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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鞑靼的蒙古马,粗壮结实,。抗寒耐冻,驱驰持久,适应粗饲,乘、挽、驮皆宜,北方战马十有七八是其种裔。
河西地面的凉州大马,西陲青海一带的松番马、青。海骢,高大结实,尚余大宛天马血脉,也是优良战马。
但若说到负重驮货跋涉山地,那些北方良马却未。必是最佳选择,反不如云贵川本地所产的马、骡,比如滇马、川马。
云南布政司的大理、腾越(腾冲)一带,唐宋之际属。于大理国地界,江河纵横,草甸众多,所产‘越赕骏’以善著称,亦即如今俗称的大理马、滇马。滇马体小而肌健,耐力颇强,虽然跑得不算快,但很适应云贵川山地险陡而路滑的山道,往返万里,跬步必骑,驮负且重,未尝困乏,不仅得到众多马帮客的衷心喜爱,驻防云南的锐士军卒、往来缅邦甸的标客也多用云南滇马为坐骑驮畜,图的就是翻山越岭使得顺手,而北方素称优良的口外马、凉州马、青海骢在这南蛮山野地方,却是远不及本地马好使。
仡叶丹瞄了眼。茶棚当中大声谈笑的几个精悍壮汉,显然马桩上拴的滇马中就有这些标客的坐骑,他们随身携带刀、斧、标枪、藤牌等兵器,仡叶丹甚至还注意到三名标客带的手铳,以及坐在标客附近吃东西的二十几个伙计打扮的商行中人。他估摸着,这些标客就是某个商行雇佣的。
来路上人声喧哗,仡叶丹回头望去,却见得一支人马壮盛的远行商队到来打尖歇脚,随行的还有一支四十多人的标客队伍。
仡叶丹打量了一番,寻思着这条驿道上,涌向南方的军人、标客近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而南下的弥勒教徒也越来越多,恐怕不是个好事,莫非有什么大事情即将到来?但他现在却依然懵懂,多方打听却也不知其中隐情。
这可怎生是好?仡叶丹心中有些焦虑而迷茫的情绪,不由狠狠抿了一口酒。
四面青山,城在江滨。
船桅静立,霞光云影,山村一旁,江水湾湾,汇入黄昏,远处遥遥可见喧嚣的边城市镇。
马帮进了普洱城(今普洱市思茅一带),举目所及,一片忙乱嚣动,南来北往,车马成群。
官厅衙署,各部各衙各军的揭贴纸柬木牌贴满挂遍,‘某府某县某乡某村某官某吏去往某地某处某衙署’,‘某府某县某镇某里某坊某军官某锐士某军卒于某月某日去往某方’,‘某某寻找同乡某某,现住某某客栈,某月某日动身往南’,‘某某,俺去缅邦甸某地,预计十五日可到某地,你可于某月某日在某处寻俺,过期不候’等等之类,人过留迹,路过留痕,方便彼此寻找,不外如此而已;
客栈旅舍,大小新旧 ,奇形怪状,到处都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自也少不了各式各样过客所留的揭贴、口信;
骡马店外,黄昏时分,都已客满;
赏金会馆,三教九流,标客剑士,络绎不绝;
各方的饮食,各处的口音,各色的衣裳,各省的行旅,一方边城市镇吞吐着千军万马。
只有几个工匠店铺门首,一两个老工匠,坐在门边慢悠悠雕镂着花纹,在竹器、木器、银器、锡器之上雕出虫鸟水云。
自远而近,一队草鞋竹笠的军士兵卒整齐的经过大街,府城中的旅馆、茶肆、澡堂,到处都安插有军卒士兵。
廊檐之下放了木桶木盆,旅客行商洗脚拭尘,及早睡下,及早起身。
马蹄,车轮,鞭影,飞尘,军队,行人,南来北往……
普洱城以下的澜沧江等三条水道,疏浚了好几年,目前还远未完工,不过已经承担了云南通往南藩诸国大半的客货水运,这地方不热闹才见鬼了!
