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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傍水,又在水流湍激之处,无论何时,都以若干笊篱竹笼盛了鲜美河虾沉到江里,浸在水中,任得清澈江流滋养着活蹦乱跳的大虾们,待得客人点菜,便起出笊篱。 烹之可也,生鲜殊非他处可比。
闲月枕江之上,总有一股凉爽江风拂面吹衣,天气暑热时,这地方的是乘凉饮酒的精雅之所。
这里,是峨眉派地产业。 确切的说,是峨眉坤流中道门一脉地产业和落脚点。
临水迎风,闲月子将青花粉彩瓷盘中最后一只醉虾送进口中,眼中掠过一抹森寒无比的寒芒。
‘浣花洗剑’已经开始!
桥北茶社,临河而开,天未明时,即已点上灯火卖着早茶。
若是大清早时分,街沿好几处都会搁着方便早行客的涝糟蛋、汤元的担子,还有未收摊子的鬼饮食担子,大纸糊灯笼招摇着。 铁鼎锅翻尖冒滚。 是要到大天明,日上三竿才会收了摊子回家的。
张谋落脚的地方。 在瘟祖庙街附近地木桥,他从赌场回转他那个已经猫了好几年的成都临时居所,需要走过万里桥,然后经过长街西坝,转向瘟祖庙街。
在赌坊里忙碌了一晚上,张谋又累又乏,因此就坐在桥北茶社门口的涝糟蛋、汤元担子上,要了两份涝糟蛋、一份汤元,顺便还跟几个鬼饮食担子,要了那些夜里没有卖完的香油卤兔、卤帽结子、油酥麻雀儿填补五脏庙,顺便还软磨硬泡将摊担主人用来祛寒的半葫芦酒也弄了上手。 这一顿连吃带喝,时候便已是不早。 张谋这才摇摇晃晃,啃着麻雀腿,打算回下处蒙头睡大觉。
过了万里桥,便是长街西坝,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河边,那些丝坊洗丝的,染坊洗布的,勤勉地晾晒着丝棉织品,南岸如茵的芳草地上,真个是绣团锦簇了。
河边停靠着画船彩舫,远处地梨园行里,有箫音呜呜咽咽地吹着,清吹细细,水流花放,幽情脉脉,芳意缠绵,长街便被这温暖的乐声笼住,覆盖。
现在只想睡大觉的张谋困意上涌,走在街上迷迷登登,却未查觉危险的临近,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没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随着箫音节拍滑进,犹如影子一般闪过,就在张谋的身后,悄然抬手、递出,劲气迸发……
寒光一闪,张谋已经摸到了随身地匕首,卡簧倏然弹开,甚至已然抽出了寸余锋刃,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将匕首拔出——出现在张谋身后的人,一掌,只是一掌已经摧毁了他全身的经脉,峨眉七绝之一的‘金刚杵’力击实,绝对是经脉碎裂的下场,岂有幸理哉?
