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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卓玉祥并不陌生。
第一次是在于潜城中的三元楼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贞,被慕容贞一根面条,击碎茶碗的那个蓝衫相公。
第二次是在西天目幻住庵,他使“截经拂脉手法”戏耍八大凶人。
如今应该是第三次了!
卓玉样看得心中大喜,慌忙迎厂上去,含笑道:
“原来是兄台,兄弟倾慕已久,今晚能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连连拱手作揖。
蓝衫相公懵然道:
“兄台认识兄弟么?唔,看来倒确实有些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
卓玉祥道:“兄台大概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于潜三元酒楼上,第二次在西天日幻住庵多蒙兄台解围,今晚算来是第三次相遇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蓝衫相公口中“唔”了一声,笑道:
“这倒真是巧遇。”
卓玉祥拱手道:“兄台说得极是,只是三次相逢,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蓝衫相公道:“兄弟白玉霜,兄台呢?”
卓玉祥道:“原来是白兄,兄弟卓玉祥。”
白玉霜道:“这就更巧了,我叫玉霜,你叫玉祥,我们名字中,都有一个玉字。”卓玉祥一想当然不错,笑道:
“这叫做缘由的定,白兄如不嫌弃,我们结个兄弟如何?”
他是早有结交之心,因此一见面就提了出来。
白玉霜喜形于色,欣然道:
“卓兄既有此意,兄弟自当遵命。”
卓玉祥大喜过望,说道:
“如此甚好,这里是姜伯约祠,咱们就请他为证,叙叙年龄。”
白玉霜点头道:“卓兄说得极是。”
两人在神前磕了几个头,然后一叙年龄,二人都是二十岁,但白玉霜是八月生的,卓玉祥是九月生的,比他小一个月。
白玉霜欣喜的笑道:
“哈哈,这一来,我就成了你大哥了。”
卓玉祥向他作了一揖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白玉霜喜的脸上微红,还礼道:
“祥弟,你我一见如故,结为兄弟,但礼多了,就未免太俗套了,来来,今晚月色甚好,咱们还是坐下来谈谈。”
说着,就在石阶上坐下。
卓玉祥跟着在他身边坐下。
白玉霜问道:
“祥弟,你家在哪里,还有些什么人?”
卓玉祥道:“小弟家在南阳,先父卓立方,人称君子剑……”
他把父亲十二年前遇害,由师父带上华山学艺,约略说了一遍。
“祥弟,你把那颗避毒珠取出来给我瞧瞧!”
卓玉祥依言取出避毒珠,递了过去。
白玉霜接到手中,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只是没有作声。
卓玉祥问道:
“大哥可曾看出什么来了?”
白玉霜把避毒珠递还给他,徐徐说道:
“这是骊龙避毒珠,倒是不错……”
他似是言有未尽,但却并未再往下说。
卓玉祥问道:
“大哥家在何处?”
“我没有家。”白玉霜缓缓昂首向天,似是不顾卓玉祥看到他黯然的神色,一面徐徐说道:
“我是家师扶养长大的,生长在东海。”
这要是换了一个江湖阅历较深的人,一定会听得出一点端倪来了,也许还会追问下去。因为数十年来,东海三仙,一直是武林中人争相传诵,而且是神化了的人物。
据说东海三仙,住在东海一座四季长春的仙岛上,那座仙岛,却在虚无漂渺间,可望而不可及,东海三仙武功之高,据说练成了飞剑,可以上入天界,瞬息千里。
江湖上人,虽然没有人见过东海三仙,但流传在江湖上的故事,可真不少。
但卓玉祥的师父商桐君,却从不和门人谈论江湖人物的,因此卓玉祥也没听说过东海三仙之事。
卓玉祥问道:
“大哥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我离开东海,游历名山大川,这次入川,久闻剑门天下险,我也想细雨骑驴入剑门,看看古往今来,一直被认为天险的栈道,究竟是不是难如上青山?”
