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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姑娘她转身要走。
这,出了李诗意料之外,人家姑娘是好意,他怎么好惹翻了人家,他开口忙叫:
“姑娘!”
孙兰真会走么?她等的也就是这一声,要是李诗不叫这一声,她才非走不可呢,她停下没走,可是没回过身来:“干嘛?”
李诗道:“姑娘何必动气!”
孙和不希望李诗叫这一声,他巴不得乃妹走了算了,他认少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他还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孙兰道:“是你们惹我动气的!”
既是“你们”,当然是包括孙和跟李诗。
李诗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我不能勉强你,我做的也没有错。”
的确,姑娘做的没有错,可是,很明显的,她还是使性子,她还在赌气,这就错了。
李诗虽不忍心惹她,可是还不至于为一顿吃低头,为一顿吃赔不是,因为他认为彼此间的交情还没到那儿,所以,他没再说话。
姑娘下不了台了,只好走,而且是气冲冲走的。
望着乃妹不见,孙和忙道:“李爷,她任性惯了,您别见怪!”
李诗淡然一笑:“孙大哥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会,现在倒是令妹怪我了!”
孙和道:“别管她,走,咱们喝咱们的去。”
这里结束,倒是他乐于见到的,他知道,乃妹孙兰任性惯了,性子也烈,这一下是再也不会理李诗了,他可以不用担心了。
李诗淡然一笑:“好意心领,为了不给孙大哥惹麻烦,我看我还是回客栈吃吧,告辞。”
一声“告辞”,他转身走了。
孙和更没想到李诗会这样,他忙叫:“李爷,李爷……”
李诗就像没听见,很快的走远了。
孙和跺了脚:“都是她!”
这个“她”,当然是指孙兰,想起了这个妹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真有点不放心,因为他那个妹子是在那种情形下回去的。
以她的烈性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怎么能放心,又跺了一脚,孙和也走了,走得飞快,而且是走向回家的路。
急急忙忙赶回了家,孙和他硬是爬墙进去的,因为门从里头闩上了,叫了半天没人应,当然更没人开,他一急就爬了墙。
翻过了院子,直奔上房屋,老远就看见了,院子里,上房屋门口,满地是饭菜,满地是破碗盘儿。
这是怎么回事,不想可知。
孙和奔堂屋,进耳房,一进耳房他心就放下了一半,姑娘躺在床上,面向里,没哭、也没动。
他试探着叫:“妹子……”
床上突然爆起了姑娘一声:“出去,不要理我!”
孙和全放了心,至少姑娘没事儿,他道:“妹子……”
“我叫你出去!”
“你也不用这样,是李爷他不来,又不是我不让他来……”
“不要跟我提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京里来的一个做官的,拿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我的饭没人吃……”
“不要这样,一家有一家的道理……”
“什么道理?他有什么道理?”
“人家这就是告诉咱们,不愿意跟咱们往深里交往,其实这跟我当初的顾虑一样,我不是也跟你说过么,咱们要有自知之明,要自己会体谅……”
姑娘霍地翻身坐了起来,粉脸上还有泪渍,倒竖柳眉,圆睁杏眼:
“你不用顾虑,他也少臭美,谁稀罕他,我不过是弄死他一对鸽子,害得他大费周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你以为是什么?他又当成了什么?”
“孙和怔道:“没有最好,没有最好……”
“什么没有最好,你这么说了就算了!”
“好,好,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自作聪明,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行不行!”
姑娘翻身又躺下了,这回哭了:“爹娘死得早,你就会欺负我……”
孙和一听这急了,他也就怕听这:“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天地良心,做哥哥的我可是好意呀,咱们跟他彼此都不合适,他到‘张家口’来是有公事,不过是个过客,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吧,我为什么要跟他喝一杯?我是想跟他饯个行,因为他后天一早就要走了……”
说出口孙和就后悔了
果然,姑娘又翻身坐了起来,满脸是泪:“怎么说,他后天一早就要走。”
孙和只有点了头。
“真的?”
“这有什么好假的。”
“怎么会这么快!”
“本来就是这样,公事办完了,还能不走?”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怎么了?”
“没怎么,走让他走,他本就该走,早走早好!”
姑娘她现在能说什么,刚才还在骂呢。
“这不就结了么,让他走吧,他总归是要走的,‘张家口’这个地方是留不住他的,就算他想留,也由不得他呀!”
姑娘又躺下了,这回没听她哭,可是看得见,她双肩耸动得很厉害。
孙和还能不明白?他这个妹子,嘴硬。
他上前柔声道:“妹子,想开点儿吧,这时候打住最好不然你将来受的伤害会很大啊!”
姑娘没说话,还是那句话,她能说什么?
那个山坳里,就是赵云飞那些人住的那个山坳里,突然又有了人。
人是从树林里出来的,也就是说是从外头来的。
人一共五个,一个老头儿,四个中年汉子。
老头儿年纪在六十以上,很瘦,瘦得皮包骨,穿一身黑色裤褂儿,扎着裤脚,鸟爪似的手里,拿一把旱烟袋,烟袋头特大,乌黑乌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造的,不地杆儿倒是湘妃竹的,嘴儿则是玛瑙的。
老头儿眸特圆,一对眸珠子黑白分明,不只炯炯有神,还闪闪发光。
五个人几乎是从树林里掠出来的,一前四后,落在山洞前的空地上。
人一落地,瘦老头儿脸色微变,冷哼出声:“这算什么,一个桩卡都不设,人都到了门口了,居然还茫然不觉,赵云飞是干什么的,越干越回去了。”
身后四个里,前排左一个神情骠悍的汉子说了话:“董老,是这儿么?”
