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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虚伪”她甩开长袖,退步扬声叱呵,当真虚伪,如今她随手予一个汉符令,他便是亲哥哥了,是亲人了。
冯熙神色黯淡,只缓缓扶着身侧一墙,予她跪下:“你骂我虚伪也好,小人也罢。只这回让我做一次好兄长吧。我从未像今日这般悔过,从从未这般清醒。容她离开吧,她已是不在乎了,此夜便离京,与你与我再无瓜葛。”
“你说什么?”
“她说予我,要离开。”
玄英跌了跌,撞入身后硬木冷柱,只心底一个声音最是清晰,若那人离开了,宗长义必会亲自追随她。是,只要她活着,天涯海角他必会追紧她。不,宗长义只能是自己的,是她玄英的。
她这一生,便是为了他活着。他如何能弃她。
。。。。。。
“玄姑娘,皇后娘娘说已同皇上歇下了。”
这一声轻轻落在耳畔,她平静微笑,转身退下,又是歇息,连着十几日来总是有不同的理由。可是结果都是见不到拓跋濬一面。
由中宫转入西宫幽廊,绛色纱衣的裙摆悄声滑过清冷的地砖,步子越来越急,直至停落一处暗室前才停。玄英谨慎地望了四下,推门而入时,室中星火陡然掐灭。
一丝冷烟浮于漆黑暗沉,玄英的声音极轻:“万不能错此时机。”
案前转过身来的宗长义,玄袍落地,冷拳砸入案中:“当真不误?”
玄英摇首:“那一日我亲眼见得拓跋濬支持不住。十几日来虽是群臣纳谏不出朝,可却不见拓跋濬出入宣政殿。必是冯善伊强压消息。”
宗长义冷笑,回至圈椅中坐稳,眼又闭起:“她如何要这么做。她一心一意不过是想与李敷那厮私奔去。”
“她对拓跋濬,或许升了感情。”玄英小心翼翼盯紧他,言语时声息弱去,伺机探看他的神情。
宗长义敛笑,顿时睁眼时挡不住的慌乱,稍后才又缓缓定神,拳无知无觉中握了紧:“怎么会。绝无可能。”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女人,自她四岁起,便是由他看在了眼底。他看着她一头热地爱上拓跋余为那人奋不顾身,然拓跋余的所作所为恰是浇灭了她对情感唯一的希冀。再以后,她便似失了根的浮萍,只为姊姊和父亲活,用力地生存于魏宫。拓跋濬于她,不过是冯希希留下的寄托。她对拓跋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姊姊和汉化。
玄英便知他不肯信,索性道:“你见过不笑的冯善伊吗?我听昱文殿人传,十几日都未见她笑过一时。每日匆匆行走于两殿之间,与从前判若二人。”
宗长义推开满桌笔砚,尽数砸落地间,冷笺飞起,一张张飘远。他随之起身,立于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她,目中尽是不屑:“你别以为这般说,就能让我死心。冯善伊她就算喜欢千万人,也不会有一个拓跋濬,你懂不懂?从前或许可以,如今定是不能了。”
他所熟识的冯善伊,绝不会和冯希希抢任何东西,包括男人。
这也是他尤其心疼她的来由,不论何时都是能避则避,永远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为冯希希而活的冯善伊,可以握有天下万物,如今只有她时,她便只是冯善伊。
“只有你一心一意以为她不会为了拓跋濬与你成敌。”玄英抬手攥住他一只腕子,猛地贴向他胸前,紧紧环住他腰,止不住的颤抖,“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愿信。这世上只有一人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不是冯善伊,是玄英。”
胸口一热,似有什么顷刻瓦解,宗长义愣愣垂下首,仔细瞧着她,缓缓探出一手,抬起她下颚,凝着她目中恍惚映出格外空洞茫然的自己。
喉咙滚了滚,似艰难出声:“你的意思是说,拓跋濬当真躺在病榻上,善伊她隐瞒不报,便是防我。她是笃定了要成为我的敌人。”
玄英脸白如纸,重重颔首:“你若不信。自可以去宣政殿一探。”