卓玉祥笑道:
“大哥真是游兴不浅!”
他没有说慕容贞被百剑堡掳去之事,白玉霜也没问他到剑川来,有什么事?
卓玉祥的师父华山商桐君文才武功,俱有极深造诣,因此卓玉祥在他薰陶之下,除了练武,也读过不少史书。此时眼看这位新结交的大哥,谈吐高雅,学识渊博,更是相见恨晚。
两人并坐阶前,对月谈心,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半三更。
白玉霜抬头看看天色,忽然一笑道:
“祥弟,时间不早,你也早点可以休息了。”
卓玉祥道:“大哥你……”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不要紧,你只管休息,我随便坐一下就好了。”
卓玉祥也就不再和他客气,在大殿上盘膝坐下,举目看去,白大哥依然坐在石阶上,抬头望月。
不多一会,卓玉祥运气行功,渐渐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等到下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站起身,大殿上不见白大哥的人,再到殿外一瞧,依然没有他的踪影,心中不禁暗暗忖道:
“白大哥会到哪里去了呢?莫非他已经独自走了不成?这不会的,我们已经结为兄弟,他就是要走,也该知会自己一声。”
但白玉霜真的走了,他来的奇特,走的无形,真似神龙见首不见尾。
卓玉祥在殿后一个小池中,以手捧水,洗了把脸,取出干粮吃了,就牵着马匹,走出平襄侯祠。
西北门山,在剑阁西北,连峰插天,下临深壑。一条宽阔的平板路,沿着山涧,绕行山脚,直达大剑山下的百剑堡,两旁翠竹丹枫,景色如画!
百剑堡倚山面溪,形势天成。
早晨,晨曦照在朱红钉着铜钉的堡门上,金光闪烁,云腾霞蔚,显赫得真如侯门一般。
擂鼓石两边,雁翅般站着八名一色天蓝劲装,肩负大红剑穗长剑的青年,一个个生得虎背熊腰,精神抖擞。
站在那里,连个子也一样高矮,越发显出百剑堡的威武。
就在此时,一匹黄骡马,蹄声得得,从老远的石板路上传来。
马上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少年,腰悬青穗长剑,神态安详,骑在马上,走得不徐不疾,一路朝百剑堡而来。
这青衫少年正是华山门下的卓玉祥,他到得堡前,翻身下马,把马匹拴到附近树下,才举步走近,距大门还有一丈来远,便自站停下来,朝门上站立的红穗剑士拱手道:
“在下华山门下卓玉祥,专程晋谒贵堡堡主而来,烦请门上哪一位老哥,代为通报一声。”
八名红穗剑土,凛立如故,几乎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当然更没有人正眼看他。
卓玉祥眼看没人理睬,就有被人瞧不起的感受,心头大为激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双手再次抱拳,朗声道:
“在下卓玉祥,求见贵堡堡主而来,烦请门上进去通报一声!”
他正因心头有气,说话的口气,已没有方才客气。
那八个红穗剑士简直对他视若无睹,听若不闻,依然没有一个开口。
卓玉祥真没想到名动江湖的百剑堡,竟然如此妄自尊大,不把江湖同道看在眼里,自己以礼求见,对方竟然这般冷落,不予理睬,分明是有意给自己难堪。
一念及此,心头不由的大感愤怒,一张俊脸,顿时气得通红,双眉一扬,正待发作。
这时只听大门内传出一声呵呵大笑,急步迎出一个腰背微弯的中年人来,连连拱手,含笑道:
“来的可是华山门下卓少侠么?兄弟来迟,万望恕罪。”
卓玉祥在他说话之时,略一打量,只见此人年约四旬出头,生得浓眉鹞目,鹰鼻阔唇,脸色青中透黄,身穿一件海青长衫,个子不高,但却弯着腰背,嘴角上挂了谦逊的笑意,看去甚是和蔼。
卓玉祥抱抱拳道:“在下正是卓玉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幸会!幸会!”中年汉子连连拱手,笑道:
“兄弟丁日盛,为敝堡总管。”
卓玉祥道:“原来是丁总管,在下失敬。”
丁日盛堆笑道:
“好说,好说,卓少侠请。”说着,连连抬手肃客。
卓玉祥随着他进入大门,穿过了广大的前院,到了二门前面。
丁日盛领着他折入左首一道门户,但见一条长廊曲折向两旁去,似是通向另一座跨院!
