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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其安想笑,却觉得鼻子发酸:“万一人家再拿大炮轰,你可就真走不了了。”
“你当是肉丸子么,”封青轻骂,“想吃几个就吃几个?火炮毕竟难得,且难以操控施为,此时又非两军对阵,对付一、二人,那物事未免束手束脚。”
“……人家是来杀我的,你要逃走未必不能,我不想你陪我一同……”
“人总归要死,如今有你陪着上路,也好过日后孤单无伴……”
前方不远处忽然有光芒一闪。
封青淡然道:“来了。”
话音未落,几声轻响过后,数支火把燃起,渐渐驱散漫无边际的黑暗。一人自光影后一步一步踱出,且行且笑——
“啊呀呀,好一幕郎情妾意,深情如斯,真叫人眼红之极。”
像是被捏着脖子发出的高昂嗓音,寂静中听来愈发刺耳。说话的人一身白衣,前襟、裙摆绣了夸张的牡丹图,张扬而艳丽,可惜身矮人丑,远看去好似一只白色染花的气球。
“原来是牡丹夫人,”封青起身,抖去袍上草叶泥土,“夫人不在昆仑修道,远赴中原,所为何来?”
“先生好&书&网久不见呀。一别经年,妾身相思苦极,原本想着待这单买卖做成了,便去寻访先生,不想却在这里遇上,可不是上天垂怜?”牡丹夫人抿嘴而笑,含娇带怯,倒有几分风姿,“还望先生念妾身此般真情真意,应允我同赴昆仑,此后长相厮守,作对神仙美眷,岂不快矣?”
叶其安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对方是来杀自己的就另当别论。此刻听着这牡丹夫人一番软语,想着她与封青站在一起做“神仙美眷”,末路穷途的悲哀顿时被冲淡。原来封青是这花白气球的求婚对象,叶其安看了一眼封青,忍不住想笑,却见封青脸色一变,袍袖一卷一展,几点寒芒随他动作落在地面,却是几颗散发幽光的铁菱,看那颜色诡异,像是煨了剧毒。
“夫人要动手,不妨先过我这关。”封青冷冷道,将叶其安护在身后。
牡丹夫人也不恼,嘻嘻一笑:“先生何必替人出头?那丫头的命,有人可是出了天大的价钱。无论如何,这笔生意今夜是做定了。先生若能袖手旁观,凭先生引魂者的名头,谁若敢为难先生,便是与江湖为敌,我等皆为私心胆小之辈,必保先生毫发无损离去——先生,待此地事了,妾身便来拜访……”
“若我硬要替人出头呢?”
“先生这是要为难我等。”牡丹夫人双手一拢,将长裙裙摆扣在腰间,“无奈只有试上一试了。”言必足下一点,整个人居然轻盈如絮,毫无凝滞之感,转眼跃至身前。长袖中一双手,火光下竟是盈盈闪烁,令人心寒。
封青冷冷一哼,毫无避让之意,挥掌迎击。两人身法轻灵,一人如花间彩蝶,一人似空中鹰隼,虽然形同殊途,却各有千秋。十数招之后,两人骤然分开,若非草叶纷飞不停,方才一战,好像根本没发生。
咯咯笑声中,牡丹夫人双颊飞红、两眼晶亮,看向封青眼神更是痴迷。
封青抖一下衣袍,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夫人为何罢手?”
