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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女子正抓着一把鱼食喂鱼,半歪着头,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她蛾眉淡扫,不施脂粉,漆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髻,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金珠翠玉。可就是这清淡的装束,却更加衬托出她绝美的容颜,在这锦绣华美的地方,显得那么脱俗,天地间所有的光辉几乎要全被她一个夺去了似的。
另一个青袍男子则托着腮低头凝思,显然被棋局难住了。细细看来,他剑眉星目,身姿卓越,全身上下透着逼人的英气。
旁边的丫环们打扇端茶,个个伶俐,脸上带着巧笑,仿佛已经知道这局棋的胜负。
而屋子前后一共有二十四间。
有正厅、偏厅、花厅、卧房、客房、仓房,甚至还有厨房。
从窗户里瞧进去,每间房子里的陈设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每样东西,看来竟似全都是真的。
厅房里摆着紫檀木的雕花椅,椅上铺着织锦缎的垫子。
墙上挂着字画,中堂是一幅山水,烟雨朦朦,情致潇洒,仔细—看,还有比蝇足还小的落款。
厨房里正在忙碌着,显然正在准备主人的晚膳。
书房里,有个垂髻女童,看上去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容貌天真可爱,正在提笔写字,旁边还有一个高冠白须的老人,弯腰谆谆教导,看起来像是教书先生。
正数第二间卧房里,一个面目慈祥、身材丰满的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小小婴孩喂奶,旁边有个丫鬟正捧着换洗的衣服尿片进来。
所有人都是形态逼真,眉眼宛然,身上穿的衣服,是用华贵的绸缎剪裁成的,而且剪裁得极合身。
院落的墙壁在夕阳下闪着光,而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幅金匾,匾上龙飞凤舞的题着四个字:烈焱山庄。
如花以前无意中说起,他小时候跟着师父云游,曾看到人家做玩偶,非常可爱,可是师父不给他买,说会玩物丧志,所以一直心有向往却不得。我做这玩偶房屋,一是完成他心愿,二是弥补他从未见过家人的遗憾。
过了很久很久,如花都没有动,我不禁走上前去。“如花……”
他回过头来,腮旁,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晶莹透亮,眼睫显得更黑更长。整个人象是夜雾留下的露珠,在晨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掬在手心里。
“怎么哭了?”我心疼的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今天是你生日,不许哭哦,要笑,听到没?”
“飞飞……谢谢你!1他一把抱住我说。
“笨蛋1
醉酒
十八岁,成人了。所以回去我抬了一坛上好的酒出来给如花庆祝。
精致的白玉杯中盛满琥珀色的酒,石壁上巨大的夜明珠晶莹灿亮的光华将美酒映照的更加浓稠醇香。
举杯,碰杯,干杯。酒香气扑了满脸。
虽然自穿越过来后,几乎就没有沾过酒这玩意,可功夫还是在哪儿。“千杯不醉”的称号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对面的如花倒是酒量很浅,几杯下肚,脸上便染了桃红的胭脂色,澄静的眼睛里似有水雾盈然,朦朦胧胧的远比那晶莹剔透的珍珠还显得美丽动人。
“别喝了,看你,酒量太浅,还是不要再喝了,这样下去会喝醉的……”看他这份儿脸色,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说。
“谁说的?再喝几十杯,我也……不会醉的……再说……呃……今天我高兴……”
说着他仰头一饮而尽,涓滴不剩,接着又替自己斟满,醉眼朦胧的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呃……”他酒嗝不断。
“好、好……可高兴也不是你这么个喝法,”我笑着摇头,伸手去夺他手中的酒杯,喝醉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醉了,“你喝的太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醉1
如花一把抓住我伸过来意图夺杯的手。他指尖微凉,掌心却灼热。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那我……呃……不急,我们……慢慢喝。”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了不要再喝了你还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他仰首又咕咚一口喝光杯中的酒,说:“有……当然……呃……有……飞飞讲话,我自然……听……飞飞……”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跌坐了回去,头伏在胳膊上,声音闷闷的,舌头更大了,几乎不听使唤:“飞飞……对我……呃……好,飞飞……说话……我听……”
“听还不把杯子给我1我长身过去拨开他手中紧攥的玉杯,说:“看看你这样子,嘴上倒是逞能,实际早就不支了。”
“飞飞的……礼物我……好喜欢……飞飞……飞飞……不知道……我其实……有些……妒忌玉哥哥。”
听到这句话,我握着他的手微微一颤。可此时的他已经醉的不象话了,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知道……不应该,玉哥哥……呃……飞飞喜欢……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承认,呃……我跟自己……说……没那回事……呃……可是……可是……我还是……呃……嫉妒……飞飞喜欢……玉哥哥……呃……害怕、害怕飞飞……不理我……我也喜……呃……欢……飞飞……飞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最后只剩下喃喃的念叨:“飞飞……”
人常说酒后吐真言。
