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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略停一下,见二人倾听之状,颇有得色:“管双成一气之下,认为奇耻大辱,声言自此退出江湖,息居焚净山,从此玉衡妙技,永远不再出世!”
涤尘意犹未尽地问道:“以后呢?”
无为道:“以后她果然遵守诺言,江湖上从此失去了管双成的踪迹,这已是六十年前旧事了,家师除我外,从未向人提及!”
涤尘奇道:“杀星受挫,正是莫大好事,令师因何讳之若深?”
无为也无法回答了,只是摇头。
天心却道:“前辈行事必有深意!”
无为悚然动容道:“侠尼莫非另有卓见?”
天心徐徐道:“我只是凭着心中所想,但不知是也不是?”
其余二人几乎同声道:“愿闻其详!”
天心略整思路,慢慢地道:“依我之见,当初较技,那三位高人,既不聋,也不痴,更不哑!只是故意地要痴装疯、扮聋作哑无为惊道:“这是为何?”
天心笑着道:“那三人既有抗‘阳关曲’之功,是修为精深,必无杀管双成之念,然顾念到她失败之余,心情激愤,更将加深其嫉世之心,则杀率亦将更深重矣……”
涤上颇首道:“侠尼之言,确有见地,以管双成之为人,此为必然之事,老袖衷心诚服,更是不胜景仰!”
天心谦逊道:“大师过奖了。是以那三位乃故作不解,使管双成羞忿之一下,自绝于江湖,则天下安宁矣!”
无为亦了然道:“我也明白了,家师之所以不谈此事,亦是受那三位高人之嘱,以免风声传出,再有江湖人去打扰管双成,逼得她再度出山!”天心道:“贫尼正是此意!”
无为道:“她的传人重现江湖,莫不是她又违背了誓言?”
涤尘忙道:“不!不!杜素琼在叫任共弃使笛招之际,曾请他违背师父之诚,可见管双成仍是守誓的!”
无为侧然道:“敝派此次虽遭惨劫,不过折人辱名而已,杜素琼挟恨人间,得任共弃之助,所掀杀孽,恐较昔日管双成犹有过之!”
涤尘亦忧道:“不错,一调‘无猜曲’,即已如此无敌,放眼今日武林,能抗者实鲜有其人,莹姜武林,又将成多事之秋!”
天心又沉思了一会道:“欲强此劫,惟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路?”
“一是遣人上青城,重请那三位高人履世;一是函询荣净山,叫管双成遵誓,约束徒儿!”
无为摇头道:“难!难!”
涤坐一心都在强劫止杀,忙问道:“何难之有?”
无为优形于色道:“三老六十年前,已届羹窒之年,现在已有一百多岁了,是否健在尚成问题,即使尚未仙逝,也不知他们肯否下山……”
涤尘急问道:“那么上贵州焚净山呢?”
无为更作难地道:“管双成性情偏激,她不会认为杀人是孽!”
天心道:“六十年清修,也许能改变她不少,即使她故态依旧,仍可以约之以誓,叫她践笛曲不履人世之盟!”
涤尘道:“看来只有如此了,而且我主张两法兼施,同时也遣人上青城一访,三老他们修为有素,当可寿期人瑞!”
天心庄容道:“为天下计,为武林计,贫尼愿走一趟贵州,大家俱是女身,我想应该比较好商量一点!”
无为道:“侠尼自是最适当人选,但愿能引得那两个魔障回头,敝派这一番冤仇,也可以设法化解了……”
语音惨然,几至泪下。
涤尘自不能解劝什么,只是缓声道:“老僧愿至青城一行!”
两位佛门高人,为着天下安宁,为着万千生灵,各自告别满目疮康的武当山,踏上万里仆仆的风尘征途!