宗长义眸中闪烁,一把将她推开,猛地摇头:“我不会去。”如是真的,他宁愿不信,宁愿不见。
玄英站直身子时嘲弄惨笑:“你守了她那么多年,终所以得不到她的心,便是因为你当真懦夫。可笑,我竟是爱上了一介懦夫。”
暗室中,宗长义踏着冷风踩空一步,扶立冷案时,肘臂直颤。
玄英退身而出,冷扑入室外风中时浑身气力泄尽。能做的,她全做了,甚至不能做的,也没有放过。她如今是不期待做什么好人了,他若想做好人,她便替他将坏人做尽。他的眼中有江山,有冯善伊;她的眼中,却只有他。
心中微痛,冯善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始终未能看懂。只如今多少有些明白,她多少有些力量,能让人从心向善,只可惜,她玄英心冷如石,若是向善,那必是要自己粉身碎裂。
“玄英。子时了。回昱文殿吧。朕再等等她。”
这一声随风而来,极是熟悉,又渗骨。玄英猛望去周侧,无人,更无拓跋濬。
是啊,拓跋濬此刻应躺在宣政殿神志不清才对。
“皇上,奴婢知道娘娘在何处。”
她迎风走了几步,又突然听到这一声,犹如自己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冷夜中。那夜子时,搀扶拓跋濬回昱文殿的路上。。。。。。她说了。。。。。。
忽然觉得冷,玄英迈不出步子,跌落空廊,团臂蹲在墙角中徐徐摇头。隐约看见拓跋濬踉跄的步子声声踏来,那一袭冕袍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尘烟扶摇。拓跋濬,玄英猛摇头,你不要过来,我是为你好,你不是想找到她吗?所以我告诉你,她还活着,不仅还活着,便在城门口等着与李敷私奔去。你一定要抓住她,你不是想抓住她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用那样寒的目光看我。你说,玄英,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不过是看你太难过了,寝食难安,日夜担心,所以才告诉你而已。
不。
因为,我想你握住她。这样她就不能缠着宗长义。
她若爱上你,宗长义就是我的了。我与宗长义说,她对你生了感情,或许是我心底更愿意那样想才对。
可我还是好想杀了她。她死了,我才能安心,再不会担心哪一日便失了他。
她若不肯爱你,我便杀了她。如此宗长义仍是我的。
我以复国大计诓骗冯熙助我杀她,冯熙一出手就败了,且把自己也输了进去。
这一次,我将自己的人充入禁卫军,要他在城门率先解决她,可惜仍败了。
我太不相信自己了,便是觉得自己处处都要输给她。
我将坏事做尽了,他们却一个个要做好人。好人便能夺来天下?
拓跋濬,为了江山社稷,你斩杀无数,不也同样做了坏人吗?我们都是不得已。
眼前的袍影滚入廊前,大步而来,扬起的风尘扑入眼中,迷出了泪。
他步近时,她猛地闭紧双目,只一行泪落入冷襟。
身前那一人扶紧她双肩,声音低哑:“阿玄。你怎么了?”
阿玄,如此般唤自己,只有宗长义。
肿痛着一双眼猛然睁开,她抬手捧着面前这张清晰无比的脸:“宗长义。你来了。你信我是不是,你信我的。”
宗长义挣扎着,皱紧的额头漫出细密的纹路,抿唇,咬牙道:“罢了。便同你去一番宣政殿。”
玄英猝然点头,落下更多的泪,栽入他怀中,贴他贴得那样紧:“只你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倘若不是。”宗长义同点了点头,坚定道,“你便答应我。”
“如何?”她急急一问。
唇角浅浅扬了扬,宗长义沉沉予她道:“不可再害她。”
胡笳汉歌 014 一年短十年长
014 一年短十年长
宣政殿的帐子尽是垂地,将冷风浑然挡去。
皓白赤足踩过软毯,冯善伊猛地回身,予身后戒备道:“你先躲于此殿。我差备李弈护你出宫。”
李敷摇头,似乎不劳她,只道:“我怎么来的,即可以怎么回去。”
“如今魏宫上下都是眼线暗人,莫非你想得容易。”她解释着重新坐回榻前。
李敷探去帐内得拓跋濬,忙又垂下头,补上一声:“你便这样守着他?”