赶马人仡叶丹这一天的晚饭,也吃得很不安生,愁上眉梢,满怀心事,他得为马帮的二三十号人负责啊,回去少了谁家的人,他都不好交代的也,还别说那些烧埋善后之事了。马帮里的人,最好都是一个个平安无事,顺当赚钱回去养家。
他现在只担心南边的时局不稳,一路之上军人、标客随处可见,而且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看来得托人向巡捕营申请些弓弩火铳,以防万一。
隐隐嗅到了一点血腥气的仡叶丹,暗自思忖着,盘算着。
进城的‘官道’上,尽是马蹄、车迹。
这时幸好不是缅邦甸的雨季,否则车马过处,泥水四溅,路上行人就得遭罪了,少不得脚下躲闪,几步一跳,活像滑稽的猴子。
血泊……
离城不到十里的商驿馆门首,满地血腥。
汉人商贾集资修起的所谓‘商驿馆’,富丽堂皇,就是缅人的高官权贵来往出行也愿意在此住宿下榻,好生受用一番——南藩缅地‘东吁王’他隆的亲叔叔莽应昌据守一方,位尊权重,这次从缅京返回封地,看看离着封地已经不远,便下榻在商驿馆,却是因此而遭遇到莫名其妙的刺杀,凶猛而决绝。
尘土与血水混在一起。
护卫武士乱发与污血粘贴在一起,四周是凄惨的死亡、浩劫一般的场景。
战袍破碎,铁衣残损,武士的的最后尊严荡然无存。
双目中燃着愤怒不屈的火花,金铁迸溅,顽铁断裂,刀剑嘶鸣,雷击电闪……
刀光似电,毫无顾忌地撕裂人体,流泻而入,穿越空隙,出没血肉,头颅抛飞……
锐啸破空……
暴雷震动……
仆倒在地的武士胸骨尽折,内腑必定是一团糟。那一瞬间,拔刀冲来的武士,被人重重的在左肋后侧一击,力可摧山的狂猛劲道倏然一吐,肋骨瞬间折断凹陷,断骨如同锋利的匕首刺入心肺,他又怎生能活?
另外两名武士,拔刀不够迅速,刀还未完全出鞘,耳门上各自挨了沉重一击,头颅在重手法的猝然一击之下即刻碎裂凹陷,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商驿馆的门首,二十三具尸体横七竖八,断头残肢惨不忍睹,血泥涂地,血腥无比。
悍不畏死的刺客们杀人如刈草,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眼瞳中燃烧着阴森的地狱幽火,喊叫着冲杀,但是被武士们奋勇拦截。
王叔莽应昌紧握着刀柄,压下了卡簧,但手在微微颤抖,虽然在武士的保护下他还算镇定,但毕竟不是那种经历过生死血腥的人,地位尊贵,手握权势的王族贵胄一方诸侯,真到了生死关头,依然紧张慌乱。
这时,见到自己一方的武士已经渐渐占据上风,莽应昌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吼,长刀出鞘,刀上镶嵌的宝石,映出慑人的光华。
针对莽应昌的刺杀,似乎失败就在眼前。
一队身穿盔甲的武士排成一个阵势,对着商驿馆门首直插过来。
他们一律身穿缅军衣甲,冷酷锐利的眼眸不带任何情感。大约五十人左右的队伍,步伐整齐,训练有素,整个战阵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这是莽应昌府中的卫队赶到了。
一时之间,莽应昌的武士们为之气势大振!
鬼魅一般的刺客潜行于屋瓦之上,如同蹦窜在屋顶上的猫,只是一团黑影。
行止。
逗留。
停顿。
兵器出鞘,划出弧光……
一口长剑,直贯而下……
剑身闪耀着美丽狰狞的龟背锻纹,纠缠着符咒也似的鸟篆……
长剑仿佛在饥渴地欢叫……
贯穿头颅,刺破坚硬的头骨,割裂喉咙,没入胸腔,止于搏动的心脏。
劲气爆发!
噗嗤拔剑!
