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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羽想起每次看见皇上的脸色,确实不像康健之人。古人的寿命本来就没有现代人长寿,中风又是极为凶险的,即使是上辈子那般先进的医疗措施也有许多人过不去这个坎,如此只能祈求皇上平安了。
马车在驿站停下。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般都是在驿站稍作休息,吃点东西,然后继续上路,大部分时间都是宿在马车上。不过今晚夜色已深,迦罗炎夜决定在驿站休息。
陈竟等人闻言都松了口气。他们不是铁打的,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就算功力再深的人也受不住。
迦罗炎夜的脸色也很难看,楼清羽也不比他好多少。不过楼清羽本身没什么武功内力,吃不消也正常,看炎夜的状态就有点担心了。
迦罗炎夜似乎没有胃口。楼清羽和陈竟等人在楼下吃了点东西,疲劳过度,胃口也不大。端了些吃的上楼,见迦罗炎夜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炎夜,起来吃点东西。”楼清羽过去唤他,可迦罗炎夜动也不动。楼清羽也累极了,不再叫他,自己洗了把脸在他身旁躺下,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早上起来,按时出发,迦罗炎夜仍然没有吃东西。楼清羽有些担心,硬让他喝了半碗粥。可上了马车没多久,他竟然呕了出来。
楼清羽错愕地看着他:“怎么你也和我一样晕马车吗?”
迦罗炎夜没说话,只是白着脸擦了擦嘴角的秽物。
“以前有过吗?”楼清羽问道。
“没有。”
“要不要让马车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迦罗炎夜皱眉向后靠在软垫上,疲惫地道:“睡一会儿就好了。让他们继续赶路。”
楼清羽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挥挥手让马车继续前行。
他们一路急奔,近一个月的路程,用了十天就赶了回去。下车的时候,楼清羽觉得双脚虚浮,踩地都不踏实。
二人没有回府,直接进了皇宫,可是却被拦在了外面。
“二殿下,太后有旨,皇上病重,没有宣诏不得入内。”大内总管刘侍人道。
迦罗炎夜的脸色不好:“让开,我要见父皇。”
“请二殿下莫要为难奴才。”刘侍人低头站在那里,宫外围了一圈羽卫军。
楼清羽上前道:“那麻烦刘侍人帮我们递牒,我们先去参见太后。”
“太后在内宫照顾皇上,传命说了,谁都不待见。”
迦罗炎夜沉声道:“那太子呢?”
刘侍人恭敬而平淡地道:“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在里面侍驾。”
迦罗炎夜望了一眼那沉甸甸的宫宇,沉声道:“父后现在在何处?”
刘侍人沉默了片刻,道:“皇后殿下照顾皇上多日,身体劳累,太后让他回凤栖宫休息了。”
迦罗炎夜握紧拳头。
楼清羽心中一惊。难道蒋皇后竟被软禁了?
二人从皇宫出来,回了王府,迦罗炎夜直接叫了陈竟去书房。
楼清羽招来秋儿,询问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皇上昏迷多日,听说前些日子醒来过,怕是有些不妙的预感,招了迦罗炎夜和另外一个封了北郡王的双儿皇子回京。可是没过两日又昏了过去,所有政事都交由太子打理,除了太子、太后和蒋皇后,别人都无法见驾。
楼清羽暗感风雨将来。皇太后一直对炎夜多有偏颇,虽然同为皇孙,但她明显看重太子。迦罗炎夜现在手执军权,更是她最大的顾忌。蒋后现在于深宫之中处境不明,皇上昏迷未醒,太子代理国事……似乎一切都向着对迦罗炎夜不利的方向走。现在他们刚刚回京,想必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北郡王的封地遥远,尚未抵达,这个节骨眼上,楼清羽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最近有没有回楼府?相爷那边怎么样?”
秋儿道:“相爷每日还是老样子,按时上朝下朝。不过听二少爷说,相爷就在皇上醒的那几天见过皇上两面,后来皇上再昏过去后,相爷每日去请安,也未曾被召见过。”
楼清羽眉头深锁。目前来看,只怕这朝廷上下,都已被太后把持住了。
屋外忽然一阵脚步凌乱,司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楼清羽问道:“怎么了?”
司锦道:“二殿下在书房晕过去了,陈将军叫我来找您。”
楼清羽连忙奔到书房,迦罗炎夜已经被放在长榻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怎么回事?”楼清羽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陈竟道:“殿下可能是太累了,刚对属下交待完事情,正要起身时突然晕了过去。”
楼清羽见炎夜没什么大碍,道:“多谢陈将军。你先回去吧,殿下交待了事情你就赶紧去办,这里有我。”
“是。王妃,您也注意身体。”陈竟行了礼,匆匆离开办事去了。心想这几日大家都旅途劳累,也亏得王妃一娇滴滴的双儿竟能撑到现在。
疑惑38
之后发生的事楼清羽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说皇上病危是天大的噩耗,那这个消息就是惊天的原子弹大爆炸,就算没把他炸得尸骨无存,至少三魂也没了七魄,浑浑噩噩的。
楼清羽住在渔乡小镇的时候,因为‘初来乍到’,又赶上这个身体娇滴滴的孱弱,所以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调理和锻炼。那时候楼清羽对这个世界充满不信任感,每日又闲得无事,整日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书房里偌大的书架从头到尾让他翻了个遍。以前的楼清羽显然是个爱读书的主儿,毕竟出身名门,在那种乡下小地方仍然有一个齐全丰富的书屋。里面的东西原来的楼清羽十之八九都读过,许多地方还写着注解。不过换了这个楼清羽,还是不得不从头读了一遍,许多古文古字以及以前那位原主的笔迹他都是那时候搞清的。
因为对这个新世界的不安和不信任感,楼清羽对这幅新身体格外上心和注意,那些大夫的什么药方诊断他都要一一确认,明白的明白,不明白的也要想办法搞明白。当时他很怀疑这个身子作为一国之相的儿子被扔在那种乡下地方只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所以着实钻研过一阵医术和解毒之术,加上这幅聪明的头脑,钻研了这么久,没有大成也有小就,简单的把把脉之类的他还是能摸清一二。所以那日陈竟走后,楼清羽看着迦罗炎夜昏睡过去,想起他近些日子身子似乎有些异常,便随手搭到了他的脉上。
他不是专职大夫,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刚从边关回来,多事之秋不想引人注意,而且迦罗炎夜生性多疑不喜别人亲近,最信任的大夫沈秀清还在回京路上,所以楼清羽并没想到给他请个御医,只是自己把脉给他搭上了。随后的日子里楼清羽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的这个做法。
怎么回事?
