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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道:“查是查出了个线索,无奈……”韩翊道:“这有什么难的,人在什么地方?我一问就清楚了。”
老和尚轻叹了一声,道:“人都在那柴房里,你无法问,他们也难以回答。”
韩翊心中突地一震,倏然站起身来,怔得一怔,道:“他……他们也全都遭了毒手……”老和尚默然无语,微微点了一下头,老眼中已泪水模糊了。
韩翊在问出了一句话后,颓然若丧,缓缓地重又坐下,神情萎顿已极。
一向乐天成性的巧手方朔韩翊,无论遇上多大的事,都是嘻嘻哈哈的,如今竟然愁眉苦脸,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起来。
云霄也低头沉思,他在想那施展毒手之人的武功渊源,因为那穿云指,在江湖上只有他云门世家最精此技,在他眼中看来,那些死尸的伤痕,并不像他云门的穿云指。
刹时之间,静室中沉闷得使人窒息。
韩翊倏地抬起头来,望着云霄道:“老弟!你们云家的穿云指,是否外传有人?”
云霄道:“寒门以牵机手、穿云指饮誉江湖,据我所知,并不外传,再说,云门谷世代家风,向不收徒。”
韩翊道:“莫非那凶手是他……”
云霄插口道:“韩老伯在江湖上以机智见称,我想这件事,你不会猜到云门逆子云汉的身上吧!因为以小侄猜想,他目前可能身在长春宫,还到不了信阳州来……”他这么一说,使韩翊说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实在就是心疑到云汉身上。
于是忙道:“那么这凶手又是什么人呢?”
云霄道;“我曾细看那伤痕,它并不是穿云指,老伯在江湖日久,可知天下指法,共分几家?”
他这一句话,正触着老偷儿的痒处,韩翊就是喜欢人家给他戴高帽子。
闻言抬手一抹那几根老鼠胡子,哈哈笑道:“老弟,你算是问着人了,数当今武林指法,第一算人家昆仑派的金刚指,第二是微山湖冷竹塘的三才指,你们云家的穿云指只能占第三位,第四是少林派的般若指……”云霄笑:“在天山时,我曾听家师说过,在指法中,还有千山魔指这一派,韩老伯是否听人说过。”
韩翊闻言,倏地跳了起来,嚷道:“千山魔指?……是有这一派!”
云霄点了点头,道:“我看着有些像,因为在武林中,以指法称雄的,那是凭的真本事,绝无中毒现象,我看那尸体伤处有黑紫淤血,分明是一种毒指,所以才想到千山魔指这一派。”
韩翊道:“对!你这一提,我也记起来了,一定是千山派的人物!”
他话音一顿,转向那老和尚道:“大和尚,你所得到的一点线索,是怎么样的,快说出,咱们参酌参酌。”
老和尚道:“我只是知道这件事,乃是天蝎教所为。”
杨海平突然在一边像发梦吃般,喃喃自语道:“天蝎信阳分坛……毒指居士贺奇……”云霄闻言一怔,倏地转身朝杨海平道:“海平兄,你说什么呐?毒指贺奇,他是干什么的?”
杨海平被问乍吃一惊,证得一怔,方道:“难道云大哥认识这个人吗?他就是这信阳分坛的坛主!”
云霄道:“我曾听人说过,这毒指居士贺奇乃是天下四凶之一,除了一身武功极为高明之外,最擅长的是使用毒物,他不但心机诡谲而且手段阴残……”“啊!”韩翊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之后,接口道:“你这一提,我可想起来了,天下四凶不就是毒手病夫松九,狗肉和尚化因,阴司秀才冷焰,毒指居士贺奇这四个人吗?”
云霄道:“正是这四个人,清明节时,在普仙寺,咱们不是已会过那毒手病夫了吗?”