血线一缕,冲天而起。
表现一般的刺客们,在莽应昌的最后时刻,用他们诱惑性的决死攻击,为鬼魅一般的剑客打开了绝杀莽应昌于顷刻之间的大门。
出场只有一刹那的鬼魅剑客,在一次呼吸之间,就彻底绝杀了莽应昌生存的机会和希望。
刺客们在最后时刻,是可怜、惨淡而糟糕的——刺客死了十七人,几乎全军覆没。然而,局面这样的惨淡,最后竟然让莽应昌的反击希望化为泡影,并且因此而送命在鬼魅剑客的剑下。看到援军赶到而放松了警惕的莽应昌,想来是死不瞑目了,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却被鬼魅剑客神兵天降一般的猝然一击,残忍的剥夺了他的最后一线希望,就此一命呜呼。
成功的刺杀,有时候是需要一点糟糕甚至惨淡的表现陪衬的。
东吁王行宫。
这是一处殿阁弘丽的所在。
行宫当中,今夜此刻开列筵席,铺张炫目。
宾主列坐,美姝环侍,佳肴纷献,烹饪精美。
主人佳宾,纵饮甚欢,盛会空前,丝竹之声,响彻殿堂。
东吁王他隆治国理政的手段相当不俗,也是经过多年的东征南讨,戡内乱,平外患,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歌舞升平。他虽然不是酒宴无休的昏庸君王,却也并不一味勤劳国政,今日缅国佛节宴会上一高兴,自然不免多饮几大杯。产自中土大国的‘剑南烧春’确属佳酿,纵是不好酒之人也会有贪杯的时候,于是乎东吁王这晚便是酩酊大醉了。
东吁王这一醉,却是乐极生悲,从此再也没有能苏醒过来,西归极乐去休。
三日之后,东吁王因酒醉而薨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数日间已经传遍缅邦甸;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王叔莽应昌被刺而逝的消息也被缅地各个阶层的人所知晓。一前一后,两位王族的大人物相继丧命,缅地大为震动,形势为之一乱。
一时之间,谣言蜂起。
有谣言说,东吁王他隆忌恨王叔莽应昌势大难制,这才命人行刺。
又有谣言说,东吁王他隆是被人谋逆而死,王叔莽应昌乃是幕后的谋主。因为王廷早有意图削藩,抑制豪强兼并,王叔莽应昌不愿束手就缚,故而买通王廷侍卫投毒。
也有谣言说,王叔莽应昌觊觎王位已久,而他隆又年富力强,莽应昌怕自己年老等不及了,故而处心积虑收买王廷内贼以毒杀他隆,根本不是因为王廷意图削藩的缘故才暗中谋逆。
但另外的谣言则说他隆并非被人谋逆毒杀,乃是虔心向佛,功行圆满而成佛西去。
又有人说,乃是先前被他隆所驱逐的波图加人卷土重来,谋害了东吁王。
至于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强大的西北幕府,这种说法也是有些市场的。
诸般种种的说法,不一而足。
甚嚣尘上的谣言,也许荒诞不经,却也有不少人相信。因此在东吁王他隆、王叔莽应昌死后不到半月,缅邦甸就开始动荡不安,乱象渐现。
东吁王薨逝之时还属于壮盛的年岁,尚未立储,却是死得干净,薨得诡异,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王廷之上诸子争嫡,彼此水火不容之势难以避免,文武臣僚地方牧守纷纷下注押宝择木而栖,各有算盘,心肠迥异,日后内讧的祸端便已埋伏;而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地方上的豪族大酋,以及领兵在外手绾兵权的军中将领,本来就因为王叔莽应昌的被刺而心生疑忌,十分担忧王廷的压制迫害,此时更是一个个拥兵自重,观望形势,他日割据自为也是很有可能的。一个国力还算强盛的南藩王国,竟是渐显四分五裂之势,离着瓦解之期不远了。
缅国境内的反叛之火,于暗中酝酿生发,待机而动。
形势的陡然变化,各方势力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只要其利害与缅邦甸有涉,自都免不了一番忙乱和关注,甚至投身局中积极活动起来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清溪河蜿蜒南流,沿河两岸本是荒僻之地。由于中土南来的长驻客商越来越多,商站、货栈、客栈、饭肆、酒楼、青楼、ji寮、赌坊、寺院、道观、私塾学堂陆续开张,清溪河沿岸便成了汉人聚居的繁华市镇,在此常居的缅国人多半是被汉人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