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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左首的五鬼天王尚公忌,原是个生性暴躁之人,突然厉声喝道:“小子,你是骷髅教什么人?”
许庭瑶因金杖人屠戚天化门下伏牛四恶中人,曾用骷髅毒箭害死龙山寺主持,原以为金杖人屠戚天化也是骷髅教一党。
但如今证实钱青青是骷髅教的香主,那么以前的想法,就不对了,因为钱青青那天连诛伏牛三恶,而且还和金杖人屠动手,可见金杖人屠和骷髅教并无关连。
他心中想着一时忘了回话?
五鬼天王尚公忌双目暴瞪,厉声喝道:“小子,老夫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许庭瑶冷笑说道:“在下不是骷髅教的人!”
金杖人屠戚天化点点头,问道:“你是那一派门下?”
许庭瑶道:“在下并无宗派,无可奉告。”
金杖人屠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那么你可曾瞧到这里有几个女娃儿,到那里去了?”
许庭瑶道:“在下也刚来不久,并没见到。”
五鬼天王大喝道:“这小子胡说八道!”
中间那个青袍人现身之后,始终没说过一句话,此时敢情听的不耐,沉声道:“尚兄、戚兄,咱们走吧!”
声音入耳,许庭瑶不觉心头狂震!
这人声音,极似自己大伯父金刀褚世海!
他在惊骇之余,忍不住颤声道:“你是……大……”
三道人影,业已腾空飞起!
金杖人屠戚天化在临走之时,忽然阴笑一声:“小娃儿,你也可以走了!”
反手一掌,朝许庭瑶拍来!
许庭瑶喊声刚起,“伯父”两字还没出口,陡觉一股强猛暗劲,直向自己当胸撞到,一时那还来得急躲闪,只好双掌疾举,朝前推出!
金杖人屠戚天化威名数十年,功力是何等深厚?这一掌又是存心下的杀手,自然凌厉无比。
但许庭瑶双掌推出,顿觉自己掌心,似有一股无形劲气,透掌而出,截住对方暗劲!
不,一下就把金杖人屠拍来的强猛暗劲冲散,自己敢情用力太猛,上身还几乎跟着朝前冲去!
许庭瑶不知自己服下的那颗“大还丹”,乃是武林中人寤寐难求的瑰宝,功参造化,又经红面怪人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奇经八脉,练成“黔灵真传”上别走蹊径的神功。
此时已足可当得江湖高手之列:但他还以为金杖人屠只是随手一掌,没用上多大力道,才被自己接了下来,闻言表过。
却说许庭瑶接住金杖人屠一掌,急忙举目瞧去,只见三道人影,恍如划空流矢,去势极快,已在数十丈之外,不由心中一急,正待纵身追去!
猛觉自己身后,又有一股凌厉劲风,急袭而来,心头不禁大怒,大喝道:“什么人向许某偷袭?”
身随声转,右掌圈动,一招“龙尾挥风”,迎着袭来劲风劈去!
两股掌风接个正着,但听身前爆出“波”的一声轻响!
许庭瑶只觉此人掌力,竟然比方才金杖人屠那一掌,还要强劲的多,掌风乍接,脚下不由自主被震的后退了两步!
心头暗暗吃惊,抬目瞧去,四无人踪,只有丈余外耸着一方岩石。
许庭瑶望了那方巨石一眼,心想:“此人准是隐在石后无疑,说不定是骷髅教的人!”
他一掌护胸,猛地双脚一顿,身形掠起,闪电朝巨石扑去,那知事情大大的出人意外,巨石后面,空洞洞的那有人影?
许庭瑶呆了一呆,忖道:“方才这一掌明明是由这方巨石后面击出,怎的会没人呢?”
经过这一耽搁,金杖人屠等三人,已走得不见踪影,再想追去,也来不及了!
许庭瑶暗暗切齿,这人暗中偷袭,分明是有意阻拦,不让自己追上三人。
他想起那青袍人面罩青纱,虽然瞧不清面貌,但身形声音,实在太像自己大伯父金刀褚世海了!
