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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爹爹,爹爹,不要离开珞儿……”云珞再也抑制不住。自从父皇离世后的所有悲哀、沈痛、悔恨、自责……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本来在母后面前,他还在强自坚强,可是此刻,在这世上最亲的怀抱里,却再也无法忍耐,哽咽出声。
那人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从没有过的温柔,轻声道:“爹爹不离开你。爹爹答应了你父皇,不会离开你……”
云珞哭了,悲恸的,像个小孩子,在母后的怀抱里哭泣,忏悔。
“都是我的错,爹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留在宾州,如果当时我和父皇一起回京,也许父皇就不会有事……如果我和父皇在一起,就不会让父皇遇到这种事……我会保护父皇,一定会保护父皇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我当时不和父皇一起回京?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后悔,爹爹,我好后悔啊……”
18
云夜静静抱着儿子半晌,任他在怀里哭泣,待他稍事平静后,道:“珞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钻牛角尖。明月王朝历代君主,皆不长寿。这大概……也是你父皇的命吧。”说着,把云珞轻轻推开。
“爹爹,你不怪我么?”云珞双目通红,心中针扎似的痛。
云夜帮他擦干眼泪,细细看着他,叹息道:“傻孩子,爹爹怎么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云珞仍然无法原谅自己。
“够了!”云夜突然长眉一蹙,不耐地喝断他:“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想让你父皇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你父皇当年重伤即位,可没有你这般不中用!”
云珞心中一凛,登时醒悟起自己的责任。
云夜转过身去,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冷淡,道:“珞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你!以后,你要去做你该做的事!大臣们还在等你,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说罢,拂袖离去。
云珞颁完遗诏,按照遗诏的内容,他将即刻举行登基大典,成为云国新帝。而先皇国葬,将在登基大典后举行。
云珞强忍悲痛之情,像他父皇当年那样,坚定的、有条不紊的处理种种事宜。
为了怕动摇民心,朝廷隐瞒了刺客真相,只对外公布说皇上是在南巡路上得了急病,回京后病重不治,暴毙身亡。但是刺客事件一直交由大理寺暗中审查。
当刺客的审讯结果出来时,云珞只觉短短几天内,他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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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天牢,连愚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的长衫已褴褛不堪。
他微微环抱自己,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三天前他被捕时,尚不明白自己犯了何罪。为何要被关押在这里。
当时他满心只想着云珞。
珞儿呢?珞儿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为什么他不见自己?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珞儿是否知道自己莫名被捕的事?
连愚山质问他们为何抓他,响应的却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那时,连愚山还不曾想到事情如此严重。他乐观地想,也许是哪里弄错了?也许哪里有误会?等他们查清楚了便会放他出去。
可是当接受完审讯,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在澜州普江道,借口献上水利新策而行刺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至交好友,阎志。
阎志是他来到宾州后结识的第一位好友,与他性情十分投合。连愚山见他才华出众,为人热忱,又在水利、防洪方面颇有研究,便将他介绍给了父亲。
水患多年来一直是云国的第一隐患。因为云国雨量充足,四季雨水不断,尤其江南地区,夏季更是经常暴雨连连。普江作为云国第二大江,澜州又是普江与玉江离江三江的交汇之处,几乎年年都要发生洪水事件。朝廷多年来虽曾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治理,但至今收效甚微。
连太守欣赏阎志的才华,又见他对水利方面确实了解甚深,提出了很多可行实用的方案,便将他举荐到普江道做兼书。
兼书虽只是管理当地水利的七品职位,官职不高,却很有实权,在位者若有本事,是真正能给老百姓做事的差事。阎志上任三年,在他的治理下,澜州普江道未再发生过洪水事件,可谓政绩卓绝。连太守为此一直对他赞不绝口,连愚山也对他信任有加,更添亲密之意。可是谁又能想到,此人竟然包藏祸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因为他的政绩突出,又备受连太守和当地官吏的推崇,因而在此次南巡的回程中,云珂特意召见了他。谁知就是这次召见,却是此后一连串祸事的开端。
连太守不仅是阎志官位的举荐人,皇上会召见阎志也是由于听从了连太守的推荐,所以此次刺客事件,连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刺杀皇上,这是多么大的罪行啊!何况,竟然让他得逞了。
此事牵连甚广,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锒铛入狱,或丢了性命,或发配边疆,总之,终身不得翻身了。
连愚山知道,他和云珞,从此再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19
连愚山知道,他和云珞,从此再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祖父、父母、亲戚、奴仆,甚至整个家族……
连家的荣耀和辉煌全部结束了。所有人都会受尽牵连,等待着另外一种命运。
连愚山痛苦的抱住自己,却哭都哭不出来。
仅仅是半个月前,他还和云珞在风景如画的江南深情相依,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是越是美梦,越是容易破碎。
幸福,如此轻易地,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此刻,连愚山只希望,至少家人还平安。
**********
皇宫之中,灯火昏暗。一沈一浮,晃得人影恍惚。
云珞孤零零地坐在御书房里,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应接不暇。
“喜丸。”
“奴才在。”
“……”
云珞想说什么,却半天张不开口。颓然地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愣愣地发呆。
喜丸心里叹息。
刚刚大理寺呈报上来刺客事件的审理结果,那个阎志已将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原来他竟然是当年的炎国余孽。‘阎’乃炎国之‘炎’,‘志’乃报仇之志。他在云国潜伏多年,为的就是找机会一报亡国之仇,如今终于得尝所愿了。临死却还要拖着云国的多名顶梁官吏下水。
“喜丸……”云珞又唤了一遍。
“奴才在。太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喜丸轻声道。
云珞再次张张口,眼神恍惚地从他面上掠过,不知转到了何处,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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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天牢,阴湿闷热,不透风气。
喜丸随着狱卒小心翼翼地走进牢房,寂静的甬道被脚步声打破。连转过三四道弯,进入最深处的牢狱,那里关押的都是最重要的刑犯。
来到那间牢狱门前,狱卒低声道:“就是这间。”
喜丸向里望望,漆黑的牢房深处,有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看不真切。
“把门打开。”
“这个……”狱卒犹豫。
喜丸道:“你尽管开就是了,有事我担着。”
连愚山听到门锁撞击的声音,抬头望去,一个人影站在身前,却看不清是谁。
“连公子。”
连愚山浑身一震,哑声道:“喜丸……?”
