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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身着雪白的绉纱短裳,只在臂弯间松松挂着七色虹彩披帛,下面是十七裥罗裙,表面也是白色绉纱,但在移步走动间,裙褶内的七色虹光乍隐乍现。
“小满姬无礼了,不知公子还有其他客人!”
司凤碧琳互相望了一眼,掩不住面上讶色,这个恍若天人的美貌女子,竟然就是舞隐小满姬。
“这是我在大泽镇认识的朋友,姓苏,性直如弦,某些巧思奇论深得我心,小满姬可与她多多亲近。”乔景笑语。
小满姬身体微动,步姿柔软得似乎没有骨头,转眼已到了苏浅身边,将她手臂挽起,笑吟吟地道:“既然公子这么说,苏姑娘定是与众不同了,不知道下榻何处?改日小满姬可有幸拜会?”
苏浅心中一阵无奈,难道自己的男装打扮就这样不堪,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自己本来是女人?小满姬的温柔爱娇,似乎令人无法拒绝,她并没犹豫便笑道:“我住在京西都督府,舞隐娘子莅临,自然欢迎之至!”
帝王家(11)
小满姬长眉略挑,微有讶色:“京畿都督文浚源大人,传说惊才绝艳、年少有为,不知道与苏姑娘是……”
微一踌躇,只能低语:“他……是我的义兄!”
耳间听到乔景在旁侧轻笑一声,脸上不禁有些发红,在大泽镇,她介绍绥重时,也是称为义兄,心知他定是笑自己义兄实在不少,却不知该如何分辩。
远处又传来峥峥数声琴音,小满姬抿唇而笑,转向乔景道:“公子你听,他还不服气呢,又来向我叫阵……”伸臂勾住苏浅的肩,附耳笑道:“今日初会,定叫苏家妹子看看,秋谈怎么输……”言毕格格一笑,飘然出了藻彩间。
乔景招苏浅三人坐在自己身边,栈台伸出湖面,下临碧水,正好将远远近近的风景尽收眼底,低头看见下面的情况,苏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临风茶楼前的秋澄湖上,飘浮着直径不过两尺余的一只金漆木盘,盘沿雕着千瓣莲,此时小满姬正立在莲盘上随波飘摇,罗衣虹带当风飞舞,眉目间含情带笑,尤如凌波仙子。
远处细细几声琴音后,太一观前的男子突然广袖高扬,拂拭间激越声骤起,铁马冰河、罡风奔雷呼啸而来。
长风狂沙,樯倒桅伤。
万乘千骑卷平冈,满山尽刀光。
只听了这数句,身后离火已“啊”地叫出声来,声音竟有些颤抖,苏浅不明所以,转头望向乔景,看见他神色如常,双眸却黑幽如洞,深不可见底。
颅中血,刃上霜。
屠九城,问天狼。
在撼动肺腑的琴歌声中,乔景突然哑声道:“小满姬输定了!”
望向秋澄湖中的小满姬,已经看不清身形,只有皓臂如雪、舞袖及天,小满姬为了跟上这激越的歌声,用了难度极高的胡旋舞,飘摇不稳的莲盘已经无法平衡,节奏破乱,败相初呈。
“你知道这是什么歌?”既然已知结果,乔景悠闲地向苏浅搭话。
“不知道!”更奇怪的是,五行与你的反应,硬生生忍下了这一句。
帝王家(12)
“这是萧国战歌,长风狂诗曲!歌隐秋谈这曲琴歌……”乔景向后靠在椅上,胸中发出长声叹息,“真是一举两得,他温文知礼,借战歌向祖籍萧国洛都的小满姬致意,可是这样激越雄壮的曲调,又有哪一个女性舞者能够诠释?”
“小满姬是萧国人?”苏浅愕然。
乔景颔首,又黑又深的眸子定在她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不瞒苏姑娘,我与五行也是萧国人!”
苏浅垂首啜了一口清茶,不动声色地道:“是吗?失敬……”
乔景欲言又止,唇角微牵,只是淡然一笑,这时门扇又开了,小满姬已回到藻彩间,神情灰败地在案边坐下,支颐不语。
“你今日可败得心服口服?”乔景向她笑着打趣。
小满姬神容黯淡,半晌才低低道:“给公子丢脸了!”
