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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十分珍视这部水功的著述,恨不得一口气把它读完,也恨不得一下子把它熟记并且参透。没有多少时候,他已被这部水功著述吸引住全付精神,进入了我俱忘的境地。
“书呆子!”翟妮宁在他耳边一声尖叫,惊得他一挺脊骨,奇迹立即因此发生。
他原是盘膝端坐,全神贯注于书页字行之间,不防这么一挺,竟然全身飘起,冲到前面一丈开外。
翟妮宁大骇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甘平群也大感意外,愣愣地想了一地想,迅即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莫非小弟任督二脉已通,是以身内潜力无穷,身轻如叶,微一用力,便冲出老远?”
“啊!”翟妮宁低呼道:“我在船舱里扶你的时候,便觉你身子轻得好象没有东西,敢是生死玄关亦已自破,真的成位古今第一人了?”
甘平群挡头苦笑道:“小弟只希望能够循次渐进,免招别人猜忌,好留这身子去为父母报仇,进步太快,反而不美。”
翟妮宁道:“不行,进步越快越好,我们把绝艺迅速学全,然后隐瞒本身功力,要不然,一旦事情起了变化,想学就来不及了。”
“对。小弟听从姐姐的话。”
翟妮宁甜甜地绽开笑脸道:“该吃晚饭了,我已钓得两尾鱼,捞到两个大海螺,够我们吃一顿的了。”
“好,我来做饭。”甘平群将“水艺大全”递给翟妮宁,拔步要走,想惹起她一阵娇笑道:“书呆子,要等待你去做饭,怕不把人饿死了?”
甘平群一看,原放在身旁的麻包已被拿走,一株椰子树下热气蒸腾,才知翟妮宁已经把饭菜弄好,和她并肩走过去,又见树上挂着两张用披散的椰叶交结成的大网,诧道:“那两张大网,可是姐姐结的!”
“不是我结,难道是长现成的?”
“可是在上面睡?”
“这个你可不笨。”翟妮宁连霎眼皮,笑道:“我看样浮沙岛一堆一堆的白骨,想到那些白骨,敢是有人漂流来这岛上,被什么海怪吃了,才留下来的。所以,我趁天色未黑,先爬往树上,结了两张大网,只要天不下雨,总可以睡得十分舒服。”
“唉——”甘平群一声轻叹道:“宁姐照顾得这样周到,真不知该……”
“呸!你又酸起来了,我们二人如今共一条命,还能不互相照顾么?”
她十分爽朗,侃侃而谈,甘平群却大感动,不安道:“小弟深受姐姐嘉惠太多,那敢说是互相照顾?”
翟妮宁笑道:“你自下也许帮不了我,将来呢?”
甘平群毅然道:“只要姐姐吩咐下来,小弟自是赴汤蹈火而不辞。”
“一派酸文,可见你三句不离本行。我现下就吩咐你跳下海去,捕两尾鱼上来做菜罢。”
“这……这个怎么行,水功还没开始学哩。”
翟妮宁噗一声笑道:“那就快吃饭饭,好练水功去。”
这对难姐难弟曾听说这浮沙岛危机四伏,但到了岛上,却并没有发现甚么,若果尤成理总管不是对他二人说谎,那末,所谓危机,便该是荫藏在每一个角落了。是以他二人在这岛上,连心底下的话都不敢说。
翟妮宁虽知道他这年平弟既是身轻如叶,能够透视重雾,纵使玄关未破,至少是任督已通,若能帮自己也打通任督两脉,则今后的艺业那怕不突飞猛进?