“正是奴才。”
连愚山忽然身上来了力气,扑上去拉住喜丸,哀声道:“喜丸,喜、喜公公,你告诉我,我连家现在怎么样了?我爹爹怎么样了?我娘亲怎么样了?我祖父、我二叔他们都怎么样了?”
喜丸道:“连公子,你别激动。你放心,连文相已辞去官职,朝廷查清事情与他无关,又念他年事已高,不会连坐追究的。你二叔也没有什么事。”
连愚山颤声问:“那我爹爹呢?我爹爹怎么样了?”
喜丸犹豫一下,转移话题道:“连公子,我是来告诉,太子过几日就要登基了。”
连愚山浑身一震,道:“是他、他要你来的么?”
喜丸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自己想来看看您。”
连愚山好似忽然失了力气,颓然跌回草席上。
喜丸见状,心下不忍,道:“太子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是十分惦记您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连愚山微微摇头,惨然道:“我还有何面目见他……”
喜丸无语,沉默半晌,道:“连公子,我要走了。您、您多保重。太子对您,还是有情的。”
“等等。”连愚山唤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轻轻贴在脸颊上,过了片刻,慢慢递给喜丸,低声道:“喜公公,这块玉佩,麻烦你帮我还给太子殿下。再帮我转达一句。”连愚山抬起头来,迎着淡淡地月光,凄然一笑,道:“从此,我们便是天涯陌路人了。”
20
喜丸离开后,连愚山无力地靠在墙角。身后贴着凉冰冰的墙壁,寒意一丝一丝地渗透,连愚山恍惚间觉得自己魂魄已经抽离,悠悠地飞回那纵情恩爱的江南……
不知浑浑噩噩地昏沈了多久,再次听到锁链开启的声音。
连愚山以为是送饭的狱卒,仍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山儿……”
连愚山睁开眼,茫茫然地望着眼前人,过了半晌,才轻喃道:“二叔……?”
连靖宇将他扶起来,双目微红,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连愚山靠在他怀里,一时回不过神儿来,愣愣地看着他,双目渐渐红了,哽咽道:“二叔,二叔……”
他从小与二叔十分交好,在那个严谨保守的家里,只有二叔是个另类。
二叔从小最疼他,有机会总会偷偷带他上街玩耍,哄他开心。二叔与祖父的家教格格不入,听说少年时期曾经一度离家出走,过了好多年才回来。连文相大概因着这些事情,对他也不像对长子甚至长孙那般看重。他不愿入朝为官,祖父也不管。他迟迟不肯成亲,祖父也不逼他。
连愚山抹去眼泪,问道:“二叔,你是怎么进来的?家里……都还好吗?”
连靖宇叹息一声,道:“家里……不提也罢。短短几天,已是翻天覆地。你祖父年纪大了,受了此事的刺激,现在卧病在床。”
“……那爹和娘亲呢?”
连靖宇道:“已被押解进京,关在别的地方。我费劲周折,也打听不到。”
连愚山心里一沈。
连靖宇道:“山儿,你知不知道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了。”
连愚山点点头。
连靖宇道:“你和太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也……太子即使还念着旧情,但登基后就不一样了。做了皇上,许多事都会身不由已。你明白么?”
连愚山道:“我明白。我是罪人,理应按照大云律法发落。”
连靖宇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大嫂?有没有想过卧病在床的祖父?有没有想过我连家上百族人?”
连愚山茫然,道:“二叔,你是什么意思?”
连靖宇眉宇之间尽是痛色,沉默片刻,咬牙道:“还有一个办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慢慢打开,放到连愚山面前,轻道:“山儿,你看这是什么。”
连愚山凝神望去,只见锦盒之中,一枚晶莹圆润的白色药丸,只有么指大小,犹如珍珠一般,在暗淡的牢室里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连愚山在浩瀚神殿生活多年,怎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他惊愕的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那枚丹药,双唇颤抖,脸色苍白。
连靖宇手指轻轻抚摸锦盒四边,神色复杂,道:“这枚琼华诞子丹是我多年前从浩瀚神殿求来的。昨夜我守候在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