楼清羽侧侧头,有些疑惑地蹙起过于秀美的双眉,望了望昏睡中的迦罗炎夜。换了只手,楼清羽又试着确认了一次。
奇怪……
我的功夫果然不到家。
楼清羽好笑地撇撇嘴。
那种事怎么可能。
楼清羽用力挥去那抹疑惑,想想还是沈秀清回来帮他仔细看看吧,自己这点本事不要班门弄斧了。
司锦抱了一床棉被进来。书房里的软榻上只有一条长毯,楼清羽怕炎夜冻着,让他去取的。
“放下吧,我来。”
“是。”
楼清羽抖开被子,给迦罗炎夜盖上,忽然回头望了望司锦。
“你是双儿吧。今年多大了?”
“回王妃的话,今年十九。”
“哦。”
楼清羽现在已经能够辨别出未婚男双和女双在服饰上的区别。已婚的不用说了,男的穿男装,女的穿女装,像楼清羽这样穿着男性服装逛来走去的已婚‘双儿’基本没有。不过这也仅限于府里,迦罗炎夜并不约束他,但在一些正式常合,楼清羽就是再不甘愿也必须屈从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未婚的双儿男双女双区别不大,统一都是双儿的服饰,不过看花色和打扮还是能辨别出来。大部分的双儿都有耳洞,但女双的要精巧美丽一些,衣装也更为艳丽。
楼清羽看着司锦一身朴素的装扮,问道:“你选的女道?”
司锦抿唇一笑,道:“王妃笑话了,奴才这么低贱的身份哪里有什么资格选,主子让我们选男道就是男道,让我们选女道就是女道了。”
楼清羽有些吃惊,随后想起这个封建社会是没有人权的,奴才就是奴才,比个物件都不如,主子让他们娶老婆就娶老婆,让他们生孩子就生孩子。再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嘛,除了不能生孩子,让他从男人变成双儿还不是得照做。
楼清羽想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炎夜,眼神有些淡漠。
这个男人,野心很大!他是所有人的威胁,所以大家都想毁了他,可惜谁也做不到。
蒋皇后是个聪明人,太聪明了。他不把儿子留在皇宫,而是送去了军营,因为他知道,只要手握军权,就没人敢动他儿子一根毫毛。
可是他也算错了。他的儿子,野心比他想象的大。军权,就像把利器,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己。
在这个封建社会,谁不想做皇帝。做了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主子,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别人的生死,任意掌握在自己的手掌间……
“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司锦说错话了?”司锦从没见过楼清羽脸上的那种神色,怯怯而乖巧的道。
啊,想得远了。
楼清羽拉回神志,对他笑了笑:“没。”突然饶有兴趣地道:“那你想做男人还是女人?”
“啊。”司锦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慌忙道:“奴才不敢。”
楼清羽奇道:“有什么敢不敢的?”
司锦微微红了脸,咬了咬唇,低声道:“奴才是前年皇后送来给二殿下侍寝的……”看见楼清羽的脸色,连忙道:“可是二殿下从来没有碰过奴才。真的。”
司锦慌了,扑通一声跪下:“奴才错了,王妃不要生气。二殿下绝没有碰过奴才。奴才明白,在王妃有正室子嗣之前,奴才们绝不敢妄想的。王妃饶恕。王妃饶恕……”
楼清羽脑子好像轰然一下被敲了记闷棍,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对他下跪连连叩头的司锦道:“起来,我又没怪你什么。”
司锦的额头都破了,渗出血迹。
楼清羽把他拉起来,微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真没怪你,反正是早晚的事。”
司锦真的吓坏了,王妃的脸色和语气让他有点害怕,他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你下去吧,让秋儿给你上点药。”
秋儿正好进来,茫然地看了楼清羽和司锦一眼,然后看见司锦额上的伤,吓了一跳。
楼清羽把司锦推给他,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司锦的话提醒了他,子嗣,是他和迦罗炎夜早晚要面对的问题。
呵,现在风雨飘摇之际,我竟然还在想这个。
他妈的!我爱上他了吗?!
楼清羽看着长榻的迦罗炎夜,面孔有些扭曲。
知道他为什么用尽力量和手段也要在上面吗?因为这种不平等的地位,让他绝对绝对不可能雌伏于他的身下。
这是楼清羽最后一点坚持!
至少仅剩的这点尊严,他要在别的地方留住。
哈!
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可怜处境,楼清羽觉得可笑的厉害。
他走过去,给迦罗炎夜掖了掖被角,忽然视线在他的腹部停住。
双儿,几万个里面有一个,暗双,可以男子之身,受孕。焦灼39焦灼
楼清羽拉过迦罗炎夜的手,又把了一次脉,然后坐在那里发呆。直到天都暗了,他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的。
迦罗炎夜醒来的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