但她一想到这平平无奇的沙丘,暗藏隐机,四周高耸的尖峰,眈眈虎视,生怕被人察觉甘平群真正的功力,不到三年便有不测的横祸发生,只好抱定不需外人帮助,自通关脉的决心。
当夜,姐弟二人擒杀两只到沙滩上来下蛋的大海鬼,利用龟板作床板,龟甲作瓦面,已不愁风雨来侵。这亘古所无的怪屋,高悬在椰树顶上,也不怕蛇虫海怪来侵害。
除了食宿,就是练艺修业,在这没有外人干扰的岛上,心如止水,一片空明,艺业自是极易进步,尤其是甘平群更以一日千里之势,精进得十分神速,但他二人一看“水艺大全”载明每月进境的范围,为了避免铁面神神陶总管起疑,尽管进境已超过限度很多,也只能在受考查的时候,表现得恰到好处。
陶总管每月总要来浮沙岛一次,每次更换一个驾舢板的人,并带来食用的物品,考查艺业过后,却带着不很愉快的脸色回去。
起先,姐弟二人艺业未精,水功未熟,不敢离岸太远,半年之后,不说甘平群已能潜行如鱼,掠波如燕,连那功力稍逊的翟妮宁也可绕着岛岸潜行几圈。若以“径一周三”之理来推算距离,她这一口气的潜行,那怕没有五六十里?
“行了!”她浮出水面之后,情不自禁地欢呼一声,游近甘平群身侧,笑道:“我还想多泳一会儿,但今夜没有月光,海面上黑茫茫有点怕人,你肯不肯陪我?”
翟妮宁天不怕,地不怕,几个月来,她高兴游到几时,就游到几时,那曾要甘平群陪伴过?这话说得甘平群受庞若惊地愣了一愣,旋而明白她大有深意,急说一声:“上弟理当奉陪。”
二人象一对人鱼静悄悄地游了一程,翟妮宁才轻绽樱唇道:“平弟,你可知道我要你陪我的用意?”
甘平群微怔道:“宁姐你怎又把小弟的称呼改了?”
翟妮宁笑道:“在这深海里面,不怕有人偷听,还不该呼唤原来的名字么?”
“应该,应该,宁姐你的意思可是在海面上说话方便些。”
“你猜得对了,但我仍想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打破生死玄关了?”
“这个,我自己也不知道哩。”
“平弟!若果陶全所说打破生死玄关的人能够看透重雾的话不假,那未你早就堪破生死玄关了,惭愧的是我,连任督两脉都未能打通,本想请你帮忙,但又有点不敢。”
“小弟应该帮这个忙,但不知怎样帮得?”
“不!你要帮我打通任督二脉,至少也得花费三昼夜的工夫,休忘记那些岛上有人偷窥,若被他们发觉你有此功力,说不定就会有事情发生。”
甘平群微微一凛,接口道:“是啊,那陶总管每一次都是兴冲冲而来,沉着脸而去,不知是什么原因?”
翟妮宁叹息道:“若果他不是天性凉薄,狂做绝伦,把头一天的事记恨在心里,便是他和尤总管不和,要在你我身上报复,好扫尤总管的脸面。”
“莫非他是因为我们练艺既不超前,又不落后,而感到不高兴。”
“但愿他仅是这样存心,你我还不要紧。”
“姐姐难道还疑他另有好心?”
“是的,连转轮王在内,在他们那样艺业通玄的人眼下,不该看不出你身具一甲子以上功力,但他们始终没有说破,只怕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甘平群又是一惊,沉吟道:“这该如何是好?你我虽已练全尤爷爷陶总管的武艺,在功力上只怕还挡不上转轮王一掌。”
翟妮宁摇摇头道:“目前还用不着担心这个,若果他们查问功力的事,就说在山上采果子充饥,也许在无意中吃到神品,总可以搪塞一时,现在且问你,那天在大船快要登岸之前,你忽然向后仰倒,那是怎样一会事?”
甘平群将上船之后在那黑舱里静心练艺时,所感觉到的种种景况与现象详细告知。
翟妮宁忍不住欢呼道:“那就对了,原来你竟是关脉同时打通,所以脑门里起一种轰雷似的声音。”
甘平群也喜道:“姐姐怎么知道?”
“曾听我师傅说过。”翟妮宁轻叹一声道:“我要想自通玄关,只怕……”
甘平群不待她话毕,毅然道:“小弟在夜里帮你运功练气,半个月也许就可以。”
翟妮宁略加思索道:“我们不妨试试看,只怕过分累你。”
甘平群喜孜孜道:“记得你我初见面那天,姐姐你说过一句什么话?”
