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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却依旧化不开那浓郁阴冷。
他身前,跪着一个男人,琥珀看不清楚他的脸,仿佛那个人在对南烈羲交代什么。
琥珀不觉有异,正想转头,温暖的庭院内,突然响起啪的一声,清脆却绝不悦耳,让人联想到折断鸡骨头的声音。琥珀蓦地转头,只听得凌厉的哀嚎声响彻云霄,那人脸色青白,身躯痉孪,喷出血泉,在南烈羲的掌握下抖个不停。
南烈羲仍是维持冷酷的神情,没半点怜悯,接着挥手一扬,一个男人竟像个破娃娃,笔直撞任旁边的坚硬墙壁。
琥珀顿时血色全无,以手捂着唇,咽下一声低呼。又是一声哀嚎,那人的头往旁边一偏,立刻就昏了过去。从双腿扭曲的奇特角度看来,腿骨大概已经断成好几截了。
眼前的画面,让琥珀惊骇得无法动弹。
有人活生生在眼前被杀死,那种惊骇让她难以呼吸,她本能地后退几步,双腿不断颤抖,却还是移不开视线。
她只是一再听说,南烈羲有多么可怕,却是第一次亲眼证责。眼前的男人,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冷酷得感觉不到温度,残忍的屠杀到手的猎物。
然后,她看到,南烈羲,转过头。
“过来,本王有话跟你说。”他轻笑着,笑容软化严酷,但狩猎般的目光,又让他看来有些吓人。
021 无价珍宝
她的脚不被自己的心使唤,麻木不仁地走向他的身边,他用那猎杀一条性命的有力手掌,拴住她的柔嫩小手,她几乎都闻得到,他身上华丽之下的血腥味道。
“怕什么?”
南烈羲薄唇微扬,她的脸色之上一闪而过的复杂,全部落在他的眼底,他仿佛嘲笑她的畏惧,当成说笑。
“三叔说,有线索了,琥珀是来感谢王爷的帮助。”琥珀朝着南烈羲,深深欠了个身,她虽性子倔强,却也是乖巧懂事,南烈羲虽然手段毒辣,只要帮她达成目的,那就够了。
南烈羲松开了手掌,扬手,示意下人将那男人的尸首收拾干净,丫鬟急忙惨白着脸儿将温水和手巾送来,他神态高雅清傲,俊美面庞上浮着午后阳光,那迷人的五官,几乎要将女人的心魄,都勾去。
见南烈羲迟迟不说话,琥珀更加焦虑,在韩王府不只是苟且偷生,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便是揭穿这个大阴谋。但南烈羲这男人却虚实难辨,他诡计多端,她早就沉不住气,不满他的拖延。
她柳眉紧蹙,跪在南烈羲的身前,神色恳切,说的万分认真。“睿王妃第一时间去了什么地方,王爷,我想知道。”
“知道了,也许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南烈羲淡淡睇着她,俊颜上再无任何笑容,似乎不愿多谈。
琥珀的心,一瞬间凉到了极点。她对南烈羲屈服下跪,他却什么都不说,更让她满心怨怼。
南烈羲瞧着她的反应,唇边的弧度却是一分分扩大,更显得邪恶。他压下俊颜,一副满不在乎的哄骗态度,黑眸之内是满满当当的笑容。“睿王妃不过是个棋子,但她背后的主子,不是你一个人对付的了的。他既然可以灭了上官家而不留痕迹,难道还会中计上你的当?让睿王妃的行踪出卖他的身份?”
