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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随着惨叫,如兽曝般骤然响起,那柄弯曲的蛇刀,正自鲁花背心透出,他在这兵刃上染了别人太多的鲜血,而最后仍然不能避免以自己的鲜血来祭刀!
目睹着首领的惨死,剩余的强人已哗然大乱,惊叫着各自逃窜,在刹那间溃不成军。
哈察这时几如出押猛虎,勇不可当,他那魁梧的身躯过处,人影纷纷摔滚而出,如抛彩球似的四处翻春跟斗。
楚云轻笑一声,蓦然掠起,抖手间已震飞六名强人,他在空中略微换气,又似脱弦之矢,闪电般追上一小群已奔出数十丈之远的骑影,在那些魂飞魄散的强人尚未及惊呼出口之前,他已冷叱一声,掌掌连冲,漫天而起,在一股股的热血交织迸洒中,在一声声的惨号彼此起落里,这一群二十余名强人,已纷纷倒毙马下,无一幸存。
这边,哈察脑后所结成的焦黄小辫一颤一抛,而一条条的彪形大汉立时东倒西歪的跌翻在地,哈察来势之猛,宛如怒洪所经,一扫无余。
瘦削的身影甫去又回,如同鬼魅般在人堆中往来飞掠,而不似出自人口的悲号惨吼,好像永不停息似的连续响起,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大汉,眨眼间却已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而这生与死的迅速形成,依旧在那瘦削的身影快愈雷电般的纵横下不断发生。
寂静的沙漠,此刻在受着血的洗礼,在上演着一幕凄怖的戏剧,而戏剧的主角却近乎是疯狂的。
终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地下,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状狞恶的尸骸,斑斑的血渍,洒沥得四处皆是,一双双毫无生气,如死鱼也似的眼睛,失去意识的瞪着,呼号声已静止了,代之而起的,却是死样的沉默,残杀已经过去,对地上的尸体来说,世间的一切荣辱,一切罪恶,都已丝毫没有意义了。
是的,还有什么比永远的安息更来得永恒与平淡呢?
楚云满身血渍的站在地上,沙漠寒瑟的夜风,吹袭得他有些颤懔,适才如沸腾似的血液,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他有些奇异自己这近于疯狂,超过残忍的举动,在平时,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啊!
哈察双臂挺举着一匹四肢乱摆的健马,他有力的嘿了一声,又将这马匹重重的摔落地上,跟着又过去狠狠踏了数脚,眼看着这活生生的畜生哀叫渐微,他才满意的回过身来,又待过去对付另一匹失去主人的骆驼。
楚云低沉的叹息一声,说道:
“哈察,罢了。”
哈察急忙行了过来,目光扫过遍地尸体,不由打了个寒噤,低声道:
“主人,他们——都死了?”
楚云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哈察这时才觉得背脊上凉嗖嗖的,他惶然道:
“主人,在平时我并没有这般狠心,不过,我看主人对他们下手毫不留情,所以我知道主人对他们一定十分痛恨,因此,我也对他们痛恨,我也狠心,连他们的坐骑我也要杀,我要将他们的脖子通通扭断。”
楚云落寞的笑笑,喃喃说道:
“哈察,虽然这些都是十恶不龈的凶恶之徒,我们却做得过份了,唉!奇怪,我今夜为何竟如此冲动呢?”
哈察呆了一会,道:
“我也不知道。”
楚云又叹息了声,缓缓在沙地上往来踱着,望着遍地的尸体发怔。
夜风,吹得更寒了。
哈察默默数着地下的尸体,忽然叫道:
“好家伙,整整一百零五人,啊!真不少哩!”
楚云重重一踩脚,道:
“哈察,别数了,收起地下那柄蛇刀,我们走。”
说着,他已大步行至自己坐骑之前,略一检视,哈察已放好那柄弯曲的蛇刀,又挑选了一匹精壮的骏马,边道:
“主人,这就是么?”