如花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似乎是不知攒了多久,鼓了多足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若换成平时,打死他也不会讲这些……
“就是这么个脾气性子,平日里什么事都往心里去,一张嘴却严实的要命。”我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笨!说个‘我喜欢你’就那么困难么?非要把自己憋成这样,不难受么?笨1
轻轻把手从如花紧握的手中抽回来,简单的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一手揽过他的背,一手抄过他的腿弯把他横抱了起来,走进去放在青玉床上,脱了外衫,放平躺好。
淡淡的柔光中,他两腮泛红,似海棠春睡荼蘼香,梦中还不安稳的扭动身体。身上有浓郁的酒香,随着呼吸弥散在虚空的黑暗里。
拉了薄锦给他盖上,他却在胡乱的翻腾中蹬开来,修长的腿露在外面,于寂寂的夜色中泛着动人的光泽。
轻轻把锦被从他腿下扯出来,抚平盖好。他梦中一个转身,双手环了上来,巴得紧紧的,脸颊埋在我的颈项上,一张一缓的呼吸,鼻息火烫。
轻轻的,慢慢的,温存的拉下他的手臂,浅啄他的额头。
“乖,好好睡。”
很佩服自己的定力。酒后美人在怀,却依旧不乱。
床上的那人在梦中微微皱起了眉头,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我的心一紧。
舍不得。
全心全意都不舍得他皱眉。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俯下身,慢慢抚摸他纠结的眉心,一点一点。不要皱眉,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
我是爱着青竹。
可我一样放不下你。
不舍得你伤心。
不舍得你难过。
不舍得不舍得。
如花的呼吸平稳,睡颜终于放松,嘴角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清秀的黛眉恬淡的如同遥远的青山一般,我微笑看着他安静的模样,心中一片温柔。
屋里很安静。隔壁房间桌上香炉里的龙涎香袅娜的香气在暗夜里漫开。
春梦
打算上床睡觉,回首却看到了另外那一张床上躺着的人。
心里的某根弦被揪了一下,扯的生痛。
青竹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美丽的肌肤已经失去了珍珠似的光泽。五官淡的仿佛再过一会儿便会被云雾全遮挡了看不见。
真的真的要看不见了似的。
我过去,与他并排躺在了枕上。
青竹青竹,那个举步生姿美目流盼态拟若仙的人儿,如今……唉……
身体覆了上来,与他相贴,紧紧抱住,真气从四肢百骸里向外散布。而他的身体象是一个望不到底的空洞,源源不断送进去的内力,象是泥牛入海,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反应。
从开始练功到现在,试了不下百次,每次都徒劳无功。
我仰面颓叹一声,有种深沉的无力感。
每一天,看到他的每一眼,都疼痛的绝望。
每看他一眼,心里就痛一下。
时间越久,痛的越厉害。
有时候,甚至不敢去看。甚至想要躲避。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给我?那纵崖一跳,本是我不愿生还。
那一跳,本已心意绝决,无牵无挂。
可现在,想死去的人,仍然活得好好儿的。可是该好好儿的人,却变成了生死未卜。
你那样的冷静睿智,难道不知道全力保护我的后果么?
无论功力多么高深,从高高的悬崖堕入大海,本就几乎无人能生还。何况,你原就已伤势严重。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拼去性命来护我?
在药王谷的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短暂却美好。
简单,却似乎拥有了全部。
我不贪心,只求平安稳定。
可惜,要的即使那么少,却仍是得不到。
这乱世,总有不速之客来叩门。
那些凄风苦雨,给予我的,是分离。
不是天人永隔,却也魂魄不来入梦。
为什么?
老天要这么折磨他?
心有万般的不甘,却使不上一点劲。
缓缓把青竹的头发一缕缕的捋顺,放平在他的身后。把毯子拉好给他盖上。
青竹,青竹。
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你一定能听到。
你知道么,这是个美丽的地方。
就像当年的药王谷一样。
纯净的美丽,没有一丝尘埃,也没有世俗的纷争。
你醒来看一眼好不好?
哪怕就一眼。
侧着身一只手支起了脑袋,就这样隐忍而沉郁的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就有抑制不住的想流泪的冲动。
我别过头去。深深的呼吸。
夜更深了。
躺回到青玉床上。
如花睡的很沉。似乎还在做梦。
而我睡不着。
明明夜已深沉,明明酒意席卷,却睡不着。
夜,那么长,那么长。
百无聊赖的暗夜,沉寂着的不光是周遭的事物,还有心。
身边的如花在梦中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是一句。
我转过去,看他复又蹙起了眉尖。这孩子,老是在梦中惦着那些不开心。我轻轻低下头去,想听清楚他说些什么。
他扭动了一下身子,自动的靠近我,无意识的张开双臂,手和长腿都缠了上来,搂着我的头颈一翻,把我压在了身体下面。
我轻轻一声低呼。
他没有再大的动作,只是把头伏在我颈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挨蹭。
这回倒听清了他的喃语:“飞飞……”
他说“飞飞”,怯怯小心,还蹙了眉头。
唉……
一个想要给他全部,却不肯醒来;
一个愿意给他全部,却胆怯躲闪。
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捧起他的头,轻轻在他不安的唇上吻了一下。
结果,一个软热的带着酒香的唇一下子包裹了上来,我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思维像当了机没有响应。
回神的时候发现,如花竟然主动的张开了嘴吮我的唇瓣!
细细的碾压,一点一点的吞噬吮吸。
清香湿滑的舌头灵活的撬开了我的嘴,牙关也轻易失守,细滑的舌尖带著几分胆怯的探了进来。
心跳突然无序起来。慌的厉害。
如花这是……这是在做……春梦……
纯情的如花,也会……咳……做这样的梦……
而且,动作似乎一点都不缺乏技巧……他是不是已经在梦里演练过很多遍了……
想到这里,抬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