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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病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元钧,隐鹤老人二话不说,就细细把脉,诊断小徒弟到底身患何病。
塔合儿看看元钧又看看凤九,很知趣地没有打扰隐鹤老人诊病,而是朝着凤九招招手。
凤九会意,向孙公公使了个眼色,孙公公就将殿内伺候的宫人侍女都叫了出去,连他也不例外。
见殿内没有外人,塔合儿才拉着凤九来到帘幕外,帘内,就剩下楚羽和隐鹤老人。
她靠近凤九,笑嘻嘻地道:“阿九姐姐,许久不见,气色不错嘛。”
凤九也笑了起来:“别说我,你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塔合儿说着,还原地转了个圈儿,红色地裙角随之飞扬起来,映着青灰色的水磨大理石地板,倒煞是好看。
“……真的?”凤九却怀疑地看着她。
卫螭功力深厚,那一掌又是倾尽全力,想至何弼于死地。虽然被塔合儿半途杀出来阻挡而没有成功,可是,掌力却全数被塔合儿硬生生承受了去,她没有当场毙命已经算是命大了,而据隐鹤老人说,塔合儿五脏六腑系数受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大碍了,但还是需要静静修养,一年之内不能再动内力,就可想而知她伤势有多重!如今才过了不到一个多月,哪里可能就彻底完全好了?
她心念刚动,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塔合儿身旁的何弼身上,只见何弼沉着脸盯着塔合儿,神色明显写满了“担心”两个字。
果然,只见他伸手将塔合儿手臂捉住,然后不容拒绝地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对着她摇了摇头。
动作虽然霸道,却轻柔小
塔合儿也难得的没有跟何弼对着干,只是吐了吐舌头,那神情就像个小女孩似的,然后偏过头来,对着凤九眨眨眼,却笑的一脸神神秘秘。
凤九看了也不禁摇摇头,开口道:“既然身体还没康复,就自觉一点,别让人老是担
她说着,眼神往何弼那方一扫,抿着唇,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塔合儿也笑了,仰头看了看身边守着地何弼,又看向凤九,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问道:“阿九姐姐,有几句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见塔合儿收敛了嬉笑的神色,凤九心知她定然有话要说,便在她身旁地椅子上也坐了下来,缓缓道:“塔合儿妹妹,我没当你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塔合儿先是抬头看了看何弼,才对凤九继续正色道:“也许这些话,以我的身份来说,未免怪异了点,可是阿九姐姐,正因为你没有拿我当外人。所以,我也不得不说。”
见塔合儿说得眼中,凤九神色凝重起来:“好妹子。到底是什么话?”
塔合儿却踌躇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凑到凤九耳边,轻声耳语。
声音轻地连站在旁边地何弼也听不见。
而何弼想必早就知道塔合儿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着。
可凤九的脸色却越来越惊讶,甚至变得不敢置信,直到塔合儿说完。她才睁大了双眼,看着塔合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颤抖着唇,低低地问了两个字:“当真?”
塔合儿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回答道:“是真是假,阿九姐姐,我相信很快就能见分晓了。不是吗?”
她说完,片刻之后,才低声补充了一句:“阿九姐姐。难道你就真地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吗?”
可凤九并没有回答,半晌。才将目光缓缓移到殿门处。
如果塔合儿说的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见凤九神色惶然,竟像是完全恍惚了一般。塔合儿也担心起来,上前一步,轻声唤道:“阿九姐姐?”
“……我没事……”许久,凤九才挥挥手,强自镇定地回了一句。
塔合儿见状,不禁和何弼对看一眼,却都没再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帘幕一掀,楚羽和隐鹤老人走了出来,凤九连忙看去,却不禁惊讶地和塔合儿对视一眼。
只见隐鹤老人和楚羽神情都异常地严肃,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楚羽地那脸色甚至可以称得上铁青,隐鹤老人也一反往日悠闲的神色,凝重的缓步走上前来。
他很是客气,双手抱拳,长长地作了个揖,凤九连忙虚扶了一下,道:“老前辈不必多礼。”
隐鹤老人这才直起身,忧心忡忡地开口:“凤后娘娘,元钧的情况,甚是危急。”
凤九闻言一惊,心中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连忙问:“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隐鹤老人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不是病,是毒。”
老人家地声音并不是很大,语调轻轻的,却迟缓,可听在殿中众人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凤九尤为震惊。
她虽然也有点隐隐的怀疑,但是如今得到证实,还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隐鹤老人不会撒谎的,也没有必要撒谎。
那么说,元钧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这个想法让凤九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仿佛一尊石像,动也不动。
元钧中毒……那就证明,刚才塔合儿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而且……最让凤九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元钧中的是毒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元彦地死,绝对不是意外,更不是人们口中的风寒所致!
元钧之毒,是他授意的话,那岂不是说,元彦之死,也是他一手策划?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九怔怔地楞了许久,才缓缓地将头转向沉默不语地楚羽。
楚羽见凤九看向自己,却破天荒地第一次将头转开,避开了凤九的目光。
许久,凤九才回过头来,缓声问隐鹤老人:“老前辈可知元钧中地是什么毒?”