琥珀紧咬着下唇,他说的没错,太轻敌。晶莹小脸上不见往日笑容,柳眉轻蹙,那眉间的褶皱看的叫人好不心疼,她默然无言,无力跪坐在南烈羲脚边,清风拂过,白衣黑发翻滚着,从骨子里偷出来的典雅精致,清灵娇柔,更胜世间千娇百媚。
“我都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多等两天了……”琥珀的眸光闪耀,她幽幽呢喃,唇边沾染上似笑非笑的笑花,她轻摇螓首,姿容清绝。
复仇这条路,太过漫长,她必须韬光养晦,深谋远虑。
她听说过有一种花,选择上等良木而栖,攀岩而上,爬得越高,养分越多,花开的越是美艳无双。而那根茎却紧紧缠住良木,越缠越紧,最后,吸光那良木所有的养分,让它被活活绞杀而死。
南烈羲,便是那良木。
她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第一项便是忍耐。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那个人 ?'…'”南烈羲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睇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女,他给予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却不偏爱奢华装扮,总是一身素衣。
黑眸微微眯起,她总是一身白衣,与生俱来的纯洁无暇气质,无人能及,而那素白颜色,更是一种庄严肃穆的告诫,她是在为上官府守孝,为她死去的爷爷守孝。
她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从容回应。“琥珀不知。”
南烈羲冷眼看她,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琥珀挽唇一笑,眼底并无太多惊诧颜色,她的过分从容,却看来更诡谲深远,明明是生死一线的千钧一发,她却淡然面对。
那双沉稳的黑眸看来莫测高深,唯一能看出的,是他不想隐瞒的几分怒意。“告诉我,你心里的决定。”
“琥珀不会成为韩王的负累。”琥珀默默抬起精致容颜,那瓷娃娃般通透明澈眼瞳,对着南烈羲阴鹜的黑眸,她笑的含蓄婉约,明艳动人。
“这倒也不必,他们见过你一面而已,本王想了个办法,只要你的容貌尽毁,谁还会怀疑你的身份?”冷戾冰寒的眸子扫过,瞄见琥珀的笑容,先是略略一眯,接着迸出高熟的怒火。他抚着她细致光滑的夫颊,她清灵的美丽,跟他见过的许多女人都不同,她的美,是从骨子里衍生出来的特别,不艳不妖,不俗不浮,特别是琥珀的笑,足够让任何女人都失色。
她的单纯无辜,映在他的眸子深处,不虚伪,却让他的嘴角,渐渐多了漠然的弧度。
力道突然加大,他捏着琥珀的小脸,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你的这张脸让人记忆深刻,是罪源。”
“王爷觉得是琥珀的错么?”琥珀眼波流转,轻愁覆上眉眼,她轻声询问,像是迷路的孩童一般无助。
“脸色真不好看啊,难道本王的建议不受用?”南烈羲冷叱一声,眼底炙热的高温,几乎可以焚烧一切。
“琥珀倒是觉得,王爷没有找对源头。”琥珀的笑容甜美光明,绚烂了南烈羲的双眼,她没有半分怯懦惧怕,进退自如。“告发我的另有其人,琥珀好像知道是谁呢。”
“说。”南烈羲黑眸一沉,将她的下颚再抬高三分,阴冷邪魅的寒意,宛若天生。
“不就是王爷最宠爱的那位虞姬姐姐么?”琥珀笑的实在无奈之际,她的轻柔嗓音带着三分天真,望着一脸冷漠的南烈羲,强压下心口的情绪翻滚。
南烈羲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不动声色,只听得这娇小少女,神色平静地继续说下去,宛若娇嗔无辜。“王爷舍不得怪罪于她,舍不得多年来的情分,却是把火发到一无所知的琥珀身上,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小小年纪就想借刀杀人 ?'…'”南烈羲无声冷笑,一抹深沉,在俊颜上一闪而过的仓促。他冷绝的逼问,让琥珀心口涌出无法控制的寒意,她却深吸一口气,维持笑靥如花。
“琥珀难道猜错了,王爷?”