韩翊道:“对啦!毒指居士贺奇正是四凶之一,他也正是千山派的高手,没想到天蝎教信阳分坛主会是他。”
老和尚道:“他既称毒指居士,也必是这场惨案的凶手了。”
“对,大和尚,你怎么也学得精明了。”
事一有了眉目,韩翊的神情立时就开朗了,话声甫了,豪放地纵声大笑起来。
老和尚道:“你老偷儿先别得意,为何迟来,致使古刹溅血,该还我一个明白了吧!”
韩翊笑道:“你也先别忙,我这点毛病,你总也知道吧?”
老和尚道:“是要喝酒,对吗?”
韩翊笑道:“李白斗酒诗百篇,我是没有酒,一句话也懒得说。”
老和尚道:“我这里佛门净地,岂容你随便糟踏。”
韩翊道:“大和尚,你别假惺惺了,江湖上谁不知有个酒佛法澄,几时又吃起素来了。”
云霄闻言,心中暗吃一惊,忖道:“酒佛法澄,在江湖上可是成名的人物,怎么却变成个老无用了,眼看着血溅古刹,却无法对付?”
这是云霄心中的话,可没有说出口来。
可是,那酒佛法澄既是江湖名宿,还有看不出的,但他却无法解释,只好笑道:“贫袖坐关百日,前天方始功满,被你老偷儿这一闹,我那闭关苦修,岂不是白费功力了。”
韩翊笑道:“你可听人说过吗,当年济公活佛曾留下了一道偈语。”
法澄笑道:“是什么歇语,我却没有听人说过!”
韩翊朗声念道:“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惟我修心不修口!”
法澄笑道:“听你这么说来,这酒我是一定要喝了。”
韩翊笑道:“那就看你修心还是修口了!”
法澄笑道:“拚起酒来,只怕你老偷儿不是对手。”
韩翊道:“我是不行,只怕你那点酒量,比不过人家这位酒中仙吧!”
他说着话,用手一指云霄,又道:“此位云大公子,本是海量呢!”
云霄经他这一说,收敛了数月的狂态立时又呈现出来,朗笑了一声道:“黑龙口一句玩笑话,韩老伯仍还记着,却在这里加上了劲啦!”
韩翊笑道:“老偷儿一向是恩怨分明,你不是说赌偷、赌酒,自然奉陪吗?”
云霄道:“我找的是你,可没说用替身呀?”
韩翊一摊手,作了个怪相,笑道:“好!就咱们爷们三个,比一比总行吧!”
法澄道:“不要贪酒误了正事才好。”
韩翊道:“你放心吧!有大侠云霄在这里,管保诸凶神退位。”
云霄笑道:“你别净捧我的场啦!谈正事要紧。”
韩翊道:“好,咱们边饮边谈……不过这从哪里谈起呢……”他一言未了,梅海平已将带来的酒菜,摆了起来,揭开酒坛泥封,立有一股浓郁香气扑人。
薛琴久居深山,从未嗅过酒味,连忙掩鼻,悄向梅影道:“姐姐!咱们出去走走,我闻不惯这味道。”
梅影还没说话,施琳已接口道:“好呀!我也想出去走走呢。”
于是,三位姑娘就出了静室,穿行在花篱树荫间,低语浅笑,交谈甚欢。
在静室中的四个人,全都够格称为酒虫,就数杨海平的量小些,但他却是“醉司命”顾天爵的徒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转眼间,四个人都已各尽了十几大杯。
巧手方朔韩翊一推酒杯,道:“就打从离开云门谷谈起吧!”
云霄道:“我离开家本来打算追向长安去的,在半路上遇着了那长春公主和洱海双怪截住了我,恶战了半天,梅姑娘来替我解了围,才知他们已将欧阳姑娘劫去青灵谷,我就改道奔向青灵谷了。”
韩翊道:“我却同你那两位小弟弟,直奔长安去了,不过我们走得很慢,一路上明察暗访,追觅敌踪,哪知,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当走到陕州时,我就越觉着不对劲,方打算折转回头时,巧不巧,给碰上了。”
云霄道:“他们可能是由青灵谷撤回来的。”
韩翊道:“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啦!总之碰上了却不能放过,得先把人截下再说。”
云霄道:“可曾截下了吗?”