隐鹤老人这才捻着长长地白胡须,回答:“如果老夫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和长生齐名地醉寒,此毒毒性奇特,看起来就和风寒是差不多症状,初始浑然不觉,只会以为是自己着了凉,但慢慢的,毒性发作,会大病不起,甚至昏迷,最后丢掉性命,还让人以为自己是风寒而致,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醉寒?”众人闻言,又是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都听说过“醉寒”这种毒药的名字,当然也晓得厉害。
只是醉寒和长生一样,都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毒药,世人只知其名,不知其毒,也只有隐鹤老人这样医术冠绝天下的圣手神医,才识得出这失传的毒药,太医们哪里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凤九默默地听着,直到隐鹤老人说完,她才开口又问道:“老前辈,您刚才说,中了醉寒毒药之人,一开始浑然不觉,要到后来才昏迷不醒,可元钧怎么会突然就昏迷了呢?难道……难道元钧的病情还有变故?”
她语气急切,担忧无比,隐鹤老人哪里听不出来?当下微微一笑,笑容和蔼,像是要让凤九放宽心似的,回答:“元钧年纪太小,醉寒毒性强烈,当然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承受得了的,所以毒性发作比平常快,倒不是有什么异常,凤后娘娘请放
“原来如此……”凤九这才喃喃道,可旋即又连忙问:“那老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隐鹤老人闻言,却紧紧地皱起了眉,缓缓摇摇头,脸色凝重。
见他这表情,凤九一颗心直沉了下来。
难道醉寒无解?
和它齐名的剧毒“长生”,尚且有碧烟花克制,这醉寒会比长生更加毒性霸道不成?
……对了!碧烟花!能克制天下所有毒物的碧烟花!
当初楚羽中了长生,不也是因为碧烟花,才解了毒的吗?
她怎么没有想到?一想到此,凤九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马上急切地问向隐鹤老人:“碧烟花能够克制醉寒吗?”
可隐鹤老人的回答,却将她再次打入失望的深渊。
隐鹤老人缓缓摇着头,道:“岳安谷内的碧烟花,确实是天下所有毒物的克星,无毒不解,但是,醉寒不同。”
他背着手慢慢踱了两步,才能继续解释道:“醉寒和长生等毒药最不相同的地方,就是醉寒并非用毒物所制,而是当年一位药手天才,利用药物相生相克的原理,用几味天下最常见的药物,制出了这天下最毒的毒物,所以,碧烟花虽然能解长生,却对醉寒毫无办法。”
“那……那怎么办?”凤九颓然跌坐到椅子上,喃喃道。
她原本以为,碧烟花能解长生,自然也能解醉寒,可隐鹤老人的这番话,却让她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连隐鹤老人都无法解毒,难道元钧……元钧当着就命尽于此?
隐鹤老人的脸色也颇为难看。
他枉自被人尊陈一声“神医”,却不料连自己小徒弟的性命都救不了,还称得上叫什么神医?
倒是一旁静静聆听的塔合儿见两人脸色不善,一个长吁一个短叹,一老一下,竟然都是愁容不展,连忙上前一步,笑道:“也别太灰心,天下一物克一物,就算碧烟花解不了醉寒,并不代表着就没有别的东西能克制醉寒了啊。”
她问隐鹤老人:“老前辈,难道不能先想个法子,延缓一下元钧身上毒性的蔓延吗?”
隐鹤老人闻言立刻“啊”地一声,像是)恍)然(网)大悟,连连夸奖塔合儿:“还是小丫头脑子灵,老夫当真老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点?”
其他人闻言连忙看着隐鹤老人。
“虽然老夫解不了醉寒,要拖延此物毒性的发作,还是有办法的。”隐鹤老人道。
凤九点点头:“老前辈,就拜托您了!”
玉京卷 第二十五章 泓陵之乱01
七日后,凤九下令,她要去泓陵拜祭先帝元彦。
同行的,还有太子元钧。
太子自病后,就一直不曾见过外人,朝臣们只能从宫人口中得知,太子的病情已经好转,只是因为隐鹤老人说,太子暂时还不能见外人,以免病情反复。
朝中上下,宫廷内外,都知道太子元钧是神医隐鹤老人的关门弟子,而有起死回生之能的隐鹤老人都这样说了,太医们也就都这样说,谁还敢反驳不成?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病情好转”的太子,其实依旧昏迷不醒,只是所中的醉寒之毒被隐鹤老人设法拖延了下来,才没有像元彦一样,过不了几天就撒手西去。
但隐鹤老人再是医术精妙,却也对醉寒之毒无计可施,能拖延到什么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在外人看来的太子“病情好转”的假象,其实是塔合儿玩的把戏。
她学别人声音说话,基本上都有九成以上的相似,更何况元钧曾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就算偶尔有破绽,也被隐鹤老人以“太子病中,嗓音有异”蒙混了过去,就连素日伺候元钧的宫女侍卫,也丝毫没有怀疑。
反正隐鹤老人一句“别随便进去,当心被传染”,就成功的将所有好奇的目光阻隔在外,谁都不敢一探究竟,自然也发现不了异常。
而当凤九下令,太子元钧也要随行去泓陵的时候,倒是有几个大臣表示了疑问,但凤九轻描淡写一句“太子无恙。多亏祖宗保佑,如今病情好转,去祭拜一下先帝也是应该的”。就将他们的话都堵了回去。
于是,凤九命大将军凤长轩驻守京城。然后就带着太子、太子师傅、太子朋友外加白衣闲人……啊,不,是白衣卿相楚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泓陵前进。
泓陵距离玉京也不过十五里地远,不到一天的功夫。队伍就到达了目地地,扎营驻地,安顿了下来。
用过晚膳,凤九就来到元钧的帐篷。
远远的就看见隐鹤老人站在帐篷门口,捻着白胡子,不住摇头,像是在拒绝什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