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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一手掩着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另一手连连摇摆表示不要。
季夫人看着他,摇摇头叹一口气,缓缓地道:“少为,你也到婚娶的年纪了,倘若当真做了什么,也不是担不起。我知道,拢月侍候你颇有些时候了,你看我如此待她,或许会多有不忍。可既与你无关,就该注意些自己的行止,一个贱婢,哪里配叫你为她担个莫名其妙的虚名?何况,你自己的婚事现下尚且没有眉目呢!”
季少为兀自咳嗽不止,可是却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季夫人面色便更加和悦,又道:“还有拢月那个哥哥,游手好闲,半点正事也不做。你的银子便是来得再容易,也犯不着去填补那个无底洞吧?”
季少为接过蕊姨娘手中的水,喝了几口,这才终于缓了呛咳,勉强点头道:“母亲吩咐的是,少为记下了。”
“好些了么?果然是懒散惯了的人,连吃饭吃得急些都会被呛着。”季夫人看看他兀自泛着潮红的面颊叹息道,一边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嗯,春天容易上火,多吃些菜蔬消消火。”
慕晓净看着这母慈子孝的情景,发现这庶出之子的生活,与她原先以为的似乎并不尽相同。
第4章 第三章 为同行不辞路遥迢
终于可以动身启程的时候,已是第三日了。
慕晓净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三辆马车,只剩暗暗摇头。
就这样,也还得烧高香谢天谢地了,总算她那只鹦哥儿贵体痊愈,否则还不知道要耽搁到几时。
于是,打头阵的第一辆车里,素荷坐在一堆装着衣饰玩物的箱子中,就专职照管那只鹦哥儿了。
知府季正廉季大人一早就去前头处理公务了,于是秦大小姐吃完了早饭,和季夫人又哭又抱告别了大半个时辰,才坐进第二辆马车,歪在锦绣软榻上,由随侍的紫萝给她盖了一层软缎薄衾。
一个据说是秦若乳母的王妈妈,两个下等丫头,还有两个小厮,这才连忙挤上了第三辆马车。
车夫要挥舞鞭子催动马车的时候,慕晓净不禁有些暗暗纳罕:怎么这表妹要走了,也不见那表哥出来相送一程呢?甚至一早晨居然连个面也不见露?
可是下一刻,慕晓净就忍不住要感慨一句了:果然,凡事都是经不得念的。
听到门口的喧哗,连已歪在榻上闭目的秦若都忍不住从车里探出了头,满面惊喜地问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莫非要同我一道回京不成?”
那已然翻身上马的人物,颊边一个小酒涡儿隐隐一现,道:“对啊!”
秦若不禁一怔:“当真?”
“我何必骗你?”季少为微笑道,“我这两日赶着将本地的生意安排交付妥当,就是为了今日同你一道回京去看看那边的生意啊。”
怪不得那日吃完中饭,就再不见了这位大忙人的身影,原来竟是忙着安排这边的生意去了。
秦若满脸满眼的喜色,道:“怎么这两日不曾听你露半点口风?”
季少为笑而不答,目光却再次清风般从慕晓净面上轻轻掠过。
慕晓净被他瞧得心头突地一跳,竟涌起一个连自己都脸红的想法:如此匆忙随性的决定,莫非同我有些什么干系不成?
随即却又不禁暗暗地发狠:季少为,当年若真是你,看我怎生找个机会好好同你算账!
比起秦大小姐,季三少爷的行装实在是简单太多了。
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包袱,随意地系在马背上,看上去既不大也不沉重,想来不外乎几身换洗衣裳而已。
此外就是那个目光如鹰隼一般的阿拓了,看他寸步不离的样子,慕晓净确定他的身份应该是专职的护卫。阿拓马上系着的包袱,看起来要大一些,似乎也重得多,想必是包括了一路上要花销的银两。
因为一早晨耽搁的时候太久,等出了城门,已到了晌午时分。
可是不料出城不到一里地,却又被一人阻拦了行程。
不是别人,竟是那个婢女拢月。
季少为跳下马,诧异地问道:“拢月,你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三公子!”拢月却“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了下去。
“你、你这又为何?”季少为轻蹙眉尖,不解地道。
“三公子,你是要上京去么?”拢月满面求恳地看着他道,“求公子带拢月一起去,成么?”
季少为的神色中终于掠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拢月,我已许你住在东门那座宅子里,而且嘱咐捻云隔些日子送银钱给你用,你却还要追到这里来提出如此要求,莫不是存心来为难我么?”
慕晓净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下暗暗好笑:当真什么都不曾做过,又何至于会被个丫头苦苦相逼至此?
果然,连秦若都看不下去了,撩起帘子,探身出来道:“拢月,你好歹也在府里做了三年了,怎地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那拢月听得这一句责问,突然间就泪如雨下:“秦姑娘,拢月何尝不晓得这是不合规矩的。三公子肯将东门的宅子借住,还说等孩子出世后帮拢月寻个婆子来帮忙,而且或许还要三公子担待了许多不堪的名声,拢月自然知道这都是天大的恩情,此生怕是粉身难报了。可是,拢月若还有一丝其他路走,也是断断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
如此声泪俱下的一席话,倒叫大家都不知如何应对了,不由都静默下来,且看她下面还说些什么。
终于便只听季少为叹息道:“你莫要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拢月依言起身,抹去泪痕,缓缓道出因由。
她的哥哥,大号李子易,原是个烂赌棍。可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深受父亲溺爱,长大之后,更是为所欲为。三年前他因为欠下一大笔赌债无力偿还,就将妹妹卖入季府做了丫头,而且恰是因为遇到季少为,又多给了不少银钱。当时拢月已经年满十六,为了不耽搁她的终身大事,故而只订了三年。如今正值三年届满,她又有了身孕,叫季夫人觉得伤风败俗,故而毫不容情就将她逐出府去。
那日苦苦相求,季少为虽然同情她,却也不敢公然违逆季夫人将她带回府去,便让她且在自己东门的一座宅子里暂避。可是李子易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妹妹被逐出季府的事情,居然转手就将拢月又卖给一个老财主去做小。
拢月昨晚得知这一消息,连夜去找季少为求助,才知道季少为还在铺子里没有回来。同宁说,他这两日忙着安排铺子里的生意,大约会和秦若一同上京去。拢月于是等到今日一大早又去府里,同宁告诉她,秦若今日动身,还说季少为也在忙着准备行装。拢月不敢在季府附近逗留太久,于是便先行来此守候。
季少为听她说完,略一思忖道:“拢月,不如我写个帖子,你去找左少,叫他为你另行安排地方,莫让你哥哥寻着你便是。其余的,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可好?”