南烈羲身上的阴沉,宛若天际的黑色云彩,渐渐散开,他笑,打量着说话的少女,笑意更深。
她天资聪慧,居然看穿一切,他的试探,她也周旋的游刃有余。
她是一块上乘的璞玉,只要假以时日雕琢,必当比任何女子都要出色。
“我若长成,王爷觉得我比不上虞姬?”她偏着螓首,秋水眸子闪闪发光。
一串低沉的笑,从南烈羲的喉口滚出,他欣赏着琥珀的心思,阴冷的算计藏匿在内心深处。一眼就被人看穿心机深沉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脸单纯天真,却也精于算计的人。他渴望看到害怕毁容而痛哭流涕抱着他双脚苦苦哀求的一幕,她却用自己的方法,求的了自保。
“虞姬生怕琥珀夺走王爷的宠爱,嫉妒生恨,不难理解,不过琥珀好奇的是——”那浅棕色的眸子,散发着迷人光环,宛若天使,她浅笑吟吟,娇柔嗓音吹拂过南烈羲的耳边。“她要我死,王爷也要我死?”
一道深沉莫测的颜色,久久停留在南烈羲的墨色眼眸之内,半响之后,他笑着挺直了身,阴郁不再,俯觑着她,然后,说出那一句——
“上官琥珀,果真是宰相家的无价珍宝。”
。
022 密室
“哈哈,真好玩!”
脸上毫无愁容的白衣少女,一脸明媚笑花,像是春天旭日,击掌声响不绝于耳。
赵老三大汗淋漓地表演着翻跟斗的绝技,琥珀看的兴致大起,赵老三停下来,气喘吁吁,她笑的欢欣,不像是敷衍的捧场。
“丫头,你到韩王府,我可是第一回看你这么高兴。”
“三叔待我极好,就算我如今孤零零一个人,他日也绝不会忘记你。”琥珀是微笑着说及这句话的,似乎是一时间的感慨,只是泪光在眼眸中打转,更显出一股淡淡孤单。
不过那孤单,在琥珀的身上流露的时间太过短暂,也太细微,她总是明朗乐观模样,不知愁滋味。
“你要想习武练出一番成就不容易,不过三叔手边有些小玩意,可以教你,我看你很是聪敏,或许在你手里能派到大用场。三叔听命于韩王,大半时间不在韩王府,府里若有谁敢欺负你,你有些招数在手我也可放心,毕竟这个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些都是什么?”她好奇,趴在石桌上,赵老三神秘地掏出五六瓶,摆满了一桌。
“毒药啊。”
“毒药——”琥珀眸光一沉,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凑到赵老三的身边,睁大眼眸听着他的讲解。
“这些药的功用我往后慢慢教你,天色不早了,王爷该从宫里回来了,你去吧。”
琥珀走出庭院,告别赵老三,默默走入南烈羲的房间,这几日他很忙碌,总是在深夜才回来。不过他越是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愈发自如。
他是最不可猜测的存在,暂时的安全,都是危险的。
她俯下身子,替南烈羲整理被褥,不经意之间,她却发现床内侧雪白墙壁之上,有一个月型开关。
她眼神一沉,好奇驱使着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马上从床榻上走下,却又听得门口有谁拦住了南烈羲,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他冷冷答应,才渐渐走远。
把门掩上,琥珀亲眼目送南烈羲远离庭院,才蹑手蹑脚匍匐在床上,试着转动那开关——那白色墙壁,突地往两边移开,一个偌大的陌生空间,展现在琥珀的眼中。
韩王府的密室。
周围一阵安谧,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韩王设宴,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
琥珀擎着一只蜡烛,踮着脚尖走入密室,这偌大的内室中并无太多摆设,四周都是空荡荡,中央是一套桌椅书柜。
桌椅之上并无太多灰尘,仿佛有人来定期打扫,或是有人常常来走动。
她怀疑,南烈羲是否将他查到的证据,藏匿在密室,桌上基本诗书都没有蹊跷,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书桌一角的暗红色檀香木盒子上,盒子四四方方,古朴大方。
她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轻轻伸出双手,将盒子放入掌心,打开它。
没有秘密书信,没有任何信物,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碎纸片。
琥珀弯下腰,将纸片一片片放置在红木桌上,这里面俨然是一个人的画像,上好的卷轴画纸似乎经历了很多个年头,如今已经泛黄生旧。
她屏息凝神,全神贯注拼补这图像,花费了多少时间她都不清楚了,然后,那画中人物在她白嫩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