“什么大事?不过是些风花雪月、声色犬马,聊以排遣这谙谙长日罢了!”这么说了一句,乔景似乎陷入了深思中,不再开口出声。
正当苏浅考虑向他们开口告辞,门边突然响起怯怯的童声:“秋先生遣清远给舞隐娘子送琴!”
几人同时望向门边,看见一个青衣小道童,怀抱一具凤尾桐木琴立在当地,脸上涨得通红,见阁内众人不错眼地盯着自己,更是惊慌,结结巴巴地道:“秋先生说,今日斗艺是、是他输了,请舞隐娘子……务必、务必收下这具涉幽琴!”
小满姬缓缓站起,秀眉高挑:“太一观的秋先生可是在轻侮我?今日明明是我输了,何须他来赠琴?”
叫清远的小道童急道:“不不不!秋先生绝无此意,他说舞隐娘子在水上莲盘中起舞,奇技淫巧,前所未见,慢说猗兰操他输了,就算两曲一起赢了,也该是舞隐娘子胜出。”
小满姬见他着急起来,倒将一长串话说得顺溜清脆,不禁哧一声笑了:“罢了!你还是把涉幽拿回去吧,要是秋先生少了此琴,以后怎么歌弹?”
清远还欲分辩,小满姬已将肩上虹彩披帛取下,走来两步搭在琴上,笑道:“你拿我虹带回复秋先生,就说琴我不敢要,改日与他斗艺,再领教涉幽绝世之音!”
苏浅听她赞了琴,却不赞歌,脸上已忍不住露出微笑,小满姬性情率真,言下之意分明是不服气了。
打发走了清远,小满姬转头向苏浅露出狡黠的笑意:“叫苏家妹子看了笑话,咱们姐妹投契,时辰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府?”
虽然从心里喜欢她的率真可爱,苏浅仍是籍口还有事办,婉言拒绝,三人刚刚离开临风茶楼,藻彩间里气氛却全然变了。
乔景淡淡道:“小满姬,知道我为何提醒你,要与这位苏姑娘多多亲近?”
小满姬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妩媚娇俏的笑容,神容端正:“殿下深谋远虑,小满姬不敢妄自猜测!”
乔景道:“她进京之日,我便派泽水暗暗跟随,发现她与京畿都督文大人渊源不浅,而文大人与长庚王有结拜之义。这段时间以来,新帝对我借兵的提议不置可否,据说是因为长庚王持反对意见,我想从侧面了解,是什么让这位在海西好战喜功的长庚王,成了南楚借兵的最大阻力!”
身边的乾金已低低道:“殿下,萧国奸人当权,朝堂已然危如累卵,再不说动南楚国发兵相助,属下担心,就要来不及了!”
乔景远眺秋澄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半晌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自迈过沧江的那日起,我就不再是你们的殿下,只是无家无国的浮萍。一日不打回洛都,将景文颂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这颗心,就一日像在滚油里煎熬……”
略一沉默,牙缝里迸出冷冷语声:“我的好叔父,此时大概认定我沉疴在身,又无援力,更兼流亡在外时意志消沉,日夜纵情声色,已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五行及小满姬神色肃然,垂首不语。
端踞栈台,指向湖上的浩渺烟波,乔景冷然道:“五行,小满姬,你们看着,这青阙城纹彩锦绣、宝盖香车,一片盛世繁华之相,却始终不是我们的家!”
第8卷
爱别离(1)
回到疏花院,司凤、碧琳立在绣屏前侍奉苏浅换衣,心中疑惑,司凤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方才为什么要拒绝小满姬送咱们回都督府?”
绣屏后传来苏浅的柔声细语:“你没听见吗?她是萧国人!”
碧琳递了玉色绣青薜萝的轻纱罩衣进去,不解地道:“小姐不愿和萧国人往来不成?”
“你们不奇怪吗?小满姬虽然谈不上地位尊贵,但平日一定品性孤高,方才搏来‘舞隐’之名,怎么会听从乔景的吩咐当众斗艺?”