“妾身哪里是先生对手?我那些手段,对付他人就罢了。若在药王谷引魂者面前施展,岂非班门弄斧?”牡丹夫人说话之间,才显出底气有些不稳,与封青的泰然自若大是不同,“先生处处留手,自非怜香惜玉,莫不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援兵到来?”她话音一顿,轻笑几声,又道,“可惜呀,此刻皇宫内遇刺、秦淮河上大火,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有人来救了。”
封青巍立不动,叶其安却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颤。
牡丹夫人还要说话,突然住口,微侧头,脸上露出不耐烦又不敢违逆的神色,再转头看向封青,面色已恢复如常:“夜长梦多,还是快快将此事完结,免得竹篮打水……”说话间,手上发令,身后便有四人一齐拥上,朝封青袭来。趁着四人缠住封青,牡丹夫人骤然拔起,直直扑向叶其安。
叶其安知道对方身形矫捷,也不敢贸然迎击,在看到对方扑来的同时,转身展开盘云步绕着光线能及的范围乱跑,间或有人中途偷袭或是拦截,便狼狈借着步法,配以平日间学过的拳法招数,偶尔加上没有章法的乱打尽量避让。封青屡次上前解救,屡次被逼开,眼看危急,叶其安忙乱中索性朝着封青跑,反倒让封青腾手撂倒三人。牡丹夫人咒骂着,丢开叶其安迎上封青。封青以一对二,不露败迹。叶其安自己捡了支被遗落的火把,扶着树,一边喘息,一边看着封青对敌。
另有丢在一边的火把点燃了地上杂草,夜风中,火势渐大,将附近一带照亮如白昼。
突然,远处林中一声清脆唿哨,疾风破空的凌厉感觉袭来,眼前一黑,叶其安手中火把被大力卷走,砰地钉在不远处树干上。叶其安瞪着那火把上多出的白羽箭,一阵恍惚。凉风吹过,她猛力摇摇头,将脑子中徒生的念头甩去——
不会的……怎么可能……
火光背后,人影绰绰,刀光剑影。封青似有些焦躁,连连重手。牡丹夫人再也笑不出来,脸上多了几分惶急,几次想要脱身未能得逞,终于嘶喊出声:“还不动手,丫头可就跑了!!”
“不妨试试!”封青冷道,右手探出,格向牡丹夫人面门。牡丹夫人旋身避让,不想却是虚招,封青手臂折转,大力拍在另一人胸口,同时脚下变换,身子斜斜自二人中间插过,左臂顺势将牡丹夫人攻势一带,牡丹夫人手臂反折,五指插进自己胸口。封青右手化掌作拳,猛击在牡丹夫人喉头之上,继而跃起单腿大力扫向另一人。那人头颅霎时离颈而去。
连惨叫声也无,牡丹夫人口中喷出黑血,身体软软落地,虽还未毙命,却再也不能反击。
浓烈血腥味中,封青稳稳立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脚下挣扎不已的牡丹夫人,脸上半分怜悯也无:“既知我手段,仍要步步相逼,便怪不得我绝情。引魂、引魂,既能引魂返人世,自然也能引魂入地狱。你等还要动手么?”说到最后一句,眼光自火光后人影扫过,寒气森森。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连呼吸也不可闻,仿佛当真见到暗世使者莅临凡间。
叶其安平日只见封青医者面貌,此刻见他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不免震惊。他手段血腥,大概也是为震慑火光后人数众多的敌手。若来者一拥而上,封青以一敌众,败局必定。
还未回神,林中又有语声:“引魂者,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大局已定,尊驾以一己之力,恐怕是护不住郡主殿下了。”
“不妨试试。”封青同样一句。
那语声仍旧轻松应对:“尊驾若是用毒,自然能拖得一时。不过一时并非一世,在下今日前来,没有几分把握,又怎敢出言挑衅?”
