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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身子下落将落未落之际,施琳清啸一声,直拔而起,右手剑贯足了劲力,一式“大鹏展翅”对准李世雄腰部劈了下去。
但见剑锋过处,“唰”的一声响,跟着又是“啪哒”两声,那李世雄被腰斩以后,分为两截,坠落地上。
韩翊等除了三贼以后,才上前和欧阳玉霞见面,问了经过之后,章义父子因为不放心帮主的生死,好歹也得讨个实信,就将欧阳姑娘托了韩翊,护送来到云门谷,他们却已转回总舵去了。
韩翊对着云靖、奚平,说了相救欧阳玉霞的经过,云靖站起身来,先就一揖到地,道:“霞儿如不是碰上韩大哥,后果实难设想,那样一来,云靖更是百罪难赎,敬此谢过。”
韩翊也赶行还礼,道:“韩翊不敢当,即为侠义道,哪能见死不救,何况欧阳兄弟,也是韩某的朋友,你要真的谢我,我却碎骨粉身,也难报答你了。”
奚平听出来话中有话,笑道:“老猴儿,莫非还你欠着云家的情。”
韩翊道:“那非但是情,简直可以说是十多条性命。”
云靖闻言一怔,道:“韩兄此言是什么意思?”
韩翊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大世兄他没有和你说过?”
云靖迷惘地摇了摇头,韩翊就将在阿房宫上,以及普仙寺内,黑龙口驿道中,云霄义救来人的事,又说了一遍,笑道:“你说,这不是十几条命的人情吗?”
云、奚二人听了,这才明白,云靖笑道:“江湖之上,伸手相助是咱们侠义道的本份,算不了什么。”
韩翊笑道:“何以我救了欧阳姑娘,你却耿耿于怀呢?”
“这个……”云靖无话可说。
奚平接口道:“彼此!彼此!谁也不用提了,只是霄娃儿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我还真没看得出,喊他来,我问问……”于是,云靖叠连声喊云霄,可就没有人答应,连着云超、云超也不见了。
原来云超为了喊出一声“二哥回来了”,受他爹一顿申斥,心中有些不服,其实他还真地看到了云汉,哪知被自己一声给喊跑了。
同时他也有些不平,就约了他三哥云超,一同向外面找去。
云超道:“老四,你别胡闹好不好,真的看清楚了吗?”
云超一翻眼道:“三哥,怎么你也不信我了,瞧得清清楚楚的,还不只他一个人呢。”
云超道:“那他们是几个人?”
云超道:“一路三个人,除了二哥之外,还有两个汉子。”
云超搔着头道:“这事可就怪了,二哥回来怎么不回家呢?”
云超笑道:“他哪敢呀!你没看到爹发脾气吗?”
小弟兄两个,说着就朝庄后走去。
云超没有看错,入谷来的真是云汉,不过他此时已然入了迷,变成另一个人了,而且良知全泯,脑子里充满了醇酒妇人,什么伦理道德,一古脑儿抛向了九霄云外。
其实这也难怪得他,最主要的乃是那天蝎教主花蕊夫人的手段太高明了,也太毒辣了。
云汉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哪受得了色欲的诱惑。
何况,他以云门世家五代宗主自尊,以英雄自命,古往今来,又有几许英雄闯过了美人关。
是在排帮总舵被挑之后的第二天,天蝎教的人齐聚到川东分坛。
检讨得失,虽然没有达到掌握排帮的目的,但却震慑了武林,已使天下豪雄丧胆,论功行赏,当以云汉居首功,可是,云汉已受了伤。
他是被铁背苍龙欧阳清用双钩震飞了那叛帮舵主桑天良的练子点穴镢头,打伤了右腿。
伤势并不很重,但是那桑天良的练于点穴镢,乃是用毒药喂过的,他虽服了解药,一时也不能行动。
天蝎教鄂北分坛,设在大洪山,山下的三阳店,作了天蝎教主花蕊夫人行馆,云汉歇在这里。
天已三更过了,苍台露冷,夜深人静。
那受了伤的云汉,躺在一个精致的矮榻上,瞪眼看着顶棚发怔,脑海里昏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许是想着堂上的双亲?也许是念着那迷人的花姬紫枫?