但大伯父以一口金刀,驰誉江湖,平日刀不离身,这人身边,并无金刀,大伯父一身武功,虽然不弱,也只不过略胜二伯父和自己父亲,若与青袍人方才腾身飞过的身法相比,应该差的甚远。
而且大伯父为人正直,也不会和五鬼天王尚公忌,金杖人屠戚天化等黑道魔头等沆瀣一起。
反过来说,凭大伯父的武功名望,也交不上五鬼天王和金杖人屠两人,何况青袍人的身分,似乎还在两人之上。
由此看来,那青袍人只不过身形声音,和大伯父相似而已,不可能会是大伯父。
但不管如何,这三人既然在这里现身,自然也是应约赴会来的,自己只要在明日会上,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他是不是大伯父了。
想到这里,心头也就放了下来,瞧瞧天色,已快接近黎明,自己一晚没睡,这方巨石,
正好挡住风向,索性就在石后盘膝坐下,调息行功,为明日参加九里关大会,预作准备。
天色黎明,许庭瑶振衣下山,就向九里关走去,这时天色才亮不久,平素荒僻的九里关,却已经有人络绎不绝的向关前聚集!
这些人,有的是从远道赶来瞧热闹的,也有本地居民听说九里关前有会,就赶来摆上个小摊,售些零食。
总之这一集会,轰传江湖,遐迩闻名,但谁也说不出大会主人,究竟是何人物?
就因为它越是神秘,闻风赶来的人也越多。
放眼瞧去,只见关前一片广阔的草坪上,马蹄形摆着二、三十张方桌,围成一个很大的圈子。
中间搭起一座三尺来高的平台,既不像戏台,那么敢情是较技之用。
除了正面入口,四周均用木桩围以红绳,以示区别。
广坪前面,瞧热闹的人,虽然已有不少,但正式会期是在正午,因此不仅应邀与会之人一个也没到,就是连主人也并没露面。
只有二十来名黑衣黑裤的大汉,散布四周,来回走动。
许庭瑶瞧他们一身打扮,正是铁堡中人,只是腰牌业已除下,身边也没带兵刀。
右边山坡下,有十几名身围白布围裙的厨师,正在忙着架锅升火,洗涤盘碗。
“来的太早了!”
许庭瑶在坪前缓缓走了一圈,只觉这些三五成群的人,不是纠纠武夫,便是贩夫走卒,自己身上穿了一袭长衫,显得极为惹眼,有不少人还投以讪笑和挪揄的眼光,好像在说:“读书相公,也会赶到这种场合来。”
一时之间,真有无人可语之感,这就走出广场,信步朝山前行去!
走不多远,只见一株高大古松之下,正有一个人负手远眺,似是在赏览山中景色一般!
这人身上穿一袭天蓝长衫,看去飘逸从容,潇洒已极,那不是四天前在许昌中原楼,替自己会账的蓝衣书生?
许庭瑶因那天晚上自己和他萍水相逢,连一句话都没有交谈,就让人家会了账,未免过意不去,此时瞧到蓝衣书生,不由心中一喜,立即迎着走去。
那蓝衣书生,负手远眺,根本就没察觉有人走近身边,口中低低吟道:“清晨陟山岗,仰首听松籁,时见出岫云;飞逐去天外。”
许庭瑶见他出口成诗,闲情飘逸:心中更觉仰慕,等他吟毕,拱拱手道:“兄台临风清吟,雅兴不浅,兄弟钦佩之至!”
蓝衣书生似乎吃了一惊,立即转身过来,朝许庭瑶一阵打量,含笑拱拱手道:“兄弟一时兴起,随口吟来,别教兄台见笑了。”
时到这里,微作沉思之状,又道:“兄台十分面善,好像在那里见过?”
许庭瑶忙道:“小弟四天之前,在许昌中原楼上,曾和兄台有过一面之雅,多蒙兄台破费,小弟还没面谢呢!”
蓝衣书生忽然面有喜色,“哦”道:“原来那天就是兄台,难怪面善得很,哈哈,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其实那晚还叨了兄台的光呢!”