“今日便是千军万马,封某也要管到底了!”封青双手一负,冷冷道。
那人呵呵一笑:“既如此,不妨试试……”
话音落时,林中火光后,漫天箭羽呼啸而来。封青振臂截住先发数箭,借着羽箭,将利箭挡开。羽箭落下,渐渐在身边汇聚成堆,形成半圆。
叶其安看着封青并非十分艰难便将羽箭击落,心里反而涌起不祥预感。林中那人的声音听来十分耳熟,耳熟到,令她不敢深想。
果然,只听见封青咦的一声,一支白羽箭穿透他肩胛,令他动作一滞。他稳住身形,勉力格开其余羽箭。这时,林中却不再有羽箭射出,一切归于平静。
脸上流过温热的液体,那是随箭羽穿透溅出的封青的鲜血,叶其安怔怔看着身前仍旧挺立的身影。
万箭齐发,不过为掩藏数支白羽箭的踪迹,好令它们能够击中目标。而如此劲力雄浑的射击,她曾经见过,其一是皇太孙禁卫军中的神射手,那只羽箭曾经射穿某个凤县衙役的脖颈;而另一个,则是……
火光背后,有人走出来。前面两人手执铁弓、乌发玉带、白衣银甲。走在中间一人,书生装扮,淡雅如兰,手中却提着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
“韩迁淮……”
“正是韩某。”韩迁淮一笑,月白风清,“见过叶姑——啊,应当是郡主殿下了。
第六十三章缘起缘灭
火光映照在韩迁淮脸上,看上去丰润如玉,隐隐泛着金色光芒。他眉目清淡,手中随意提着长剑,半分杀气也无,仿佛不过是信步偶遇旧识,驻足问好罢了。
站在他身边的,却是曾经随同叶其安远赴南海的无尘、无戒二人,此刻眉目低垂,铁弓在手,弓弦似乎还未平息,背上箭囊中,白色的羽箭美丽而杀气腾腾。两人曾与她朝夕相处月余,这时相见,却仿佛全然不认得她了。
叶其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直到被封青沿着手臂滴落的鲜血惊醒,苦涩一笑:“我已经远远离开冀山,离开你家门主,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韩迁淮面色不改:“这回郡主却是猜错了。即便当日冀山之上,与郡主之间,尚无私怨,又何来放过一说。冀山一役,本门折损大半,究其源,乃是韩某之故,本当以死谢罪,门主却许我戴罪立功,我自当鞠躬尽瘁为本门出力。如今门中尚有百余老幼衣食无着,于是接下来几笔生意,以期老幼有所养。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与郡主相见,并非韩某本意,实在是受人之托。”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牡丹夫人,语气更加漠然,“原想着夫人能独得此功,不想竟如此不济。这笔生意,却是本门做成了。烦请夫人一定留口气,回去报知雇主,切切将赏银备好,韩某这就取了郡主人头前来领赏。”言毕,下令让人将牡丹夫人抬了开去。
“韩先生,”叶其安望着他手上长剑,“那我能否知道要杀我的究竟是谁?也好做个明白鬼。”
韩迁淮长剑缓缓提起,隐隐杀气显露:“郡主与本门也算渊源不浅,临终相求,韩某怎可不理。想知谁要杀你,并非难事。郡主近日得罪了谁,谁便是雇主了。”
得罪?
若论得上得罪这个词的,恐怕用两只手是数不完的,却又会是谁?
韩迁淮轻叹:“这般看来,郡主却是连对手为何人且未知。无奈,生意便是生意,郡主见谅。”身后部众集结为阵,慢慢围过来。
一直默不吭声的封青此时突然有了动作,双手看似无意地朝前轻挥,有什么东西自他指尖而出,落地不见踪影,似乎有一些落在火中,立刻有浓郁的沉香散发出来。
韩迁淮脸色微变,抬袖掩住口鼻。
对方气势一弱,封青立刻揽住叶其安,几个腾跃,望着早已观察好的方向逃离。
逃出一段,不见有人追赶。叶其安仓促回头,后方的火光渐渐暗下去,似乎未及蔓延开的火势已被人扑灭,黑暗重又围拢过来。
封青气息渐重,似乎肩上箭伤对他影响不小。叶其安心里忧虑,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阻。
“后面没人追来,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封青听若未闻,又奔出数百米,屏息察看许久,这才在一处隐蔽地方停下来。
“放心,伤势不重。”封青服药调息,一面低语,“那人是谁?”
叶其安知道他问的是韩迁淮,便简略说了。
“便是他么?”封青再开口时,气息已稳了许多,“此人武功与我不相伯仲,若是被他缠上,今夜断然再无生机。”
“你刚才不是用毒了?还是抵不住?”
“我自来不喜用毒,又怎会时时毒不离身?方才那些,不过是障眼法