“三公子,拢月此去京城,不仅是为了躲避家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的。”拢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咬牙道,“我、我要去找那个人,他说了要和我成亲的。”
季少为不由微微一怔,片刻方道:“拢月,你如今这副身子,怎禁得起千里颠簸?你若愿意,将他的身份告诉我,我叫他来此寻你。你若觉得不便透露他的身份,那么就等到孩子出世之后,再去京城寻他,可好?”
“三公子,家兄别的能耐没有,一帮狐朋狗友寻人的能耐却是有的,拢月总不能天天去烦左少。”拢月虽然低着头,口气却很坚决,“而且,我、我如今只想寻着他,也叫孩子出世之前好歹有个名分。三公子,倘若你当真为难,不能带拢月去京城,那拢月只好独自上路了。”
季少为露出头疼的表情,轻轻揉了揉眉心,尚且没有说话,就听到后面有人“噗哧”一下忍俊不禁。
那是秦若,接着便又听她笑道:“三哥,人家就是算准了你这人好说话,故意来要挟你了。”
此言一出,拢月不禁煞白了脸色。她深吸一口气,对季少为深施一礼,缓缓道:“三公子,是拢月不晓事,叫你为难了。拢月知错了,就此告退,祝公子一路顺风!”
她又对秦若躬了一下身子,转身往冀州城里走回去了。
季少为对着秦若摇了摇头道:“若儿妹妹,你不该这般说她。”
秦若吐吐舌头:“三哥,你这丫头好大脾气!都是你平日太纵着她们了!”
季少为叹一口气,转向阿拓道:“阿拓,你回城里找辆马车,送她上京,帮她找到那人之后,再来与我会合。”
“公子,你说什么啊?”阿拓蹙眉道,“你要我护送她上京,而你独自一人出门?”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怎么是独自一人出门?”季少为瞥了一眼阿拓道,“快去吧,咱们到京城再见了。”
阿拓满脸不愿意的神色,可是还未启齿,秦若已抢先道:“阿拓,你去把那丫头叫回来,就说她若不嫌,便跟素荷挤一挤好了。”
“若儿妹妹,多谢你啦。”季少为看着秦若笑了,随即又转向阿拓道,“去吧,就照若儿妹妹吩咐的,叫她回来。”
阿拓一听,不必他独自护送一个孕妇上京,立即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身子一纵,几个起落就已赶上了拢月。
慕晓净在旁看着这一幕,只觉这表兄妹二人,当真有趣得紧:那季少为不怕别人说他闲话,这秦若也不怕路上麻烦晦气,居然就此带个有孕在身的丫头,千里迢迢上京去。如此轻易竟然就被一个丫头要挟,虽然有些可笑,但由此看来,这二人心肠倒是当真不坏。
看来江湖传言季少为慷慨任侠,或许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初见时对他的那些恶感,终于因此消去不少。
众人重又上路,道旁人烟渐渐稀少,终于只剩一片初春的野草。
到得晚间,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
但早饭吃得早,中午又只是大略将就了一下,此即大家都觉得人困马乏。
于是,寻处开阔平坦的地方,停下来打火吃饭,预备晚间就在此地歇了。
慕晓净拴好马,看看忙着生火做饭的那些小厮丫头,再看看夜色中一条延绵无尽伸向远方的官道,心里暗自思忖:照这般磨磨唧唧下去,怕不得走到明年才能到得京城去?
身后有人靠近,随即便听到季少为的声音:“慕姑娘,为何不过去坐那里歇会儿?”
慕晓净回头看时,他就站在身后三尺开外的地方看着她。可能是慕晓净眼力太好,居然又隐约看到他露出了右颊那唯一一个小酒涡儿。
“嗯,我才拴好了马。”慕晓净淡淡地道。
“碧蘅已在那边铺好了垫子,一同过去坐坐吧?”看他的样子,颇有些要与她同行的意思。
可是以慕晓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看来,无事献殷勤者,多半都没安着什么好心。
她双目灼灼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却只是漠然地点点头道:“好。”
那满面殷勤的男子,眼中立即光彩流动,颊边那个小酒涡儿便深了好几分,忙将身子一侧,喜道:“慕姑娘请!”
“季公子,请!”慕晓净既没有失了礼数,却也并不与他太多虚礼客套,便往秦若等人身边走去。
她没有看到身后的季少为,看着她大步而去英姿飒爽的样子,眼底是如何的光彩流动。
因此,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季少为随后过来,居然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此人到底是何居心?慕晓净对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好感,大有立即烟消云散之势!
第5章 第四章 荒郊夜遇袭为哪般
晚饭还没好。
“慕姑娘随尊师行走江湖有多久了?”季少为的搭讪甚是随意自然,可因为慕晓净满怀的猜疑与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