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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远像只小蝴蝶似的奔扑到朱兰的怀中。天心则满脸飞红,讪讪的颇不是味,口中亦呐呐地说不出话。
朱兰晒然一笑道:“师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远道而来,这次又有什么见教,莫不是又有什么掀动江湖的大事发生了?”
天心见她的语调尖刻,显然极不欢迎,然而自己上次前来,即送掉管双成的性命倒是怨不得人家!
遂极和调地道:“贫尼很惭愧,梵净山人间仙境,贫尼无事实不敢前来打扰,这次不但是为了天下生灵计,而且也是为了……”
话尚未说完,即为朱兰打断道:“这些话跟我说没有用,你来的吕的是要请山主.还是留点精神去向山主说吧吓过我怕你会失望的……”
天心惊道:“难道山主不肯接见我们!”
朱兰目光一扫二八,摇头道:“二位既是山主故人,而且先前又承呵护之情,山主倒不会如此绝情,她已知二位前来,命我进客的!”
天心不解道:“姑娘先前之言,贫尼就不明白了!”
朱兰道:“山主虽接见你们,却断不会下山帮你们了断事务,这样岂非使二位白跑一趟,所以我说你们会失望的!”
天心沉吟不语,涤尘突然道:“还是请容我门先指山主之面团巴!”
朱兰毫无表情地一挥手道:“二位请随我来吧!”
二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朱兰走了几步,发现杜念远处兴致勃勃地跟在身旁,不由眉头一皱道:“念远!仙子今天叫你做什么的?”
杜念远瞪着眼睛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朱兰笑道:“小鬼头,你别耍滑头,今天明明是双日,是该你去教赵大唐诗的日子,你还不快去!”
杜念远撒娇道:“朱姨姨,山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您就让我也去看看热闹吧!赵大笨死了,一阙清平调,三天还没背熟……”
朱兰摇头道:“不行,那是山主规定你的工作,你有胆子尽管不做好了,回头罚下来,可是没有人敢替你讲情!”
杜念远想了一下,才红着眼睛走了。
天心诧异道:“她才那么小,就可以教别人了吗?”
朱兰得意地笑着道:“别看她小,文武两途,有入学了几十年;都未必能赶得上,赵大才受了了她半年熏陶,不是文雅得多了。
天心感佩地点点头,半晌才又问道:“山主对她很严吧?”
朱兰道:“爱之深则督之切,山主不仅是对她,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恩威并施,连费姥姥都对她又敬又怕!”
天心肃然问道:“山主一定很得人心!”
朱兰亦是恭敬地道:“是的!山主治理本山,除练武功外,每个人都要学很多东西,做很多事情,当初我们对仙子只是敬服,然而山主平易近人,她跟我们一起操作,一起生活,大家对她除了尊敬之外,还具有一种真正的感情。”
天心慨然而叹道:“贵山主是个了不起的人!”
朱兰不再开口,只是肃穆地在前面领路。
山中的环境与从前改变了许多,瑶花琪草,亭台楼阁犹是昔日面目,只是其中往来的,已不是绰约仙子了。
她们都一式布衣裙级,有的纺纱,有的织布,有的读书,有的练剑,每一个人都自得其乐!
天心感慨地道:“无怀氏之民钦,这儿简直就是秦人旧舍,桃源胜地,贵山主确是了不起!”
说着又往前走了一阵,突然花丛中一个戴竹笠的农装女子站了起来,手上还是沾了泥土,向他们情然微笑!
天心定睛一看,不是梵净山主,又是谁来。
杜素琼检袄作福道:“梵净山得二位高人佛驾,幸何如之,兰妹妹,请你先将二位贵宾带到听松轩旁小坐,我洗了手就来。”
朱兰躬身答应了一声,天心与涤尘向社素琼见过礼,寒喧了几句,才跟在朱兰身后而去。
听松轩傍崖而筑,设备淡雅宜人,窗外遍是苍松,微风拂过,掀起一片松涛,使人耳目为之一清。
小婶送上香茶,朱兰着笑让客道:“我们不敢自诩为仙,没有胡麻饭奉客,这茶可确实是松子泡的,请二位尝一尝新!”