之后,将张谋一掌毙杀的人,好象遇见了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那样,勾肩搭背的‘扯’着张谋进了路旁的一间小店,那架势,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两个老朋友会面,自然总有好一阵的盘桓了……
陈凯是在贵州、四川之间来回跑地单帮包买商人,木材和食盐是他地本行生意,间中在春茶上市的时候,也包买茶叶贩运到外地销售。
一般人并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白莲教西南分舵地当家。
西南是弥勒教的重要根基,经营多年,潜势雄厚,因此陈凯惯常活动都是务求隐秘,即便是在弥勒教掌握川东地盘的时候,他也未曾暴露身份。
从都江堰分流,进入锦江的木材筏子、散漂木材,都要到成都北门上河坝岸边堆贮木料。 这里是成都的木材大市。 木料堆积如山。
陈凯在上河坝上岸,已经是近午时分。
靠河边竹林,有不少饭铺酒肆,猪肉、牛肉快火现炒,还有鱼虾,乡村家酿也能让人一过酒瘾,既饱口福。 又花钱不多,大受各色客商青睐。 也正是适合陈凯这样地商人。
陈凯在这里上岸,就是为了符合他现在商人的身分,要是大手大脚、奢侈无度,一准会让内务安全署或者税课提举司的鹰爪衙差盯上了。
上河坝万福桥北,杂乱的一片木桥木屋,桥下有很多筏子来往。 这一片多是贫民,每天刚亮的时候。 桥上就已经车来人往,河边亦是特别繁忙,用鹅卵石捶洗生猪头、生猪脚的人,散布岸边石滩,再加上妇女捣衣、洗菜,从河里挑水上岸、载装河水的脚步声,马车声、推太平车声,极之喧嚣闹腾。
陈凯若到成都。 惯常是在庞家碾子一带下榻。 庞家碾子是买卖米粮地大市,约定俗成,磨坊众多,米商云集。 碾子河下数十架大筒车,排成一列,日日夜夜咿哑地旋转。 提水灌溉数百亩田地。 茶馆饭店客栈均有,适合陈凯这样的人隐蔽在平民当中。
从城北地上河坝到城东的庞家碾子,相距有点远。
陈凯倒也不急着投宿,他还得赶在夕阳西下之前,到木材大市上转一圈,谈些生意,交割货款,把手头的事情着落了,这才算了结一宗事情。
陈凯就在万福桥边的小饭铺里打尖歇脚,肠肠粉、帽结子、卤猪头肉。 添上两壶番薯烧。 一边吃喝一边审视周围的动静。
河岸边,钉着许多木桩。 上用棕绳子系着篾筐子,陈凯知道那里面装着鱼、鳝、虾、乌龟、王八,这么顺着河边吊下垂入水中,是待价出售,客人点什么,店家就扯上篾筐子活杀活吃,图个新鲜。
稍微远处,就是水运木柴的集散大市。 成都人家用石炭烧火做饭的还是很少,多半还是烧柴。 因此沿河有许多木柴铺子,把各式木柴,锯成长尺许地树段,再劈破之后,打成小捆出售。 其他还有茶铺码头、草纸码头、豆腐坊码头、杨柳树码头等大小码头,客商力夫络绎不绝,似乎并无异常。
倏地,他心头气血汹涌,一种奇异的感觉撼动着他的心神,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笼罩着他。
心悸!
阴冷!
危险!
陈凯感觉到危险!
危险迫在眉睫!
袖箭,是极其霸道的暗算利器。
袖箭其实该称袖弩或者手弩,尤以西北幕府的秘谍衙门所配梅花神弩最为精良犀利、霸道无伦。
袖箭突袭,十步之内,发则必中,几乎无法闪避,即使功力到家,未曾全力防备,也禁不起一击。
就在陈凯感觉到危险的瞬间,一支袖箭‘夺’的一声,已经射入墙壁,尽羽而没。
陈凯在直觉到危险地刹那,已经下意识地挪移,眼角余光甚至观察到那支弩矢长六寸,粗如筷子,极之锋利,且有倒矢,甚至还淬有剧毒——箭镞上闪着诡异黯淡的蓝芒。
怒火骤升,杀机涌腾,陈凯真气骤发,狂风乍起,势如雷霆般扑向暗算自己的人——他是极有决断之人,来人暗算于他,显然是已经深悉他隐藏的身份。 这时侯还想隐藏身分,简直就是自速其死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反击,即使暴露身分也在所不计——事实上,他的敏锐直觉让他有了一个非常不妙地判断:他的白莲教身分已经彻底暴露了!
奈何暗算他的人仅仅是诱饵,真正的杀着来自他未曾留意的另外一侧。
破风啸声,透入脏腑,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震慑人心,心悚神乱,斗志陡丧!
一根竹棍顺势递出,斜切如矛的锋口,无情地楔入,刺破右胸,斜插入体,击破护体气机的异响犹如雷爆轰鸣。
青黄色的光滑竹棍,斜破入胸,贯穿胸背。 那种情形绝对宛如噩梦。
倏然拔出,血如泉喷。
“弥勒转生……”
没错,攻破陈凯护体真气的是弥勒教地‘弥勒转生诀’,他应该值得骄傲——这次李大礼一系地弥勒教出动了三名祖师堂大天师,全力以赴,骤然突袭,足见对陈凯地重视。
这也是强存弱亡的真理之一——落后固然要挨打。 这落单也是要挨打地。
陈凯已经永远不用去庞家碾子下榻了……
“张谋已死!”
