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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破入盾牌的响声就像闷雷,一两支狼牙矢竟是差点射透敌军骑兵的铁盔,虽未致命,却是将人给射翻下马,在这驰马冲锋的当儿,估计不死也得残。只有一支狼牙羽箭从敌骑盾牌间刁钻非常地射了进去,贯穿一名敌骑的咽喉。
那名倒霉的萨非伊朗骑兵,仰天而倒,哼都没哼一声。还真是个倒霉蛋,王文仲连发数箭,就这一支准头十足,偏是让他给赶上了。
“标枪!”
王文仲怒吼,拨开迎面而来的流矢,丝毫不在意肩上、大腿、脚踝已经中了好几支箭。他身上披着鱼鳞札甲,再加上诡异的‘玄阴僵尸功’,就是受伤,创口流血一般也很少,寻常射手射出的箭,对他的威胁并不大。
骑兵们纷纷遵命掷出标枪,冲锋的敌骑立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萨非伊朗人不顾伤亡,持续冲锋,呐喊声,马蹄声,震耳欲聋。
尸堆如丘。
萨非伊朗人挥舞弯刀,纵马驰骋。
盾牌碰击、刀剑铿锵、狂野呐喊……
王文仲的雁翎刀没有一点装饰,但钢料上佳,锻工精细,乃是上好的兵器,但血战多时,也已多处崩缺卷刃。
两军对阵,草木肃杀。
骑兵们的表情淡漠,面对敌阵闪耀的锋戟,目光明亮。
骑兵们高举战刀,呐喊着,往前冲。
战刀左晃,斜向右劈,刀下之鬼便连头带肩被一刀劈开。
……
萨非伊朗人的前军,终于还是在平虏军的凶狠攻势下溃败了。
火炮轰鸣,矢石如雨。
行省突厥塞尔柱部落红头骑兵,在平虏军骑兵的反复冲击下,阵形首先开始散乱。
老帅郭若弼这时见得突厥部落红头骑兵果然如事前所预料的那样,是最早出现溃散迹象的部队。又见萨非伊朗左翼的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开始移动。心中暗道一声,天佑西北!
老帅素来清楚,萨非伊朗军队中向以国王新军的兵械最为精良,而高加索人近卫骑兵、马木留克奴隶骑兵,甚至伊朗人步兵也相当精锐,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骑兵则是能胜不能败的‘乌合之众’(部落红头兵在本地作战则又另当别论,毕竟保家守土,士气要强一些)。如果萨非伊朗帝国西面疆界没有强大的突厥奥斯曼帝国虎视眈眈,想必其国王新军的主力部队会悉数调往东方,调来呼罗珊参战。对西征的平虏军而言,这意味着要啃硬骨头,而且要作好牙齿都被崩掉的硬战准备,是比较恶劣的局面,幸好萨非伊朗帝国的国王新军被突厥奥斯曼帝国牵制在西面,一直无法倾力东顾,就是这次呼罗珊大战,也只是抽调了其中一部分新军部队参战,还是以萨非伊朗帝国东部诸行省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兵、土库曼部落弓骑为主!
这就是西征平虏军的胜机所在。
会战的节奏骤然加快。
号炮连响,令旗挥动,鼓角齐鸣,平虏军‘六甲’中的两个主力步兵军团、四个甲编奴隶军团向前攻击,正面推进。
骤然之间,箭雨如注,伴着暴雷一般的喊杀声直扑敌阵!
