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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只因各有一个‘天’字,更使我与你父形影不离。”
甘平群急道:“后来你们怎样分开了?”
穷儒仰着脖子灌下一杯苦酒,叹道:“这二枝宝剑端的削铁如泥,你父和我虽在无意中得到良剑,可惜又没有上乘剑术,乃约定各奔南北,搜寻剑术秘笈,精研之后再互相印证,那知分手之后即成永诀。我虽幸能在洛阳阙塞山寻到长春真人一部剑诀,但已失去义兄,令我终生遗憾。”
甘平群目蕴泪光,恨声道:“叔叔可知谁是凶手?”
穷儒慨叹道:“我获知凶讯之后,立即南下查访,至今尚无确息,不过,我倒怀疑一个人,但拿不到佐证,不说也罢!”
甘平群着急道:“怀疑往往就成为事实,叔叔何不即说?”
穷儒摇摇头道:“怀疑怎会是事实?何况此人大有名声,说了别人也不肯相信!”
甘平群急得跪了下去,央求道:“好叔叔,这事关系重大,请你无论如何也得说说。”
穷儒笑道:“正因为关系太大,才不能说,岂不闻秘法不传两耳?”
神女宗二女一听,竟是碍有自己在旁之意,彼此换个眼色,
敖汝心陪着笑脸道:“前辈既是如此,我姐妹暂时回避了!”
穷儒注视二女招呼诸女退下船头,这才笑笑道:“贤侄附耳过来!”
甘平群知道事关重大,膝行绕席,挨近穷儒身侧。
那知穷儒忽然厉喝二声:“你这不孝的畜生!”随即一掌劈出。
甘平群猛听对方骂出“不孝”二字,摆了一摆,正想分辨,不料一股沉重无比的掌劲冲到身上,一声哀叫,已被震飞十丈开
外,落进水中。
穷儒这一掌虽是坐着发劲,但甘平群未必运功相抗,身受这
记重击,那还有样?他站起身子,眼见一道身影坠落海面的瞬间,冲击得水花四溅,然后被旋涡卷没,反而纵声大笑道:“好!好!打死你这小畜生,再也无人和老夫作对了。”
蓦地,两道纤影由船面射上船首,娇叱道:“奸贼你到底是谁?”
穷儒徐徐回头,见苏汝情和敖汝心并肩而立,怒目睁圆,当下嗤一声冷笑道:“方才是谁骂老夫?”
苏汝倩厉喝一声:“是我!”
穷儒漠然道:“看在你还未被他疏笼的份上,正合老夫之用,来罢!”他缓缓举手一招,苏汝情但觉他掌心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力,不由自主地前冲一步!
敖汝心骇然大喝,猛力一掌劈出!
“滚!”穷儒随手推出一掌。
那知神女宗品心阁诸女,人人不比寻常,双方掌力一接,“蓬”一声响起,敖汝心被震下船面,穷儒也受反震之力,连退两步。
敖汝心虽被震翻,但她主动发动,并未受伤,背脊在船板上一顶,弹起身躯,又扑上船首。
苏汝情因穷儒一退,身受的吸力骤松,横跨一步,一拍悬在腰间小鼓,“啪”一声响,一蓬针雨劲射而出,同时拔剑在手。
穷儒竟被一名神女震退两步,老脸不免一热,横扫一掌,把针雨挥向海面,嘿一声冷笑道:“不知死活的贱货,快回去告知凌念生,说在三天之内有人取她老命,还想她将未被疏笼的贱货全部先缴出来,否则不得好死!”
敖汝心见敌人举手之间,即将那专破气功的鼍鼓针扫飞,心下暗自骇然,故意冷哼一声道:“连真实姓名都不敢给人知道的狗头,谁肯替你传信?”
穷儒凶眼一闪,脸上立即布起一重杀气,凛然道:“你若再不滚,老夫就先要你的命。”
忽然,船舵下面传来甘平群的冷笑道:“老奸贼,有本事就下海来拼,不必待甘某劈砰这艇船,连累大伙人送命。”
穷儒大骇喝道:“你这畜生居然未死?”
甘平群笑道:“甘某若是死了,这笔账怎样算得?”
