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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直觉怒火上冲,冷笑一声道:“世间竟有这等事情,在下连家世还不明了,各位竟要我替父顶罪。”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以六个成名人物的力量,也许能将我强制幽禁,可是在下不会束手就缚,宁为玉碎,不作瓦全,除非诸位能说出,令我心服的理由。”
但见公孙柳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们六人练有一个爻阵,此是十年幽禁所悟的玄机,原准备用来对付你父亲,如今他既死去,那只有用在你身上了,不过老夫事先声明,仅用三五成力量来对付你,这样总算公平吧?”
杜君平冷笑道:“以六位的武功造诣,用一个来对付在下也够了,何况合六人之力?在下并不便这个情,尽管全力施为,纵然血溅五步,在下虽死何憾。”
奚容朗笑道:“有志气,有胸襟,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三天之内任何时候你能冲出去爻阵,这笔帐便一笔勾销。”
此时六人已分占六角,盘膝坐下,低眉闭眼,不言不动,就像老僧入定一般。
杜君平心中暗暗思忖: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但事已至此,好歹得拚一拚,于是暗中将真气调匀,蓦地一声大喝道:“诸位小心,在下要进攻了。”
声随人起,飞身一掌向正面的万里独行客劈去,他原不指望一击便能冲出,目的只在试探,是以掌力发出,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脚下突然一滑,已向左侧的秦岭樵夫冲去,不容对方发招反应,陡的一个翻身,又扑向了背后的天河钓客,身法轻灵,捷速电闪,这当然是飘香步法的神妙处。
奚容高声喝采道:“虎父无犬子,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话虽这般说,而他的这一轮攻击,并不发生任何效力,对方六人不仅没有—人发动反击,几乎是连身子都没有挪一下。
杜君平立定脚步,定了定神,脑际尽量思索着秘笈的功夫,如何能一击制住对方一人,便有出围之望了。实际他是白费心机,六君子早年便已驰名江湖,十年面壁,更是功力大进。
就在这时,五柳先生倏然开言道:“我们如果不把阵势发动一下,你不仅不知利害,同时也无法去思索对策,快准备好,我们这就发动了。”
喝叫声中,如潮一般暗劲,已从侧面卷了过来,杜君平本能地一挪身,疾向右方闪去,哪料,脚步尚未拿稳,一股回旋气劲,已匝地卷来,仓促中,举掌—封,硬挡了过去,只觉身子一轻,一连几个翻滚,踉跑冲向了妙通道长。妙通道长大袖一举,立有一股绝大的吸力,将他身形吸住,而天河钓客的钓索,灵蛇般拦腰卷到。
杜君平一着失误,顿陷危境,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觉体内生机蓬勃,真气汹涌澎湃,脑际灵光连闪,有若神助一般,左掌蓦发一式斩将夺旗,截断了妙通道长的玄功引力,,右手长剑倏撤,铮的一声将钓索挡开。就势剑法施开,猛向滇池大侠冲去。
东西南北不分,自然是无法冲出了,还幸他心思灵敏,一经觉出情形不对,立即稳住身形,全力施展剑法自保。这一转变,果然压力大减,六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杜君平长长呼了一口气,插剑归鞘,也在中央盘膝坐下,自顾自的调息运起功来。这一运息,足足耗有一顿饭的工夫,耳听奚容高声叫道:“小子,你自问可冲出去吗?”
杜君平蓦地睁开双目,豪迈地朗声笑道:“六爻阵法果是神奇,但在下已略有领悟,终有一天可以破解。”
奚容大笑道:“废话,我问的是现在。”
杜君平冷冷地道:“我不想再试了,杀剐听便。”
奚容诧异地道:“这就怪了,为什么转变得这样快。”
杜君平道:“问题很简单,若想破解这阵,最低限度功力得超过你六人中的任何一人。
我功力不及你们,纵然想出破解之法又有什么用?”
奚容高叫道:“对啊,这是一针见血的话,你能见得到是见理解超人一等。这样吧,我们如果现在幽禁你,那是以强欺弱,有失君子之风,我们给你十年的期限如何?”
杜君平料想不到他们竟转变得如此之快,当下慨然答道:“不必十年,在下如能查明当年家父确有不对的地方,我情愿替父领罪。”
奚容摇头道:“老叫化向不发违心之论,你父幽禁我们十年,实际于我们有益无损,一则避免了许多强敌的寻仇,再则十年面壁,竟使我们兄弟功力大进,坏就坏在我们已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定报此仇,即令本人死去,也要把这笔帐算在儿子或者弟子身上。”
杜君平慨叹一声道:“既是这样在下别无话说,我愿意承担一切便了。”
奚容立起身来道:“我们今天虽给了你十年的期限,但无异为自己加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杜君平诧异地道:“这话我不明白。”
奚容道:“事情很明显,在这十年之内,我们得设法保全你的生命,万一你被人杀死,岂不让我等遗恨终身?”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谈,杜君平听后真是有些啼笑皆非,奚容好像事情已了,齐声道:
“此事就此一言为定,我兄弟还有旁的事情要办,望你前途保重。”
说完不待杜君平再说什么,各自展开身法,飞奔而去,杜君平摇了摇头,举步正待下山,只听山洞之内突起一阵哈哈狂笑,一个银面白发的老者,徐徐走了出来。
杜君平认得这人曾在华山救过他,不禁奇道:“你是谁?是什么时候躲进山洞的?”
银面人笑道:“江湖上的事,有时不得不用点心机,老朽略施小计,便替你找到了六个义务保镖。”
杜君平知道他所说的保镖就是六君子,遂道:“前辈知道他们和先父有仇?”