步兵铁流,潮水一般漫过荒漠,冲杀向前,呐喊推进,气势摄人心魄,第一波冲锋便将萨非伊朗人压了回去。
反复拉锯,战法迭变。
步军列阵,挺矛而进,杀气森森,直迫而去,隆隆脚步,势如沉雷,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西征元帅府节制下的右掖三万铁骑也迅速出动,拦腰扑向敌军侧翼。
郭老元帅稍微迟疑,然后下令中军三万精骑出动,冲击扰乱萨非伊朗军之正面。
战局丕变 。
平虏军这次摆出的是堂堂之阵,正面会战就是要以百战精锐硬吃对手。
敌我鏖战不休,战事至为惨烈,但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倾斜了。
突厥塞尔柱部落的红头骑兵,首先承受不了惨重的伤亡,军心一乱,士气低靡,左右两翼以及前军先锋的阵形也就跟着靡乱,逐渐溃散退却。
紧跟着,土库曼部落弓骑也在巨大的伤亡压力下,不再不折不扣的听从中军统帅命令。
瞅准这个战机,马启智麾下的‘新月飞鹰’西宁骑兵军团一万骁骑迅速出击。
在西宁铁骑的反复冲击下,萨非伊朗帝国前军的红头骑兵、土库曼弓骑,一溃再溃而渐渐的不可收拾,于是全军阵脚便再也无法稳固,四散奔逃的溃兵在平虏骑兵有意的驱赶之下,不断回转过来,冲击萨非伊朗帝国的中军阵形,于是在不久之后,萨非伊朗帝国的中军便立脚不住而节节后退。
萨非伊朗帝国中军这一动摇后退的动作,顿时使得萨非帝国拼凑起来的诸军,在平虏军的凶猛攻势下皆无战心,溃散之势已经不可避免。
郭若弼即刻下令,麾下节制的西征诸军全力掩杀敌方溃军。
老元帅始终眯着的双眼,这时突然睁大,右手拔刀。
“呛……”
刀如龙吟。
郭老元帅声如霹雳,一声大喝,胯下战马长嘶而起,冲向敌阵。
‘亲卫营’的熊帽子骁骑齐声暴喝,紧紧随在老元帅的身后,凶狠地扑向敌阵,宛如熊罴怒吼,气吞万里而所向披靡。
敦煌行营隶下编制了立有战功,即将脱却奴籍的两万奴隶选骑,这一刻也是倾巢出动,如鹰搏兔,挟雷霆万钧之势,狂飙般席卷而出,紧跟老元帅的认军旗,向前冲锋。
郭若弼在这一刹,表现出了不可阻挡的气势。
熊帽子骁骑楔入敌阵……
两万奴隶选骑破入敌之中军……
没有人可以阻挡……
老元帅长刀一挥,刀啸犹如鬼哭,眼中隐泛血芒,暴喝声中,便将阻路之敌骑腰斩而断,无人可攫夺其锋芒。
所到之处,只有死亡。
所有敢于阻挡前进的敌骑,都被斩杀,郭老元帅不曾有分毫停留的冲过。
战局转折,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长刀与弯刀在激烈的碰撞中,爆出灿烂的火花。
甲胄破碎……
血肉模糊……
血洒黄沙中。
是役,萨非伊朗帝国的呼罗珊大军遭受重创,全军大败溃逃。
是役,平虏军斩首九万七千五百九十二级。其中,副裨以上将官,一千六百七十一级。俘虏五万零四十三人。
是役,平虏军阵亡两万九千有奇,部曲指挥、封爵锐士阵亡一千一百七十。
是役,平虏军轻伤者无算,重伤者近万。
残阳如血。
大漠起风,风裹细沙扑人面,风中招展汉军旗。
苦战疲惫的将士在欢呼,血迹已凝成黑色,鲜血在战袍上干涸,胜利已然在望,敌军仓惶遁逃,虽然战事仍在继续,欢呼已经不可遏止矣。
号角低鸣,蹄声得得,追骑已一拨又一拨的开拔,西征老元帅要将剩勇逐穷寇,要尽可能挟战胜之威肃清呼罗珊境内之敌,为大军南取‘起而蛮’、‘锡斯坦…俾路支’减轻障碍。
骑兵在追击中,必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追亡逐北,用骑之利也,鞑靼人长于此道,久经战阵的老元帅又焉能放过这等扩大战果的良机?呼罗珊会战还只是过了一半,尚未底定大局!