她转着一角袖子,半是犹豫:“我也实在想不清楚。不懂他想要什么,也不懂自己要什么。”清淡的容色中添了一抹疲惫与茫然,她再扬起头看着李敷,“不如你来说吧。”
一口茶哽在喉咙,李敷平眉渐抬,声音很轻:“何意?”
“不如你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冯善伊侧眸,恬静一笑。
李敷缓缓吞下那口茶,静静道:“无所欲而无所求。”
她点点头,又一笑:“真好。”
殿中忽然静下,她只想再说些什么将这诡秘的沉默糊弄过去,稍起身,听得檐上细微的声响漫过,隐约听着似脚步声。几乎是同时,李敷已敏感地提剑盯紧梁上。
房上有人且并非一人。
瞬间反应下,掐灭室内所有灯盏,漆黑不见五指的寂静中,她转过身,将自己长袍解下掷于毯中,一扭头出手示意李敷敛声。
李敷颔首为应,却见她裹着一层轻纱蹑手蹑脚由帐后角架前环抱一身长衣而出,并推递予自己。他只垂首睨了眼那袖口在夜色中绽出玄色云纹山章,退半步,圣上之物,如何敢接。
她知他不敢,不由分说展开长衣,黑暗中衣背正心一处青龙闪耀出奇特的夜明光,似游龙腾出。
“皇上。臣妾予您更衣吧。”走近李敷,她将那拓跋濬的长衣披在李敷双肩,扬声道着,却好似言予房上之辈。
檐上脚步竟是轻了,几束风扑了入。
她示意他垂首,他依眼色照办,才低下头,腰间玄带即由她攥起,下一刻便是由她推入榻前翻滚的团帐中。
冯善伊拉起李敷滚入帐内,同肆飞纠杂的帷帐缠绕于一处。翻身间长臂撕裂一角冷帐铺向卧榻之内侧,借此遮掩住拓跋濬。
双腕似水蛇缠入李敷后颈,环着他脖子,贴紧他耳侧声音低弱:“压在我身上,低头。”一手迅速探入他束发的簪圈,落下他满头墨发遮住大半张脸。
“把窗砸开。”攀上他肩头时,她又是低声提醒。
李敷放出暗招,最近的一扇窗猛然由风击开,窗扇凄凄翻摇。滚入室中的风更狂,榻两侧的长帐由风带起,似铺天映地般将二人团团裹起,隐约露出一男一女纠缠的翻滚,异彩流光的锦绣团簇满榻间,两头长发一青一墨,缠绕肆飞。
他二人箍于一处纠缠俱是大汗淋漓,只檐上之人的双影仍是伫立不动。
冯善伊渐渐扬起头,借着云帐浮摇间的漏隙,冷冷望去,随即咬牙,捧起李敷的脸压在胸前,突然似乎呻吟一般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皇上,吻我。”
纠缠中她一身轻纱裹衣褪至双肩下,一滴冷汗正自他鼻尖滑落她赤luo的肩,他怔怔扬首,却由她再次压下。
“你莫非不会?”极低极低的声音由她唇中吐出,掩着惊讶和一丝隐隐的慌乱。
他闭眼,双颊生起微弱的晕红。
“笨死”她似轻叹了一声,抬起他下颚便凑上去紧紧贴着。
猝不及防地由她叼住唇,他窒了一息。
纷飞的乱发遮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