丁日盛肃客抱拳,把卓玉祥让入一间客厅之中,含笑道:
“卓少侠请坐。”
这间客厅(当然不是正厅),地方倒也宽敞,一色红木椅几,布置的不俗。
这时两个青衣小童双手托着一个朱红漆盘走来,一个盘中是四式精细的茶点,一个盘中则是两盏香茗,两人分别放到中间一张方桌之上,就悄然退下。
丁日盛拿起茶盏,含笑道:
“卓少侠请用茶。”
卓玉祥欠了下身道:“丁总管不用客气。”
他没有喝茶。
丁日盛也不勉强,自行喝了一口,说道:
“卓少侠远来不易,请用些粗点。”
卓玉祥抬目道:“在下此次远上贵堡……”
丁日盛含笑道:
“卓少侠远来是客,先喝些茶水,用些粗点,既然来了,也该稍事休息才是。”
卓玉祥道:“不用了,在下想立刻晋谒堡主……”
丁日盛点头道:“是!是!卓少侠来意,敝堡自会按规矩接待。”
卓玉祥听得暗暗嘀咕,忖道:
“他说的‘按规矩接待’,不知如何接待法子?”
一面望着丁日盛,问道:
“在下此刻是否可以去?”
丁日盛点了点头道:“可以、可以,卓少侠既然不想稍事休息,兄弟这就陪你过去。”
卓玉祥起身道:“如此有劳丁总管。”
“好说,好说。”丁日盛抬手肃客,一面说道:
“卓少侠请随兄弟来。”
说完,当先领路,跨出客厅,朝左首长廊走去。
卓玉祥跟着他身后,走到长廊尽头,回廊折而向左,经过一片花圃,到了另外一进院落。
迎面是一间宽大的敞厅,两人走近阶前,丁日盛抬抬手道:“卓少侠请。”
卓玉祥也不客气,举步跨入,只见这间敞厅,双梁四柱,正中间另有两扇朱门,紧闭未开,好似一间穿堂。
敞厅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家具,只是在四根抱柱之下,站着四个青衫汉子,他们身后柱上,挂着四柄红穗长剑。
那四个汉子年纪都在三十以上,看到了日盛陪同卓玉祥进入,一齐拱手为礼。
卓玉祥也抱拳还礼,心中不禁有些懵然!
丁日盛已经陪笑道:
“卓少侠不用客气,请宽衣。”
“宽衣?”卓玉祥心中觉得奇怪,他怎么叫自己宽衣呢?一面抬目问道:
“这是贵堡规矩?”
“是!是!”丁日盛连连陪笑道:
“卓少侠应该宽了外衣才是。”
卓玉祥心想:“百剑堡是武林世家,所以才有这种奇特的规矩,外人见他们堡主,还须脱去外衣,但这是人家的规矩,自己也只有脱了。”
心中想着,一个点头道:
“既是如此,在下自得入境随俗。”
丁日盛含笑道:
“正是!正是!”
卓玉祥随即脱下长衫,丁日盛随即伸手接过。
卓玉祥道:“这个怎好劳动总管?”
丁日盛道:“卓少侠不用客气!请!请!”
他又在抬手肃客,意思是让卓玉祥走在前面。
卓玉祥心想,这间敞厅,既然只是“穿堂”里面还有一道门户,丁日盛自然是要自己进去,这就举步朝中间走去。
他才走了几步,但听四面同时响起了“锵”、“锵”、“锵”、“锵”四声剑鸣!
站在四根抱柱下的四个青衫汉子,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