而使他难忘的,是长春宫中缱绻的一晚。
眼前睡在这行馆里,冷冷清清,觉着有些孤单,要是那个知趣的人儿在,任是腿儿有点疼,也无关……就在这时,忽然门儿微开,朦胧中进来了一个人,她是谁?
只见她身披轻纱,轻移莲步,悄悄地,走近榻边。就朝那矮榻上一坐。
云汉看得清楚,认出来的是花蕊夫人,心中几乎叫了起来道:“啊!花蕊夫人……”方抬头,心中跳频频,默忖道:“她来干什么?……”她,抚摸着他腿上的伤口,朦胧里俯首张望,已经消了肿,欣然地舒了一口气,放心不少。
其实,花蕊夫人此际芳心中,也还是藏满了困惑和疑虑。
因为,她虽是一教之尊,虽然有面首三千,还真找不出个知心的人来。
十二护法尊者,也多半都已年老力衰,还有些面目可憎。
但是为了需要他们,不得不略予施舍,可是其中却缺乏真趣,有谁能比得上这可人心意的青年。
这就应了一句话,是“月里嫦娥爱少年”,花蕊夫人爱上了这小伙子了。
无奈教规所限,她是不该特别恩宠这年轻人的,她只合去和那般老朽共眠,于是,她又仓促转身往外走……但方走到门口,又踟蹰地站住了脚,纵手抹了抹鬓,似乎不想走,回头一望那榻上的云汉,仍没动弹。
人在愁情里,心中是特别乱,她迟疑再三,终于又踱了回来,又坐在软榻的边沿上。
她默坐了好一阵,轻轻地拉过来云汉一只手,平放在自己的膝头上,轻轻地按着他的脉搏,很正常,但并没有松手,仍然轻轻地抚摸着,有着一股极其连微的热气,使她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她真是关切着这个受伤的人,可是,也有很多伤得比他重的,就无福享受到这份温馨。
她托粉腮,斜睨着他,怎么这人儿伤口已消肿,还是睡着一动也不动?莫非伤势起了另外的变化?……不放心,重又俯下身去,双手撑在他肩之间的软榻上,细细端详着他的脸,他鼻孔里呼出气,热气腾腾,吹得她脸上发热。
这一来糟了,他倏地睁开眼来,微微一笑。
这个人儿好调皮,原来是装蒜吓人的,心中一生气,方打算抬起脸来。
更糟,冷不防那横在榻上的云汉,乘着她抬头欲起的瞬间,一把紧抱住了她。
方又打算喝叱住这莽撞的人儿,快点松手,哪知越发地糟,口方一张,便出来半声,舌头已堵住了嘴,热乎乎的……她心中在想:“爱是管束不住的,越约束越疯狂,好!谁叫自己送上来的,还是听其自然吧,要吻,就让他吻个够。”
说也奇怪,云汉吻得够了,反而驯似羔羊柔如棉了,但是仍没有松手,两只健壮的手臂,索钩住粉颈,原来他在欣赏那张迷人的粉脸。
就见她香唇微起,雪齿轻咬,轻吁浅喘,很不宁静,还有点儿娇嗔。
她轻声地说:“你够了吗?快松开我……”话音没落,身下的人儿却发了狂,搂得更紧,且似发着吃语般狂叫着道:“不!不!我爱你,为了爱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为了爱你,挨剐割也甘心,为了……”“轻点!轻点!”她伸手掩住他的嘴。
又把香唇紧贴在他耳边,娇喘喘,轻微微地叮咛道:“哦!人儿——你,哎,轻——轻点嘛,这话你只能放在心里,不!不能这样说。”
她的心似也乱开了,既怕语气太重,又怕他毫无遮掩,是恼是爱,她失了主意。
她,紧抓住他的头发,是恨是怜,也茫然。
她,喘息着,直往他怀里贴……
因为心跳得奇猛,她有点儿害怕……
颤巍巍的声音有些抖,缓缓地道:“你知我是谁?”