天心与涤尘谢着接过,入口一品,果然别具一种清香之味,不由得赞赏异常,连连呼佳。
一茶将尽,杜素琼一身谈装翩然而临。
天心涤上又站起来,重新见礼,分宾主坐定。
杜素琼笑着道:“二位间关远来,必是江湖上又有大事发生了?”
天心道:“正是,这次严重多了,不但关系着若干生灵,而且还影响武林劫运,因此贫尼与涤尘大师不得已……”
杜素琼神色不动地道:“我已远离江湖,对这些事十分陌生,莫非在此数年中,武林中又出了什么极为厉害的高手不成?”
天心遂将近年所发生的大事,以及“蛾嵋”、“少林”受到威胁的情形说了一遍,更强调水道为害武林之重……
只有说到韦明远化身妇人,出现英雄大会杀死“雪海双凶”之际,杜素琼与朱兰都略有激动之状,其他如文抄侯领袖水道,独霸武林与任共奔、胡子玉等,狠狠为恶之事,她们显然都不感兴趣。叙述完毕之后,朱兰忍不住问道:“那……那明远未出现过么?”
杜素琼望了朱兰一眼,朱兰的脸顿时红了。
天心却率直地道:“韦明远与萧湄在英雄会上一走,再末出现过,只是在长江畔的一个小村中,有着吴止楚的坟墓……”她故意顿了一下,见二人俱无反应,仍接着道:“此老据传是死于非命,而且韦明远的妻子湘儿,也同时失了踪,韦明远曾单独回去过一次,接着就失了踪。”
屋中沉默了半晌,杜素琼轻叹一声道:“我尘心已淡,也许比你们出家人还看得开,这些人,这些事,再也不能令我动心了!”
天心急道:“‘峨嵋’与‘少林’危在旦夕,尚祈山主能大发慈悲,力挽狂澜,免我两派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杜索琼摇头道:“我不能管这事,我发誓不下山了。”
涤尘也急了道:“任共弃出身梵净山,山主应有责任阻止他胡为!”
杜素琼道:“他已经被逐出门墙,梵净山只是一个安居之地,并非武林门派,对他的行为,我们不能,也不愿负责!”
天心见杜素琼执意不允,实无良策,想起此来责任之重大,心中大是着急,突地跪下道:“贫尼敬为两派数百条生灵请命!”
涤尘也跪下道:“贫油别无他法,也只有一跪乞求了,山主一日不允,贫油一日不起,望山主能大发慈悲,本武林同道之谊
这二人平日在武林中之地位,何等崇高,然今日为门中安危,竞屈膝求人,在他们而言,已是最后之策。
可是杜素琼单手一挥,有一股绝大之力,将二人轻轻抢起,她的脸上仍是一无表情地,置:“二位别这样,小女子当受不起重礼,我已立有誓约,二值当不至于强人之难,一定要我背誓吧!”
她的手仍是伸着,那股力量绵绵而来,托住二人身形,想跪却跪不下去,只急得两泪直流。
朱兰见状,心有不忍,刚开口唤了一声:“山主……”
技素琼又望了她一眼,朱兰接触到杜索琼微带倔意的眼光,立刻把底下的话咽了回去。
杜素琼等了片刻,才道:“我已是爱莫能助,事情关系颇巨,我也不敢多耽误二位时间,二位还是早点回去另谋他策吧!”
说完把手微微一抬,将二人各送到椅上坐下。
天心与涤尘万念俱灰。身子都仿佛瘫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了,杜索琼朝朱兰冷冷地道:“兰妹妹,麻烦你还是送他们山吧!”
说完朝二人谦恭地一福道:“天无绝人之路,以‘少林’、‘峨嵋’之雄厚实力,与水道一争,并不一定会败,二位何必尽长他人志气呢!”