翟妮宁被他问得芳心一跳,讶道:“什么话?”
甘平群笑道:“你不是说高兴帮忙别人?”
“呸!”翟妮宁心里感到一种极浓的甜意,却又厥嘴佯嗔道:“我以为什么话哩,那样寻常一句话,也要记上几个月。”
“因为那是姐姐你说的啊!”
“涎脸啦!我这几个月来,说的话多着哩,你一句一字背出来给我听听看。”
甘平群笑了。
翟妮宁也笑了。
他两人笑的声音很高,惊得近处的鱼儿乱穿、乱蹦。
翟妮宁笑了一阵子,收起笑声,正色道:“你打破生死玄关,艺业已登峰造极,陶总管那种浪里飞的功夫,趁这黑夜没人看见,你施展看行不行。”
甘平群沉吟道:“他那本‘水艺大全’记载的,小弟已暗中练了一遍,只有这‘浪里飞’要站起来走,从来没有试过,但是,我自己练成一种‘海燕掠波’……”
“咦——”翟妮宁诧道:“水艺大全上面,没有这个名目。”
“是的。这是小弟模仿海燕在波面飞掠的姿式所自创的一种水面轻功,肚皮贴着水面飞掠,姿势十分涌,远处不易看见。”
“好吧,你练练看。”
甘平群笑道:“有不好的地方,你要指点啊。”他话声一落,恰见一个波峰涌来,趁机一挺胸肌,双臂向后一划,贴着水面一掠十丈。
“妙!活像一尾大飞鱼!”翟妮宁见他“平弟”竟然自己创出新奇的艺业,忍不住鼓掌欢呼。
甘平群少年心性,被她鼓舞得高兴起来,利用海浪冲击的猛劲,双臂向上一扬,全身又掠高三丈。
蓦地,他眼光所及,看见海面上驶来一只小艇,赶忙收劲落海,掠回翟妮宁身边。
“你练得真好,我正看得起劲,怎地又不练了?”
“好奇怪。”甘平群压低嗓子,道:“有一只小舢板向这里驶来。”
翟妮宁微惊道:“你没有看错?”
“不!真是一只小舢板,上面只有一个人。”
“别是陶总管忽然来考查艺业?”
“不会,陶总管原近一次考查,才不过十天,他每次来岛,总要乘那艘三桅大船,有点三保太临下南洋的气概,不会单乘舢板,更不会自己兼任船夫。”
翟妮宁回头看看浮沙岛的岛影,笑笑道:“我们还没超出五里的水界,谁来也不怕他。”
姐弟二人在海面玩水,嬉戏,冷眼觑定那小艇的方向。在甘平群那锐利的目力之下,但见船上人打浆如飞,却不引起极响的水声,操舟人的技艺分明高人一等,他还在打着答话的草稿,小艇已相阻不足十丈。
“谁在这里?”艇上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惊恐的喝声,甘平群已看清操舟人的长相,急道:“是我们两个,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好了!”艇上人急促地轻叫道:“快上艇来逃命。”
翟妮宁也已看清那人正是因“几乎”二字,几乎被陶总管罚打一百巴掌的陶全,见他惊惊慌慌而来,不禁大诧道:“陶大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全着急道:“时间急迫,上船来再说。”
翟妮宁恐怕误中奸谋,转向甘平群:“宁弟,你意思是如何?”
甘平群毅然说一声:“上船!”一按船舷,首先拔身上去,翟妮宁见她“宁弟”已经上船,自己也就纵身而上。
陶全待他二人坐稳,单浆一拔,折过船头,离岛疾驶。
翟妮宁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陶全压低嗓子道:“陶某感激姑娘缓颊之德,冒生命的危 3ǔ。cōm险来救二位奔,请莫多疑。”
翟妮宁着急道:“你也得说个道理出来呀!”
陶全挥桨如飞,反问道:“甘小哥不必瞒我,你们交给王爷的那卷秘笈可是假的?”
甘平群闻言一震,旋即想到纵是说了实话,也不愁他捣鬼,点点头道:“果然是假的,陶大哥如何知道?”
陶全已料到秘笈定是假的,反而坦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