云汉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道:“对了,你可知道教中的规矩?我是教主!我是一教里的主宰,你说这些,你!你你,已犯了该死的罪。”
她说完这几句话,似是过度紧张,过分情急,已微喘着伏在云汉的身上。
云汉轻抚着她的背,背上的一层薄罗巾,早已下了地。
“乖,不要害怕,我是教主,可以杀了你,也可以饶恕了你。”她的语气又突然间缓和了,似是惟恐寒了他的心。
那个懵懂的年轻人,更是心痒难熬,意马难拴,心如打鼓般猛跳不已,晕陶陶的如腾云一般。
冷不防,猛地一探手,简直似人猿那么野,把她往怀里一楼。
花蕊夫人噗哧一笑,道:“你真行,真有胆气,哦——别抱得我太紧。”
云汉发狂般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教主,我是爱定了你,亲爱的,亲……”晨钟响亮声中,两人都长吁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花蕊夫人更是满面桃花,懒懒举五臂,半遮脸,似有些怕羞,但那心上波浪已平。
云汉却突地揽住了她的脸,战抖着道:“夫人,在教里,我现在犯了冒犯教主的死罪,但宁死,我也不能不爱你……”花蕊夫人笑了,轻轻点了他一指头,道:“你今后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治你的罪,是我的事,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咱们的事,不可被那些护法尊者知道,那样他们会对你不利。”
云汉闻言陡地一怔,他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上,慢慢地松开了手。
花蕊夫人见状也是一怔,道:“怎么?你恨他们吗?”
云汉摇头,缓缓地道:“不!夫人!给我一条路走。”
花蕊夫人有些儿羞臊,乌发掩面,玉肘遮脸,声细细,情绵绵地道:“我不都给你了么?你还要我怎样,云汉。”
云汉道:“从现在起,我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是我自己去死,第二是你治我的罪,把我杀掉,第三是你爱我,永远地爱我!”
花蕊夫人把手一抬,注视着这莽撞的年轻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傻孩子,你就这样认真吗?”
“嗯!”云汉哼了一声。
花蕊夫人道:“这三条路都是可走的路,死和爱是一样的肯定,人间没有半死,也没有半爱,但你疏忽了一点。”
“哪一点?”云汉愕愕地问出来一声。
花蕊夫人又是一声轻叹,道:“唉,你但知一往情深,可知道我的年龄比你大出多少呵?”
云汉迷们的道:“能大出多少,最多也不过两三岁,我看着你比我还小呢!”
花蕊夫人笑道:“傻孩子,说实在的,我的年龄可以做得你老祖母……”云汉陡地又是一张臂,抱住了她道:“那我叫你娘好啦!”
花蕊夫人笑道:“我的名字叫湄娘,就叫我湄娘好了,不过要我两人在一起时,有外人时不准叫。”
“湄娘!”云汉试着叫了一声。
“嗯!”花蕊夫人答应了一声。
“哼!”就在这时,窗外不知什么人冷哼了一声。
花蕊夫人闻声陡地站起身来,是怨?是恨?谁知。她斜睨了云汉一眼,身形一闪,出房而去。
房中又回复到寂静,且还有些冷,云汉仍然呆望着屋顶,想想夜来的事,如梦似幻。
天地已大亮了呢!阳光都映上了窗,难怪她急着要走,多贪欢,有损她教主的尊严。
蓦然间,玉磬敲得当当响。
怎么?教中又出了什么大事,这是教主要升坛了吗?
云汉不能老是躺着了,立即慌忙起身,不漱洗,行朝外厅上跑。
厅中早有七八个人,高高列坐,他们全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身上装束各异,甚至有僧有道,有五有俊,但没有一个不是武功高强之辈。
厅后门口有个门户,垂挂着珠帘,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