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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邪真忽地想起,自己上青城山之前,曾听苏惊鹤说起过众江湖人物欲来刀神城聚会之事,想不到时间竟如此之巧,自己又适逢其会。
他担心地道:“这样一来,刀神城高手如集,芙蓉妹子可就不易救了。”
卜得意笑道:“正是人多才好办事,刀神城弟子都忙着招待来客,又怎有余力照顾我们,说不定反而易于成事,不过刀神城的关防必定比平时严了十倍,我们以茶商的身份,只怕很难进去了。”
傅邪真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卜得意道:“前面就是著名的华丰院了,我们且在那里落脚,再好好商议吧。”
到了黄昏时,正赶到华丰院,众人停下车来。
只见马千里、石非等人皆站在院外,正在低声商议什么,而金情的声音却从大厅中传了出来:“岂有此理,偌大的华丰院,怎会没有房间。”
傅邪真走下车来,循声走了过去,只见金情正与柜台后的掌柜争吵不休。
那名掌柜无奈地道:“非是小人故意刁难,实在是一间房也无,便是小人,今夜也只有睡桌子的份了。”
林婉扬走了过来道:“不要听他胡说,我刚才去后院瞧过,院中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金情望了林婉扬一眼,微微点头,以示谢意,转向掌柜的冷笑道:“这么说来,老板是存心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没有银子了。”
掌柜道:“实不相瞒,华丰院已被人包了去,主顾迟些便到,他们再三叮嘱,不可再令人投宿,小人实在是无可奈何。”
卜得意也上前叫道:“岂有此理,他们究竟有多少人,竟能将华丰院住满?”
掌柜道:“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
傅邪真道:“李管家,既是如此,不如我们另行投宿就是。”
卜得意道:“老爷有所不知,再过去就是刀神城了,只是等我们赶到,只怕城门早已关闭。”
忽听脚步声传来,傅邪真身后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心中一动,缓缓转过身来。
从院中走出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往那一站,竟有渊亭岳峙之感,而他的呼吸绵绵悠长,足见内功不俗。
掌柜喜道:“这位就是王管家了,客官们若想住店,只得与他商量了。”
卜得意深施一礼,道:“听闻王管家已将华丰院包了去,在下无处投宿,还望王管家成全。”
王管家声色不动,道:“实不相瞒,我们的人的确不多,也用不了几间房,只是我们夫人极爱清静,容不得闲人吵闹,我们每到一处,皆是包下整间客栈,此举虽嫌嚣张霸道,却也是无奈之举。”
众人此时才明白,对方何以如此,由此可见,王管家的夫人必定身份高贵。
卜得意道:“夫人既爱清雅,我们难道就是无理喧哗之徒,其实我们只需一间清静雅室,安置我们老爷便可,老夫与那些伙计胡乱找间柴房,就行了。”
林婉扬叫道:“还有我呢。”
她的声音虽然尖锐,有些女声,不过她身材玲珑,姬霜更将她扮成少年模样,少年的声音近似女声,也不足为奇。
卜得意笑道:“你不是要时时侍侯老爷吗,在老爷房中铺张席子,岂不就行了。”
林婉扬心花怒放,便不再说话了。
王管家淡淡地道:“夫人的命令,小人不敢违背,只好委屈大家了。”
金情大怒道:“狗奴才,你仗着你家主人的势力,便不将众人瞧在眼中,华丰院难道就是你家开的不成?”
王管家眉头微皱,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客气些。”
金情向石非瞧了一眼,见石非并无阻止之意,心中放心,冷笑道:“对你这种狗奴才,这样说话,已是极客气的了。”
王管家涵养极好,虽被金情骂得狗血喷头,神情依然淡然,道:“夫人常说,天山派石道长剑法超群,小人久想见识一番,不知今日可有这个缘份?”
众人皆感大惊,此人以奴仆的身份,竟公然向石非挑战。
石非身为掌门,怎能轻易与人动手,不过今日之事,摆明了不动手绝难解决问题,石非向金情做了个手势,那自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之意。
金情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与师父动手,你先接我三招再说吧。”
不由分说,已取剑在手,疾刺向王管家,这一招“雪满天山”使得剑气凛然,众人皆是大声喝采。
傅邪真此时的眼光已远远高出众人,对金情的这招自是大大地不以为然。
天山剑法以剑意夺人,然而金情却远远未能悟到这个境界,此招“雪满天山”本该气势磅礴,寒意扑面,而傅邪真所见到的,只是剑光扑面而已。
王管家微微摇了摇头,身形微侧,已将此招轻轻避过。
金情大惊,本以为这招定将王管家攻个措手不及,想不到却让人家闪避得如此容易。
厉喝声中,剑招再起,却是天下剑法中极小巧的一招“踏雪归来”。
傅邪真颇喜欢这招的意境,是以在此招上下了不少功夫,此时见金情使出,不由心中叹息。
既是赏罢雪景,踏雪归来,正该心情大悦,步履轻快才对,金情却是咬牙切齿,将此招的剑意完全抛到脑后,这就好比依样画葫芦,画得再精美,也只是纸上谈兵。
王管家略退一步,已将此招破解得干干净净,众人此时的喝采声已远不如刚才响亮。
剑霸城的一些弟子中竟有些人轻声笑了起来。
金情脸面丢尽,又羞又怒,第三招风云大变,赫然是天山派的绝招金玉满堂。
天山派剑法中,大多以“雪”字为名,唯独“金玉满堂”却是别出机杼。