穷儒听出他说话时中气涣散,冷笑道:“你不死也差不多了!有种你敢上船来!”
甘平群仍在鞘尾悠然笑道:“你奸贼自是想我早死,可惜天意不从人愿,甘某被你打下海底,偶然吃到—条灵鳗的胆,恰又把伤势治愈大半,这时不来下手,再过片刻你就知道了。”
海中灵物不知多少,鳗胆未必不能够疗伤,穷儒将信将疑,不觉沉吟起来。
缄默一会,甘平群忽然一声朗笑道:“老奸贼,也许我目前还打不过你,但若落下海来,甘某就包你没命,现在动手劈船了。”
他把话说毕,接着便是船底传来“冬”一声巨响,整艘船都受了极大的震动,穷儒脸色顿时大变。
敖汝心趁机大喝一声:“接招!”使尽半生功力,双掌齐发,一股阴柔掌劲已涌向穷儒身前。
苏汝情也双剑一盘,撤出数十道银蛇,向穷儒扑去。
穷儒一声厉笑,身子如流星激射,落向海面。
由远处传来他那阴森森的声音道:“小畜生,老夫暂且失陪,待练好天戮剑法再取你小命。”
二女招式一发,但觉眼底一花,穷儒已经遁走,反令她二人面面相觑,惊疑莫定。
半晌,苏汝倩悄声唤道:“心姐!那厮可是走了?”
“可不是走了!”敖汝心悄声回答,但她答了这话,又自觉并无多少把握,一对星目急向海面扫视。
苏汝情轻叹一声道:“那厮好精深的艺业,若非甘公子把他吓走,你我……。”
敖汝心艳脸微红,轻叱道:“别胡思乱想,照我看来,那奸贼多半不是吴生余前辈。”
苏汝情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怀疑,若是他是吴余生前辈,凭周阿姨份上,不该向甘公子施毒手,但他又和船上的凶徒作对,这是什么道理?”
敖汝心娥眉紧皱道:“这事过份奇怪,确实令人难解,最好是甘公子能由海里把人擒回来,也用不着白费脑筋了,你可记得甘公子最初问那剑名,他说是什么剑?”
苏汝情一愣道:“天演剑呀!”
“但他临走又说练天戮剑法。”
“啊!他手上那枝定是天戮剑,难道天演剑果在吴前辈的手中?”
“吴前辈又在那里?”
“……”
二女猜测的结果,认为逃去的穷儒多半不是曾和周羽步定情的吴生余,但这穷儒对于吴生余和甘益苦结义的事必十分谙熟,这穷儒竟以义侠姿态出现,要救援这群以人幻化的畜类,骗知剑柄内的秘密,然后出其不意将甘平群置之死地,心计之工,岂是常人所及。
约经炷香这久,海面上除了风涛的声音,并无别的动静,苏汝情向四周一瞥,心头微懔,悄悄道:“心姐姐!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也许他正在海底和奸贼厮拼哩!”
“你看这船上的人不言不动,多么可怕。”
“咦——”敖汝心经她一说,也觉心惊,一眼瞥去,但觉前面十一艘船虽是风帆高挂,却和自己这艘二桅海舶一样——并无人在船面走动——,只是顺着风势在海面漂流,急道:“你把躲进舱去的人叫来,我往后艄看看。”
她记得上船的时候,掌舵的艄公原是活的,而且还有几名水手,待事变骤起,那些水手和乐妓,侍婢躲在舱底,看不见人自在意中,艄公依然坐在船尾,怎会不言不动?
她三脚两步走到船尾,发觉那艄公被人点了晕穴,急一掌拍开穴道,问道:“有谁来过这里?”
那艄公满脸惊慌,摇头道:“我只顾行,怎知你们厮杀的事?”
敖汝心怒喝一声:“死人!你被点了穴道,也说不知?”
“哼——”一个微弱的声音由船舵下面传来,敖汝心惊喝一声:“是谁?”
“……”
她轻喝几声,见没人答应,苏汝情已带了十二名少女来到后艄,诧道:“你看见了什么?”