楚云嗯了一声,飞身上马,向哈察招招手,放辔而去。
两乘骑影逐渐消失于冥森的夜色中,而沙漠的夜原来便是寂静的,不带一丝喧嚣,任何一场自然的风暴,任何一幕人为的悲喜剧,都会在这无边的寂寥中逝没,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翌日。
当空的烈阳仍然炙热无比.渺浩的大漠依旧平荡延展,但是,空气中却似乎隐含有一股清新的气息。
当楚云与哈察二人,吃力的催动坐骑,爬上一个沙丘之际,一片令人惊异而雀跃的景色,已映人那两双缺乏水份的干涩瞳孔中。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波如缎似的湛蓝水色,平得似镜,光滑得如玉人的凝脂肌肤,这片澄碧的湖水之旁,有一座青翠而灵秀的山峦,在那一片含黛的翠绝色中,隐隐浮现着一片玲珑轩阁,有如云雾中的广寒宫室,远远望去是如此飘逸出尘,却又含蕴着不可预知的神秘。
这片景色是恁般奇异而美妙的呈现在眼前,几乎有着海市蜃楼的绮丽与渺茫,令人不敢置信在这片燥热而广恒的沙漠中,会有着如此神妙的人间仙土。
哈察痴了似的张着大嘴,愣愣地望了半晌,蓦然篡民背上跳了起来,欢欣无比的叫道:
“啊啊,那老头子没有骗我,这真是个好地方,主人啊,大神创造的天地是多美妙啊!”
楚云赞叹的吁了口气,颔首道:
“能在这地方住一辈子,什么也不去想了,造物主的奥秘是无边的,谁能知道在这片死寂的瀚漠中,会隐匿着如此一处绝妙的佳地呢?”
澄碧的湖水轻吻着沿湖的金黄色细沙,粼粼的波光映照着烈阳,四周安谧而和祥,好似这是个被世人遗忘的乐园……
楚云缓缓下马,喃喃说道:
“拐子湖,这名字却不大适合这美丽的地方,中原一带,山水虽佳,却也少有眼前的如此景致呢。”
哈察高兴的道:
“主人,我们现在就下去么?”
楚云沉默了片刻,用手背擦去鬓角汗水,面前这妩媚的景色,使他生出一种渴望去接近,却又忐忑不安的感觉。
忽然,他沉声道:
“哈察,你不是曾经说过,住在拐子湖的奇人,从来不准外人在临湖三十里的范围内活动么?现在,我们已深入拐子湖之滨,却并没有遭到阻碍呀?”
哈察睁大了眼睛,想了一想,也觉得有些怪异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阵,正待启口说话——
一个冷厉的声音,己如寒冰似的响了起来:
“现在,两位朋友,你们已遭到阻碍了。”
楚云神色微变,霍然转身,六丈之外,已赫然站立着四个一身黑衣,胸前绣缕着金色太阳的中年大汉。
这四个黑衣人是如此冷峻,以至他们适才出现,便好似已驱走了浮在周遭的热气,更令人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在他们黑色的衣衫上,精工绣缕的太阳,那金色的丝线微微闪射着交错的光辉,令人有着炫目的感觉,好似那真是烈阳的光彩一样。
哈察微微弓背,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来人,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
楚云淡淡的一笑,双手抱拳道:
“朋友们可是居于拐子湖之高人?”
四人中,站在为首的一个,冷然说道:
“好朋友,这些全是废话,我们不要虚耗时间,现在尔等各自断去一条左臂,然后即刻上路。”
这黑衣大汉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好像楚云等自断一臂,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一样。
哈察目中凶光暴射,喉头如野兽般低声呼噜了起来,大有择人而食之势。
楚云温和的一笑,向哈察摇摇头,又道:
“朋友,如此说话未免过于武断了,在下等人又未曾侵犯贵处,若朋友们不表欢迎,在下等大可即时转回,又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呢?”
黑衣大汉冷酷的面孔上泛起一丝令人寒懔的怒意,他凶厉的瞪视着楚云,一字一顿的道:
“现在,你们再加断一条右臂,自己动手,还是由我们代劳?”