傅邪真早已从公子我的藏书中得知,此招是天山派一位名宿在八十岁大寿时所创,那日弟子盈门,颂声如潮,此老好不开心,应弟子之约,舞剑祝兴,兴之所致,创出这招金玉满堂。
然而此刻金情使出此招,却完全不得那位前辈志得意满随心所欲的剑意,众人只见满天的剑光忽地消失,紧接着便是“喀嚓”一声。
众人急忙瞧去,却见金情满面通红,神情颇为难堪,而他所持的长剑,却被人折去剑头。
金情是天山派弟子中的代表人物,想不到三招之中,竟败在一名奴仆的手中,无不感到面上无光。
众人目光皆往石非脸上瞧去,弟子皆已败了,师父绝无袖手旁观之理,接下来的一场大战,才是真正精彩。
傅邪真也望着石非,见他面色忧豫,沉吟不决,心中道:“王管家虽与金情斗了三招,其实却只等于出了一招,此人的武功,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石非的剑法虽好过金情多多,只怕也非王管家的对手,何况王管家身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主子,石非只怕也瞧出了这一点。”
忽见一骑匆匆而来,在马千里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傅邪真耳力奇佳,清清楚楚地听到:“弟子得到消息,今日住在华丰院中的是神掌玉剑金夫人。”
马千里脸色大变,急忙凑到石非耳边说了几句,石非更是脸色铁青,众人一言不发,带着座下弟子,匆匆走了。
林婉扬本以为有一场热闹好瞧,想不到事情却急转直下,不由大为失望。
傅邪真暗道:“却不知神掌玉剑金夫人是什么来头,竟将马千里与石非也惊走了,看来此人在江湖中声望极高,只是我初入江湖,不知道罢了。”
他以传音入密之技对卜得意说了夫人的来历,卜得意却是微微一笑。
傅邪真暗道:“这样比起来,我们圣教弟子可比白道诸侠有胆气多了。”
王管家淡淡地对傅邪真道:“你们还不走吗?”
傅邪真叹了口气,对卜得意道:“李管家,既然客房已满,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忽听门外有人道:“王管家,夫人说了,予人方便,与己方便,前面既已没有客栈,便让给他们几间房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名翠衣丫环,生得甚是俏丽,衣衫更是华丽之极,比之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怕还要胜出几分。
丫环便已如此,夫人可想而知,令人对夫人的玉容顿生向往之情。
卜得意忙道:“多谢夫人成全。”随即瞧了王管家一眼,神情甚是得意。
翠衣丫环道:“住便让你们住了,只是夫人极爱清静的,你可要吩咐那些伙计,莫要弄出声响来。”
卜得意本想道:“难道连放个屁也不成吗?”
不过碍于此行不同以往,只能强自忍住了。
他伸颈向门外望去,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流金缀玉,富丽华贵,只可惜轿帘深深,难以一睹夫人的玉容。
王管家早已出屋,立在门口恭侯,众人见车帘掀起,皆伸长脖颈,指望能见到夫人一面,想不到从车中却抬下一顶软轿来,软轿上罩着层层锦绣,实难瞧见里面的情景。
众人皆是大失所望,不过心中的向往之情更甚。
软轿抬进大厅时,忽听轿中传来“咦”地一声,似是无比惊讶,不过声音甚轻,倒无几人听得真切。
目送着软轿往后院去了,众人才回过神来,林婉扬低声道:“神神秘秘,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邪真忙瞪了她一眼,林婉扬却仰起脖颈,以示不服。
当下夫人令王管家分开三间房出来,傅邪真一间,卜得意一间,几名伙计同住一间大屋。
卜得意走进傅邪真的房间,神秘地笑道:“教主,你可知道那名夫人是谁?”
傅邪真道:“听说是叫神掌玉剑金夫人,想必掌法剑术是极为厉害的。”
卜得意笑道:“此女的掌法剑术的确非同小可,不过仅凭此点,却难将马千里等人惊走。”
傅邪真道:“那又有什么缘故?”
卜得意道:“恕属下卖个关子,暂时不说,不过不出今晚,教主定会明白的。”
不一会,林婉扬安顿好了马车从人,也来到房中。
卜得意极为识趣,道:“你们早些休息,我也该睡上一觉了。”
林婉扬等卜得意一走,便将傅邪真紧紧抱起,欢呼道:“邪真,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独处了。”
傅邪真忙道:“不要高声,那名王管家是名内功高手,耳力必定极佳,若让他听见,大家的身份都要泄露了。”
林婉扬吐了吐舌头,神情甚是可爱,娇声道:“你要我不说话也行,不过你可要自已想办法。”
傅邪真瞧着她的艳艳樱唇,又怎能不明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紧紧吻住,好歹让林婉扬安静下来。
只是他知道有高手在侧,生怕吻得林婉扬情动而不可收拾,略略一吻,便分了开来,林婉扬娇颜赤红,更是动人,神情又嗔又怨,显然不依。
傅邪真忙道:“我肚子好饿,有什么可以吃的?”
林婉扬白了他一眼,道:“饿死你才好。”不过仍是出房去了,片刻回来,带来了一壶酒,几碟小菜来。
傅邪真看见有酒,心中大喜,忙取来自饮。
林婉扬道:“你猜猜看,我去厨房时碰见了谁?”
傅邪真道:“我怎知道。”
林婉扬道:“你就是这样,明明聪明绝顶,却偏偏不爱动脑,在这院中,我还能遇到谁。”
傅邪真道:“原来你遇见了那位翠衣丫环,她既是夫人的贴身丫环,去厨房吩咐厨师做菜,有何稀奇。”
林婉扬道:“奇的在后面呢,她吩咐厨师做三道菜,你猜猜是哪三道?”
傅邪真道:“以她的身份排场,只做三道菜的确有些稀奇,不过这三道菜定是山珍海味了。”
林婉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