银面人点头道:“当年六君子嫉恶太甚,树下许多强敌。但又自负得很,不愿约人助拳,是以令尊才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约斗六君子,并言明败者须面壁十年,结果令尊施展无上神功,将他们一一折服,并令他们进入预先寻好的山洞面壁。”
杜君平道:“他们倒不愧是君子,说的还是老实话呢。”
银面人笑道:“就因为他们是君子,所以老朽才故意透露你的身世,并约来到云梦山区,刚才你就是不说那番话,老朽也要出来把话将他们套住。”
杜君平道:“照此说来,前辈一定是先父的朋友,可不可以告诉我先父的名讳?”
银面人疾忙摇手道:“此刻尚非其时,告诉你有害无益。”
杜君平又道:“那位红脸老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银面人道:“他老人家才是令尊的知交好友,老朽怎敢高攀。”
杜君平若有所悟地道:“我明白了,想是先父遭仇人杀害,而仇敌的势力又极强,是以不肯把真情告诉我,免得我轻举妄动,对是不对?”
银面人叹了气口气道:“不用胡思乱想了,总之有他老人家为你作主,你决不会吃亏便了。”
顿了顿又道:“你此刻便可恢复本来面目,赶去京城投效九洲镖行。”
杜君平诧异地道:“这是他老人家的主意?”
银面人道:“不错,九洲镖行财雄势大,龙蛇混杂,你若投入,也许会有点收获。”
杜君平道:“莫非与杀死先父的仇敌有关?”
银面人道:“很难说,一切都得你去细心体会,老朽也无法明说。”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九洲镖行金陵分号的一封荐书,你可递去九洲镖行投送,至于怎么做,那就要看你的机智了。”
杜君平接过荐书又道:“如若天地盟旧事重提,派人来找麻烦呢?”
银面人点头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也可说是我们所希望的,你不用怕,既着你去,自然是早有安排。”
杜君平豪放地朗声笑道:“我懂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由此看来,武林的乱源或许就出在九洲镖行。”
银面人默然半晌,复又道:“江湖人心险诈,任你武功多高,仍得处处留心,不然就容易落入敌方的陷阱。”
杜君平此刻已经明白,不再多问,把手一拱道:“在下一切遵命,此刻便起程。”
银面人点了点头道:“请吧,老朽也得去复命了。”
杜君平一耸身跃上马背,径自寻路往山下疾驰,一路晓行夜宿,这天未牌时分已然进入京城,街上一打听,才知这座镖行就在东牌楼。
行近东牌楼,远远便见“九洲镖行”四个斗大的金字,发出耀眼的光芒,八字门前还站了四个青布包头的镖伙。于是上前抱拳道:“请通报一声,在下求见秦总管。”
镖伙翻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什么人,找秦总管何事?”
杜君平道:“金陵分号荐来的镖师,有书信面向秦总管投递。”
镖伙哼了一声,见他设有递送红包的意思,竟别过头去不理不睬。
杜君平心中大为恼怒,一脚踏上台沿,大步往里走去。
四个镖伙齐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可由不得你小子乱闯。”
嚓!嚓!四把鬼头刀闪着寒芒,迎面截来。
杜君平哈哈一阵狂笑,直震得四人耳鼓嗡嗡作响,手掌轻轻一挥,四把鬼头刀齐根折断,把四个镖伙惊得呆了,他却头也不回地直往大厅闯去。
突地,门内一阵呵呵笑道:“小兄弟,好俊的内功啊。”
杜君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青缎夹袍,手执旱烟杆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心知必是秦总管了,于是抱拳道:“在下是金陵分号来的,只因……”
老者一摆手道:“有话里面说吧,那几个小兄弟也太不长眼了。”
随着老者进入客厅,从身上取出荐书,双手送给老者。老者匆匆看一遍,抬起利刃似的两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哈哈笑道:“老弟有这等身手,屈留在分号确是委屈了你。”
说着话风一转,捋着颔下三绺鼠须,徐徐地道:“本行虽是一个镖行,可是和普通镖行稍有不同,这点你在分号也许知道了,凡用一个人,第一要有真才实学,第二要将来历交待清楚,若果是有所为而来的,最好是趁早别打那主意,敝东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杜君平道:“在下的来历,早在金陵分号便已交待明白,至于手底下如何,请总管依规矩看着办就是!”
秦总管阴沉的脸上,展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点点头道:“老弟说话也爽快,老朽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说着扭头吩咐道:“去把前几天来投效的两位镖师也请来,请他们都到后面练武场去。”
杜君平跟着秦总管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了练武场,此时场中已站立了不少人,另有两个少年站立在场边,一个浓眉大眼,年约二十七八,腰插两支判官笔,一个文生打扮,手摇纸扇,年仅二十上下。却是一派斯文,想来就是所说的两位新来的镖师了。
秦总管首先开言道:“老夫秦奇,现为本号总管,遇事还作得几分主,希望三位尽量把武功施展出来,老夫决不委屈你们。”
目光对着三人一扫,随即对人群招手道:“傅师父和鲁师父请过来。”
立时应声走出了两个人,一位手横锯齿刀,横眉怒目,一身都是匪气,另一个年在五旬上下,生得鹰鼻鹞眼,阴沉沉地,令人见了极不舒服。
秦总管指着老者道:“这位是崆峒派的剑客傅德芳,那位是芒山闪电金刀顾大侠的高足鲁曾,现都是本行的一等镖师,你们能和他们打个干手便行了。”
插判官笔的浓眉大汉,大步行了出来,抱拳道:“在下王宗汉,极愿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