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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曾经的甜蜜,也许他还会如去年一般强做无事,一如既往的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既曾有过华城的生死与共,温泉的情欲纠缠,战场上的默契相随,叫他怎麽还能佯装无事!已经释放出去的感情,又怎麽能收得回!
言非离好不容易参加完例会,并不太想回竹园,又感觉头痛的越发厉害,便索性去药石居找秋叶原。
秋叶原自在战场上帮他彻底戒清迷陀仙的毒性後,先他们一步返回了总舵。昨天筵席之上人多事杂,二人也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
言非离本是个不擅与人交际的人,但因为与秋叶原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二人性情也颇合得来,终成了难得的知己好友。
只可惜两人还没多聊上几句,西门越便来了。言非离不好打搅,只得先行告退。
徘徊了一会儿,言非离头痛难忍,刚才没来得及让秋叶原看看,这会儿也不好再折回去,终於还是回了竹园。
以前是喜欢竹园的幽静,现在却怨恨这里清冷。
言非离暗自嘲笑自己越来越不知足,不知道以前那个沈稳从容的自己哪里去了。
走进竹园,本想向书房走去,却突然感觉空气中流动著一股异样的气息。
言非离停下脚步,看看里屋。
这股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包含著一种莫名的感觉,氤氲在四周,深深牵引住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向内室走去。
推门的时候,言非离的手有些发颤,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期待。期待什麽,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却禁不住的紧张起来。
门扉缓缓打开,屋里传来稚嫩的嬉笑声。
一个小人儿,穿著紫红色的镶金小褂,罩著件锦绣小袄,头上带著虎皮小帽,正歪著头坐在床上,握著个七巧锁和北堂傲摆弄著。随著锁片的晃动,小嘴不时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说不出来的可爱。
时间仿佛凝固。言非离站在那里,再不能动。
53
“啪哒”一声,七巧锁解开了,锁芯落到床上,只留个锁面被小人儿紧握在手中。
“离儿真聪明!”北堂傲惊喜,一把抱住孩子,在他面上亲了亲。
孩子好像甚是喜欢北堂傲亲他,登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有什麽东西弥漫在眼中,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言非离努力睁大双眼,想把这一幕看得更清楚,可是却好像怎样也看不真切。
北堂傲抱著孩子走到他身边,对他微微一笑:“非离,你看咱们离儿多聪明。”
言非离不能出声,只是恍惚急切地望著孩子。
北堂傲无奈的叹息一声,柔声道:“这麽大的人了,在孩子面前不要这个样子。”
“给我、给我抱抱他……”言非离恍如未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孩子也不认生,任由他抱著,好奇似的望望他,又回头望望北堂傲。
“离儿……我的离儿……”言非离轻轻碰了碰他嫩嫩地脸蛋,见他回过头来,举起手里的小锁晃给他看。
“离儿……好聪明……我的离儿……好聪明……”言非离知道他是在要夸奖,便想笑著称赞他,可是说到最後,终於忍不住紧紧抱住孩子,哽咽出来。
北堂傲见他又哭又笑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无措。这麽多年来,他从没有见过言非离流泪的样子。现在见他这模样,惹得他有些心慌。想举手帮他擦擦眼泪,却又觉得不妥,只得踌躇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终於走过去道:
“非离,冷静点,别吓著孩子。”
言非离闻言,慌忙抬起头来,却见离儿正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看著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北堂傲笑道:“你看咱们离儿长得多好,真是个俊孩子。”
“是。”言非离别过头去,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又回过头来看著怀中的孩子,说道:“这孩子长得像门主。”
“也像你。你看他那双黑眼睛,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啊!”
言非离仔细看看,还是觉得孩子像门主多一点。
离儿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这会儿突然转向北堂傲,对他伸出小手,含含糊糊地唤著:“咿呀……”
北堂傲对他笑笑,哄道:“离儿乖,让你……义父抱。”
言非离闻言,浑身一僵。
“非离,离儿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你看看。”北堂傲递过一张纸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著四个字。
“北堂曜日……”言非离喃喃地念道。
代表日、月、星辰的曜。曜日曜日,如日光般闪耀,隐喻了北堂傲对这个孩子的期望。
“这是个好名字。”
“是呀。”
把孩子抱到床上,言非离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拨鼓,在离儿面前拨弄两下,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言非离笑著,陪著他玩耍起来。
北堂傲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
“今日你一离开沈梅院,我便亲自去把孩子接了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非离,现在看见离儿,你可高兴了?”
“嗯!谢谢门主。”言非离看著离儿,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北堂傲陪他哄著离儿玩耍半晌。午时渐近,大概是肚子饿了,离儿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北堂傲见状唤了一声,进来一位农妇打扮的年轻女人。
“小少爷肚子饿了。”
那妇人也不说话,只是行个礼,接过孩子下去了。
“她要带孩子去哪里?”言非离慌忙问道。
“你别著急,我只是让她带孩子下去喂奶。”北堂傲见非离神色慌乱,安抚道:“你放心,她叫翠女,是孩子的乳娘,这段时间离儿一直寄养在她那里。她是个哑巴,不会乱说话。非离,你坐下,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言非离闻言,回身坐下。
北堂傲正色道:“我给离儿起名曜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他是我的长子,不论今後嫣嫣所出是男是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日後我这北堂王的封号,也少不得要由他继承。”
言非离心下一凛。
“门主……”
“你什麽也不用说,我心意已定。这孩子既然是我的长子,便理应继承我的一切。不过,非离,你要知道,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便不能是你的孩子,你明白吗?”
