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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不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我偷偷调兵把叶孤城给干掉么,这样打也打不起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幺蛾子。”正盘算得好好的却被翩跹和段老爷子一起盯了过来,皇甫逸浑身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叫嚷道,“喂,你们什么意思,就算只是挂着名头,好歹我也是个辅国将军,调私兵围杀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翩跹的面色更古怪了,她上下了扫了两眼皇甫逸,基本是在用看白痴的眼神在看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宗室子弟,然后转过身来,对段老爷子正色道,“所以问题在于,怎么化解目前的僵局,同时又不会平白失去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
“也就是你怎么继续和那位九公子保持联络,但是又不会引起进一步的僵局?”默契地没有再用吃醋这个词,更没有理会皇甫逸出的馊主意,段总管总结道。
点了点头,翩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还有怎么进入紫禁城,再怎么说,那里也是皇城重地。”这个问题本来因为魏子云等人的下注变得不是问题,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忽略了这个问题,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这回轮到段总管和皇甫逸一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翩跹了,顿了一会儿,皇甫逸幽幽道,“都说了我乃堂堂长公主之子,御赐辅国将军,好像还不至于连带人进紫禁城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吧。当今天子虽有勤政之心,然自大行皇帝起,六部之事无需御旨亦可运转自如,所以……”他摊了摊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不怕被大内侍卫抓住说你谋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是最接近直系的宗室血脉了。”翩跹嘴上开着不轻不重的玩笑,心底却在暗暗算计,皇帝帝身边的人居然会就那么被轻松调走,而魏子云等人也有胆子就这么放江湖人士入皇城,还擅离职守前去观战。原来,居然是因为帝势衰微,君臣不睦么,这其中……又有多少和宫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不以为然地哂笑一声,皇甫逸压低了声音道,“要是在别的地方说那可是谋逆的大罪,不过在这里也没人会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也无妨,就算当今皇帝薨了,先帝也还有一子在世,哪里轮得到藩王世子和我们这些人,所以你说南王有什么心思,那还真没什么用处。”
皱了皱眉,段总管呵斥道,“有的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口风一旦松了,迟早被人拿到把柄。”
无谓地笑了笑,皇甫逸悠然道,“外祖母名义上膝下无子,太平王又心有不甘,迟早瞒不下去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揪心么。”
“等等……太平王,你是在说先帝嫡长子……”刚刚端到唇边的茶盏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溅起的钧瓷瓷片和黄绿色的茶水让皇甫逸心疼地跳了起来,从榻上起身扑过来珍而重之地捧起其中一块瓷片,怒视翩跹。
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翩跹抖抖巍巍地伸手指向拢着手里的钧瓷碎片欲哭无泪的皇甫逸,颤声道,“你开什么玩笑,先帝嫡长子怎么可能和太平王有什么关系?!”
开什么玩笑!别人不知道,翩跹还不知道太平王世子是谁吗,就算江湖朝堂云泥之远,然而翩跹轻易便可推断出本朝子嗣并不昌盛,先帝膝下只有当今圣上一子,所以当今圣上才会年幼便承继大统,而按照皇甫逸的说法,这正是连大内侍卫都会擅离职守的原因,即便是先帝也只有太平王和南王两个兄弟活了下来。
如果宫九居然是先帝嫡长子,怎么可能远避京城寄养在太平王名下,太平王又怎么会甘愿让并非亲子承继王爵?!还有,皇甫逸说的是,他是长公主的儿子,那么他口中的外祖母定然是当今太后无疑。太后真正的儿子被放逐到太平王名下,反而收养了别人的孩子,并且扶持了别人的孩子登基,这位太后娘娘难道也是疯了么?
“够了!”段总管用力拍了一下厚重的黄梨木案几,沉闷的声响提醒了皇甫逸他提到的是多么隐秘的阴私之事。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面对翩跹震惊中还带着一丝了然的神情,段总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五指缓缓蜷起,淡淡的杀意逐渐渗透了午后温暖的气息。
用手绢包起瓷片的皇甫逸忽然感觉一股寒气爬上了脊背,手一抖,刚刚包好的瓷片又散落下来,在地上溅开,好像也被凝重的气氛感染,没有再出现悦耳的迸裂声。
皇甫逸只是觉得有点冷,翩跹却可以清晰分辨出那弓弦般微微有些绷紧的身形和几乎微不可闻的骨节错动声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丝慌张,就像第一次在清颜房内见到南王世子的时候一样,她从容地拢了拢额边的碎发,清雅的微笑宛若空谷流泉,云淡风轻道,“恰好我认识的那位公子也自承是太平王世子呢。”
宫九当然没有自承过太平王世子的身份,他只是侧面展示了手下力量的隐蔽和庞大,从而暗示了翩跹自己身份不凡而已,这个不凡落在寻常人眼中也不过可能是江湖暗中势力的魁首,或者如叶孤城般被皇亲贵胄奉为上宾,如是而已。毕竟,未奉诏就擅离封地对藩王之子来说,可是杀头的大罪。
然而,宫九有没有说过,对皇甫逸和段总管来说重要吗?他们只是会通过翩跹的口得到这个消息然后去确认而已,皇甫逸虽然挂着将军的名头,却得太后宠爱,可以随意出入京城与江湖人士相交,提起天子也不过是一句说笑而已,段总管习惯性手握万梅山庄的情报网络,运筹帷幄之中,协西门吹雪为江湖除害。这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太把皇室贵胄和所谓律法放在眼里,更不会觉得宫九此举是多么的令人诧异。
