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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庄容道:
“如有那一天,我既能救他的命,自然亦能取它回来。”
说罢,他双手齐动,右手撬开黑戟绝魂郭达志的牙关,倒入瓶内乳白色的液体,左掌却隔着衣衫,为他接合右肋断骨,双管齐下,同时行动,却快捷迅速无比。
片刻间,他已做完一切,又走到那呆如木鸡般的粉面花刀洪引面前,沉声道:
“洪朋友,为了你,吾等已惹下了一身麻烦,更背上两条半人命,现在,朋友你不要再使我们多费手脚,将你与白心山庄结怨详情明告,以便彼此心中有个交待。”
狐偃罗汉怪叫一声,道:
“对了,刚才还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事打得天昏地暗,俺到现在还摸不清楚,姓洪的,你倒是说说看。”
楚云一笑道:
“老兄,这位朋友十分难缠,适才更想趁你们激斗之时开溜,嗯,他如肯痛快说出原因,倒也不用我点上他的麻筋了。”
狐偃罗汉微微一怔,双目仔细一瞧,怒道:
“喂,姓洪的,又不是老婆偷汉子,有什么不好说的?俺老严为你打得头破血流,总该知道为了什么事呀,他娘的装糊涂可以,真糊涂却不干。”
那粉面花刀洪引眼珠骨碌碌一转,支吾的道:
“二位兄台,实在没有什么事,唉唉,二位何苦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在下对二位铭感五内,救命之恩,容……”
狐偃罗汉不侍对方将话说完,哇哇大叫道:
“这叫什么?这叫做未叫羊肉却惹得一身骚,妈的,你算将俺老严当孙子看了,是么?好的,不上刑你是不肯讲实话的,俺老严别的不会,于了几十分无本生意,对上刑逼供这一套却是拿手。”
说着,他移动着胖大的身躯,步履蹒跚的行向粉面花刀洪引身前。
粉面花刀洪引早就听过狐偃罗汉素以心黑手辣著称江湖,又看到眼前这惨厉的一幕,三魂七魄,早已吓得去了一半,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惊着,苦苦叫道:
“严兄,前辈,请万勿如此,有道是英雄不问来路,好汉休究根由,在下确实无可奉告——”
狐偃罗汉嘿嘿笑道:
“给你上两手,当屎尿齐下之际,只怕连你祖宗八代的家谱都能倒背出来,那时,自然便有得奉告了。”
他停住脚步,回头向楚云一龇牙道:
“伙计,意下如何?”
楚云恬淡的一哂,道:
“适可而止,老兄。”
狐偃罗汉轻轻颔首,蓦然提起粉面花刀后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挂在那株白杨树枝之上,又将他的一双薄底快靴脱了下来,楚云相隔五步之外,随手一弹,解开了粉面花刀被点的麻筋。
于是,这位角色手舞足蹈,魂飞魄散的大叫道:
“二位兄台,二位英雄,饶命啊,要金要银,在下无不奉上,但请千万不要伤在下的贱命……”
狐偃罗汉大笑道:
“嘿!嘿!老子金满箱,银满仓,后花园里养凤凰,你小子有么?现在,俺却想玩个小把戏开开心哩。”
他随即拗下一只小树芽,快慢有致的在粉面花刀脚心划动起来。
于是,粉面花刀双脚乱摆,身躯狂扭,继之大笑出声,哈哈不绝,自然,笑声里没有包含丝毫喜悦的成分。
逐渐地,他笑声变得嘶哑于涩,泪珠纷纷夺眶而出,四肢亦无力的垂下不动。
楚云微微探头,正待出身阻止,一个衰弱的嗓音起自二人背后。
“严笑天,你想知道你愚蠢到什么程度么?好!好!郭某便告诉你!”