言非离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我明白。”
北堂傲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孩子是你亲生的,让他唤你义父,你心里必定难受。可是我也没办法。将来孩子大了,这件事总没办法向他解释,不如便让他认你做义父,以後你们也是父子亲睦,岂不一举两得。”
言非离神色黯了黯,也知此事只能如此,低声道:“是。门主想得周全。”突然想起一事:“夫人那边……”
“我还未告诉她。待她生产以後再说吧!”
“那……离儿……门主打算何时、何时把他带走?”
北堂傲见他紧张惶恐的模样,心下一软:“你这麽想他,我便让翠女带他在你这里住两日。”
言非离闻言,心中大喜,脸上立时绽放出欣喜地光彩。
“门主,谢谢你!”
北堂傲本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冒失,但见了他的神采,却又觉得值得,微微一笑道:“让离儿在你这里住到也正好。那翠女和她丈夫虽然听得见,却都是哑巴。离儿现在正是该学说话的时候了,你得空便教教他吧。”
言非离立时便坐卧不安,恨不得这会儿便把离儿抱在怀里,教他说话走路。
54
北堂傲信守承诺。待翠女抱著离儿回来後,便告诉她言非离是孩子的义父,要她带著孩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顺便伺候言非离的起居生活。
交待了一番後,北堂傲便回了沈梅院。
言非离与孩子重逢,又可以和他朝夕相处,自然分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相聚。
大概真是‘母’子连心,离儿不过半日便和他混熟。
此後几日,言非离陪著离儿寸步不离,晚上也要孩子和自己睡。半夜起来给孩子喂食或是把尿,都是亲自来。
这些日子总舵忙於新年将近的事,原本事务颇多,但北堂傲特意交待了门下的人,这些事全部交由北门副将去做,不要麻烦言非离。
不知不觉,又到了除夕之夜。浮游居里张灯结彩,欢腾喜悦。
大殿内照例又是一年一度的节宴,不过今年却少了东门门主东方曦和他手下的一干大将。
因为越国简境内捷报连连,文国国主大喜,特意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叫了回去,共度佳节。门中的人都知道,这次东方终於抓住机会,不仅在文国巩固了自己的势力,也离他想要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坐得满满的筵席间,除了一些提前已知会过不能列席的人外,还有一人不在,便是林嫣嫣。
因她身子已重,行动不便,对这等年宴便懒得出席了。所以这晚,只有北堂傲一人按照惯例出席。
言非离心不在焉地和众人喝著酒,心里却想著离儿。想到离儿甚是聪明,只短短几日,已在自己的教导下学会了好几句话,心下说不出的骄傲。过了戌时,终於按耐不住,找了个借口先行告退。
回到竹园,离儿还在睡觉。因为晚上有新年礼花,言非离想到这不仅是他的第一次新年,还是他的生日,便交待了翠女让他睡足觉,晚上再唤醒。
让翠女下去後,言非离坐在床边,温柔的看著离儿的睡脸,大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著,脸上满溢著慈爱之色。
北堂傲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一瞬间,他真有一种错觉,好像言非离才是他的‘妻子’,正在拍著他们的儿子入睡。
言非离看见北堂傲进来,有些惊异。
“门主,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和孩子。”北堂傲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看离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铸的长命锁,说道:“明天便是离儿周岁的生日,我给他打了一个长命锁,待会儿他醒了给他戴上,保个平安。”
言非离接过来金锁,翻过锁面,见後面刻著离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下角还有‘平安康泰,长命百岁’八个字。
“门主想得周全,我全没想到这事!”
北堂傲笑笑,说道:“你没想到的还多呢!明日咱们得给离儿举办个抓周礼才是。”
言非离也笑道:“这事我可是想著呢。”
“哦?你准备了什麽?”
“门主又准备了什麽?”
“这个本座可不能告诉你!”
“那恕属下无礼,属下也不能告诉你!”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时候已经差不多了。言非离把离儿抱起来,唤醒了他,给他穿好了衣物,裹得严严实实。北堂傲将长命锁给离儿戴上,映衬著他的小脸越发的粉雕玉琢,可爱之极。
二人抱著孩子来到竹园後面的小山坡上,鞭炮声从红墙那边传来,听著便觉得热闹。
“噗……碰!”
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在漆黑的空中闪耀而出,映得天边都泛著红光。
离儿一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地望著天空。
林嫣嫣听见外面的烟花声,唤来丫鬟。
“门主还在前面饮宴吗?”
“是。”
“你叫人去请门主回来,就说我希望他能陪我看花。”
“是。”那丫鬟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回来回报:“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大殿不见门主,说是早已退席了。”
“哦?”林嫣嫣秀美微蹙了一下,“大概是去谁那里小聚了吧。”
她今日未去参加年宴,小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精神甚好。便整理好仪容,慢慢起身。
“你们便陪我去看看花吧。”
由丫鬟扶著出了屋,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林嫣嫣望著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