“武当”渗劫的消息,传之江湖,自然是一件大事,揭开了第一个韦明远之谜,然而杜素琼三宇在人心中留下了更多的擦惧。大家均将在长白总坛闹事的人,当作了真韦明远。参与黄鹤楼之会的人个个发炭自危。
白冲天好象放弃了长白山基业,踪影全无。
韦明远与吴正楚正在寻找湘儿的下落,听到了杜素琼与任共弃大闹“武当”的情形,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杜素琼之所以那样做,其动机仍出之于爱,为爱者伤仇,竟不惜屈身事人,够痴也够促!
“他能为你做那些事,必定是比我爱你更深,而且他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我是个不祥的人,当我是死了吧!”
韦明远在心中默念,却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另一只情海怨禽,那娇小可人的湘儿呢?
她此刻正在一座酒楼上据着一张临窗的客桌,满桌菜看,她的筷子不点向碗里,却在桌上痴痴地画着!
在她身旁的另一张桌上,却坐着两个老者,豪饮狂嚼,一派目中无人之态,其中一人偶尔一瞥,惊奇地叫道:“四哥……”
另一老者立刻用手势将他止住了。低声道:“别嚷,我早就看到了,她画的是韦明远,若非情有独钟,断无如此通肖,我们想法子盘盘她的底细!”
然后清了一下喉咙,大声道:“贤弟,放眼今世,姜姜武林中,我独欣赏一个人!”
另一老者不解地问道:“不知是哪一位?”
这老者道:“‘太阳神’韦明远,前些日子匆匆一晤,只可借他有要事愿身,未能多作盘桓,心中常存憾意!”
韦明远三宇确具魔力,听得湘儿一震,立即停手不画,抹掉桌上酒迹,姗姗地走到那边桌上施礼道:“二位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者面有得色地道:“不敢!老朽胡子玉,江湖人称‘铣扇赛诸葛’,这是义弟‘神钩铁掌’许狂夫,浪迹江湖,有劳姑娘下问!”
湘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两位前辈,失敬得很……刚才我好像听前辈说到韦明远,不知前辈是否知他行踪?”
胡子玉点头道:“正是,江湖上皆盛传他已死去,只有老朽,不但知他未死,而且不久之前,尚获一面。”
湘儿喜道:“我也知道他未死,韦大哥受伤堕江,还是我跟爷爷将他救活的,老前辈可知他此刻往何处去了?”
胡子玉不先答话,问道:“姑娘贵姓!”
湘儿略加沉吟答道:“我姓吴!”
胡子玉紧接着问道:“姑娘今祖莫非是人称‘云梦医圣’的吴者英雄!”
湘儿惊道:“正是,前辈认识我爷爷?”
胡子王哈哈大笑地对许狂夫道:“如何,我这个‘铁肩赛诸葛’不算差吧?”
许狂夫也钦佩异常地道:“四哥料事如神,小弟少折无限……”
湘儿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瞪大了眼,莫知所以。
胡子玉解释道:“我日前遇到韦老弟之际,虽未多谈,却猜出他必是遇到令祖获救,今日经姑娘证实,果然不差……”
湘儿不耐烦听这些废话,急着问道:“前辈,韦大哥究竟是往哪里去了?”
胡子玉狡狭地笑道:“他亲仇在身,行程匆迫,老朽也未便动问!”
湘儿满脸失望地哦了一声,就想告退。
胡子玉却道:“姑娘急着找韦老弟,莫非有甚要事?”
湘儿支吾地道:“不……是……是我爷爷有事,叫我找他广
吴止楚有事要找韦明远,也不会叫一个大闺女流浪天涯,万里追寻,湘儿这个托词用得实在不高明!
然而胡子玉老奸巨滑,装成信以为真的样子道:“哦,是很要紧吗?”
湘儿咬着嘴唇道:“是很要紧的事。”
胡子玉认真地道:“既是很要紧之事,老朽倒可效力一番。”
湘儿半信半疑地道:“前辈能找到韦大哥?”
胡子王笑着道:“姑娘人地两疏,寻人自是不易,老朽到处有朋友,只需略加打听,别说韦明远名满江湖,就是一默默无闻的人,找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湘儿喜道:“真的?那就借重前辈了!”