韩翊叹了口气道:“截是截下了!并不是我们截下了欧阳姑娘,却是我老偷儿被人家截走了。”
法澄道:“以后的事情怎么样?”
韩翊道:“老偷儿跟头栽到了家,被他们绳捆索绑,押着上路去长安了。”
云霄笑道:“是谁有这么高的能耐,会制住了你?”
韩翊干了一杯酒,道:“江湖之上,风尘之中,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老偷儿这点能耐,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我却栽得值得,因为是那花蕊夫人亲自出的手,以下的事,得由我这位师侄说啦!”
杨海平也干了一杯酒,道:“韩师叔被人家架走了,我们上去也是白费,没有办法,只有暗中跟了下去,打算找机会再下手救人。”
云霄道:“一路上是否找到了机会?”
杨海平道:“他们防范得十分谨严,哪里有机会,我们一直跟到长春宫,云超云起两位小兄弟,心有不甘,瞒着我们,就闯进了长春宫。”
云霄是手足情深,一听说两位兄弟夜间长春宫,由不得目瞪口呆,只是没惊叫出声来。
杨海平连干了三大杯,就将二小闯宫的情形,详细说来……原来云超云起两位小兄弟,同着杨海平、施琳,暗中追踪,眼看着贼人拥架着巧手方朔韩翊和欧阳玉霞,进了长春宫,二小心中实在地气愤难过。
但是,他们准知道,目前的情形是敌众我寡,动上手还不是白费,闹不好,自己也得被人家捉了去。
于是,弟兄两人就暗中商量,要夜间长春宫。
云起道:“三哥,你的主意最多,快想个法儿来,如何下手救人。”
云超沉思了片刻,道:“眼前的情形,我们必得先进入长春宫。”
云起道:“他们戒备得十分森严,怎样进去呢?”
云超道:“我们只须在宫门口放上一把火,使他们惊乱起来,不就可以趁虚而人吗?”
云起道:“咱们进去之后,是先救偷儿伯伯呢,还是先救玉霞姐姐?”
云超道:“当然是先救玉霞姐姐了,因为她最可怜,也和咱们最亲。”
云起道:“我不赞成,你可知道,偷儿伯伯是为了咱们的事被捉了去了,怎能让朋友去替我们挡灾呢?”
云超道:“我也不同意你的意见,因为偷儿伯伯他会武功,并且还有杨大哥和施姐姐,他们会不去救?咱们都去救一个人,留下霞姐姐怎么办?”
云起闻言,默默不语,显然的,这两位小弟兄意见有了冲突,各人都有个充分的理由,因为各持一理,就难作决定了。
就这样,两人闷了老半天,眼看着天色都黑了下来,虽然没到二更,但也差不了多少,还没有拿定主意。
云超突然想起了一个法儿,笑道:“老四,咱们抓阄决定怎样?省得争执。”
云起道:“好吧!这样较为公平。”
两人拈阄结果,是云超赢了,他们要先救欧阳玉霞,云起气得嘟起了嘴,哼了一声道:“算你赢了!”
云超微微一笑道:“老四!你不服气吗?”
云起道:“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不服气的……”云超笑道:“那么现在咱们动身了吧!”
云起叹了一口气,洋洋地道:“好吧!”
云超笑道:“但愿老天爷保佑,一路无阻,老四,我给你讲,如果我有个不幸的话,你切勿逞血气之勇,必须速退,去找爹和大哥替我报仇,懂吗?”
云起道:“三哥!你怎么自触霉头呢?还没动身,就说丧气话,我不去啦!”
云超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时间不早,咱们就动身吧!”
夜色中,宫墙外飞起了两条小小的黑影,直向那巍峨的宫门中扑去。
长春宫乃是汉时故宫,历经战乱,早已颓记不堪了,但因建筑坚固,虽然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