所以翩跹看似平淡地说了宫九的身份之后,段总管的杀意固然随之收敛,皇甫逸亦是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难怪要找上南王世子别苗头,原来是他的主意啊。”
了然地点了点头,段总管拈须微笑道,“既是如此,万梅山庄久不涉朝堂之事,亦可称耳目闭塞,不若……”既然太平王世子已经找上了翩跹甚至已经愿意坦诚自己的身份,说明对于他来说,翩跹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助力。万梅山庄既然已经被暗示了立场,也要看清楚了棋局才能成为弈棋之人而不是被人操纵的棋子,而想要看清棋局走向,皇甫逸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慌忙摇了摇手,皇甫逸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为您和外祖母分忧,而是有些事情一旦牵扯进去就是连绵不断的麻烦,而且家父一向性情耿直不阿,洁身自好,是断断不肯让我涉入这种事情的,就算当今天子失德,最多也只会清君侧罢了。毕竟,母亲可不会轻易下嫁给野心勃勃之辈。”
、寒意
本朝皇室子嗣单薄;若是皇家子弟悉数身陨,长公主亦可沿袭旧例继承大统。为免驸马狼子野心;扶持公主上位最后取而代之;历代对于公主的婚配人选都是精挑细选;非丹心赤诚,刚直清正之辈不可入凤台。
而皇甫逸的父亲御史出身,更是其中翘楚,便是藩王宗室、太后亲弟;亦曾出言弹劾;毫不避讳,唯独对天子一腔热血;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多方树敌之下,即便有公主庇护,也曾落到被权贵暗中追杀,险些丧命的境地。
为官如此,治家亦然,公主固然宠溺独子,带朋友进宫之类些许小事自然不会计较,但若是皇甫逸真的敢在当今圣上犹在的时候涉足废立大事,少不得会被驸马亲手打个半死,送到刑部大义灭亲。
“既是如此,之前偏劳翩跹姑娘了,此番入京,墨十一会随同庄主出行。安心随侍,准备与叶城主之战方是姑娘需要关注的大事,寻常小事就不必再费心劳神了。想必即便真的出了什么娄子,”似不经意般看了面现苦笑的皇甫逸一眼,段总管淡淡道,“自然也会有人相助。”
段总管此言一出,就是点明了已把宫九一事接手过去,翩跹若是不能抬出有力的理由,便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参与进去,从表面看来,无论怎么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决定,西门吹雪固然不会再因为翩跹对别人的过于关注而产生不满,翩跹自己也不会因为和变态周旋而费尽心机,有皇甫逸从中内应,万梅山庄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滑腻的衣裳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紧紧贴在身上,焦躁的情绪像是毒蛇一样侵蚀着翩跹的内心,让她不仅没有及时柔柔应下,反而皱起了眉头。没有任何坏处,搜索了每一丝可能性,翩跹依旧找不到一个理由提出反对意见,只是除了在这个计划中,她将把好不容易回到手中的主动权交出去,而这一点,对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翩跹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未来,但是她不能不担心西门吹雪和崔清颜,爱屋及乌,她不能不担心万梅山庄和叶孤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介意承受痛苦,付出代价。但是无论会遭受什么,面对的一切和最后的结果,都是在她掌握之中的。如果万无一失的代价,是把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交托到别人手中,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西门吹雪可以淡淡一句话吩咐下去,然后丝毫不关心细节,只坦然自若地接受安排好的一切,但翩跹做不到。她曾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足够信任到可以交付出自己和别人的安危的人,她也曾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不用殚精竭虑,绞尽脑汁算计每一步行动的轻松自然。
特殊的时机和身份让她在完成了长久以来的愿望之后短时间放下了自我禁锢的枷锁,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交给西门吹雪掌握,但是,那也只是西门吹雪而已,鲜血引起的共鸣,羁绊带来的依赖,从无败绩积累的信任,这些,都只存在在西门吹雪和翩跹之间。
幼年的阴影看似已被驱散,却依旧固执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哪怕理智上知道段总管和皇甫逸比自己更适合安排好这一切,他们也的确比自己更适合去处理这一切,放下谋划自己和西门吹雪的未来,就可以轻松地变回最初跟随在西门吹雪身边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但是,她做不到。
翩跹的犹豫和纠结段总管和皇甫逸都看在眼里。拧起浓眉,皇甫逸不解道,“之前我就想问了,江湖之事尚且罢了,涉及朝堂,常人多避而远之,姑娘为何却对此事如此关注,莫不是之前有什么隐衷?”
这话也就皇甫逸能够这么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他本是客人,之后与翩跹也未必再有什么交集,即便言辞上尖锐了些,也不会带来什么误会。段总管既然今天特意把翩跹找来,便是已经准备完整地接纳翩跹作为万梅山庄真正的小姐甚至未来的庄主夫人,若是质疑的话从他口中问出,少不得要前功尽弃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皇甫逸的意思很清楚,万梅山庄和其他江湖势力不同,如江南花家一般,真正的力量隐于海面之下。西门吹雪剑术超凡,却从来只杀该杀之人,杀人之后立刻离去,并不参与接下来的势力纷争。花七公子虽也名动江湖,但也很少像陆小凤一样作为主角高调出现。作为西门吹雪最看重的女子,翩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亲身涉险。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转圜甚至隐瞒的必要了,若是继续虚与委蛇下去,翩跹不仅达不到原本的目的,甚至段总管未必还会像之前一样,准备真正地在万梅山庄给翩跹一个小姐的名分。也只有西门吹雪才会觉得所有人都会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一个空降没有任何来历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