敖汝心道:“你来得正好,当心防护,我亲自看看。”
她待苏汝情准备好暗器,亮出了宝剑,然后暗提劲道护身,探头向下一看。
“公子——”她哀叫一声,一个筋斗,翻落海面。
原来在舵上面一块船板上,正坐着受伤落海的甘平群,他这时双手抱着那粗有尺许的舵柱,想是身受重伤,气力已尽。
敖汝心一探他鼻息,但觉气息微微,去死不远,急忙抱身子,纵上船面,疾奔人舱一面叫道:“情妹快来!”
苏汝情见甘平群在她这位师姐怀里僵直如此,急得珠泪纷纷,一进舱门,立即叫道:“他还有救么?”
敖汝心狠狠一撕,将甘平群衣服尽数撕去,凝气入掌,遍拍他周身三百六十处穴道,注视片刻,才喟叹一声道:“我以‘颠倒痴魂’的方法,保留他将失去的真阳,但损伤太甚,要恢复原有的功力只怕……”
苏汝情毅然道:“用‘天河倒注’的方法可行?”
敖汝心艳脸微红道:“你我还有什么值得吝惜?惬妹将来也会感激我们,但怕你我功力太薄,不能令他完全恢复。”
苏汝情一指拥护在舱口外的十二名少女,正色道:“把她们也加上。”
敖汝心点点头道:“这样也差不多了,先由你起,我在最后收功,此事决不让他知道,若发觉他自己能动,立即点他黑酣穴。”
第三十七章 残忍无伦
甘平群在神女宗二女和乐妓,侍婢摆布之下苏醒过来,但觉周身骨节疼痛,睁眼一看,见灯光之下,四壁萧条,原来已处身在船舱里面,身旁不远,站有敖汝心,一名侍婢和八名乐妓,个个艳丽诧红,风情万种,春意盎然,但人人衣裳穿得整整齐齐,连自己也不例外,这是怎样一回事?
“且慢着起来!”
敖汝心想是见他支撑欲起,急含笑上前,轻轻一掌把他按着,笑道:“你伤势很重,幸没折断筋骨,虽已拎回性命,不知功力有无锐减,先自己运功一试。”
甘平群经她一提醒,顿忆起自己曾被穷儒打进海里,怪不得骨节发痛,赶忙答应一声,以剑圣心法凝神运功,然而,他一试之下,只有一个部位矫健胜前,其余各处竟觉气机流畅,全无痛楚,不便启口追问缘由,笑笑道:“我伤势完全好了,一定是敖姑娘救我。”
敖汝心艳脸微红道:“应该说是这里十四人救你,还有几个人没醒过来哩。”
甘平群坐起来一看,且相隔不到三尺之处,苏汝情和三名青衣侍婢睡得正香,急起身一揖道:“列位辛苦,教小可不知应该如何报答。”
站着的八名乐妓和一名侍婢全笑出声来。
苏汝情星眸半开,伸个懒腰,梦呓般叫出一声。
“害死人了!”
敖汝心转身过去,在她肩头轻拍一掌,俏骂道:“就是你最没用,一睡就是整夜整天。”
甘平群惊叫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他这一声惊叫,把苏汝情叫得猛醒过来,赶忙整衣而起。
敖汝心急道:“甘公子,我们在外面说去。”
甘平群知道女孩子对着男人总有不便的地方,取过放在身侧的宝剑和衣物,跟随敖汝心上了船面,却见金光耀眼,帆影横斜,不禁诧道:“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敖汝心含笑道:“已是黄昏了,你由昨夜初更时被打落水,到此刻醒来,将达一个昼夜。其实你在申初已可苏醒,为了恢复你的元气,我毫不客气点你的黑酣穴。”
甘平群记起义兄赵如玉说过,在品心阁流连,糊里糊涂睡着的事,哑然失笑道:“这得谢谢姑娘的宠赐。”
敖汝心一怔道:“我宠赐公子什么?”
甘平群笑道:“可不是多睡一个时辰的觉么?”
敖汝心以为他已发觉自己救人的行为,才反诘他一句,好另外设法骗他。这时他知道他并未发觉,点点头道:“恢复元气,比什么都要紧,不知你伤愈之后,功力有无耗损,最好是先试一试。”
甘平群剑眉微皱道:“道理没有趁手之物来试,还是请你说我落水后的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