许庭瑶只觉此人,甚是豪爽,心头更喜,一面连称不敢。
蓝衣书生目光一转,凝注着许庭瑶道:“两次巧遇,总是有缘,还没请教贵姓?”
许庭瑶因自己带了面罩,不便说出真名,这就回道:“小弟许云庭,兄台如何称呼?”
蓝衣书生道:“我姓阮,名秋水。”
许庭瑶道:“心如秋水不沾尘,阮兄人如其名,风雅绝俗……”
阮秋水大笑道:“帘葭白露,秋水伊人,我真要心不沾尘,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许庭瑶因看对方是个风流跌宕之士,只当是随口说笑,也未在意,正待开口!
阮秋水又道:“许兄从许昌赶来九里关,想是参加无名宴来的了?”
许庭瑶听得一怔,暗想:你不说,我也正想问呢!一面答道:“小弟正是那晚在中原楼听到九里关有场盛会,才赶来瞧个热闹,阮兄呢?”
阮秋水大喜道:“有志一同,真是巧极,我也是瞧热闹来的。”
“哈哈,这叫做读书不成学剑,学剑又不成,只好看人家使剑了!”
他一把握着许庭瑶的手臂,道:“来,来,时光还早,咱们一见如故,还是这里清静一些,坐下来谈谈!”
许庭瑶见他这一把虽然握得极紧,但丝毫没有力气,并不像是个会武之人,只是生性豪放,脱落形骸的读书相公。
当下就在松下大石上并肩坐下,两人从诗书百家,谈到江湖奇侠,那阮秋水自称不会武功,但谈起江湖豪侠之事,却又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说他自幼曾跟护院教师练过拳脚,可惜没有名师指点,毫无成就,但从小听护院师父们讲述的江湖掌故,却是不少,因此听到九里关有一场盛会,才特地赶来,开开眼界。
许庭瑶不但钦佩他学问渊博,心下实在也喜欢他这种脱俗不群的气概,和风流俊逸的仪表!
两人越说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
阮秋水回头望着许庭瑶,脸色一正,说道:“你我一见如故,兄弟也比你痴长几岁,不嫌高攀,我们结个口盟兄弟如何?”
许庭瑶喜道:“阮兄说的,正合小弟之意。”
阮秋水闻言大喜,两人一叙年庚,果然是阮秋水长了两岁为兄,许庭瑶为弟。
阮秋水高兴得爽朗大笑道:“放眼天下尽多俗人,能和许兄弟论交,真是不虚此行。”
许庭瑶站起身子,作了一揖,道:“阮大哥,今后多多指教才好。”
阮秋水一把拉着他坐下,道:“我们一盟在地,今后患难与共,生死不渝,许兄弟勿落俗套……”
说到这里,忽然噫道:“快看,有人来了!”
许庭瑶转头瞧去,果见沿东首山脚,正有一条黑影,如飞而来!
这人步履极快,就在许庭瑶回头瞧去的眨眼工夫,他已奔近身前,斜斜瞧了两人一眼,快速如风,掠了过去!
两人目光都不觉跟着黄衣少年转过头去!
许庭瑶虽只一瞥之间,就已瞧清这人是个身穿鹅黄长衫的英俊少年,神情冷峻,似嫌骄气凌人!
但注目瞧去,发觉这黄衣少年,两脚竟然并未落在实地,只是踏在草尖上,浮空疾掠!
这种草上飞的工夫,江湖上会的人极多,原也不算太难,只是这种工夫,全凭一口丹田真气,轻功最好,也不过一口气掠个二一十丈,像他这般脚不点地的一路飞行,当真还是少见!
心中不禁暗自赞叹,此人不知又是何许人物?
回过头去,瞥见阮秋水嘴角微撇,似乎微露不屑,但瞬即消失,含笑起身道:“这人大概是赴会去的,许兄弟,时光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许庭瑶跟着站起,抬头望望太阳,约为辰末已初光景,两人并肩而行,朝关前走去。
这时九里关前一片草坪上,人来人往,已是十分热闹,场外,人头挤动,多是赶来瞧热闹的,有此一江湖上的人,敢情知武功不济,不敢进入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