司凤蹙眉思索,碧琳却仍是满头雾水,耳中听见苏浅又说:“乔景与随从五行,也是萧国人,其中关系很难猜测,何必多惹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乔景是谁?”厢房门口突然传来温雅的男声,司凤碧琳回头,见身着便服的文浚源立在身后,两人同时惊呀出声。
眯眼望着两人身上的男装,文浚源修眉蹙起,苏浅已从屏风后走出,长发没来得及挽髻,松松披在胸前,笑道:“浚源哥哥!”
司凤碧琳趁势偷偷溜出厢房,只留下两人面对面立在房中。
“浅浅去哪了?”文浚源俯身握住她的手,柔声相问。
“在临风茶楼看了一场好戏,歌隐舞隐今日隔湖斗艺,精彩得很!”
“不知道浅浅还喜欢凑这个热闹!”掂起她一缕青丝,缓缓绕上指尖,悠悠开了口,“乔景是谁?”
“我猜是萧国的流亡太子!”在浚源哥哥面前,自然无需作伪,苏浅将今日临风茶楼的事如实相告,听见小满姬失口称他“殿下”,又在大泽镇见过五行身手,心中所有的怀疑,向他合盘托出。
还在喋喋不休,文浚源突然伸臂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道:“别说了!”
苏浅顿时愣在他怀里,听见文浚源的声音里隐隐蕴着几分痛苦,尤如梦呓般喃喃低语:“若是那年浅浅与我在马车里,永远也走不到乌川该多好?咱们相伴一世,日日教你写字……”
“浅浅,不要再卷到这些事里……”垂下头盯着面前的娇颜,正色相告。
苏浅伸出两指按在他眉心,咬唇笑道:“忧思伤人,浚源哥哥要提前老了!”
爱别离(2)
看见玉色纱袖褪到肘下,露出腕间艳红的五戒珠,辉映冰肌雪肤,令人几乎无法张开眼睛,文浚源闭上双眼向她纤细腕间吻下,本来只想浅尝,舔到滑腻清甜的肌肤,却已无法辄止。
“公子!”神思昏乱中,突然看见厢房门边恭立着文墟,垂目拢袖,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苏浅清醒过来,一低头看见自己全身蜷在文浚源怀里,青丝散乱,衣带不整,咬唇将火灼般的脸颊藏在他的苏锦广袖中,羞得抬不起头来。
“什么事?”文浚源声音有些沙哑,一时未动,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前事难期,他与她的劫难不过端倪初露,只是,心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难以压抑,快要破胸而出,还能够拥抱的时候,就不要轻易放开手吧!
“绥校尉来了!”
未到中庭,便听见绥重沉声说着什么,语调从来也不曾这样稳重斯文,间杂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似曾相识!
推开朱门,棠叶椅上端坐的女子,白裳虹裙,颜若春水,不是小满姬还有谁?见到文苏二人并肩走进,小满姬飘然起身,已挽住了苏浅的手臂,灿然笑道:“我从临风茶楼赶回菊庐,想起都督府就在左近,顺道来看看苏家妹子,可巧在府前遇到了绥校尉,倒省了通传!”
向文浚源轻施一礼,脸颊却始终不曾低下,点漆般的眸子毫无顾忌注视在他脸上:“小满姬见过文大人!”
这场是是非非,终于还是逃不过去!
处暑天一场暴雨,小院中烟笼新绿,鼻中却满是潮湿苦涩的尘烟味道,开窗听着雨声,伏在桌案上,百无聊赖把玩着白玉雕成的千子莲镇纸。
“想不到文大人原来是这样的风流才俊!”耳边突然响起男子阴沉的低语。
苏浅触电般弹起,转头骇然盯着来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琅琊不理会她的质问,唇上露出讥嘲笑意:“日日与舞隐娘子清谈、歌舞、斗酒、吟诗,咱们的京畿都督少了几分贤名,倒是多了几分捉摸不定……对此视而不见,真得会让你比较好受一些吗?”
爱别离(3)
苏浅冷然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薛琅琊缓缓抬头,乌中泛蓝的双眸沉冷如冰,语声中带着不容置疑:“最好不要!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想让多余的人打扰,刁白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