被尊称为董老的瘦老头儿道:“什么意思?”
“云飞精明干练,不然担不了这重责大任,他不至于这么疏忽大意!”
孰不知赵云飞就是这么疏忽大意,不然当李诗来的时候,他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赵云飞他什么疏忽大意,很简单,第一,他认为此地隐密,外人不可能找到这儿来。
第二,他打的招牌是京里的“额驸府”,他不认为小小的“张家口”有人敢惹他。
只听董老冷然道:“你们都是睁眼瞎子?往上看看!”
往上看,自然就看见从山壁顶挂下的那根绳子,跟插在山壁顶的那面红旗。
看见了,自然就不说话了,没话说,要是再强辩,那是找倒霉。
董老冷然又道:“去,进去看看去。”
他的话似乎就是令谕,而且没指明谁去,那四个恭应一声,都去了,行动飞快,一掠就分别进了两个山洞。
董老站在那儿没动,脸上也没有表情,他只凝神在听,转动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在看,最后,他一双目光落在眼前地上。
眼前这片地,常人看不出什么,瘦老头儿董老却看出,地上有不少杂乱的脚印足迹,他皱了眉。
那四个汉子从一个山洞里出来了,是从赵云飞等住的那个山洞里出来的,四个人掠到董老面前恭谨躬身,那神情骠悍的汉子道:“董老,他们都不在……”
董老脸色微变:“怎么说?”
“回董老的话,他们像是走得很匆忙,厨房里饭做了一半,铺盖都有人翻过。”
董老脸色又一变:“你认为他们是走的,而不是出了事,落在了别人手里!”
神情骠悍汉子的神情为之一震:“属下不敢说,不过属下认为,‘张家口’这么样一块地方,还不可能有人动得了他们,而且,他们以京里的‘额驸府’为掩护,‘张家口’也没人敢动他们。”
“可是事实上咱们没能在这儿找到他们,而且咱们看到了不少可疑痕迹,是不是?”
“是!”神情骠悍汉子只有欠身恭应。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动他们的要是江湖道上的呢,他们可不管什么‘额驸府’不‘额驸府’。”
“是!”
“咱们到市城打听要听去,走!”
一声“走”,董老首先腾起,轻捷的扑进树林,连一片树草都,没有惊动,那四个,急忙腾身跟了去。
第十二章
要真是江湖道干的,反倒不容易打听,可是不是江湖道干的,就容易打听多了。
想嘛,“城防营”那么多人,由营官亲自带领,浩浩荡荡的架着十个昏迷中的人回营,“张家口”的人谁还能不知道?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只是他们不明白,小小一个“城防营”,怎么敢动赵云飞等?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京里事发了,“张家口”的“城防营”奉到了逮捕令谕。
这个疑问有了解答。
可是另一个呢?“张家口”一个小小“城防营”,又怎么动得了赵云飞这些好手!
这个疑问,就一时找不到解答了。
不要紧,这不算顶紧急,顶紧急的事,是救人。
救人,人在那儿?
人既是“城防营”逮捕的,当然该在“城防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李诗就被步履声惊动了,步履声很急促,来自外面院子里,而且是直奔他住的屋子。
果然——
急促步履声很快的到了他门外,紧接着,门上就响起了敲击声,还有:“李爷,李爷……”
李诗道:“那位?”
敲门那人应道:“李爷,我‘城防营’的。”
李诗一听是“城防营”的,急忙披衣下床,启程上京,说好的,就今天来说,应该是明天一早,今天这时候来干什么?
开了门,一个人气急败坏的闯进了屋,李诗见过他,是“城防营”一名哨官,他进来急急就说:“李爷,昨天夜里营里出事了,营官派我来禀报您一声。”
“出了什么事了?”李诗问。
总不会是赵云飞等越狱跑了,不可能,他们一身武功都废了,绝跑不了。
“那十个您要押上京的人犯,都让人杀了,没留一个活口。”
李诗心头一震:“怎么发生的?”
“不知道,刚才地牢换班的时候才发现,那十个犯都死了,当值的几个弟兄也被杀了!”
“这么说,没人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哨官不安的点了点头。
李诗惊急的皱了眉:“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
是啊,这会是什么人?京里的“额驸府”不可能,远在“云南”的“平西王府”,绝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快,就算可能,也绝没有办法这么快赶到。
哨官道:“营官请您到营里去一趟。”
李诗道:“你先请回,我随后就到。”
营官答应一声,施个礼走了。
他知道,虽然李诗后走,很可能比他先到。
事实上他没料错,李诗漱洗过,穿上衣裳就出了门,当李诗到达“城防营”门口时,哨官骑着马刚驰到。
哨官急忙下马,把马交给了门口带岗的管带,陪着李诗进了“城防台”。
营官早就在“签押房”等着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走动,间上满是汗渍,一见李诗来到,抢上前就施礼:“李爷,我该死!”
李诗忙拦住:“我听哨官说了,这怎么能怪营官。”
营官道:“我怎么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话锋一顿,接问:“现在……”
营官忙道:“都还在地牢里,李爷还没有看过,我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