“陈凯死了!”
“张中死了……”
“宋德庆被击毙……”
……
流水般的消息汇聚到闲月枕江楼。
由翠玄涵秋送达峨眉派手中的‘平虏侯令’,其实只是一卷名单。 一卷内务安全署抄录地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心怀叵测,欲不利于西北幕府地敌对者、叛逆者、投机者、阴谋者、野心者。
雷瑾的口信,也仅仅是要峨眉严密监视这些人,只要他们没有大的动作就不必多管。
西北幕府各个秘谍衙门是高效率的,一切可疑人等的底细都已经调查核对得非常清楚。 各种盯梢、监视、分化、暗杀、收买、离间、阴*手段的组合,因此谍报的准确无可置疑。
雷瑾地口信虽然如此,但峨眉毕竟不是西北幕府的直属官署,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习惯,也有自己的线人,最重要的——峨眉派虽然已经与西北幕府荣辱与共,但峨眉的利益并不总是与西北幕府相一致,差异总是存在的。 对于指令以及意图。 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领会——雷瑾了然这一点,或许在他发出这道指令地时候,已经预见到峨眉派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选择什么样的方法达成目标。
在仔细研判了所有的线报之后,峨眉派长老会认为,有必要预防性的清除掉其中的少数几个威胁比较大地目标——在平虏侯东去江南的时候。 慈悲不得,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峨眉已经与平虏侯荣辱相关,利害与共,岂能袖手哉?
别的地方,峨眉派或者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是在四川,在云南,峨眉派的潜在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峨眉派迅速与公孙堡、西南李大礼一系的弥勒教取得共识,几家又拉了其他数家绝对可靠的家族、门派,联手‘扫荡’四川、云南的‘异己’。 力保西南一片净土掀不起大风大浪——
‘浣花洗剑’就是他们最后商定的清洗方案!
一个接一个生命地殒灭。 永远地消逝于世间……
黄土陇头,荒冢一堆。 什么脂浓粉香,什么金银满箱,都是转眼成空,化为一掊黄土下的朽枯白骨!
总揽全局地峨眉长老闲月子悠悠一叹——单个的人总是那么微不足道,任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张良陈平之智,也得殒灭在死局之中,精细的部署之下,杀机难当呵。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这个万紫千红的暮春时节,却是鲜血浇灌,尸骨滋养出了妖娆的春景。
江流呜咽水迢迢,惆怅栏前万里桥。 今夜鸡鸣应有梦,晓风残月白门潮。
……
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落日庵长安下院设在终南山下,此处清幽静谧,正是修道者忘却尘世纷扰的好去处。
对于一心仕途求进的读书人,这里是终南捷径;对一心修道之人而言,这里却是洞天福地。
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寒漪七剑之一‘弱水’寒香,倏然出剑,剑啸如龙吟般充塞天地,黄钟大吕之声轰轰烈烈,剑气森寒,着水成冰,千锋化一,幻变斯须。
倏尔,长剑已经归鞘,一溪潺潺桃花水,竟是顿失温柔,断流成冰。
摇了摇头,不很满意的寒香中止了凝神炼气,这一次闭关静修,‘落日寒漪’心法进境缓慢,几乎还是原地踏步,寒漪剑诀之‘冰封’仍无练成的迹象。
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
回望了身后闭关地‘南园精舍’一眼。 寒香怅惘而绝然地离开——她也接到了一道‘秘令’,落日庵的‘杀伐令’。
杀掉‘魔教’的暗魔,还有锦衣府留在关中的三个潜伏得极深的暗桩——
命令不复杂,但是怎么着手袭杀,怎么使这件事牵连不到‘落日庵’头上,这是寒香需要动脑筋解决的问题。 毕竟,‘民不与官斗’。 落日庵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