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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军,有劳您了,奴婢现在已无碍,您可以回去了。”方才不知是急出什么毛病了,为了回避君卿夜,居然拉了这人下水,弄得现在她也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把他弄走,自己也好安静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你真的没事了吗?”风赢的脸仍旧是红,看着半月弯浸了水的衣领,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双眼不敢再看向他处。
半月弯点了点头,又道:“谢将军大人陪同,奴婢好多了。”
风赢也傻愣愣地点头,末了又慎重道:“没事就好。倒也不是我要说你,我都那样大声说让你离开了,你怎么还会让人家抓到?要是那刀再深一点,恐怕你也没命再害怕了。”
闻言,半月弯方才记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认出她来,但也不是真想要伤她性命,她的伤口虽长,却很浅。伸手去摸的时候,竟发现血早已止了,自己再涂些药,一两天便也没事了。
她没想到风赢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前阵子他还一副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难道,因为那夜之事,让他对自己真的松懈了吗?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好事一桩了。
“谢将军关心,奴婢当时吓坏了,所以才会让歹人得手。”半月弯可怜兮兮地说着,一副小媳妇模样。
风赢有些不好意思,只搓着手道:“以后啊,机灵点,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吗?怎的今日的表现竟如此慌乱?”
这话也不知有无深意,半月弯不敢随意接话,只委屈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也并非要责你,只是,方才那般危险,我担心……”说到这里,风赢有些说不下去,仿佛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禁忌一般。
“将军担心什么?担心奴婢被那人杀掉吗?其实,那不是正好称了将军的意了?奴婢知道将军一直怀疑奴婢不安好心,借此机会,将军更应该助那人一臂之力才对。”赌气般地开口,半月弯晶亮的双眼虽别了开去,但余光仍旧细细观察着风赢的神色。
如果说这锦宫里谁最有利用价值,那么除了风赢,别无他选。作为君卿夜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有了他的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当然,她还没有盲目自信到要策反风赢,她想要的,仅仅是他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而已。
“你为何要这样说自己?我都说信你了,那便是真的信你。”风赢性子耿直,虽然很多时候不太圆滑变通,但他的话,说一便是一,他说信,大约是真的信了。
得到这个答案,半月弯很是满意,但仍旧试探着开口,“信了?风将军的意思是,真的信我不是坏人?”
“当然。”
“可在奴婢看来,将军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真是信奴婢不是坏女人,为何将军对那夜之事只字不提,毫无负责之意?那夜,将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我们身为女子,清誉第一,若将军真是信奴婢,便该要娶了奴婢,可将军敢吗?敢为奴婢负上责任吗?”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堵了风赢的嘴。他心中有话,奈何怎样也开不了口。换了别的女人,他或者真的不会犹豫,可偏偏是半月弯,这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的女子,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自古忠义难两全,为了大周,他怕是注定要负她了。
风赢终于走了,那模样称之为落荒而逃也不为过,经此一事,他定会对自己放松警惕了。
冬日里,清寒无比,难得一日艳阳高照,俞婧婉便找了借口,拉着君卿夜于温泉池边晒太阳。好好的温泉也只能当了陪衬,这画面看上去本有几分好笑,君卿夜的表情让那盛阳的暖意也消减了几分。
此刻,君卿夜的表情十分凝重,虽看不到怒气,但似乎比他盛怒之时还要可怕几分。俞婧婉讨好不成,又惹了无趣,心中不免委屈,但仍是任劳任怨地削着手中雪梨,倒也不是她想吃,而是她听说君卿夜爱吃,便也就对这雪梨上了心。
削好梨,俞婧婉细心地切开梨腹,取出果核后,又切成一片片置于盘中,送至君卿夜面前,“皇上,这雪梨清甜润肺,您尝尝!”
君卿夜低头看了一眼盘中梨片,倒是很赏脸地取了一片入口,许久,方才低语一句:“朕幼时听说,这梨是不能如此吃法的,婉婉你可知为何?”
闻言,俞婧婉心中大惊,本欲讨好他,如今又犯了错吗?慌乱地放下手中梨盘,俞婧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妾、臣妾知错了。”
低首细细端详俞婧婉的神情,君卿夜心中不免感叹,就是这种唯唯诺诺的惊恐表情,他实在是看得生厌了,自己竟有这般可怕吗?可为何,独独有一人,口中言怕,却从不怕他?
“起来吧,朕只不过听说过分梨的吃法不吉利,你何必怕成这样?”
淡淡一语看似让自己宽心,却反倒让她心中更为难受,分梨,分离,既然忌讳,为何又吃了才说?这是否代表,他根本不介意会不会与自己分离?
“皇上,臣妾大意了,以后再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许是心中有气,她的口气也生硬了起来。
君卿夜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眼神似乎又飘忽起来,总是望向别处。顺着他的视线,俞婧婉很容易就看到不远处正和太子嬉戏的半月弯。
她粉拳轻握,不由又恨得咬牙,美目流转,故意开口笑道:“皇上,臣妾惹您不快,不如罚臣妾说个有趣儿的事情给皇上解闷如何?”
君卿夜的目光仍旧在半月弯的身上打转,但还是很配合地说了一句:“说来听听。”
俞婧婉却又故意掩唇轻笑道:“这事儿与风将军和沙医女有关,不知皇上可还有兴趣一听?”
