丝温度,分分缠绕上指间,更缠绕上心头。
“放开那些恩怨,琥珀。”
他神色一柔,复杂的语气,掺杂低声喟叹,回响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
156 甜蜜到哀伤
“我们的将来,不是能够说出来的只字片语,即便我说了,也只会显得苍白。”
南烈羲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全部落在她的心头。
“你也值得我脾气很坏,你若说我没太多耐性也对,但平心而论,你对小皇帝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还要留在他身边多久?”
琥珀安静地望着他,淡淡一笑,如今她要抽身而出,心里宛若明净的清水,有些许涟漪起伏波动。
“你跟殿下还有要事相商吧,我今日要出宫,去看看奶奶。”
她最终还是没有给南烈羲期盼的答案,只是笑着说出这一句话,语气宛若告辞。
“琥珀——”
他低缓地唤出她的名字,却眼睁睁看着,她笑着越过他的身子。
眼望着她的背影,南烈羲的面色冷沉下来,也不清楚为何她忽冷忽热,让他无法把握她的心思。
宫门外,一座金红色马车正候在一旁。半日之后,琥珀将宫内的事打点完毕之后,才坐上车去。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兴许晚上要起风下雨,琥珀垂下眼眸,手掌暗暗覆上左肩的伤口。她安然倚靠在一旁,淡淡开了口。
“走吧。”
车轱辘缓缓滚动,马车往前走去,披着夜色,渐渐融入了远方的黑暗。
琥珀疾步走下桃园,穿过大厅,来到老夫人的房间。姜乐儿正打开门来,见琥珀到了,蓦地面色一白,急急忙忙拉过她,走到一旁去。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琥珀眼眸一闪,脸上没有任何血色,低声询问。“听说你写信给洪叔,不过我昨天深夜才回宫,今早才得到消息,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病的很重,吃了什么药都不见好,前两天还能下得了床摆弄花花草草,这两天就身子都动不了了。”乐儿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什么时候的事?”琥珀闻言,已然心底一沉,宛若千斤巨石压着,很不好过。
“年初一吧。”乐儿望着身后的屋子,新年原本应该过得一家团圆,偏偏今年,老夫人生了这一场病,桃园根本就没有过年的气氛,总是显得凄冷。
琥珀眼眸一暗再暗,眼底再无任何柔和,只剩下一派冷冰。“冷大夫人呢?”
乐儿面色凝重起来,轻声说道。“他跟我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