胡子玉持髯大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别说我与韦老弟是忘年之交,就是与今祖,亦有数面之缘,冲这关系,我也该尽点心!”
说完就连声令店伙结帐,步下酒楼。
湘儿不知吴止楚与韦明远已揭穿胡子玉柬上附毒之圈套,心中认为他是个古道热肠的长者,欣然随行。
许狂夫不知道他这位计智百出的胡四哥,又在闹什么玄虚,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也跟着走了!
三人出得酒楼,由胡子玉在前直向城外而去,走至一处较为荒凉的山冈,胡子玉突然停步不前,其余二人自然也停了下来,犹疑地看着他。
胡子玉貌色庄重地道:“我好像听见远处有人争斗厮杀之声!”
许狂夫奇道:“没有啊,我没有听到!”
胡子玉感慨地道:“也许是我听错了,人老了,一切都衰退了!”
湘儿不过意,劝慰地道:“前辈也许没听错,让我仔细地听一下。”
说完果然聚精会神,侧头向着远方凝听,突然脑上“玉忱穴”一麻,吭得半声,即告倒下。
胡子玉捆回手,迅速在怀中掏出一粒丸药,将湘儿翻过来,撬开她的牙齿,塞将下去!
许狂夫大惊失色道:“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胡子玉得意地道:“贤弟。你知道当初白冲天为什么不敢杀死我?”
许狂夫虽不知他此问何意,仍是据实地答道:“当然是因为‘天香二宝’的关键在你身上!”
胡子玉笑着道:“对了,这就叫挟壁自重,是蔺相如威胁秦皇之策!”
胡子玉笑着道:“你放心,我给她服的是慢性的毒药,只会使功力全失,每隔十日服一次解药,便不至丧命。”
许狂夫有些愤怒道:“四哥准备用她来威胁韦明远!”
胡子五点头道:“嘱,不但要叫他不敢杀我,而且还要他交出‘天香二宝’!”
想了一下又道:“不!‘驻颜丹’一定给他服下了,只要‘拈花玉手’足矣,有此异宝在手,任他白冲天、韦明远何等厉害,岂能奈我何!”
许狂夫仍是不属地道:“你以为韦明远必会就范?”
胡子玉大笑道:“当然。情之一物,若非大家有意,断难刻骨铭心,看这女郎一番痴心之状,韦明远必然也爱着她,何况……
他略加思索才接着道:“何况韦明远尚欠她救命之恩!”
说完好似颇为欣赏自己之所为,满脸欢容,忽然他发现了许狂夫有不予之色,忙间道:“贤弟莫非不齿我之所为?”
许狂夫生性耿直,不善作伪,点头承认道:“是的!那日你跳下湖中,假扮‘幽灵’的韦明远即告诉我说你的心计太多,不可深交,现在看来,他真没有说错!”
胡子玉一向受这位老弟恭维惯了,忽然见他说出这等不敬之言,心中大是反感,遂也冷冷地道:“贤弟若是真有此意,我们不妨各行其事!”
许狂夫没有想到胡子工会绝情如此,不禁热泪盈眶。
“四哥为问说出这等话来,你我歌血为盟,数十年来,历劫多少生死关头,我几曾背弃过你。”
胡子上见他如此说,心中亦受了感动,歉咎地道:“贤弟一向对我被肝沥胆,方才算我说错了,其实我何偿愿意做这些事呢,只县想起了裘一哥的满门血仇。”
许狂夫见他提起“飞鹰”袭逸,不禁也是黯然。
胡子玉见已经打动了他了,遂继续道:“白冲天已得韦明远之援救,他只是元气未复,稍候时日,若无‘拈花玉手’,如何能置他于死地!”
许狂夫叹了一口气道:“我总觉得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有损光明……”
胡子玉道:“这也是生存的手段,韦明远已得去‘驻颜丹’,功力大增,他又识得我乘上布毒之局,再次相逢,能逃过他‘太阳神抓’即属万幸,逞论取得‘拈花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