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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扫荡了),也不怕有水寇袭扰。这便是无法外逃的小家小户之民,躲避兵祸的招数了。
武昌军民大逃难,迅速象瘟疫一样蔓延到武昌府诸县城乡,这些地方的军民也纷纷加入逃难的洪流。
所以,等到白衣军突进武昌,武昌内外几乎已经是空城。不过让白衣军的首脑们还较为满意的是,武昌军民急于逃难,楚王府库的金珠财宝,固然已经被楚王带往南京,但是楚王府的粮仓,所储藏的粮食却有一多半保存了下来,而武昌城内的官方府库、私人粮栈的粮食也有一小半落入白衣军之手。
白衣军之所以未尽全功,是因为暗中有好几股神秘势力,在楚王刚刚逃出武昌城,还没有上船的时候,就开始了紧张的虎口夺食行动。硬是抢在白衣军赶到武昌城之前的五六天内,运走了相当数量的府库官银、以及武昌城内不少官私粮食。
至于楚王府中,楚王来不及带走的一小部分金珠财宝和一些贵重物品,也全部被人洗劫一空,比如库房中的大部分丝绸缎匹,比如王府中各种上品紫檀、花梨打造的家什器具,比如一些书画古董旧瓷古陶,比如楚王府的军械库和楚王私人武库的军械兵器等等。这些东西在楚王仓皇而逃之时,都来不及全部带走。楚王和他的心腹、家眷们,只挑选了他们认为‘价值高’的那部分金银器皿,奇珍异宝、名家书画、玉器古玩以及一些支撑藩王排场的必要器物器皿,一体装船带走。这次楚王在逃离武昌之前,唯一较‘聪明’的做法,就是听从了太监的建议,秘密通过永昌盛大钱庄、太平兴国银号等五大钱庄,将楚王府的一百五十多万两现银,变成了在帝国许多地方都可兑现的银会票,免去了将那些银锭装船的麻烦,至于建言的太监能从这其中捞多少好处,那只有那个太监心里清楚了。
武昌城中其实不止这些粮食、官银等财物被洗劫一空,城防守军的军械库、衣甲库自是在有心人的窥视之下,毫无疑问的被洗劫得干干净净,而最可奇怪的是武昌各官方军政衙门几百年积累下来的所有档案图籍,包括楚王府的档案图籍、田地契约、借据房契、帐册簿记,也全部被人洗劫一空,不知去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洗劫官银,洗劫粮食,洗劫金珠财宝,洗劫军械兵器,在这乱轰轰的时候都不出奇,但是洗劫档案图籍的确实罕见,只是这完全没有什么人注意就个是了。
这些神秘势力中,其中的一股就是巡抚刘国能派遣的精干人马。他的人也抢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粮食和官银,收获颇丰。
刘国能的人,本来还想焚烧了楚王府的粮仓,但是先于他们进入楚王府的另外一股神秘势力,人人如同妖魔,极其凶悍冷酷,他们自忖不敌,只好临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赶在白衣军抵达之前撤离武昌。
这群神秘人,虽然洗劫了楚王府内剩下的贵重值钱物品,以及运走了相当可观的一部分粮食,但是他们来不及运走的大量剩余粮食,很奇怪的没有焚烧一尽,而是很‘大方慷慨’地全部留给了白衣军接收,也许是他们的船只运力不够吧,不得不罢手而去。当然他们这也纯粹是慷楚王之慨,一点也不心痛就是了,而且洗劫楚王府的‘黑锅’,白衣军从此是背定了。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先于白衣军洗劫楚王府的,还有这么一股凶悍的神秘人,刘国能的人虽然知道,但那又如何?想不守口如瓶都不行,因为他们也是洗劫武昌的一分子。