这话终将君卿夜的思绪拉回,他冷冷地看了俞婧婉一眼,许久,方才轻笑道:“是吗?那更要听听了,朕倒不知风赢也会有趣事儿让人拿来当笑话说呢。”
这话听来似有不愉情绪,俞婧婉假作不懂,只是笑,“那臣妾便说了。其实呢,这事儿啊,风将军可没有吃什么亏,倒是那沙医女,因为风将军差一点清誉不保。”
“哦?”
“这事儿,梓桐也是知道的,听说还是亲眼所见。那日风将军不知为何,闯入了沙医女的卧房,还愣是掀了人家的被褥,结果沙医女只着胸衣亵裤,竟让风将军大饱了一回眼福。”俞婧婉一边开口细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君卿夜的表情。只不过,君卿夜淡漠得毫无一丝波澜的表情,竟又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难道只是她多心了吗?他对她真的毫无感觉?
君卿夜淡淡一笑,“还有这等趣事?怎的没有听风赢说起过啊?女子清誉为上,风赢如此坦荡荡的人,竟也不来求朕要人。”
“可不是嘛,方才臣妾经过沙医女的卧房,似乎还听到沙医女要求风将军负责的话语,可风将军似乎不太乐意,也没个话给人家。”边笑边说,此时此刻的俞婧婉已完全忘记了她与半月弯的立场,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抢回君卿夜的视线。
本还是表情淡淡的,可听闻此言,就连一向自持的君卿夜也变了脸,“没想到风赢如此不解风情啊!”
“呵呵,臣妾也以为风将军会一力承担的,可现在看来,似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俞婧婉娇笑着开口。
君卿夜面色已然恢复自然,只是又取了一片梨入口,轻赞道:“这梨果然清甜无比。”
本是说着挑拨的话语,却被他随意略过,俞婧婉心中不快,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瞅着君卿夜淡漠无情的脸,心头大石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管他心中是否有半月弯,经过自己方才这么一说,想必他对她也不会再有兴趣。
毕竟是一国之君,身边美女如云,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心中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感兴趣?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妖娆多姿又如何?
女人啊,到底还是清誉为上的!
正思量间,君卿夜却已起了身,她刚要上前搀扶,却被他单手阻止,“朕想随便走走,婉婉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俞婧婉心中不快,也不能发作,只忍了气道:“是,皇上。”
慢慢地踱着步子,君卿夜的目的很明确,只是当他越来越靠近两人,他突然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似乎在生气,对,是生气,可为何他会生气,难道仅仅是因为俞婧婉的那一番话?
犹豫不止,不知要不要靠近,却突然听到彻儿的一声软软呼唤,“父皇,你来了?”
“彻儿在干什么?”
“和母……不是,和迷蝶玩呢。”
俊挺的眉峰淡淡蹙起,听不见那声母妃,他反而有几分失落。抬眸瞅她一眼,却见她双眼低垂,又是那样恭敬的模样,想到方才听到的一切,他真是有些怀疑,就她这样清冷的性子,会要风赢为她负责?
或者说,她真的对风赢动了心,才会那样任性地要求,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思及此,他心中不快,便也冷了脸对她道:“明知会有刺客,为何还带着太子在此玩耍,若是又来一个刺客,你护得了吗?”
责难的话刚一出口,半月弯再一次跪了下来,“皇上教训得是,奴婢马上就带小太子回去。”
他只是想要听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辩解也好,可她偏生顺着这藤就往下爬,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仿佛无时无刻不想要躲开他一般。这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般待遇的君卿夜十分不爽,但他并不开口,只用异常冰冷的眼神瞅着她的脸。
半月弯也不管他的脸色不好,弯下身子要去抱君启彻,可他还想再玩一会儿,便和她扭扭打打地闹了起来。半月弯无奈地唤了一声:“小殿下,该回屋了。”
“不要,我再玩一会儿。”
半月弯心知君启彻玩心甚重,不会听从,便悄声道:“殿下,奴婢该上药了,伤口疼。”
闻言,君启彻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她脖子上的伤,认真地道:“迷蝶,那我们回去吧,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半月弯轻笑,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顺势抱起君启彻就往回走,再一次忽视了君卿夜的存在。君卿夜也不生气,只是冷漠的眼神盯着她的颈项,长长的伤口仿佛触动了他内心的某处神经,他收回目光,心中暗想,是该离开了,这里太危险!
知道要离开千池,半月弯并不意外。毕竟曾在这里遇到刺客,再好的游玩心情,也会被破坏,更何况为了君卿夜的安危,离开也是必然。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出门,直到她上了马车,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令她错愕不已的事实,马车里,除了君卿夜和俞婧婉以外,居然还有风赢。
风赢本是武将,来千池之时便一路骑马跟随,可现在突然间坐到了马车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虽然马车够大,可是,在皇帝的车驾内坐着另一名男子,这要传出去,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很惊讶,但她只是愣了一小会儿,便马上恢复自若,搂着君启彻坐到了另一边。不过君启彻显然很喜欢风赢,很快就缠着他开始聊天,这么小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对风赢更是崇拜得很,显然是被他大周第一神将的名头所震慑。
可半月弯是见识过君卿夜骇人的身手的,见此一幕,不由得暗想,若是有一天,君启彻发现自己的父亲比风赢还厉害,到时候还会不会对风赢另眼相看呢?
整个马车内,都是君启彻为什么为什么的声音,半月弯盯着他的小脸,不由得柔心大作,莞尔一笑间,却听君卿夜突然道:“朕听说,你们两个要成亲是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得半月弯瞪大了眼,风赢更是涨红了脸,好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是吧,又觉得不能;说不是吧,又怕半月弯伤心,正尴尬间,却听君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