号角呜呜,战鼓急急,哨音喈喈……
大漠苍茫,暮色四合,军中点起了点点篝火。
清扫战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大车马商行雇佣的民夫仍然在士卒的分派下,打着火把逐片逐片忙碌……
郭老元帅在大旗下勒马伫立,黄沙荡荡,思绪万千。
夜色下的呼罗珊,遍地篝火熊熊,荒野酒筵正酣,酒肉香味弥漫,将士幺五喝六,四座尽是血脉贲张人,豪情满怀客。
夜色深沉,骑兵们在荒原上疾驰。
天色大亮,前队突然发出进攻信号,号炮连环三响。
鼙鼓动地,骑士们呐喊着冲锋,甚至还没看到敌人,但前方依稀传来刀剑斫击、金铁交鸣的声音。
瞬息之间,眼前便出现军帐,那是萨非伊朗败军的营帐,战旗低垂,凄惶无比的景象。
百骑指挥策马前冲,亲兵夹马紧随其后。
萨非伊朗的败军面对突然而至的追击,毫无秩序开言,抵抗瞬间崩溃。
平虏军追骑纵情而快意地践踏着一切,未及上马的红头骑兵当即被斩杀,头颅滚出老远,直瞪瞪睁开的眼睛里凝固着惊恐仓惶。
残肢满地。
手持长矛的平虏骑兵呼啸而过,纵马狂奔,矛尖上挑着首级。
杀戮。
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突发的战斗非常短暂,不用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三千多溃兵被杀死,还有两千俘虏。
普应明弯弓如满月,黑羽长箭离弦疾射,带着啸鸣,箭镞闪过幽冷寒光。
平虏军制式的柘木硬弓,弓力三石,三百步内贯木而入,两百五十步可透一札,威力已经相当可观。以千骑指挥普应明的膂力,其实可以用五石强弓射杀敌骑,但从实战经验来说,应该尽量避免‘弓欺手’的情形发生,所以弓力三石的硬弓是普应明战阵最常用的远射兵器。
连珠三箭,三个奔逃中的土库曼弓骑兵,头颅都被他射出的长箭震得粉碎,红的血,白的脑浆,四散迸溅,景象极为凄惨恐怖。
普应明这是在箭术中化用了‘雷枪’技法中的秘传‘阴雷劲’手法,阴雷之劲贯体而入,暗蓄的劲力才猛然迸发,摧坚破锐最是厉害不过。
溃兵们歇斯底里的厉叫着,充满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放马奔驰,普应明顺手挥刀切割下敌兵的左耳,斩首已不可得,只好割耳以代。
就在大约百丈之远的地方,有着数个华丽的帐幄。风中飘荡的旗帜,显然是萨非伊朗帝国高加索人近卫骑兵的军旗。
数十名高加索近卫骑兵,簇拥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纵马突围,急急若丧家之犬,这就是士气低靡,兵败如山倒之际,将不能统军,兵也不知将,任是谁都难以收拢溃兵并成功捏合成一个有力的打击拳头了,上上下下都只知道凑在一起逃命,这就是萨非伊朗军的现实状况。
就在那名萨非帝国军的骑兵将领,即将完全隐没在夜色中的时候,一枝三棱羽箭倏忽而至,射入他的后背,贯胸而出。他惨叫一声,非常干脆的扑通一声,栽下马去。慌乱的其他高加索人近卫骑兵乱喊乱叫,也顾不上他们的将军了,当下就是一哄而散,大难来时各自飞,各求生路去休。
策马追击的平虏军骑兵,从后呼啸追来。
箭矢如寒鸦投林,嗖嗖的破空而过,划过一抹抹淡影。
一个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在这逃命的紧要关头,很是不走运——他的坐骑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马失前蹄,轰然倒地。
没等他从马下挣扎出来,一口弯刀唰地往他脖子上一抹,剧痛已经让他全身抽搐起来。血泉从他脖子上喷涌而出,两眼模糊,被割开的喉管喷出血泡,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停止了挣扎。
马蹄声逐渐远去……
河中直隶府。
宽敞明亮的客栈厅堂已经座座皆满。
没有戒酒清规的汉人酒客们在酒酣耳热之际,自是免不了谈论最近西域的军国大事,平虏侯亲征黑海,连战连捷;而西征元帅府郭若弼老元帅率军南下呼罗珊,也是捷报频传,这足以让升斗小民们热血沸腾,浮想联翩。客栈饭馆里添油加醋任意夸大,以至于荒诞不经的各种说法非常流行,说什么的都有。
每个酒客的谈兴那都是非常的‘高昂’和‘狂热’——如此难得的谈资,哪里可以错过呀?
闹哄哄的人们,肆意而热切的说笑,甚至有不少纵声高歌,狂态毕露者,这也不足为奇。当然,在这酒肆饭馆之中,自是不乏借酒浇愁,心情郁郁不得意,以及悲痛亲友战殒沙场而伤心欲绝等等诸如此类的人在座,他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