白衣军进入武昌,东路白衣军的大首领刘六、齐彦名,西路白衣军的征讨大元帅刘惠、副元帅赵鐩、五军都督邢老虎、小张永、管四、刘资、马虎等人,自是毫不客气地占据中心地带的楚王府,作为发号施令的中枢。
城中各处陆续报来的粮食点算数目,让几大首领心情舒畅,开始在楚王平时召见群僚议政决事的大殿里,谈笑风生起来。
这次西进湖广抄掠粮食,可以说初略地缓解了白衣军的粮食马料危机,至于足够不足够,那还得细细测算一番,白衣军中其实倒也不缺少这等精于测算的人,尤其将粮食转运回中原,途中的人吃马嚼粮食消耗必定是不小的,不做估计测算,粮食难说就够了。
遥遥的一阵蹄声传来,来势甚急,大殿上一众首领只是动念之间,蹄声已骤然在大殿之外的广场响起,战马长嘶,声震王府,迅即蹄声在殿外骤然而止。
片刻,西路白衣军的侍谋军国元帅长史陈翰,倒提着一根黑牛索马鞭,神色相当难看,一脸的怒火填膺,匆匆入殿。
“陈翰见过各位首领。”
匆匆见礼,陈翰这时心绪已然平静下来,狂怒的心绪能急速平息下来,这人极不简单。
陈翰此人加入白衣军较晚,虽然其名号是西路白衣军的侍谋军国元帅长史,听来好似军师一类出谋划策的人物,实际上他也是西路白衣军的悍将之一,其本部人马虽然只有不到五千骑兵,在西路白衣军中却自成一军,与‘杨寡妇军’的情形类似,而且此人作战特别阴险刁毒,他的几千骑兵常常以奇兵的姿态,纵横于中原战场,令人防不胜防。镇守于黄河一线的宣武公乔行简,就极为忌惮陈翰这支常常从背后或者斜刺杀出的白衣骑兵。
身材强壮的刘惠,扫了一眼陈翰,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颤摇,“陈兄弟,因了何事动这么大的肝火?”
虽然当征讨大元帅也有日子了,刘惠的草莽之气还是不改。
“禀大元帅,楚王府所剩下的粮食,九成以上都被人投了毒,暂时不能动用。”
此言一出,所有首领的谈笑风生立即消逝无踪,脸色都凝重起来。
“投了毒?是什么毒?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面目清秀的副元帅赵鐩,相当冷静。
陈翰说道:“军中几位识得用毒的兄弟,已经验过了,是一种奇特的慢性毒药,已经完全渗透到米谷的内里,无法用浸泡、浸洗等法去毒。这种毒,毒力虽不强,但是持久,保守估计毒力可以持续一年以上,才会慢慢减弱。其毒力令人呕吐腹泻,全身无力,一般药物无法治疗。无论人畜,若是误食此等粮食,人或马的战斗力在十好几天内,根本无法恢复。
还没有查出是谁干的!在我们大军入城之前,我们的斥候曾经想靠近楚王府,但是损失了二十九位兄弟,也没有成功。据斥候回报说,是两股神秘势力在争夺楚王府的控制权,两方面的实力都极其强大,组织高效精干,颇有军伍冷酷肃杀之风,出手绝不手软。应该是这两股神秘势力中的最终胜利者干的。
但是,除了这点,再无线索。
兄弟很怀疑其中一股就是湖广巡抚刘国能的手下,另外一股也不应是来自于湖广周边几大地方军政势力之外的势力。有军伍之风,必定是出身军队。
北边的横天军有可能,江南的顾剑辰有可能,还有西北的平虏军也有可能,除了这四家,中原的乔老爷子也有可能,不过乔老爷子可能最低,平虏军次之。倒是横天军的可能还大些,他们的人洗劫下毒之后可以沿汉水而走,但横天军与我们无冤无仇,派手下人暗中抢点东西有这可能,他们就是烧了粮食也可理解,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别人得到,但下毒暗害还不致于。而且兄弟怀疑,横天军有可能豢养了那么多实力强横的神秘高手吗?
或许,最有可能的是江南的顾剑辰,他的水师实力很强,长江水寇中也有诸多身手不凡的高手,尤其顾家豢养、招募的奇才剑客,实力强横自不用说,也有理由下毒,有能力下毒。这是这些都是兄弟的猜测,作不得准。”
刘六微皱眉头,道:“那这批粮食岂不是无用?”