狐偃罗汉闻言之下,停手回头,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的黑戟绝魂郭达志。
劫后恩仇……十一、各执一词 皓腕黑痣
十一、各执一词 皓腕黑痣
郭达志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颈项艰辛的挺起,双眸黯淡的望着三人,日光中,闪射着怨毒与痛楚。
狐偃罗汉暗中忖道:
“好家伙,楚非伙计那瓶药液倒是真灵,郭达志这小子几乎去了半条命,却在盏茶时刻就能开口说话,看样子,楚非伙计还确有两手……”
楚云凝视着对方,冷沉的道:
“阁下请说。”
黑戟绝魂郭达志喘息了片刻,继续的道:
“粉面花刀洪引这杂碎,原是河朔道上一个下三沛的鸡鸣狗盗之徒……在他穷途末路之时,幸遇……幸遇本庄诸葛庄主好心收容……不想这小子狼心狗肺,竟在身受大恩之下,以怨报德……非但诱奸了本庄三名使女,更盗去镇庄之宝‘玉狮球’逃逸无踪……可恨……可恨严笑天你这老匹夫,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罔顾武林道义,包庇贼子,残厉横行,使郭爷兄弟三人徒劳无功,含恨而死……严笑天啊,任你日后舌生莲花,亦是百口莫辩……白心山庄必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他全身一颤,禁不住呛出一大口鲜血来,双目更是满布红丝,怒瞪如铃。
狐偃罗汉听得面色连变,厉声道:
“郭达志,你说的话可是句句实在?”
黑戟绝魂颓然躺下,低弱的答道:
“郭爷——让你终身为此事耿耿不安,岂肯胡言乱制?……自然句句当真。”
狐偃罗汉大叫一声,吼道:
“洪引你这王八羔,竟敢蒙混于俺,老子先宰了你再说!”
身躯一动,抖掌便待劈出。
一旁的楚云急忙趋上两步,微微摇首示意,说道:
“这不过只是一面之词,老兄,等我们问明了粉面花刀以后再做定夺,总不至于太晚吧?”
狐偃罗汉怔愕的呆了一下。勉强点头道:
“也好,就先看看他们玩的这场狗屁倒灶究竟是什么名堂。”
楚云右臂一伸,身形随着右臂冉冉升高,仿佛自头顶摘取一枚果实般,轻易的将粉面花刀自树枝上解下。
粉面花刀双脚始才落地,便似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瘫痪倒下,双目翻白,嘴吐涎沫。
狐偃罗汉走上前来,向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大骂道:
“别他娘的装死赖活,惹得老子性起,一掌送你回姥姥家去……咦,你还不结俺起来?”
楚云一笑道:
“洪朋友,以树枝搔搔脚心,不会如此严重的,现在,你若是不再好好地坐起说话,再要装模做样,区区便叫你永世也坐不起来!”
这几句话十分灵验,才一出口,躺在地下不动的粉面花刀洪引立时唉了一声,愁眉苦脸的坐了起来,嘴角的唾沫也被他顺手擦去,十分狼狈的望着楚云等二人发呆。
狐偃罗汉蛮不是那股味道的一笑道:
“姓洪的,你倒是听话的紧,来吧,现在开审,第一,郭达志适才所言是否真确无讹?”
粉面花刀哭丧着脸,嚅嚅地道:
“二位兄……不,前辈,在下以生命保证,决无此事,二位深明道理,定然知道在下委实冤枉……”
突然,黑戟绝魂郭达志嘶哑的叫道:
“洪引,你这狗贼,老子说的话哪一句是冤枉你的?你说啊……”
一口鲜血,又自黑戟绝魂口中喷出,他全身亦不由自主地急剧颤抖着。
楚云横移一步,沉声道:
“郭朋友,在下的伤药虽然十分灵验,却也经不住阁下如此不知保重,若朋友你再不平心静息,只怕也要步你两位把弟后尘了。”
黑戟绝魂闻言之下,勉强闭目调息,身躯却仍在轻颤不止。
狐偃罗汉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厉色道:
“姓洪的,善恶到头终须报,你小子休要花言巧语存心抵赖,须知逃得过此关,躲不了天劫,俺老狐狸也不是三岁稚童,岂会……”
他话声未罢,楚云己神速无比的晃身上前,双掌一闪,已在刹那间摸遍了粉面花刀浑身上下。
“没有那‘玉狮球’呀,老兄。”
狐偃罗汉忽然若有所悟,略一沉吟,道:
“是了,这小子如果当真盗去那‘玉狮球’,定然会视若供壁般珍藏某处,依俺老严做了几十年无本生意的经验判断,那‘玉狮球’随身携带的可能性甚大。”
此言一出,粉面花刀神色微微一变,又在瞬息间恢复了原状。但是,却已被目光如箭的楚云及狐偃罗汉二人看在眼内。
二人相视一笑,狐偃罗汉又道:
“藏物于身的这个法门,俺是老行家了,除非吞下肚去,俺没有寻他不出的,嘿嘿,几十年的无本生涯不是白干的,楚非伙计,来,俺说出一处所在,你便搜他一处。”
楚云颔首答应,目光却紧紧注视在粉面花刀身上。
狐偃罗汉大叫道:
“头发。”
楚云应声将手掌略一伸缩,已探搜殆遍,微微摇头。
“袖口!襟缝,裆叉,裤管,鞋底。”
狐偃罗汉连声喝叫,楚云双掌不停探索,但是,换来的却是无数次摇头。
狐偃罗汉禁不住有些迷惑了,他确定那枚“玉狮球”定然藏在粉面花刀身上,但是却究竟置于何处呢?