涤尘长叹道:“山主不知道,单单任共弃一人,昔日已闹得天下大乱,现在那文抄侯之功力,犹在任共弃之上……”
杜素琼仿佛极不愿听见任共弃的名字,皱眉道:“既是他们那么厉害,我去了也是白费。”
涤尘道:“仅从山主刚才那一手烘云托日的功力,已足脾视天下,何况山主进境,尚不至此。”
杜素琼叹息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武学一道,无涯无境,我越学越知自己不足,有违二位盛意,深感歉咎……”
说着点点头,率先出了听松轩。
朱兰将手一比道:“山主事忙,末克亲送,仍由我代表,恭送二位下山,异日二位得暇,仍请常来玩玩,山看野蔬,尚堪胸客,此刻二位归心如箭,我也不多留了!”
天心与涤尘废然地站起来,默默地追随朱兰,步下山去。
就在二人离开梵净山之后,一个隐秘的地方,钻出了两个人,望着两个身披架裟,瞎然若丧的背影……
年青的一个开口道:“老胡,看情形他们是碰了钉子,计又将安出?”
年纪大的一个道:“我一时也别无良策,要不你进去闹他一场,反正你里面的路径熟,情形又清楚!”此二人不问而可知是胡子玉与任共弃。
他们虽设下了逼杖索琼出山之计,但也考虑到杜素未必肯答应,故而跟在后面,一观究竟。
果然天心与涤尘没有成功。
任共弃想了一下道:“不行,对山里的情形我知道,凭我这点本事,到了里面只有吃亏,更别说是闹事情了!”
胡子玉道:“你跟杜素琼到底是夫妻呀!一夜夫妻百夜思,百夜夫妻似海深,难道她真好意思杀你不成!”
任共弃勃然色变道:“者胡,你是故意调佩我吗?再拿我开胃,可别怪我不客气,‘分筋错骨法’的滋味你是尝过的。”
胡子玉耸肩干笑道:“老弟!你火气真大,一句玩笑的话,你就认了真……别忙,让我们摸近一点,看情形再想办法!”
任共弃默然无语地跟着他,慢慢地向前靠近。
人口前的大树下,并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形。
原来是杜念远在教赵大念诗。
她清脆的声音,摇头摆脑地念着:
“春风一枝露凝香,云雨巫山痛断肠。
借问深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装……”
赵大粗哑的喉咙跟着她一句句地念着。
忽然他偏着头道:“燕子飞着很快乐的,怎么又会可怜呢?它身上永远是那么一身毛,哪儿来的新装呀?”
杖念远顿小脚气道:“飞燕是赵飞燕,她是一个女人,不是飞的燕子,你可真会解诗!李白听见了,不气死才怪!”
赵大这才明白了,但仍是不服气道:“李白早就死了,他不是跳在河里捞月亮淹死的吗?那家伙比我还傻,他才不会生气呢!”
杜念远噘着小嘴道:“赵大,你再胡说,我就不教了。”
赵大高兴地道:“你不教最好,俺才不想学这劳什子呢,别别扭扭的,所有的诗里面,只有一首对了俺的胃口!”
杜念远好奇地道:“哪一首?”
赵大兴趣浓厚地道:“李白的‘将进酒’!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会须一饮二百杯……但愿长醉不愿醒……”
社念远将嘴一撇道:“还亏你对胃口呢,次序全弄错了,前句搬到后句来!”
赵大脸上一红道:“只要记住就行,次序颠倒有什么关系……俺看这李白定是一个酒鬼,不然他怎么能想得这么绝。”
杜念远又好气又好笑,顿着脚道:“你真的不想学了。”
赵大着笑道:“要是还有喝酒的,俺就再学几首,逢到喉咙痒的时候,念念也过瘾,要是什么云呀!花呀!俺实在不想学了!”
杜念远瞪着小眼睛道:“好,我就这么回山主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