陈翰笑道:“这批有毒粮食只能等他的毒力慢慢消散,否则不要说人吃,当马料都不行。唯一的用处,就是运回中原,咱们找个机会诈败一次,让乔老爷子拣个‘便宜’,上个恶当,中咱们一个‘毒粮计’。我们若要储存这批粮食,怕是两年之后也只能当马料了。只是这运费消耗值不值得我们把这批毒粮运回中原?”
“乔老爷子”是白衣军中对宣武公乔行简的戏谑之称,乃是“断乔残雪老妖精,呼爷唤娘子孙稀”的意思,白衣军中颇有不少秀才、生员,并不都是草莽无识之辈,譬如副元帅赵鐩就是儒生。文人骂人,自然比较含蓄一点,阴毒一点。
刘惠大笑,“运,干嘛不运,两年之后拿来当马料也不错,马匹不用和人争口粮了,咱们不就有多余的粮食了?”
副元帅赵鐩道:“这批毒粮要单独列出测算,都是咱们现在用不上的粮食。”
齐彦名闷哼一声,道:“咱们拿下了武昌,却不明不白地替人背了一口大黑锅,还没得到什么好处,空欢喜了一场。”
刘六呵呵一笑,对齐彦名道:“还有武昌府所属各县可以逐一抄掠。如果实在没趣,咱们干脆找刘国能碰一碰,看看湖广巡抚的兵和楚王的兵有什么不同,不见得刘巡抚的兵,就会比乔老爷子的兵能打仗。搞不好,咱们一下就打进刘巡抚的荆州府城,也在他的巡抚衙门大堂上坐上一坐。”
陈翰呵呵轻笑,“刘首领可不能大意!咱们与乔老爷子交锋,多在中原,骑兵纵横,奔驰无碍。
湖广则不同,水网纵横,湖泊众多,稻田密布,雨水又多,咱们骑兵奔驰相当不便。如果尽遣步兵,咱们白衣军的步兵习惯于进攻,在湖广这种水网纵横之地,却不容易摆开大的进攻阵形。兄弟看湖广地形,大多数时候,咱们的步兵,也只能以小股鸳鸯阵或稍稍大一点的鸳鸯阵冲杀,想找一个大的战场都不太容易,也许三五万人就算是大战了。骑兵就更不容易了。
在这种地方,胜负不太取决于兵多兵少,而取决于是否兵精粮足。
咱们能在汉水以东纵横来去,是因为楚王平庸,咱们精锐。
这刘国能的军队,士气、训练如何,是否精锐善战,咱们还不太摸底,交交手自无不可,但是说要攻下荆州,未免还太早。”
虽然都是白衣军,首领们既是大同乡,又是多年的义气朋友,但毕竟一个是西路白衣军,一个是东路白衣军,陈翰说话也不甚顾忌客气。
刘六肚量也算不小,思忖片刻,淡淡说了一句,道:“说的在理。小心是应该的。”
白衣军这些首领,都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虽然被‘毒粮’这么一搅合,所有的喜悦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但仍然有条不紊的指挥白衣军,对整个武昌城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彻底搜掠,粮食、布匹、药品,只要是用得上的都尽量带走。但是显然前面几批的神秘人虎口夺食,已经将武昌城搜掠得相当干净,白衣军的搜掠,收获并不算大,聊胜于无。
楚王府的毒粮,以及武昌府库剩余的一小部分官私粮食,被白衣军用了两三天时间抢运出城。白衣军人手比较充足,还需要这么多时间,是因为需要对那些毒粮作出清楚的标识,以免与无毒的粮食混在一起。
白衣军就象锋利的剃刀,继续在汉水以东城乡抄掠粮食,逃往水荡草洲藏身的人们只有继续忍耐。
荆州。
巡抚衙门。
刘国能正准备亲自上前方,检视各府各县城防情况和反击部署的情况。
他并不想与白衣军交锋对手,白衣军终究是流寇,总是要走的。但是时势不由人,他却不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准备与白衣军打一场硬战。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