他在地上来回蹀躞了一阵,喃喃自语:
“奇怪,莫不成这小子比俺还精明?法门比俺更高超?不信,不信。”
突然,他目光无意问瞥向粉面花刀半坐的身躯,粉面花刀右肩肿上正飘拂着一络刀穗!
狐偃罗汉精神一震,大叫道:
“刀柄!”
粉面花刀狂吼一声,纵身跳起,但楚云却较他更快一步,单指闪电般戳向对方“软麻穴”,右手一抽,一柄极为寻常的虎头钢刀已握在他手中。
狐偃罗汉一手接过钢刀,略一端详,用力向左扭转三圈,“咔嘣”一声轻响,连着青色丝穗的刀柄底盖已被旋开。
他往外一倒,阳光下蓦而映起一溜彩色缤纷的霞光,晶莹流灿,悦目已极。
楚云注目一瞧,狐偃罗汉手中已多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珍物来,那是两只青色的玉狮,环抱着一个嫣红的彩球,再衬以雪白如玉的盘坐,这几件小小的物体,凑成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玉狮球”:雕刻之细腻,生动,以及精巧,真可说已达巧夺大工,镂月裁云之境,的是令人垂涎。
狐偃罗汉在掌中反复把玩,无忍释手,面孔上流露出一股喜爱之极的神色。
楚云十分漠然的无动于衷,是的,他在回魂岛秘室之内,较这“玉狮球”更珍贵百倍的异品他已看得多了,而且,尽皆属他所有,当一个人有了,或看穿了一切别人所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那么,他会对这些东西视如草芥,不值一顾,虽然,这些或是世上在所难求,千载难逢的珍品。
狐偃罗汉目光中有一丝贪婪的色彩,与幻异闪烁的“玉狮球”互相映辉,半晌,他始抬起头来道:
“伙计,这小玩意十分可爱,是么?”
楚云平淡的一笑,道:“不错,但它属于别人。”
狐倡罗汉心头一凛,宛如冷水浇头,满腔贪念顿时消逝一空,他愣了一阵,始歉然地道:
“是的,白属于别人,唉!强取豪夺的事于多了,老毛病一时半刻总改不掉。”
他又似自讽,又似解嘲的苦笑一声,向楚云耸了耸肩。
楚云真挚的道:
“老兄,除了精神意志,连这副臭皮囊都是身外之物,不想也罢,弃了也罢,目前,倒是该如何善后呢?”
狐偃罗汉一声不响,过去将“玉狮球”塞入黑戟绝魂郭达志手中,沉声道:
“姓郭的,今日之事,一错在尔等举止张狂,言词傲慢,不留余地予人,二错在俺行事鲁莽,性格毛躁,未辨明事实原委,可谓秋色平分,错在双方,是以依俺之意,正可两相抵消,互不赊欠!”
黑戟绝魂郭达志紧握着手中的“玉狮球”,面色铁青的哼了一声,没有吐出一个字。
狐偃罗汉多肉的面孔一板,又道:
“现在,俺劈翻了你们两人,却为你们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