楚云悠闲的一哂,不在乎的道:
“嗯,自己砍自己手臂真还不忍下手,朋友们,麻烦各位代劳了。”
四名黑衣大汉神色倏变,脚步已缓缓向二人逼进。
楚云长笑一声,掀开外罩长衫,于是,他挂在左胯上的黑龙玉鞘长剑,已赫然映入那四名黑衣大汉眼中!
立时仿佛着了魔一般,那四个黑衣大汉个个颤抖不息,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柄珍罕的长剑,蓦然,四人同声惊呼:
“苦心黑龙!”
楚云一笑,又自怀中摸出那面晶莹嫣红的“太阳牌”握举手中,牌面上的殷红赤阳,宛如在闪射条条光辉,灿烂夺目!
四人全身猛颤,如遭雷殛,大叫道:
“太阳牌!”
声音出口,四个人已全然跪到地上,四双眼睛,却似凝望着久别的亲人,充满真挚的情感,热泪盈眶的凝注不动,仿佛他们对这面“太阳牌”已思念得大久了,片刻也不忍释目。
楚云神色严肃,缓缓说道:
“朋友们,无畏金雕武老前辈与各位可有渊源?”
这四名黑衣大汉痴迷了一阵,竟然全部激动的号啕起来,哭声凄厉,断人肝肠。
楚云深有所感,他让面前四人尽量发泄了心头的积郁,始真挚的说道:
“四位朋友,英雄流血不流泪,若武老前辈知道,亦定然不愿诸位如此。”
良久,这四名黑衣大汉方才强按悲怆,仍由那为首之人颤声问道:
“请恕小的四人不明尊驾来历,多有冒犯,不知尊驾是否知悉小的们首领现处何方?”
楚云诚恳的道:
“诸君且请平身相谈,如此倒令在下深觉不安。”
那黑衣大汉不敢稍动,垂首道:
“尊驾手持首领令牌,宛如首领亲在,小的们如何胆敢平身?”
楚云哑然失笑,急忙收牌入怀,道:
“现在,各位可以起来了吧?”
四人惶然站起,这才向楚云及哈察仔细的打量了一阵,楚云笑道:
“四位,武老前辈是否已失踪五十余年了?”
四名黑衣大汉连连点头,为首之人答道:
“不错,五十年前,首领未知何故,意态消索,悄然离山而去,拐子湖诸人骤陷于群龙元首状态之下,各人俱皆惶惶终日,忧虑难安,乃四处遣人探寻首领踪迹,天涯海角几已寻遍,却是沓如黄鹤,多年之前,拐子湖诸人俱为首领一力提携,跟随首领出生人死,皆视首领为亲父挚兄,猝然遭此突变,愁云惨雾已将拐子湖深深罩住,人人意志消沉,不再做出世之想,但是,五十年来,却未曾一时一刻放弃寻访首领之心,未得水落石出之前,拐子湖诸人将永不复用‘劫后恩仇’之名。”
云翳展朗了,隐秘大白了,楚云感动至深的道:
“朋友,现在贵处不知由哪一位兄台代掌?”
黑衣大汉恭声道:
“小的职轻位薄,这等大事,自当由本处二代副首领知悉,现在小的即向宫内传报。”
说罢,他自怀内拿出一件闪耀精亮,前锐后丰之物,此物尾部成喇叭状,其内按有精巧的风叶,黑衣大汉退后两步,奋力将之投入空中。
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突然响起,飞出十丈之后,微微一顿,又借着尾部风叶的催动,继续如飞而去,锐啸摇曳,划空而过,有如一颗纵横长空的流星。
楚云惊异的望着这奇妙的传讯之物,笑道:
“朋友,这传讯之物十分精致神异,想是武老前辈恩制而出的?”
等衣大汉连忙点头道:
“正是,尊驾如何知晓?”
楚云感叹的道:
“很简单,只有武老前辈那异于常人的聪慧,才能设计出超绝的物体。”
忽然,楚云又惊奇的问道:
“朋友,你可曾亲眼见过武老前辈,及他的信物?”
这时,楚云才发觉面前的四个黑衣大汉,俱是四旬左右年轻人,而无畏金雕失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